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塵:三八斷想
文章來源: 北美女人創作群2007-03-05 18:51:58
秋塵:三八斷想

   
   
    在美國不過三八節。雖然在這裏性別種族總是頭號敏感要旨。
   
    做女人也至不惑了,應該說對做女人也該有個說法了。於是,就想寫這篇文,算是對自己做女人的一個交代,也和同是女人的姐妹們一個分享。
   
   我小時候,一直在意自己不是個男孩子。因為我性格外向,也總是和男孩子一起玩。我身體條件也好,所以,爬牆頭,鑽草垛,藏貓貓,幹什麽玩什麽好像也不遜男孩子。或許因為這些方麵的“不錯”,就覺著我應該享有男孩子該有的特權。這種所謂男孩子的特權,在我生長的新疆雖然不特別多,但還是有的。比如說,男孩子可以晚得很晚才回家。男孩子說了壞話,父母們老師們都是可以原諒的。男孩子們幹了壞事,大人們甚至會認為他們這樣才更男孩子,將來會更有出息。而我的學習比他們好,我的獎拿得比他們多,卻很少有人說我以後會很有出息。而如果我要說一句不該女孩子說的話,做一件女孩子不該做的事,就會遭來父母的非議。記得一次,我因為嫌熱,就把外罩的扣子解開,敞著。結果被母親看見了,我就被莫名的訓斥了一通:女孩子敞著衣服,像什麽樣子。後來,我就知道了,女孩子不能敞著衣服,那樣衣冠不整,會像個孕婦(不記得是母親還是鄰家阿姨說的了)。還有一次,我弟弟被父母訓斥,我就幫腔,說:就是,你看你那吊兒浪當的樣子。結果,母親十分震怒,說小女孩怎麽能說這種話。你知道吊兒浪當是什麽意思嗎?這兩件事情都發生在小學,我當時不知道吊兒浪當的意思,自然被訓斥了一番,以後也再不敢用這個詞,不僅是不敢用,甚至是忌諱這個詞。曾經還一度,如果有其他女孩子用了這個詞,我就會認為這個女孩子可能不是個好女孩。寫了這麽多文字,恐怕這還是第一次用這個成語。
   
   我們並不是生來就是女人,而是被教育成為女人。我在前不久,看見這句話時,十分地認同。我想這句話,把女人換成男人,也是成立的:男人不是生來就是男人,而是被教育成為男人。比如,中國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好男兒誌在四方。好男不和女鬥。因為這些,男孩子不能隨便掉淚,那樣是沒出息的,不是男人所為。其實,天下之大,什麽樣的男人都有,什麽樣的女人都有。
   
   我寫此文並不是想為女性叫屈。在我的成長的道路上,做為一個女性,我並沒有受到太多的不公。也沒有因為我是女人,而失去很多應有的機會。相反,因為我是女性,曾經受到過很多額外的照顧,額外的關懷,甚至是額外的有待。尤其是在大學裏,因為理工科係女學生少,我們是格外被照顧的。在人生路上的一些關鍵要口,比如考大學,比如考研究生,我們沒有受到過任何的不公。因此,在出國前,確切地說在國外工作之前,幾乎沒有特別感覺到做女性的不好,甚至往往很得意自己的性別,也因為性別曾經受到過不少的恩惠。
   
   或許你會說,做女人最難的是在結婚以後。你是對的。性別的社會分工主要表現在家庭和工作中。男主外,女主內。這種模式在工業時代,確實有其合理性。而在當今的電子時代,男女天生的自然差異,對工作的影響越來越小。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樣,在很多工種和職業中與男人比肩。但是,在家庭中,仍然多沿襲老的模式。而家庭和工作相比,讓我們女人困惑的,往往不是工作,而是家庭。
   
