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三個女人(81-90)
文章來源: 北美女人創作群2005-03-23 07:28:21

(81)

我一聽樂了,說打炮就打炮唄,還勞動呢,你小子盡想些新鮮詞兒……
張旭急了,開始在電話裏嚷嚷,說你奶奶的,老子現在在昌平勞動,打個屁的炮。
我愣了十幾秒鍾,一下子反應過來了,跟著大笑了起來,說你小子也有今天啊,怎麽給弄到昌平掏沙去了?你不一直挺小心的嘛。
張旭直罵,說我操她媽,我說就近在酒店開房就得了,那小姐仗著有幾分姿色非要住他媽的五星級酒店,說什麽有情調,結果剛上三環路上就被逮了,這下好了,情個屁的調。
這兩年,北京三環路上夜間經常有警察臨檢,主要就是抓賣淫嫖娼的,如果碰到同坐一車的男女,但又彼此說不清對方的情況,那對不起,統統送到昌平縣去掏沙,短則幾天,長則幾個月,主動罰錢都不行。
沒想到,張旭竟然遭了,不過也難怪,夜路走多了難免碰到鬼嘛。
我笑著說你小子怎麽事先不跟那小姐串好詞呢。
張旭說串好詞也沒用呀,日你媽那女的見誰都拋媚眼,一看就是出來賣的,咱人民警察眼睛多犀利呀,根本沒分別盤問,就確定我倆是準備那個的,直接就給送這兒來了。
我笑得腸子都快斷了,說那你什麽時候進去的,又什麽時候勞動結束啊?我人在北京呢,本來準備今晚找你喝酒的。
張旭說今晚肯定喝不成了,我才來兩天,不過教官說我態度挺好,可能再一兩天就該回來了,對了,你這兩天就別活動了,管得嚴著呢。
我說那好吧,你就安心改造,順便也給小弟弟放個假。
張旭沒好氣罵了句掛了電話。
聽了張旭的笑話,我覺得心情放鬆了許多,一轉頭,發現剛才那位導購小姐正捧著條內褲站在不遠處微笑。
我心想著首都五星級酒店的服務就是好,順手接了過來。
小姐說這條在打折,正宗皮爾卡丹,才一百九十九。
我微笑著斜了小姐一眼,說您瞧瞧我,我可能得穿大號吧,您還是不太熟悉呀。
小姐俏臉一紅,低著頭轉身去換了。
其實,這導購小姐挺可愛挺有意思的,要是平時我肯定對她要有所企圖,以我的經驗和判斷,把這種小姑娘弄上床估計最多也就一個禮拜。
不過,現在實在沒那心思,女人給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再說劉郅找我那事兒還堵在心裏呢,我正盤算著一會兒回房間要不要先給他打個電話,省得明天去了撲個空。

 

 

(82)

人往往是奇怪的,有時候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連你自己也解釋不清楚。
就像這一次,隻不過是因為劉郅一個電話,我便鬼使神差般放下公司的一切事情飛似的地趕到北京,真他媽不知道自己是瘋了還是傻了?
當然,這不是因為劉郅,而是黎美。可是,明明知道我們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而黎美也有了自己新的愛情,可為什麽我對這個女孩子的一切還如此敏感和緊張呢?我仍然深深記得我們的分手那個夜晚,黎美含著淚說別再見了,雖然我知道這是個很艱難的決定,但那是真實的。是啊,黎美將會是我心中永遠的痛,命運注定我們無法走到一起,我對她的愧疚可能是這一輩子也無法償還的。也許正是這樣吧,我無法控製自己不去牽掛有關黎美的一切。我甚至在想,如果劉郅找我真是為了錢,隻要是黎美需要,我不會猶豫的。
紛亂的思緒中,我給自己倒了一杯白蘭地,點上一支煙,將身體深深地陷入寬大的沙發中,閉上眼,想要讓自己靜一靜,可過去和黎美在一起的一幕幕又一一浮現在眼前。真的,我覺得有時候忘記一個人遠遠比愛上一個人難,尤其是這個人在你的生命中曾經停留得如此燦爛。
我想,我還是應該主動找劉郅,實在太急切想知道他會給我談些什麽,因為一定和黎美有關。
我撥通了上午劉郅打來的那個電話,通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我說麻煩請找一下劉郅。
對方好像沒聽清,問誰?
我說劉郅,管理係的一個學生。
對方說學校已經放假了,學生都回家了。
我有些急,說上午他還給我打過電話應該還在學校我有急事哥們兒麻煩幫個忙吧。
對方頓了頓說那好你等等我幫你找找。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知怎麽的,拿著電話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顫抖。
不一會兒,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我脫口而出,劉郅嗎?
“我不是劉郅,是他同學,他現在不在,你找他有事啊。”
我有點失望,說:“我是……是他一個朋友,從成都來的,有點急事想找他,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其它的聯係方式?”
“你既然是他朋友,難道沒他手機號?”
“有的有的,隻是號碼現在沒在身上,麻煩給我說一下吧。”
順利拿到了劉郅的手機號碼,但心裏卻越發忐忑不安,不知道將要麵對的會是什麽呢?
……
劉郅對我突然來到北京似乎有點吃驚,不過對於我提出的馬上見麵卻好像有點猶豫,我不明白他在猶豫什麽,難道不是他主動找我嗎?
我一字一句地說:“劉郅你聽著,我知道你找我一定和黎美有關,這也是我這麽快就到北京的原因,我很希望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如果需要我幫忙,一點問題都沒有,真的……”
電話那邊是一陣沉默,我覺得仿佛過了許久,才聽到他說:“那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北京飯店,如果你願意過來,我們就在咖啡廳見,要不我來學校找你也行。”
“還是我過來吧。”
放下電話,心情還是有些複雜,將要見到這個人是我前任情婦的現任男朋友,這關係不是有點他媽的扯蛋嘛。
……

