子曉: 在台北看<<色戒>>
文章來源: 北美女人創作群2007-10-15 20:10:19

在台北看<<色戒>>


酒店樓下就有一個台北頗具規模的影城,被炒得轟轟烈烈的<<色戒>>正在這裏熱映。有幸趕了一次時髦。

早上,不用鬧鍾,睡到實在不想再睡,到樓下吃了個悠然的早餐,然後去影城,正好趕上十點半的早場.據說早場電影因為人少,票價要便宜20%,可進去後才發現滿座!坐在倒數第二排的正中間,好像隻有那個位子空著,幸好是一個人<<色戒>>在台灣票房一點不悲觀.


先看了小說的,轉載的地方太多了,想不看都不行。年少的時候不太喜歡張愛玲,總覺得她的東西索索碎碎,唧唧歪歪。偶然接觸<<流言>>,才發現她的東西很耐讀(也許自己也開始唧唧歪歪了吧?),如寫意花鳥畫,有些地方精雕細琢,更多的地方卻空白,任由讀者想象

如這篇<<色戒>>,短短的一萬多字覆蓋了兩個多小時的電影內容,是作古的“張奶奶”精辟?還是現代的“李導演”巧妙?......有一點是真的,看了小說絲毫不影響聚精會神地看電影。看完電影,又有了回過頭來再讀一遍小說的欲望。

在子曉看來,“張奶奶”隻不過是個有才氣又有創傷的小女人。而“李導演”也隻是追求藝術,追求獎項,甚至追求票房的藝術家。不拿“暴風雨中的海燕”的標準去要求他們,不論是小說還是電影就顯得好看多了。

抗戰的背景,愛國的激情無論在小說裏還是在電影裏都是被淡化的。尤其是在小說裏,“張奶奶”不斷提到:“香港一般人對國事漠不關心”“在香港,沒有國家思想。”


其實不用說是香港,台灣也是一樣。有一位客戶就親口對我說:“我們台灣人有些迷糊,一會兒說我們是荷蘭人,一會兒說我們是日本人,一會兒又說我們是中國人,我們也搞不清楚我們是哪國人了。”其實,這個客戶在工作中思路清晰,談判中咄咄逼人的。

子曉有時想,如果“張奶奶”不幸生在歐洲,那麽這個易先生也許就會成為拿破侖或者希特勒手下的高官。而女主人公王佳芝是個演戲總是要把自己搭進去的“出色的”,或者說是“失敗的”演員:“下了台她興奮得鬆弛不下來,大家吃了宵夜才散,她還不肯回去。”“一次空前成功的演出,下了台還沒下裝,自己都覺得顧盼間光豔照人。她舍不得他們走,恨不得再到那裏去。”

“李導演”的電影裏,抗日的氣氛還稍微濃一點:比如聽到節拍強烈的<<畢業歌>>,子曉有和著影片一起唱的衝動,而愛國話劇中慷慨激昂的“中國不能亡”的場景,竟賺得了子曉一大把的眼淚。這是李導演的高明之處,對於女主角的“舍身”,給觀念保守的中國人以雙重甚至多重的解釋:抗日的大環境;被再婚父親遺棄而寄人離下的小環境;還有就是演愛國劇後,在動蕩的車廂裏,王佳芝對鄺裕民一往情深的眼神,和後來被鄺裕民熱吻時的抱怨:“三年前你可以的!為什麽不?”------渴望已久的東西,在曆盡千辛萬苦終於得到之後,忽然發現早已物是人非,時過境遷了!何等的絕望!這也為後麵悲劇的形成埋下伏筆.

“張奶奶”留下大片的空白,讓“李導演”填寫。“李導演”又造出多根枝節讓觀眾選擇。這就是讀者和作者各自的樂趣吧?

無論是電影還是小說,子曉都從中看到了無奈。
王佳芝:戲越演越深,無可奈何地獻身,無可奈何地愛上了獵物。易先生:看似位高權重,其實“他們越是唱歌,越是害怕”“歌聲掩飾不住他們內心的恐懼”---這些他說日本人的話,其實都是他自己內心的寫照。至於鄺裕民,就更是可憐了。

人在命運麵前的無奈,人在曆史麵前的渺小,人在戦爭中的可憐。不知道這是不是“張奶奶”或是“李導演”要表達的真正含義。

說說被炒得最熱烈的性愛細節吧。據說劉嘉玲看到電影後當場黑臉。片子被定為成人電影的最高級別,“李導演”不惜冒票房危險,而堅持性愛場景一刀不剪。把它和A片等同,子曉有點為演員和導演鳴不平。說實在話,兩個演員演得都不錯,難怪被人說成是假戲真做。

王佳芝和易先生一出場,就眉目傳情,從相互試探相互鬥智鬥嘴,到相互愛慕甚至有些相互依賴。一個特定環境下的,淒涼的悲慘的愛情故事。“李導演”的片子,每個動作都很精致,每個眼神都意味深長。“性愛”把一個個獨立的場景,孤單的鏡頭串起來,讓這個故事更真實,讓這個悲劇更慘烈。比起感官刺激,更多的是精神震憾,這是<<色戒>>和普通A片的實質區別。

就單純的文藝片而言,子曉認為<<色戒>>獲金獅獎,並不意外。獲金球,金人獎也不是沒有可能。有<<英國傷員>>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