   中國的傳統,在一個家庭中,女人的責任其實比男人的要多,要重。正如男人們往往被要求在社會上建立地位一樣。女人的社會壓力更多的來自家庭,男人的社會壓力更多來自社會。雖然現在情況有些改觀,但是,很多男人的家庭教育也是如此。有一句話:男人好,好一個,女人好,好一窩。意思是,在一個家庭裏,男人好,可能隻好他一個人,女人好,則一家人都會好。女人的天性(也可能部分是被後天教育而成),溫良,隱忍,好和平,是一個和諧家庭必要的條件。而男人,性燥,好鬥好勝的天性,當可在與女性的交往和生活中得到平衡。
   
    經曆過婚姻的人,尤其是經曆過不夠美滿的婚姻的女人們,都曾經在一味的自怨自艾中,詛咒男人的無情和自私。隻是,很多心平氣和後的女人們會總結出一個規律:一個破裂的婚姻,雙方都有責任。這裏我們隻談女人的責任。
   
   我想,一個女人,應該先是人,然後才是女人。不管她處在什麽階段,做為一個獨立的人都是很重要的。這種獨立性,可以讓我們在任何情況下,麵對狀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種獨立性,不僅表現在性格上,也表現在財政上,也表現在對家庭和工作的態度上。也許我們天生比男人弱,我們就更需要學會保護自己。這樣,當你發現自己被拋棄的時候,你不會因為經濟問題,而無法生存;你不會因為被對方拋棄,而把過錯全班歸於自己,或者對方;也不會長久沉迷於過去的陰影裏,糾葛過去的是是非非。其實,生活中的很多困難和災難,是我們無法控製,甚至是無法避免的。具有獨立人格,才可以在重大事情發生的時候,仍然保持清醒的頭腦,做出理性的決定。
   
   然後,才是做一個女人。被愛也施愛,生養子女,幫助丈夫,所謂相夫教子。被愛是一種幸福,施愛也同樣是一種快樂。生活中的很多因果關係都是相互的。因為果,果又為因,因果循環,常常如此,不得不信。更何況,人無完人。我們這一代,已經沒有包辦婚姻,可仍然多見糾紛離婚。實則是婚姻的雙方需要溝通,在承受婚姻的時候,不僅承受了責任,也承諾了對未來的攜手。這種攜手不隻是在一個屋簷下睡覺,不隻是在一個禍裏吃飯,也是點點的鼓勵,滴滴的理解,時時的溝通,甚至有時是某種不情願的放棄。
   
   或許你不走運,相伴之人實不如意。這也不是沒有糾正的機會。真誠對待別人,也真誠對待自己,如果真是兩條路上的車,就做朋友吧。離婚未必意味著反目為仇。我常常喜歡說,婚姻是一場賭博。當初的你,和當初的他,可能是情投意合的,隻是時間都在改變著我們每一個人。而這種改變是在當時無法預測的,我們可能隨著時間的變化,還是相親相愛,也可能背道而馳,不再相惜。我們永遠沒有對未來的掌控權,贏家永遠是時間自己。所以,坦然麵對吧。對自己善待,對他也寬容。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該走的路,放棄未必意味著完全的失敗。往往當你回首往事,你會發現,當你們還處在愛戀的最初狀態時,你可能就犯下了一個接著一個的錯誤,就像我們女人常常縱容孩子一樣,我們的丈夫其實也是我們縱容出來的。因為,當兩個人約好攜手同走前路時,你已經成為對他影響最大的人。他之後的變化,好與壞你都是脫不了幹係的。
   
   每個做了母親的女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龍成鳳。隻可惜,當你放眼世界,你該發現,大千世界裏,物種何止千萬,哪一種生物沒有它複雜絢爛的生命世界呢?龍風,之餘貓狗,孰優孰劣,恐怕應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之事吧。更好笑的是,我們常常在希望孩子成龍成鳳的同時,祈禱著他們能過著貓狗等寵物一樣的優裕生活。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倒覺得知識和技能,不如獨立成熟的生活態度來得更為重要,更具有深遠的人生意義。
   
    好吧,過節偶思,竟然這麽一大篇。就此打住。最後隻說一句:願天下的女人們各個自在幸福。做女人,其實真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