 

 

 

 

(83)

劉郅來得倒很快,我坐在咖啡廳一角使勁衝他揮手。
他穿了件深蘭色的T恤,配一條米黃色的休閑褲,看起來年輕又帥氣。突然間,我感覺自己真的老了,以前妻子總是開玩笑,說我是三十幾歲的外表,五十多歲的心,實際上老頭子一個。是啊,我現在才深深體會到,多年在生意場上的摸爬滾打,學會了功利和圓滑,但也永遠失去了年輕人身上那種自然流露的朝氣。
這就是劉郅和我最大的不同,我在想,也許沒有我這頭老牛,他和黎美說不定早就成了令人羨慕的一對,而黎美也許會過得更幸福。
可能是因為這種獨特的三角關係,劉郅剛坐下時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望著窗外,似乎在想著什麽,此刻,氣氛有點尷尬。
我先幫他點了杯咖啡,然後哼哼著故作輕鬆想緩和一下,說怎麽樣從學校過來挺遠的吧?
劉郅盯著窗外沒回頭,三個字說地一字一頓:不算遠。
這樣一副冷漠的臉,對我來說很正常,我不知道劉郅曉得多少關於黎美和我的事情,不過我知道在他心裏,我是絕不會有什麽好印象的。
我直了直身子,說:“現在我在這兒了,有什麽就直說吧,沒關係,上次我聽黎美說你們會一起出國,現在算算時間可能也快了,是不是需要我幫什麽忙,是需要錢嗎?”
話音剛落,劉郅突然轉過頭來,狠狠瞪了我一眼,刹那間隻覺得一道犀利的目光掃來,讓我感覺一股如刺般的鋒芒紮得心頭一凜。
劉郅嗓音有點高,看來我的話激怒了他,他說:“難道你以為我是來乞討的嗎?”
我頓時啞口無言,像做錯事一樣迅速低下頭,很不自在地幹咳了兩聲,也許剛才我的話是太直接了點,讓人覺得我是個隻會用錢解決問題的暴發戶。
感到有些不安,我喝了口咖啡,然後埋著頭不停用小勺攪動著咖啡杯,心裏盤算著該如何繼續這種尷尬的對話。
這時,我忽然感覺劉郅似乎從衣兜裏掏出了什麽東西,剛一抬頭,赫然發現一個信封已經扔到了我的麵前。
“這是黎美讓我轉交給你的東西,她已經去美國了。”
我的手猛然一顫,咖啡杯差點翻倒在桌麵。

 

 

(84)

心裏湧起無數個疑問,黎美和我已經分手了,她還會給我留下什麽東西?她為什麽要讓劉郅來轉交?而劉郅不是黎美的男朋友嗎,他又怎麽會幫黎美轉交東西給我?黎美已經去美國了?什麽時候的事呢?
這一刻,我發現自己大腦有點間歇性的混亂。
劉郅看我愣在那裏,嘴角撇了撇,說:“打開看看吧,別說我拿了你什麽東西。”
我滿心狐疑地看了劉郅一眼,緩緩打開信封,裏麵有一張寫了半頁的信紙,一串鑰匙和一本存折,信應該是黎美寫的,而鑰匙我也認得,那是我給黎美買的房子鑰匙,至於存折我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分手那晚我給黎美的五十萬。
腦子裏像被人打了一個結,所以的思緒都停滯了,我實在想不出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像個傻瓜般攤著手,望著這些東西,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劉郅輕輕瞟了我一眼,說:“這些都是黎美讓我轉交給你的,你現在應該知道了也有人是不貪錢的。”
“可是,可是……這到底是,我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我一下子結巴起來,有點語無倫次。
劉郅很深沉地笑了笑,說:“像你這樣的男人世界上多的是,但像黎美這樣的女孩子卻沒有幾個。”
這句話我似乎聽明白了,不過心中更多的疑問卻毫無頭緒,黎美和我在一起不是為了錢我當然知道,這不是錢的問題,隱約中,我似乎感覺還有著其他什麽事情而我是不知道的。
我點上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口,試圖讓自己稍稍平靜一點,我說:“我和黎美已經分手了,而現在你和黎美在一起,你們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你找我隻是為了給我這些東西?”
劉郅聽了臉色微微一變,埋下頭,好像在思考著什麽,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四周一下子變得很靜,隻有輕柔的鋼琴曲在咖啡廳裏飄蕩。
我盯著劉郅,感覺這一刻空氣也似乎凝固了。
過了許久,劉郅才慢慢抬起頭,聲音很平緩但透著一種無奈,他說:“本來我找你的確隻是轉交東西而已,不過既然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也沒必要再向你隱瞞什麽。首先,我和黎美根本就沒有在一起,我承認我很喜歡她,但她卻始終當我隻是一個好朋友而已,你知道嗎,我很嫉妒你,也很恨你,我真的不明白黎美怎麽會喜歡上你這個人,如果沒有你,也許……”
劉郅突然停了下來,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情緒,我知道接下去他想說什麽,但此刻我更關心的是他為什麽說黎美沒有和他在一起,可那天晚上,黎美明明親口告訴我她有了新的愛情啊?
看著我滿臉的疑惑,劉郅歎了口氣,接著說:“其實黎美和你分手那天,我隻是在幫她演戲,黎美這樣做的目的,隻是讓你以為她有了新的感情寄托,從此不用再去擔心她,牽掛她……”
我一下子愣住了,刹那間仿佛覺得明白了點什麽,但又似乎什麽都不明白。既然黎美想要分手,那又何必騙我她有了新男朋友,又何必去製造一個假象讓我不再去牽掛她?腦子裏很亂,我有點像在自言自語般喃喃地問:“可是,黎美……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劉郅突然變得有些激動起來,“這當然是為了你呀!她這樣做是為了讓你可以心安理得的放棄這段感情啊!而她甘願一個人去承擔更多的痛苦啊!你做了這麽多對不起她的事情,可她還處處為你著想,……黎美是個好女孩,可有時候她真得很傻很傻,我可以老實告訴你,就算她知道你們之間不可能有未來,就算你不停的逼她出國,但黎美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分手,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中了魔,我隻知道她有多麽的愛你,為了你,可以不去在乎自己的感受,……你知不知道,和你分手這兩個月來,黎美是活在一種怎樣的痛苦之中,而你呢,倒是輕鬆自在,你的所作所為一點不像個男人……”

