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三個女人(71-80)
文章來源: 北美女人創作群2005-03-17 08:58:27

 

(71)

 

我讚許地點點頭,故意試探著問他:“那和誰合作比較好呢?你考慮過沒有?”

    沒想到鍾建脫口而出,說:上海金智公司,他們已經表示了濃厚的興趣,而且起草了意向書……”

    哪家公司我倒沒覺得有什麽,倒是鍾建的脫口而出讓我有點不快,很顯然,這事兒鍾建在心裏早就盤算好了,隻不過現在才告訴我。   

    我覺得鍾建這種做法有點不把我當朋友,或是領導,這麽重要的事情,人家連意向書都有了,他竟然也不早點給我匯報,我敢肯定,林雯也是不知道的。

    我簡直不明白鍾建這家夥怎麽越來越愛遮遮掩掩的,媽的跟見不得人似的。

    其實,金智公司我是知道的,這是上海一家挺有實力的地產公司,在上海開發過幾個樓盤,都比較成功。不過,金智的老總郭凱我是通過鍾建才認識的,也不是很熟,打過兩次高爾夫球而已,應該說,鍾建對這家公司比我更熟悉。

    如果是以前,鍾建提出和金智合作的建議,我想我一定會認真考慮,但現在,不知怎麽的,我的內心卻有種抵觸的情緒在滋生,因為我實在拿不準鍾建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

    這段時間,鍾建實在很反常,在工作上前所未有的走到我的對立麵,做什麽事情也是無聲無息,而且和林雯的合作也出現了不愉快,現在,要讓我聽他的建議,我不得不有所顧慮了。我突然發覺,我對鍾建的信任已經降到了零點。

    我慢慢端起茶杯,隻是端著,然後緩緩說:和別人合作這件事情本身也不是壞事,利潤同享,風險同擔嘛,可以考慮,不過,這也不是件小事,一定要經過董事會的同意,畢竟,董事會對逸信廣場的前期方針是獨立開發,現在如果要更改,我一個人說了不算啊……再有,金智公司我知道,他們也很有實力,但畢竟是這麽大的項目,作為合作夥伴還是應該慎重……”

    鍾建點點頭,若有所思,但沒有說話。

    我繼續說:這件事情你跟林雯說過嗎?她可是在負責這個項目。我還是想再探探鍾建和林雯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這麽久的合作夥伴了,為什麽短短時間內會產生裂痕呢?

    鍾建撇了撇嘴,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安,我的直覺一向很準,沒錯,就是不安。

    鍾建頓了頓,聲音出奇的小,說:剛開始說過,她說要先跟你匯報,不過後來就再沒了回音……”

    我皺皺眉,林雯從來沒給我說過這事,我真搞不懂,他們本應該是有著共同目標的同事啊,怎麽會成了現在這樣子?

    我說:那你為什麽不直接跟我說呢?

    鍾建說:林雯是負責這件事的嘛,況且我跟她說的時候金智公司還隻是處於意向階段,所以我就沒給你講,現在人家意向書和方案都有了,林雯那邊又遲遲不給回話,我這才給你匯報。

    我長籲了一口氣,我強烈感受到公司高層人員之間的不和諧氣氛,心裏有點窩火,這邊就要衝鋒陷陣了,奶奶的你們還在那兒窩裏鬥……

    我壓了壓火氣,說: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吧,一會兒我還有點事,合作的事情我先考慮一下再說。

    鍾建聽了,表情有點不自在,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有話想說。

    我盯著他,說:怎麽?還有什麽事嗎?

    鍾建先是愣了愣,隨即,又輕輕搖搖頭.

 

 

(72)

 

之後這些日子我一直待在廣州,我原本以為工作可以讓我淡忘情感上的痛苦,但事實上,我滿腦子都是我的三個女人,揮之不去。

    我經常性的回想起我和她們在一起的甜蜜日子,仍是禁不住回味悠長,可惜很遺憾,最終還是被傷痛所包圍。

    我在想,一個男人這輩子同時愛上三個女人還是少見的吧?我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悲哀,反正到如今有時早晨醒來,真覺得自己好像是做了夢一場,一切都朦朦朧隴,虛虛幻幻,若有若無。

    妻子跟別的男人跑了,黎美去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了,惟有林雯還陪在我的身邊……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最終的結局,因為現在我無法保證林雯還會不會離開,也許會的,我是越來越猜不透女人了,怎麽不是呢?連我最信任最放心的妻子也可以背叛我,還有什麽不會發生?

