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雨:愛開高速的女孩
文章來源: 北美女人創作群2004-01-15 18:35:13
愛開高速的女孩 楓雨 “我喜歡開美國的高速公路。從我剛會開車時就喜歡。開在上麵,望著前方筆直的道路,兩旁的車“刷刷”落在後麵,我就有一種莫名的興奮。若是在晚上開車,路麵漆黑,隻看到由自己的車燈射出的兩道白色的光,不知前方是什麽,可又企盼著會出現什麽。那感覺,就象科幻片一樣。” 孔惠,32歲,哥倫比亞大學化學博士。長了一張鴨蛋臉,前額飽滿,大大的眼睛亮亮的,一點看不出戴了隱形眼鏡。因為沒生過孩子,所以身段還是很有線條,該突出的地方突出,該收縮的地方收縮。她的丈夫何明也是同校的博士,隻是專業稍有點不同而已。小夫妻去年雙雙從大學畢業,在有名的大藥廠找到工作,又因為公司有買房鼓勵政策,就立刻買了一棟大房子。買房的時候,他們都沒有進去看,因為那天房子剛剛上市,代理還沒拿到鑰匙,孔惠從窗戶往裏看了看,就決定買下了,她的理論是:既然是新房子,想必沒有什麽問題,還有什麽可看的?何明完全同意。於是兩人當場拍板。代理人以為跟他開玩笑,當明白孔惠是認真的時,他高興的差點跳起來---他從來還沒做過這麽輕鬆的買賣。 兩個人由於在一個公司上班,早晚雙出雙入。都是高薪,沒有小孩子,年輕,有學問,這所有的一切都不知引來鄰居和同事多少嫉妒和豔羨的目光。買這麽大的房子,隻小兩口住,不是太浪費了嗎?於是大家推斷他們會不久有孩子的。那樣一來,這真是令人羨慕的一個家呀! 然而令人費解的是,一年後,何明調到波士頓去了,而孔惠又在公司附近買了一處Townhouse, 大房子準備賣掉。而更令人驚訝的是,兩人準備離婚! “都怪我自己,當初結婚太草率了。”孔惠閃著大眼睛,講了下麵的故事。 “我那時剛大學畢業,在中科院的化學所打工,認識了何明。他是所裏的研究生。我覺得他特了不起,特崇拜他。交往了三個月,我們就準備結婚了。我父母都不同意,不是他們沒看上何明,是覺得我太小,應該再等等。可我不幹,態度特堅決。我覺得我找到一個好老公,可以把自己托付給他一輩子了,不能讓他跑了。現在想想,是自己太幼稚了。結婚不久,何明就出國了。半年後我也到了美國作陪讀。出國的時候,媽媽含著淚對我說,小惠,你一定要讀書!要有學位!我記住了這句話。 剛來的時候,我隻能待在家裏,何明去上學,我就一個人守在十平米的小屋裏,沒有鄰居,沒有電視,兩個星期就快把我逼瘋了。我跟何明說我要上學。可是我們沒錢。隻靠何明那點可憐的獎學金是遠遠不夠的。我隻好一麵在家伺候他,一麵到處打聽哪裏可以打工。不久好消息來了,何明的學校有一個實驗室缺少助手,可是沒有錢。好處是若果幹得好,老板會幫助出推薦信申請博士。我隻是一個大學畢業生,資格淺,可是我能吃苦,目的是為了那紙推薦信。工作很苦,有時我從早八點到 晚上八點,上廁所都要跑著去跑著回,因為老板也是這樣。下了班,我還要讀書準備考試,給賀明做飯,那段壓力是很大的,可我咬牙堅持,因為我媽那句話不斷在我耳邊響,我一定要上學! 就這樣,一幹白幹了一年半,終於我得到了一封價值連城的推薦信,直接上了哥倫比亞大學生化博士班。從此又開始了讀書生涯。何明本來要畢業了,但由於他的專業不太好找工作,他於是又作博士後,兩年後,我和何明一起畢業了。 我們一起畢業,又一起被新州大藥廠聘用。這真是雙喜臨門。我提議買房子,何明開始不太同意,覺得兩個人用不著,可我想有個像樣的家啊!再說,我們會有孩子的呀!何明勉強同意,可看房子不熱心,總推說工作忙。我隻好自己去。房子終於買了,手續全是我一人辦的,何明隻是最後簽個字。搬家,又是一件頭痛的事,我們自從來到美國,就沒出過紐約。