 

 

 

(85)

 

劉郅說著說著開始激動起來,嗓門越來越大,我像個賊似的慌慌張張瞟了瞟四周,有些坐立不安,生怕有誰聽到這讓我極其尷尬的話語。
實際上,劉郅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根根針深深地刺在了我的心上,讓我覺得一種說不出的疼痛。是啊,我何嚐不明白黎美對我所付出的一切,又何嚐不知道這個女孩子為了愛可以放棄自我,可是,我真得很自私,我清楚,我之所以可以離開黎美,並不完全是為了幫助她脫離這種不真實的愛情,而更多的是為了自己可以擺脫麻煩的情感糾葛。
我完全可以理解,此時劉郅的心情,我的確是個卑劣的男人,一個極其不負責任的男人。
“我今天告訴你這些,是為了黎美,她不能白白為你付出,你應該明白真相,我不能讓你這種人過的心安理得,如果你還有一點點良知,你應該對自己感到羞恥,……實話告訴你,黎美之所以和你分手,並不是她不愛你,也不是她終於看清這種沒有未來的感情,而是為了保護你……如果不是因為那個電話,黎美是不會和你分手的,她還會繼續傻下去。”
我猛的心裏一震,腦子裏嗡的一聲,怎麽黎美和我分手是為了保護我,什麽電話,誰給黎美打過電話?我一臉驚訝地盯著劉郅,急急地問:這是怎麽……怎麽回事,你說清楚。” 
“就在黎美和你分手的一個月前,有人給她打電話,讓她離開你,還說如果黎美不離開,就會讓你身敗名裂……之後不久,黎美便收到一封匿名信,裏麵全是你和她的親密照片,信裏威脅說要把這些照片送到報社,讓全世界都知道高建雲在外麵養情人,搞婚外戀……我想你應該知道,對於你這個靠白手起家全國知名的青年企業家,這絕對是承受不起的打擊……”
聽了劉郅的話,我的頭像是被誰狠狠敲了一下,背脊一陣發涼,想不到竟有這種事。強烈的震驚下,我的聲音也變得極不自然:“難道……難道黎美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提出分手?”
劉郅點點頭,說:“你覺得聽起來很可笑是不是,不過這恰恰說明了黎美有多愛你,不是嗎?其實,我倒覺得這樣沒什麽不好,起碼可以讓黎美下決心離開你,隻是,你不覺得黎美真得太在乎你了嗎?就算要離開你,也竟然是為了愛你,還瞞著一切怕你擔心,我真不知道黎美對你為什麽這麽好,你根本就不配,想想你又為黎美付出了什麽,相比之下你不覺得自己很渺小嗎?你不覺得自己很慚愧嗎?”
我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心裏像刀割一樣,說不出的難受。
我一直以為黎美和我分手是因為她厭倦了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是因為她有了新的愛情,是因為我不能給她想要的未來,她也應該為此離開我的,可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為了要保留我那點實際上早就該被唾罵的所謂男人尊嚴,為了保護我那其實早就該被千夫所指的所謂聲譽,聽起來不可想象,但黎美卻是這樣做的,為了保護所愛的人,她可以放棄自己心中的愛,甘願獨自承擔痛苦。
我終於明白分手那晚,當黎美對我說分手時,她噙滿淚水憂傷的雙眸下,原來隱藏著令人心酸的原因,我真得很難去想象,在那一刻,她心中該是怎樣的一種無盡傷痛啊!