    不過,讓我感到欣慰的是,林雯好像已經忘記了之前我曾帶給她的傷害,在廣州這些日子除了工作便是和我如膠似漆的在一起,讓我感受著她的柔情與體貼,我覺得我倆之前出現的裂痕正在迅速的修複。

    這讓我有點慶幸也有那麽一點點意外,當然,同時對林雯的愧疚之情也越來越深。

    我覺得,不管我和林雯的未來到底怎樣,但至少現在我們應該好好的過。妻子和黎美的離開,讓我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去珍惜一個你所愛的女人。

    現在的我,別無選擇,惟有忘記傷痛,把握現在。

    昨天,顧東給我打了個電話,這小子先是七繞八拐地問我在廣州如何,還假惺惺提醒我保重身體注意飲食小心便秘雲雲,我知道他打電話決不僅僅是為了這個,說你奶奶的行了吧,有什麽屁快點放出來。

    顧東壓低嗓門,說高哥我前天在機場碰到了周易銘。

    我一愣,然後很快用帶著嘲諷的語氣故作輕鬆地說碰到那對狗男女了吧?其實心裏在忐忑地盤算顧東接下來會說什麽。

    顧東頓了頓,說:我看到這家夥去的是國際候機室,看樣子是要出國,但又不像是去公幹,那隨意的穿著倒像是去旅遊的,不過有點奇怪,嫂子並沒和他在一起,你說這是怎麽回事?會不會……”

    我聽了有點冒火,心想這有什麽好說的,倆人沒在一起就能證明沒奸情?我沒好氣地打斷他,說:虧你小子還是警察呢,狗男女當然見不得人嘛,一前一後走也很正常,你以為還能是什麽?

    顧東聽了一時沒支聲,好半天才緩緩說:高哥,你真的就這樣對嫂子放棄了?

    我怔了怔,聲音冷得像塊冰,說:別再叫嫂子了,你現在已經沒有嫂子了。然後我掛了電話。

    說實話,當時我心裏真是難受極了。

    我知道,我的好哥們兒顧東和我一樣,還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但事實就是事實,我沒辦法自己騙自己,除了接受還能怎樣?

    顧東的電話再次勾起了我痛苦的回憶,讓我稍稍有點平和的心情又起波瀾。
但我知道,這不能怪顧東,沒他的電話我還是會繼續難受下去的,因為我明白,妻子給我的傷痛和打擊,在未來很長一段日子裏都會伴隨著我,那將成為我這輩子難以忘記的恥辱……

    幸好,現在公司還有件大事情可以讓我分分神,我想我也隻能借此慢慢調整心態了。

 

 

(73)

 

我是個男人,生活裏不光隻有愛情,近段時間,我無數對自己這樣講,也算是聊以自慰了。

    離逸信廣場奠基的日子隻有一個月了,公司上下都在為此緊張的忙碌著。受心情影響,我有點提不起精神,隻是拜訪了一些廣州當地的官員和銀行家,拉拉關係套套交情,不過也基本上是些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的活兒,比起林雯、古偉他們來,簡直輕鬆得多。

    除了我,還有一個閑人,那就是鍾建,現在這小子請假回上海去了,我也懶得管他,反正他在廣州也基本無事可做,因為我把他的工作差不多都交給了古偉。我並不是存心要架空他,隻是帶著對立情緒的人沒法做事情,這點道理我還是懂。

    那天我和鍾建的談話並沒有起到作用,因為之後我沒有采取任何像是聽取了他意見的舉措,我想鍾建也明白了,他現在在我心裏,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親密無間的戰友了。所以,當我告訴他把工作交給古偉時,他很平靜,隻是提出有點私事想回趟上海……

    對此,我還是感到很遺憾也很難過的,畢竟這麽多年的朋友與同事,但是,夫妻之間要講緣分,朋友之間同樣要講緣分,我和他如今的分歧與隔閡,注定了我們的關係很難再回到從前。

    其實,那天和鍾建聊了後,我找過林雯。

    不過不出所料,林雯對鍾建的意見毫不在意。

    林雯平靜地說鍾建的確跟她談過和金智合作的事,但她覺得鍾建的想法很幼稚,為什麽要把利潤和別人分享呢?廉價地皮是我們談下來的,規劃方案是我們設計的,準備工作全都做好了,現在才來說要找個合作者,別人投點兒資金,就可以分走一大塊利潤,憑什麽呢?