連車也不會開。趕鴨子上架,現學現考試,考了四次,何明終於考過了,我們又買了一輛車,跟在搬家公司的大卡車後麵,我們一路戰戰兢兢地開到了新州,我們的家。 家是有了,可還需要家具來填充。又是我到處張羅看家具,何明總是我說去哪就去哪,最後也都是我拍板。連臥室的吊扇,都是我自己裝的,何明打下手。他說他有恐高症,不敢登高。 我和他一樣工作,也忙得很,尤其是剛開始的時候。一天回來,有時累得什麽也不想動,我們很少做飯,都是買現成的。我喜歡看看電視,可何明從不陪我看電視,他吃完飯就躲在小屋裏看書。周末我說我們去看電影啊?他搖頭;我說那咱們去逛Mall?他搖頭;去海邊玩玩?他還是搖頭。我有時想想,自己當初怎麽會看上他這麽一個人不懂享受生活的人?每天上班下班,都是我開車,我喜歡開車,尤其喜歡開高速,那有一種挑戰的興奮。晚上我一個人看電視,有時看到很晚,我們倆的話越來越少了。雖然有這麽大一個家,可我覺得和當初住學校鬥室沒什麽區別。我對他說你應該多到外麵去見見世麵,他說工作壓力大,沒時間,說他老板總刁難他。 在我們搬來大約五個月後,一天晚上,何明跟我說他辭職了,明天是他最後一天。我一聽就懵了。我知道,他的老板確實是人人皆知的難對付,淨給手下人氣受,也沒少給何明小鞋穿。可我們剛剛工作呀,不管怎麽樣,還是挺穩定的,你沒犯什麽大錯誤,是不會被炒掉的。可他自己居然辭了職,而且到現在才告訴我!我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他還振振有詞地說,不是你說讓我到外麵闖闖的嗎?我強忍著氣,說,那你有地方去了?他說沒有。一個Offer 也沒有,他就是辭職了!他覺得憑他的本事,應該能很快找到。 好吧,還說什麽,就找吧。結果找了兩個月,沒有!何明有點慌了,問我該怎麽辦?我隻好去求我的老板。心裏已經對他徹底失望了。最後我的老板為他推薦到了一個小公司,在波士頓。我老板對何明說:“你必須答應我,留在美東,因為孔惠在這。”何明一口答應。說娶到我真是他的福氣,可我開始懷疑了。 何明走了,我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實在是浪費,所以我決定把它買了。何明讓我和他到波士頓去,我拒絕了。我的工作好好的,幹嗎要走呢?但是,這樣兩地分居確實也不是個事,況且,我越來越覺得我和他已經沒有共同的路可走了。我和何明提出離婚,他堅決不同意。說他改。可青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們結婚八年了,我已經後悔了。 就這樣又拖了半年,我這麵還得一麵工作一麵聯係賣房子。找代理,找律師,收拾房子……自然都是我一人承擔。我越來越覺得我自己一個人能行。何明已經成了我的負擔了。我想,如果他還不同意,我就準備找律師解決。也許我太狠了,可是,我對他已沒有當初的感情;也許他對我還有感情,可愛一個人不是應該讓這個人生活得幸福嗎?如果不能,難道不應該釋放他/她嗎?讓他/她自由嗎? 談起以後的打算,孔惠坦然地說,我喜歡有挑戰性的工作和生活。其實,做化學並不是我想幹的。我想去學MBA。當然要學名牌大學的,我準備考康奈爾大學的博士班,這樣一年半就可畢業。我想做生意,這更富挑戰性,更適合我的性格。至於說到婚姻生活,我還是想的,畢竟我還年輕,我想找一個懂生活的男子,我可以輕鬆一些,我並不想做女強人。當初結婚,我也是想做一個可以依靠老公過一輩子得賢妻良母的。可到了美國,一切不知怎的,全變了……我還想要孩子呢! 你說,我還會有孩子嗎?” 當然,我說,你一定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