 

(86)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心裏麵像掀起了千尺巨浪,把我猛的蕩到最高處,然後又狠狠下墜。我無法想象,這才是黎美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也從未想過黎美竟然可以如此的為我付出。我想,劉郅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因為這個真相像一把鋒利的尖刀將我的心直刺得鮮血橫流。
可是,打電話這個人會是誰呢?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是我的競爭對手?我以前得罪過的人?還是根本就是我身邊的人?腦子裏刹那間閃過無數種可能。事實上,我和黎美的關係,包括和林雯,並沒有太多的人知道啊。
我盡力控製著自己混亂的思緒和極不平靜的內心,但聲音仍然有些發顫,我問劉郅:你知道打電話威脅黎美那個人是誰?” 
劉郅搖搖頭,說:“黎美沒有告訴我,也許她也不知道。……其實,你又何必在乎是誰,難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就是你本人嗎?你能怨誰呢?”
不錯,劉郅說得一點沒錯,高建雲,你不把尾巴伸出來,別人能踩得著嗎?我再一次啞口無言,窘地恨不得馬上挖個地洞鑽進去。
劉郅瞟了我一眼,臉上掛著一絲異樣的微笑,然後緩緩站起身說:“就這樣吧,該說的我都說了,該知道的你也知道了,黎美也走了,一切都結束了。”
我仰著頭盯著劉郅,喃喃地說:“黎美……黎美是什麽時候去美國的?”
劉郅輕蔑地哼了一聲,說:“這和你沒關係了吧?你還有資格知道嗎?”
我怔了怔,惆悵地點點頭,無言以對。
是啊,也許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提起黎美的人就是我了。
在我無奈的眼神中,劉郅拂袖而去。
窗外,夜幕已經降臨,巨大的黑色蒼穹籠罩著這個城市,而我的心,也跟著仿若死灰般黯淡下來。
我靜靜地坐著,靜靜地想著,忽然覺得很累,慢慢合上眼,朦朧中,仿佛看到黎美那清澈的雙眸,迷人的淺笑,還有撅起小嘴時撒嬌的俏麗模樣再次出現在眼前,我有些慌張,極力伸出手去想觸摸這一切,可驀然間,這一切又似氣泡般消失不見……
“先生,您還需要咖啡嗎?”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把我從迷朦中拉了出來。
我睜開眼,一名服務小姐正笑眯眯地站在麵前。
我有點費力地在沙發椅裏扭動了一下身子,輕輕擺擺手。
突然間,我看到了放在麵前的信封,那是黎美讓劉郅給我的信封,腦子裏嗡的一聲,對呀,裏麵有黎美給我留下的一封信啊,差點忘記了。
我像在深陷的沼澤裏忽然抓到一根樹枝,騰地從椅子裏一躍而起,有些手忙腳亂地抓起信封。
我知道,這也許是黎美留給我最後的信息了,不管她會在信中說些什麽,都將成為我和她之間永恒的記憶。
捧著信紙的手在微微顫抖,看著黎美清秀的字跡,我仿佛再次走進了她的世界:

 

(87)

 

雲,
我真得不知道該不該給你寫這封信,但考慮了很久,終於還是鼓起了勇氣。我記得,之前我從來沒有給你寫過信,但其實我很喜歡在信中傾訴的這種感覺,因為它可以表達出當我麵對你時所不能表達的東西,可惜,這是我給你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後一封。
我們的房子鑰匙和你給我的錢都在這裏,我不在乎這些東西,因為這些東西帶不來我想要的愛情。
雲,對不起,我對你說謊了。我和劉郅並沒有開始一段新的愛情,也許當他轉交這封信給你時,你已經知道了,我其實很對不起劉郅,他是個很好的男孩子,可惜,我無法把已經給了你的心再給別人了。那天,我之所以騙你,還有收下你的錢,隻是以為這樣做你就會很快忘記我,可是後來我後悔了,我發現我無法容忍自己在你的心中是那個樣子。我是不是很傻,對你撒了謊,又寫封信來拆穿自己的謊言。
其實,我的確很傻,傻到會愛上你,可是,我永遠也不會後悔。茫茫人海中,遇到一個真正愛的人是多麽的不容易,所以,我寧願犯錯,也不願意錯過你。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是,我真的無法控製自己不去愛你,不去想你。希望上天不要怪我,我隻是個想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的女孩子,就算沒有未來,隻要我們彼此愛過,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其實,從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料到了我們的結局,可是,我沒料到當我們的關係走到終點時,我還是一如從前般深深地愛著你。那天,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我的身子吊在懸崖邊,腳下是無底深淵,我拚命拉住你的手,流著淚說別放開我別放開我,可你卻告訴我你沒有了力氣,於是我的身子開始一點點下滑,到最後,像片樹葉般飄了出去。
當我從恐懼與絕望中醒來,淚水已經真的滲透了我的衣襟。那一刻,我是多麽希望你能在我的身邊,讓我可以緊緊地抱著你靠在你的懷裏。可惜,空蕩蕩的屋子裏隻有我一個人在默默哭泣。
本來想給你寫封長信的,可突然間我覺得再也寫不下去了,也許是因為我的心裏已經開始難受起來了,也許是因為再多的言語也無法表達出我對你的愛和思念。
明天,我就要孤身一人去美國了,我好懷念這裏的一切,懷念你抱著我的感覺,懷念你親吻我的發梢,懷念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但是,你總是教我要向前看,所以,我決定勇敢的和過去揮手。對於我,未來的一切都將是嶄新的,我已經開始在憧憬了,你會祝福我的,對嗎?
雲,答應我,一定好好保重自己,我會想你的。
我想,下輩子我一定要來找你,不管多苦多難多累也要找到你,有人說今生無緣,來生再聚,你相信嗎?我相信!
永遠愛你的黎美
200178