    的確,我也是同意林雯的意見,現在我們的啟動資金已經到位了,銀行貸款的承諾也得到了,而且樓花馬上就要開始銷售,融資絕不會有什麽問題,那麽,我們是完全可以獨自做這個項目的。

    不過,林雯最後說了句話,讓我聽了心裏咯噔一下,她淡淡地說:我覺得和鍾建找的公司合作,那才是最大的冒險。

    我一時不能理解這話的意思,但是聽了心裏很不舒服,難道鍾建還有其他什麽事情瞞著我,而林雯知道,或是瞧出了蹊蹺?我突然想起我還在北京那次,林雯打電話來跟我提起鍾建時一副欲言又止的口氣。

    林雯真得很難,也付出了很多,在這個項目麵前,也許她麵對的不僅僅隻是項目本身的艱難,我忽然這麽想。

    我沒再追問下去,也覺得暫時沒這必要,鍾建確實不正常,我已經拿定主意,這個項目不能再讓他插手。

    至於其他,以後再說,我不想在項目即將上馬這個關鍵時刻,公司內部出什麽亂子。

 

 

 

(74)

 

就在離逸信廣場奠基儀式還有半個月的時候,714日,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傳來,北京申辦2008年奧運會獲得成功。

    這自然是一件大喜事,舉國上下頓時一片歡騰。

    我也不例外,不過,作為一個商人,更讓我感到興奮的是,我嗅到了由此而來的無限商機和財富。

    何汝明和李涯對此的反應也很快,第二天,他倆就從成都和北京分別給我打來了電話。

    何汝明說準備召開一次針對申奧成功的廣告運營研討會,讓我回去主持,我也剛好正有此意,便讓何汝明做好研討會的準備,我馬上動身回成都。

    李涯在北京,表現得更為激動一些。這家夥先是在電話裏跟我大侃了十多分鍾類似於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的豪言壯誌,然後談到了北京分公司考慮參與北京奧運會會徽和吉祥物的設計工作。

    對於會徽和吉祥物的設計,我估計倒是應該會向全社會公開征集方案,公司如果有機會參與,當然是件大好事。

    不過,昨天才剛剛宣布的申奧成功,八成人家中國奧委會都還沒來得及考慮這個問題呢,李涯現在就心急火燎地準備著手做了,是不是把工作也搞得太具體太超前了點。

    當然,李涯的意識還是值得肯定的,我在電話裏誇獎了他一番,然後跟他說我開完成都的研討會要到北京來一下。我是這樣考慮的,一來感受一下首都的熱烈氣氛,二來摸摸申奧成功後的市場變化情況,為下一步的捕捉商機做準備。

    事情還真是有點多,廣州這邊的逸信廣場也馬上就要奠基了,幸好有林雯幫我主持著工作,否則我想我還真脫不開身。

    晚上,我小心翼翼地跟林雯談了我的意思,畢竟林雯為逸信廣場操勞了很多,我知道她希望我在身邊陪著她,現在好不容易我來了,卻又要走,我怕她會有想法。

    結果有點出乎意料,林雯很支持我的想法,沒一點不高興的意思,她說我是公司的董事長,理應把握全局,畢竟申奧成功這事孕育了太多商機,公司早點研討做準備是很必要的,廣州的項目反正進展也很順利,她盯著就行了,而且她理應為我分擔這些。

    我聽了簡直感動得一塌糊塗,而看著林雯日漸消瘦的身子,心裏更是充滿了愧疚。

    林雯為我,為我的事業,都付出了太多太多。我真是幸運,當初創業時有妻子的照顧與體貼,現在事業發展,又有林雯的幫助與支持。我在想,對於妻子的離去和林雯的出現,也許冥冥中真是天意,要把我的感情與事業,乃至人生分成不同的兩個階段。