信很短,但我的心卻像剛剛經曆了一段漫長的煎熬。
輕輕合上信紙,淚水早已無聲無息滑過我的臉龐。
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痛,最重最深最徹人心扉,就是此刻我心中的痛。

 

(88)

 

如果不是何汝明的電話,不知道我還會睡到什麽時候。
已經記不得昨天晚上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隻是望著床頭櫃上擺著的兩瓶空蕩蕩的BLACK LABEL在房間裏幽暗的燈光下,反射出五彩迷離的光芒,覺得眼前一陣暈眩。
看了看表,已經是晚上八點一刻,從昨晚到現在,我竟然差不多昏睡了一天。
我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頭痛得像要裂開一樣,四肢軟軟的,覺得整個身子仿佛已經不屬於自己了,輕飄飄的。
昨晚一定是喝得太多了。我知道,用酒精來麻醉自己這種辦法,其實很笨,但心裏實在太難受了,劉郅的話和黎美的信就像已經把我的心撕裂一般,我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痛苦,我需要借助酒精來減輕這種痛苦,哪怕隻是片刻也好。
我把頭緩緩靠在床頭邊,點上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試圖讓心情和身體都舒服一點,但隨之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好像肺都快要吐出來了。媽的,不如死了算了,我咒罵著,狠狠掐熄了香煙。
七月的北京已是盛夏,雖然是晚上,屋子裏還開著冷氣,我還是感到一陣莫名的燥熱。
使出吃奶的勁兒從床上撲騰著站起來,覺得兩支腿都在發著顫,一低頭,才發現自己原來還穿著昨晚的T恤和長褲,皺巴巴的裹在身上,看起來跟我一樣顯得有氣無力。
想不到就穿著這一身睡了一天,我苦笑著搖搖頭,罵了句:傻X
跌跌撞撞來到衛生間,打開燈,赫然發現諾大的鏡子裏出現了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頭發蓬亂,麵容憔悴的男人。看著鏡子裏失魂落魄的自己,這是我嗎?我媽也一定認不出來,我想。
我打開淋浴龍頭,調到冷水,也許這樣會讓自己好受一點。
冰涼的水從頭頂迅速流下,感覺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收縮,我激靈靈打了冷戰。
心裏仍然很難受,就連想起剛才何汝明的電話也讓我覺得渾身不舒服。
何汝明在電話裏說從銀行借貸的一筆五千萬資金已經到了,是不是先放在總公司帳上,等逸信廣場動工後需要時,再轉到廣州分公司。
我當時聽了就有點沒好氣,說不是已經定了嗎,追加的貸款資金本來就是要給地產項目的,擺在總公司算個什麽?
何汝明頓了頓,說項目前期的四千萬資金,和後來借貸的六千萬全部在廣州分公司帳上,現在又是五千萬,整個公司的錢基本上都在這個項目上了,是不是……
我很不耐煩地打斷了何汝明,在電話裏嚷嚷著,說怕個屁,難不成還會飛了?既然董事會已經通過了,逸信廣場目前就是整個公司的核心,轉過去,給我馬上轉到廣州去。
何汝明沒再說什麽,隻在電話那頭輕輕恩了一聲。
我狠狠掛斷電話,嘴上仍是禁不住罵罵咧咧,他奶奶的,怎麽好像誰都要給我唱唱反調,先是鍾建,現在又輪到了何汝明。
……
衝了個冷水澡,感覺稍微舒坦了一點。
我打開房間的小冰箱,拿出一支礦泉水一口氣喝了下去,抹抹嘴,一抬頭,發現窗外跟昨晚一樣仍是夜色迷茫,驀然間,覺得自己仿佛還停留在昨天那個傷心的時刻,不曾離去。
長長歎了口氣,慢慢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的長安大街已是華燈初上,街道兩邊整齊的路燈一字排開,伸向遠方,就像一個個巨大的舞台照射燈在夜幕中齊齊發出一束束光芒照射著街麵,而街麵就好似一個寬大的舞台,無數的車輛與行人在上麵匯聚成流,熙熙攘攘,日複一日的賣力演出著。
繁忙的人們都在自己的舞台上做著些什麽呢?這一刻,我覺得自己的人生舞台已經是支離破碎,就快要轟然癱塌。
心裏空蕩蕩的,失落與寂寞感油然而生。
我知道,這一次,我和黎美是徹底再見了,一個如此深愛我的女人終於無奈的從我的世界中消失,這都是我的過錯,是我不懂得把握,讓離別的痛楚刺傷了我的女人,也深深地折磨著我自己。我在想,要是黎美收下了房子和錢,也許我的良心會好受一點,可是,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裏,卻偏偏有像黎美這樣真心為愛的女孩子。
相伴多年,和我一路甘苦走來的妻子不也是這樣嗎?貧窮不曾動搖過我們的感情,恰恰是當擁有金錢後,我們才開始了彼此的背叛。也許,做錯的還是我吧,如果不是因為我長年在外奔波和四處留情,而忽視了對她的關心與嗬護,妻子會選擇別的男人離我而去嗎?
這到底是怎麽了?我以為我對她們的愛都是真實的,我以為即便在生命中同時出現三個女人,也是緣分使然,我可以心安理得,可結果,卻是無情的給了我狠狠一擊。
看來不論有錢沒錢,對於愛,都不可以三心兩意,可惜當我認識到這一點,已經有兩個我深愛的女人在我的生命中黯然離去。
我忽然想到了林雯,這個唯一至今還留在我身邊的女人。
她同樣也為我付出了一切,感情上,她給予我的遠遠比我給她的要多得多,事業上,她甚至也在盡心盡力的幫助我,仔細想來,也許我還是幸運的,起碼上天還給我留下了她。
可能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吧,當我懂得了如何去愛,我已經失去了妻子和黎美,我絕不能再次失去林雯了,我狠狠地告訴自己。
想著想著,我突然很強烈的開始思念起林雯,也許現在我這顆無比傷痛和落寞的心,也隻有林雯可以安慰了。
驀的,我開始討厭北京,甚至討厭成都,與城市無關,隻是因為這些地方會讓我不斷想起傷心的過往,我要去廣州,那裏才是我治愈療傷,忘卻痛苦的地方。
我轉過頭拿起電話,定定神,打給李涯。
李涯每次聽到我的聲音,都是這樣一嗓子驚奇,我聽了有些沒好氣,說:“別次次都大驚小怪的,聽起來不爽。”
李涯嘿嘿笑著,說高總不是說過兩天找我嗎?怎麽事情這麽快辦完了。
我哼了一聲,說:“少廢話,你馬上訂兩張明天到廣州的機票,我和你這就過去。”
李涯有些吃驚,說高總不是要在北京待幾天嗎,我還準備給你匯報一下北京這邊的工作呢,怎麽這就走啊?
我說到廣州再匯報不是一樣,奠基儀式下周一就要舉行了,你也該早點過去幫幫忙,了解一下情況,別整天隻顧著你北京這邊的事兒。
李涯連說了好幾個“是”,哼哼著我這就去辦。
放下電話,忽然覺得心情好了一點,也許是因為就快要見到林雯了的原故。