    我抱著林雯,親了親她的俏臉,柔聲說你對我這麽好我怎麽償還你呢?
林雯靠在我的懷裏,習慣性用手輕撫著我的耳垂,輕聲說我不要你償還我,隻要你愛我。

    一股暖流刹那湧上心頭,我摟著林雯的胳膊緊了緊,溫柔地吻上她的唇……
從廣州回到成都,心情很複雜。

    林雯讓我重新感受到甜蜜的愛情,而成都,卻是我另一個深愛的女人給我無情傷害的地方。

    有人說,愛情是折磨人的東西,不讓你傷夠痛夠了,你就永遠不能明白它的真諦。

    而現在,我明白愛的真諦了嗎?說實話,我不知道。

    在廣州這段時間,雖然有林雯的陪伴,但我還是無法忘記妻子給我的恥辱和傷痛,我的心裏,充滿了對妻子的怨恨。

 

 

(75)

 

有時候男人和女人,從徹底的相愛變成徹底的仇恨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就像當年的周和,當然我不會失去理智,但現在卻很能理解當時周的心態。

    現在,那個曾經我深愛著她她也深愛著我的女人在幹什麽呢?也許,正和周易銘這個狗日的悠閑地躺在國外某個沙灘上吧?一想起來,真他媽的恨得咬牙切齒。

    我不想回家住,因為不想看到或是感受到一絲一毫會讓我觸景傷情的東西。
下了飛機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我讓接我的司機先回去,然後給顧東打電話,說我回成都了。

    顧東說他正在單位上忙著呢。

    我說忙什麽還不回家現在社會上亂著呢你當心點。

    顧東在電話那頭笑笑,說:昨天出了個大案子,公公把媳婦強奸了,然後媳婦自殺,兒子砍死了老爸,又被老媽毒死,然後老媽再自殺,我現在正在忙這事兒呢。

    顧東講完我反應了半天,明白過來後著實嚇了一跳,說你小子還會編故事呢,聽起來這全家人跟瘋了似的。

    顧東說騙你幹嗎現在這社會上什麽都有。

    我在電話這邊點點頭,表示讚同,說:現在社會上這麽不安全,我決定這幾天住警察家裏保險點,沒問題吧?

    顧東頓了頓,說:當然沒問題,不過我現在走不開,就隻有勞煩您老人家親自跑一趟,過來拿鑰匙,還有,晚飯也就隻有你自己對付了。

    我歎了口氣,說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啊。

    顧東很聰明,他當然知道我為什麽要住他家,所以一句話沒多問。

    拿了鑰匙,剛到顧東家坐下,覺得肚子有點餓了,飛機上提供的晚餐跟豬飼料差不多,完全沒法下口。

    我溜達著進了廚房,打算從冰箱裏搜點東西出來,不過實在讓我很失望,除了兩個大蒜一瓶啤酒,竟然什麽都沒有,也不知道顧東還買冰箱幹嗎,一天24小時開著又不用,這不是給國家本來就不富裕的電力造成浪費嘛。

    我心裏嘀咕著,穿上衣服出了門,隻有出去吃了。

    顧東住在雙楠,樓下館子倒是挺多,我隨便找了家小麵館,要了三兩排骨麵就開幹。

    正吃得香,電話響了,我一看,竟然是老媽打來的。

    我的家鄉在四川南部一個叫富順的縣城裏,老爸老媽都是一所中學的語文教師,而我,也正是從他們教書的這所中學考上成都的大學的。

    小縣城的枯燥生活和教師家庭的清貧,使我一直向往著大城市的繁華,可以說當年我發奮讀書的動力並不是因為父母所希望的要當個科學家或是教師那樣毫無意義的理想,我期盼的,是結束淡的像一碗清湯掛麵般的小縣城生活,去追求那種高品質的都市人生,但是,老倆口的想法卻跟我完全相反。

    本來,我的事業算是有成後,就一直想把老倆個接來成都安享晚年,連房子都買好了,可他們就是不願意,說什麽大城市住不慣,太吵沒朋友,還有就是舍不得教了三十幾年書的學校……

    他們的心思我自然明白,勸了幾次毫無用處後也就暫時作罷,我想以後,他們肯定是要跟著我的,我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嘛,不過現在,就先由著他們高興吧。於是之後,我和妻子不管有多忙,總是每隔上幾個月就回去看看他們,從沒耽誤過。

    現在,老媽打來電話,我才猛然想起我已經半年多沒回去了,而且幾個月了也沒打過電話,這不,老媽追來了。

    老媽說話也不含糊,就像背文章一樣直奔主題:你和小雪最近在忙什麽呢?這麽久了也不回來看看,你爸怪想你們的。打電話到家裏找又總沒人接,平時你不常在家,但小雪是在的,怎麽現在連小雪也找不到了?你們到底在幹什麽呢?

 

 

(76)

 

我和妻子的事肯定是不能告訴二老的,起碼現在不行,否則老人家絕對睡不著覺,說不定立馬就得趕上來調查情況。

    我說最近我們都挺忙的,廣州有個項目馬上就要開工了,我一直待在那兒,你媳婦也很忙,又開了家新的服裝店,裏裏外外操心著呢。

    隻能隨口編了,現在心裏亂得很,不想說太多。

    老媽倒是一直很理解我的工作,說:再忙也要注意身體,你們都還年輕,別累的現在就把身體搞垮了。

    我說知道,您放心。

    老媽又說:你要沒時間,就讓小雪忙過這陣子先回來看看吧,以前她總是愛隔上兩天就打電話來陪我聊聊天,現在好長時間沒打了,還挺不習慣的,給她說說,讓她有時間打打電話。

    我聽了心裏酸酸的,很不是滋味,也不知該怎麽給老媽講,隻是隨便支吾著。

    放下電話,我有點擔心,真不知道要是二老知道我和妻子弄成這樣會有什麽反應。

    唉,現在也想不了那麽多了,隻有走一步看一步。

    剩下的麵吃起來就很沒滋味了,我三下五除二解決掉,晃晃悠悠回了顧東家。

    感覺很累,倒在床上就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推我。

    是顧東回來了,我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這小子提著兩瓶啤酒跟個幽靈似的正站在床邊望著我。

    看看表,都淩晨三點了,我咧著嘴說:顧隊長日理萬機就算了,幹嗎這麽晚了還裝鬼影響別人休息呀。

    顧東樂嗬嗬的,說:這不看您老人家回來了,得陪陪您喝兩杯嘛。
我倆坐到沙發上,這小子還買了點鹵雞翅膀,我一本正經說:“顧同誌不錯嘛,知道我愛吃,態度是端正了的。”

    顧東笑笑,說得了吧你就吃吧。
我啃著雞翅膀問顧東:“你小子年紀也不小了,怎麽也不找個媳婦?”
顧東撇撇嘴,說:“幹咱們這行的,一天到晚在外邊跑,工作又危險,誰願意嘛。”

    我說:那是你自己不願意找,這樣,幹脆我給你介紹個如花似玉的純情少女怎麽樣?

    顧東撲哧一笑,說:老大你饒了我吧,就你身邊那些整天挺著胸脯一副久經沙場樣子的還純情啊,不敢麻煩你,我還是寧願自己一人得了。

    我眯著眼瞟他,說:怎麽,想當老處男啊?還是你根本生理有問題?
顧東白了我一眼,說:“別給我亂扣帽子,我隻是心理脆弱唄,你知道感情這回事太麻煩,我沒工夫折騰。”

    其實,顧東人挺不錯的,條件也好,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以前聽他說過,原來曾經談過一個,後來他一當上刑警就開始跟他鬧,最後還是吹了,看來這事兒對顧東打擊挺大的,後來再也沒談過對象。 

    我和顧東對待愛情的態度簡直是走兩個極端,他說沒有愛情沒那麽多煩惱,所以一個也不找,我呢,一找就三個,結果到頭來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己。

    看來,要是我和顧東綜合一下就好了。

    就這麽,我和顧東邊喝邊聊,一個通宵就過去了.