 

 

(89)

 

睡了一天,也沒吃飯,感覺有些餓了。
我換了身衣服,準備到樓下吃點東西,我記得自助西餐廳應該還開著。
由於時間比較晚了,西餐廳裏人不多,一個身材誇張至少一百公斤開外的外國胖老太正撇著大腿,獨自癱坐在正中的餐桌邊海吃猛喝,幾對形跡可疑的男女則縮在陰暗的角落裏竊竊私語,而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小姑娘正在舞池中央彈奏著鋼琴,輕柔的曲子在空間裏回蕩著,讓人覺得愜意,不過,當我看到她紮著的馬尾巴時,心裏猛的一顫,這讓我想起了黎美,頓時心裏又覺得有些煩燥。
餐台上已經沒剩多少菜了,我隨便挑了幾塊牛排,拿了個麵包,倒了杯橙汁,便找個地方坐下開始吧唧吧唧地吃起來。
正吃的興起,忽然覺得眼前的光線變暗了,一抬頭,發現一個打扮妖嬈,身材高挑,超短裙短的離譜的年輕女子正笑眯眯地站在我麵前,她的奶子驕傲的高高聳著,似乎馬上就要衝破薄薄的衣杉飛到我的餐盤裏。
我瞥了一眼,沒作聲,埋下頭,挑起一大塊牛排塞進嘴裏,用力地嚼著。
這種女人我太清楚了,說實話,以前也玩過不少。
這就是所謂的“高級妓女”,她們仗著年輕,漂亮,身材好,時常出沒於各大五星級酒店或高級場所,專找落單的有錢男人作為獵物。別看叫她們妓女,有些素質還真挺高,雖然不像張旭這小子所吹噓的什麽知書答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起碼也是可以聊聊人生哲理哄哄寂寞男子。我曾聽張旭說,他以前的一個老相好就把一個挺有錢的老外給哄傻了,後來竟然嫁到國外去了。聽著張旭匝著嘴感慨真是行行出狀元啊,我在想那還不是因為有些男人傻X一個啊。
沒想到,今天我又遇到一個。
平心而論,眼前這個女子還的確有幾分姿色,模樣俊俏身材惹火,不過,現在的我實在已沒有心情。
見我沒反應,女子笑笑,嬌嗔地說怎麽就先生一個人啊?
我頭也沒抬,自顧自吃著。
看來這個女子倒對我還挺有興趣,不依不饒的,說我可以坐下嗎。其實,邊說著她的屁股就邊放到了我對麵的椅子上。
我皺了皺眉,說小姐我沒興趣,你找別人吧。
女子像是沒聽到我的話,托著腮甜甜說我也是一個人,看來我們挺有緣的,不如請我喝杯酒怎麽樣?
我白了她一眼,淡淡說我不會喝酒。
女子突然發出一陣咯咯的浪笑,說你可真會開玩笑,我……
沒等她說完,我把手中的刀叉狠狠地摔到麵前餐盤裏,器皿之間由於強烈的碰撞,發出響亮清脆而刺耳的聲音。
“你他媽還有完沒完,給我滾蛋。”我大聲吼著,揮著手,一臉正氣。
餐廳裏的所有人像約好了一樣,同時齊刷刷地扭過脖子望向我這邊,本來流暢的鋼琴曲也猛的嘎然而止。
我雙手撐著桌麵,背靠著椅子,歪著嘴,斜著眼,看著對麵這個女子的臉色由白轉藍,由藍轉紅,心裏不禁一陣暗爽。
……
第二天到廣州時,已經又是接近傍晚時分,我把李涯給罵了一頓,大概意思是怪他買的飛機票時間太晚,讓我浪費了一個白天在酒店裏幹等,其實,我是想早點見到林雯。
上飛機前,我給林雯打了個電話,她的聲音懶懶的,聽起來似乎很疲憊。
我關心的說怎麽樣沒事吧,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林雯說還不是因為你的事兒嘛,我自找的唄。
我說我這不就來了嘛,到時候我好好犒勞犒勞你。