 

 

 

(77)

 

第二天早上九點,我準時出現在公司會議室裏。
讓我想不到的,還有一個人竟然也在,那就是鍾建。
這小子不是在上海嗎?誰通知他來開會的?
我望望何汝明,又望望小劉,心裏有些不快,也不怎麽的,我有點不想看到這個人。
會議期間,我特別注意觀察鍾建,他坐在位子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大家夥兒的發言都很踴躍,就隻有鍾建,一言不發,耷拉著腦袋,而且眼睛完全不敢望我這個方向看。
我一直不敢肯定鍾建和他找的那家金智公司之間有沒有什麽私下勾當,我也沒確實證據,但我的感覺告訴我,鍾建肯定有問題,否則,他怎麽連和我對視一眼也不敢,可能是心虛吧。
看見鍾建,我心情有點不佳,加上昨晚沒睡多久,所以精神不太好,坐在那裏有些沉默。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看了看,我有點吃驚,因為我一眼就認出這個北京打來的號碼就是我在廣州那晚接到過的奇怪電話。
我滿心狐疑,給大家示意繼續,然後出去接電話。
這回,電話沒有莫名其妙的掛斷,也沒人粗著嗓子罵人,電話那頭是個男的,聽聲音應該年紀不大。
對方的聲音似乎有點緊張,說:“是高總嗎?”
我說你哪位?
對方說:“我叫劉郅,我們曾見過麵的。”
劉郅?我的印象裏似乎沒這個人。
我說:“我們見過嗎?什麽時候?”
“高總,我是黎美的同學,那天晚上我們見過的,你和黎美從餐廳出來,我就是等她那個人。”
對方話音剛落,我的內心頃刻間一陣慌亂,有那麽幾秒鍾,甚至腦子竟然一片空白。
我很意外,因為我完全沒想到這個算是我情敵的小男生會給我打電話,同時,也有些緊張,是由於聽到了“黎美”這個我試圖努力去忘記卻又很難忘記的名字。
劉郅說:“你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談談。”
談什麽?我們有什麽好談的?” 我把語氣故意放得很平緩,其實心裏早就像炸了馬蜂窩,亂得一塌糊塗。
我有種強烈的預感,劉郅要談的會和黎美有關。
劉郅說:“你最近會來北京嗎?我想最好我們當麵談。”
我聽了有些失望,因為很想馬上知道這小子打電話來到底是為了什麽。我說:“我這兩天就要到北京來,不過有什麽事情還是在電話裏說吧,我挺忙的,時間很緊張。”
沒想到這小子還挺會故弄玄虛,略微遲疑半響,說:“既然你要來北京,還是見麵再談,電話裏說不清楚。”
我開始有點著急,說:“到底什麽事情不能在電話裏講?”
“你來了再說吧,我這是學校的公用電話,還有人等著呢,過兩天你來了我會再給你打電話的,就這樣吧。”
我再想追問,那邊電話已經掛了。
操他姥姥,這小子玩我呢?我嘴裏嘟囔著,緊緊攥著手機,恨不得馬上把這小子從裏麵拖出來問個明白……
我想,在和他見麵之前,我的心情沒辦法再平靜了。

 

 

(78)

 

七月的成都,天氣悶熱又潮濕。
雖然會議室的空調開得很足,但我還是感到莫名的煩躁。
曾經以為黎美會在我的生命裏永遠消失,可現在我突然發現,那隻不過是我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在我心裏,黎美的確是給刪去了,我把她放進了我內心深處的回收站,但我還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清空我的回收站。
就像此時此刻,我異常強烈地回想起那個乖巧可愛,喜歡嘟著小嘴向我撒嬌的女孩,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清晰無比的在我腦海裏浮現……
我仍記得北京分別那晚,黎美眼眶中晶瑩的淚水,分明在向我訴說她心中的無奈,那一刻,其實我的心都碎了。 
我怎麽會不懂黎美的心,我也想給黎美她想要的幸福,可是,比起妻子和林雯,我實在搞不清楚我對黎美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愛。
我知道,這對黎美很不公平,但我也知道,如果繼續這樣糾纏下去,那將會是更大的不幸。
所以,當黎美決定離開我的時候,雖然我的心很痛,但我還是能夠接受,我想,放棄黎美,也許才是我和她最好的結局。
但現在,劉郅突如其來神神秘秘的電話,讓我本已平和的心又起波瀾。我越想越覺得,劉郅要找我談的事情一定和黎美有關,否則無原無故他找我幹什麽?我和他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是,黎美又會有什麽事,需要劉郅來找我呢?
無數種可能一一浮現,我甚至想過會不會是因為他倆出國缺錢,而黎美又不好意思向我開口,所以讓劉郅來找我。
可是,在我的記憶中,黎美是個好強的女孩子,況且我已經給了她五十萬啊,不過轉念又一想,人都是會變的,也許我並不了解現在的黎美呢,那麽,我該不該繼續成全他們呢?……越想腦子越亂,就像長了一堆雜草,毫無頭緒。
接下來的會議,我完全處於一陣心不在焉的狀態。
不論發言者的觀點如何精彩,我實在提不起一點興趣。
現在我想做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立刻去北京。
會議本來預計是要開一天,但在中午前,我便輕描淡寫地做了幾句總結性發言,然後急急忙宣布研討會結束,下午不開了。
何汝明一臉狐疑地盯著我,我想他一定在猜測發生了什麽。
我現在沒心情給他做解釋,招手讓小劉過來,讓他馬上去買下午到北京的飛機票,越快越好。
參加會議的同事陸續走出會議室,隻剩下何汝明、王臨峰、鍾建幾個人。

 

 

 

(79)

何汝明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高總,怎麽下午就要去北京,不是說過兩天才走嗎?”
我揮手示意小劉快去,然後扭過頭,說:“剛才北京有個朋友打電話,找我有點急事,所以我得馬上過去,呃,這個會肯定還要繼續的,這樣吧,等逸信廣場奠基儀式結束了,把北京、廣州分公司的負責人也都叫來再一起研究吧,畢竟今天李涯、林雯他們都不在成都,他們都是公司高層,應該參加這種研討會的。”
何汝明點點頭,說:“那你準備在北京待多久,奠基儀式28號就舉行了,我們什麽時候過去?你是從北京直接去廣州,還是回成都和我們一起去?
我實在不知道劉郅會給我談些什麽,所以自己也不清楚會待多久,我說:“你們先去廣州吧,也好幫林雯準備有關工作,我在北京忙完事後,會和李涯他們一起直接到廣州的。”
說完話,我斜著眼瞟了鍾建一眼,想看看他的反應,很湊巧,鍾建也正看著我,這一刹,我感覺我倆的表情都有些不自在。
我挪了挪身子,說:“鍾建,你上海的事情辦好了嗎?”
鍾建聲音很小,說辦好了。
我說:“那你就和何總一起去廣州,多協助做點工作。”
鍾建畢竟是上海分公司的老總,又是公司的董事,還是人所共知的我的親信,此時此刻,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和他之間出現了問題,說為了工作也可以,說為了麵子也行,反正起碼現在,我想我和鍾建的隔閡不能公開化。
鍾建點點頭,嘴唇動了動,感覺他還想說什麽,不過好像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小子,真是越來越難以琢磨。
飛機票買來了,兩點半起飛,我慌慌忙在公司食堂胡亂塞了點東西,便讓小劉送我到機場。
何汝明把我送到樓下,感覺人挺沉默的,直到我臨上車的時候,他突然問了一句:“高總,你沒什麽事吧?”
我愣了一下,何汝明是個老江湖,我最近這一段時間的失常,他不可能看不出來,現在這一問,他一定在心裏憋了很久了。
可是,我能給他說什麽?說我老婆跟別的男人跑了,還是說林雯其實是我的情婦,還是說我現在急著到北京又是為了另一個情婦?我怕何汝明聽了眼珠子會掉下來,所以我不能說。
我很公式化地擠出一個笑容,同何汝明握握手,說:“老何啊,我沒事,可能是最近公司事情多壓力太大吧,放心放心,沒事的。”
不料,何汝明聽了,語氣卻有些生硬,說:“高總,要是真是壓力大那倒沒關係了,可我覺得不是,這段時間你的心思完全沒在工作上,高總,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可不能亂啊,公司現在是發展的關鍵時刻,需要你坐鎮啊。”
我想何汝明應該是考慮了很久才給我說這番話的,我也很理解他的心情,不過現在,卻沒人能理解我的心情。
張旭曾問過我這樣一個問題,事業和感情,哪一個對你更重要?記得當時我信誓旦旦說當然是事業重要,因為男人有了事業便有了一切。
但現在,經過這麽多事情,我突然發現,事業與感情並不能如此簡單的進行比較,男人往往其實是很難在兩者間進行選擇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男人對所愛女人的占有欲,是世界上最瘋狂的情感。
記得有首歌是這樣唱的:輸了你就算贏了世界又如何?其實很有道理。我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當身邊的女人一個個離開,我才發現,那種空虛絕不能用事業來彌補。
我有些尷尬地衝何汝明笑笑,說:“老何放心,我真的沒事,我有數。”
何汝明點點頭,沒再說什麽,也可能是他認為說什麽都沒用,默默替我關上車門。
隔著車窗,我衝他揮揮手,臉上的微笑有些做作。
何汝明麵無表情地點點頭,但卻沒有附和的揮手,之後更是很快轉過身去,邁步上了樓。
望著他顯得失望的背影,我長長歎了口氣,我能感受到何汝明心中的不快,但我,卻實在很無奈.