林雯撲哧笑了,說你怎麽犒勞我?
我也嘿嘿怪笑著,說盡心盡責為你服務唄,直至精盡而亡。
林雯咯咯地嬌笑,說少貧嘴,說話一點兒都不像個董事長,我就是個你的下屬,你還是給我漲漲工資得了,讓您獻身可不敢當。
放下電話,心情又好了一些,我簡直等不及想要見到林雯,這個現在我生命中唯一的女人。
……
還沒到機場出口,遠遠就看見古偉一個人立在人群中,脖子伸得跟長頸鹿似的正在左顧又盼。
奇怪,怎麽沒看見林雯,她不來接我?心裏不由一陣失望。
我衝古偉揮揮手,古偉一扭頭看到了我,立時滿臉堆笑三步並做兩步,趕鴨子似向我衝過來。
“哎呀,高總辛苦啊,總是這麽奔波著,我們這些做下屬的真是失職失職啊。”
古偉捧著我的手,使勁晃著,熱情得一塌糊塗。
我有點不自在,轉身把李涯介紹給他,古偉來公司比較晚,他們之間這是第一次見。
上了車,我故作自然的問:“怎麽沒看到林總來。”
古偉從前排轉過頭,小眼睛一翻一翻地說:“馬上就要舉行奠基儀式了,林總忙得實在抽不開身啊。”一股濃鬱的發膠香味隨著他的話飄來,我禁不住打了個噴嚏,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車子呼嘯著向市區開去,我閉上眼,聽著耳邊李涯和古偉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廣州的天氣,心裏全是林雯的身影。
……
林雯來到我的房間,已經接近午夜。
我樂嗬嗬地一把抱住她,倒像個許久不見相公的小娘子。
林雯白了我一眼,掙脫了我的懷抱,小聲說:“李涯在哪個房間啊,別讓別人聽見。”
我誕著臉,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說怕什麽,知道了也無所謂。
林雯臉色微微一變,瞧了我一眼,也沒說話,徑直進了衛生間。
我寸步不離地跟過去,剛到門口,就被她哄了出來。
“幹什麽啊,人家上個廁所也要來,有毛病啊?”
我嘿嘿一笑,麵對著砰的一聲關上的房門,高聲說這不人家想你了嘛。
不知怎麽的,這次見麵我覺得林雯看起來怪怪的,也不是對我冷淡,隻是有點顯得心不在焉。也許,是因為她太累了吧,我想。
我屁顛屁顛地打開房間冰箱,給林雯倒了杯果汁,然後坐在一邊的沙發上點了支煙,心裏想著一會兒要狠狠跟林雯熱情一盤。
這時,電話響了,竟然是張旭。怎麽,這小子掏完沙了?想起他的悲慘遭遇,不禁心頭一樂。
張旭聲音聽起來倒還正常,說老高在哪兒啊,老子出來了。
我打趣說這麽快啊,你小子罪孽深重,我以為還得關個七八個月呢。
張旭說奶奶個熊,你咒我啊,你住哪個賓館,出來喝一杯。
我說我到廣州了下次再說。
張旭有點奇怪,說不是才到的北京嘛,怎麽不多待幾天,急急忙忙的什麽事兒啊?
講到北京,我一下子又想起了黎美,心裏有些不舒服,硬邦邦地說別給我提北京,煩。
張旭扯著嗓子咿了一聲,說怎麽啦我們首都人民招你惹你了,你態度很不端正啊,你給我說清楚。
這時,我瞥了一眼衛生間,門已經開了,林雯似乎正貓著腰在卸妝。
實在沒心情跟張旭瞎扯下去,我說就這樣吧,你先替我給首都人民道個謙,我改天再給你打電話。
說完沒等張旭吭聲,便掛斷了電話。
我定定神,轉頭看了看林雯婀娜的背影,心裏不由一陣感慨。
和三個女人糾糾纏纏這麽久,想不到你會陪我走到最後。

 

(90)

 

林雯款款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雖然卸了妝,但仍是透出一股迷人的嬌美,隻是看起來又瘦了一點。這些日子她一定累壞了,我把廣州這邊如此重要的事情都交給她,也真是難為她了。
想著,心中不由泛起一陣內疚。
“跟誰打電話呢。”林雯笑著向我走來。
“北京一個哥們兒,沒啥事兒,閑聊。”
“奠基儀式是28號上午9點開始,這邊都準備的差不多了,該邀請的官員、本地企業家、銀行的人都請了,也聯係了好幾家新聞媒體,到時候要好好宣傳一下。
“辛苦你了。”我站起來,攤開雙手,做心疼狀。
“何汝明他們什麽時候過來啊?”林雯看著我的樣子笑了笑,走到桌子邊端起我剛才倒的果汁喝了一口。
我向前跨了一步,從後麵一把抱住她,說:“可能就這幾天。”
林雯扭過頭瞧了我一眼,沒再掙脫,說:“今天何總給我打電話,說追加的五千萬貸款明天就轉過來,這是好事啊,可怎麽我覺得他的語氣似乎有點不高興呢。”
我愣了一下,用手撥弄著林雯的頭發,說:“轉過來就行了,我不早就拍了板定了嗎。”
林雯一下子轉過身,雪白的雙臂繞上了我的脖子,眉頭微微皺著,說:“怎麽,難道何總有不同意見?”
我親了一口林雯的額頭,說:“沒有的事,老何這人說話本來就是直來直去,當兵出身嘛,你別多想。”
林雯淺淺地衝我笑笑,把頭輕輕靠在我的懷裏,幽幽說:“人家不想有人說你什麽嘛,你雖然是董事長,但也要大家都支持才行啊。”
林雯摟著我,一股幽香撲麵而來,我感覺到她豐滿的雙乳緊緊貼在我的胸前,軟軟的,我心裏一陣發燙,下麵已經有了動靜。
我捧起她的頭,輕輕吻了吻她紅潤的小嘴,急急說:“別再講公事了,我們難得在一起,你可想死我了。”
林雯撲閃著動人的雙眸,撅著嘴,一把推開我,邊往後退,邊嬌笑著說:“不談公事那你想幹什麽……”
我隻感覺渾身欲火中燒,再也按耐不住,三級跳遠一般向林雯撲過去,一把把她按倒在床上。
……
2001728號真是個好日子,這一天廣州的天氣格外晴朗,萬裏無雲,雖然有點悶熱,但我的心情還是出奇的好。
標誌著公司二次創業起點的逸信廣場終於順利奠基了,而樓盤的預售情況也是超出意料的強勁。我想,從此以後,公司將邁入一個嶄新的發展階段,而我要把事業做大做強的宏偉目標也正在一步步臨近。
有人說,一個人失去了什麽,總會又得到點什麽。我不知道在失去了妻子和黎美後,事業的蒸蒸日上,算不算上天對我補償,而更為欣慰的是,林雯也繼續留在了我的身邊。這次到廣州,我覺得和她的感情似乎又更進了一步,以前那些彼此傷害和不愉快的往事,仿佛也已經煙消雲散。這些日子,我很放心的讓林雯打理著一切,我則樂得逍遙,見見朋友,拜訪一下客戶,生意場上打拚了這麽些年,第一次覺得真正輕鬆下來,隻是純粹享受著事業的成功。
另外,我之所以讓林雯替我安排一切,是想在我和她之間,不僅僅隻用感情來維係,還有事業也是我們共同的目標和追求。以前,我一直認為林雯不是個事業型的女人,但通過這些日子,我覺得自己錯了,林雯對事業成功的渴望同樣強烈,我想,我能給她提供一個施展才華的舞台,就更是讓她難以離我而去了。
奠基儀式非常成功,廣州當地的一些官員、銀行家、客戶和新聞媒體,也是很給麵子,紛紛出席,把場麵搞得異常隆重和熱鬧。其實,在廣州這個地產業發達的城市,我的公司實力並不強大,但有這麽好的效果,我想,林雯真是居功至偉。
晚上,公司在白天鵝賓館舉辦答謝酒會,我率領公司高層齊刷刷亮相,引來一陣熱烈的掌聲,心裏的成就感和自豪感別提有多強烈了。
酒會也來了不少重要嘉賓,我滿臉紅光,在會場裏跳探戈一般左右穿插,一一問候敬酒,樂得心裏美滋滋的,林雯也是寸步不離我左右,說話得體,對我也嗬護有加,我突然覺得,這不就是活生生的夫唱婦隨嘛。
可能是酒喝得有點多,感到一陣頭暈,我囑咐林雯、何汝明他們把客人照顧好,然後自己找了個相對僻靜的角落坐下想歇一歇,不過眼睛仍是盯著麵前一片高朋滿座的情形,臉上的微笑發自內心。
這時,我突然發現有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一角,靜靜的抽著煙,臉上冷漠的表情完全和這個熱鬧的氣氛格格不如。
我心裏不由一沉,一股怒氣衝上腦門。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鍾建。
我有些踉蹌地走到他跟前,鍾建一抬頭看到了我,臉上瞬間掃過一絲異樣,不過他還是迅速站起身,扶我坐下。
我的聲音很生硬,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訓斥:“你小子在幹嘛,在這兒擺什麽酷,沒看見大家都在忙著嗎,你還是不是這個公司的一員?”
鍾建有些緊張地看了我一眼,垂下頭,沒吭聲。
我有些不依不饒,罵罵咧咧說:“你這算什麽?有什麽情緒就直說,別跟個婆娘似的,簡直莫名其妙。”
最近,我對鍾建的一些所作所為本來就很是不滿,再加上今天這麽個重要場合這小子又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我心裏的怒火是越來越烈。
我站起來,繃著臉說:“走,到外麵說去。”我不想有任何人看到我怒氣衝衝的樣子。
剛走到門口,林雯走了過來。
“高總,鍾總,你們上哪兒。”林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鍾建,臉上掛著笑意。
鍾建這家夥陰著臉沒出聲,林雯有些奇怪的扭過頭看著我。
林雯這麽聰明哪能沒看出點端相,想著,我心裏不由又是一陣火起,不過還是笑著對林雯說:“沒事兒,我有點喝多了,讓鍾建陪我走走去,你忙你的,可要把客人照顧好啊。”
林雯點點頭,輕輕瞟了鍾建一眼,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