 

 

(80)

 

飛機一到北京,我打了個車直接去了北京飯店。
本來,我是想馬上到學校去找劉郅的,但轉念一想,也不知道人家到底會跟我談些什麽,這麽冒冒失失的就去了,難免把自己急切的心情暴露無遺,也許不太妥當,還有,就是我怕見到一個人——黎美,也許並不是怕,我一時還不能確定這種感受,也可能是隔了這麽久突然再見麵,還沒有心理準備吧。
我想,今天還是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找劉郅。
剛住進客房,手機就響了,我竟有點慌張,拿起來一看,原來是李涯。
這小子的聲音急切得像他家失了火,嚷嚷著:“高總,你在哪兒啊,我怎麽看不到你呀。”
我聽了有些莫名其妙,說:“你是有病還是怎麽的,隔著電話你能看到我那才見了鬼了。”
李涯樂了,說:“高總特愛開玩笑,我這不在機場接您嘛,從成都來的航班都到好一會兒了,也沒見您出來,還以為您跟哪位空姐回家了呢,哈哈哈……。”
我明白了,原來李涯在機場接我,可是,我沒讓他來接我啊,再說,我也沒想過讓他來接我,畢竟我現在要辦的純粹是私事,不方便讓任何人知道。
仔細想想,應該是小劉讓他來接我的,也怪我,沒給小劉先交代一下,害得人家李涯白跑一趟。
我頓了頓,說:“我已經到了,在北京飯店,可能是剛才在機場錯過了吧,我也沒看到你呢。”
李涯一聽,立刻連連道歉,說哎呀都怪我怎麽就沒看到高總您呢。
我心想,我正慶幸你沒看到我呢。
我說沒事沒事,你就先不用管我了,我正好有點私事要處理一下,明天或後天我再到公司來,你趕快回去。
李涯“哦”了一聲,說:“那好,要不我把車給您開過來,您出去辦事方便點。”
我搖搖頭,說:“不用了,我打車就行了,也挺方便的。”
掛了電話,我覺得有點頭暈,昨晚和顧東聊天沒怎麽睡,剛才又坐了幾個小時飛機,可能是累了。
我晃進衛生間準備洗個澡清醒清醒,這才發現,由於走得太急連換洗內衣褲都沒帶。
我撇撇嘴,隻有去買了。
我也懶得走遠,直接進了飯店的商場,心想隨便買兩條得了,可逛了逛,發現都是些名牌貨,連內褲也不例外,我順手拿起幾條都是五六百,還有一條BOSS牌的內褲,竟然要一千多,我罵了句奶奶個雄不就條褲衩嘛,伸手把導購小姐招了過來。
本來心情就不好,我劈頭就罵,說小姐你們這兒有沒有便宜點的內褲賣,這種價格戴在頭上俺都舍不得。
小姐看來訓練有素,對付我這種氣急敗壞的客人經驗豐富,微微一鞠躬,甜甜一笑,聲音輕柔溫和,說:“先生,您稍等,我給您找去。”
小姐挺有禮貌的回應,我也不好意思再發火,仔細再一打量,發現這女孩子還挺漂亮,眼睛大大的,紮個馬尾巴,感覺挺清純,身材也不錯。
我靠著櫃台眯著眼看她款款地在店堂裏給我找內褲,腦子裏不自主在想象她脫光了衣服躺在床上是個什麽樣子,用張旭的話來說,就是用眼光把人家的衣服給剪了…… 
一想到張旭這家夥,我還真該找找他,反正今晚沒事可做,不如讓他陪我喝兩杯。
我給張旭打電話,好半天才接。
我說你正打炮呢?這麽久才接電話。
張旭聲音聽起來很憔悴,說我在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