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轉基因與農藥的比較

 

轉基因的種類繁多，市場上主要包括植物轉基因與動物轉基因。目前中國境內轟轟烈烈的論戰主要集中在植物的轉基因，尤其是食用農作物，而對經濟作物比如棉花轉基因則很少有人反對。關鍵在於轉基因食物是否有毒性，也就是“食品安全”這一核心話題。

 

為何反轉派對包括玉米水稻大豆等作物轉基因極力反對呢？因為這涉及到“蟲子都殺死，怎麽會對人沒毒？”的疑問，這樣的疑問很容易獲得民意支持。而轉基因後對除草劑有耐性可以用除草劑滅野草的轉基因，由於該基因並不構成對蟲子的影響，也就推理出對人的影響很小的結論了。

 

所以，本文專對殺蟲基因的作物轉基因做一簡單的科普介紹。這裏需要指出：潤濤閻並不參與支持轉基因或反對轉基因，隻是作為旁觀者公平地對待轉基因，盡量用文科生也能看懂的語言來描述，換句話說，此文不是寫給分子生物學家的論文，而是寫給大多數百姓讀者的科普介紹。

 

先介紹農藥轉基因與噴灑農藥的區別。

 

由於人口的大爆炸，全球人口從1920年的不足20億到1980年的40億再到現在的70億，加上肉食比例的增加（由糧食轉化成豬肉雞肉等肉類消耗的糧食要比直接吃糧食浪費大很多），全球耕地的逐步減少，人類不得不施用大量的農藥控製害蟲以增加產量。由於害蟲對農藥產生抗藥性，新的農藥便層出不窮。別說害蟲特別喜歡的蔬菜農作物了，就是屬於樹葉的茶葉，中國目前每年檢測出的嚴重超標的農藥都有二十多種。在浙江一帶，由於多年前施用過的劇毒農藥比如三氯殺蟎醇、硫丹，盡管多年都不用了，現在在土壤中的毒藥含量依然高得驚人，因為這些毒藥非常穩定。

 

在文革後期，中國進口了一批新的農藥，叫西維因，是昆蟲激素類農藥，對人的毒性比較小。那時，西維因是最安全的農藥。它的作用機理等於雌昆蟲的雌激素，由於濃度太高，雌性昆蟲就隻好High得死掉了。這就好比現在英國科學家發明的女性偉哥，它的濃度一定是在合理範圍內才行。如果高出幾百倍幾千倍，吃後不吃不喝隻顧一件事，就麻煩了。

後來發現這個農藥也有問題，也不得不被新的農藥取代。目前最安全的農藥是BT，它是一種蛋白質，一旦進入昆蟲體內，昆蟲的腸子就斷了。這就跟中國古人喜歡說的痛苦到了斷腸地步。當然，古人是形容難受的程度。而這個BT蛋白真的讓昆蟲斷腸。由於人的腸子與昆蟲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BT對人以及任何哺乳動物都沒有影響。這個道理應該很容易理解，因為人是人，蟲子是蟲子。就好比西維因，它能讓雌性蟲子High得不行，但對女人沒有絲毫性欲影響，因為激素的受體完全不一樣。好比抗生素，可以殺死細菌，但不會殺死真菌與病毒。

 

那麽，為何各國還是用那麽多的對人體有害的農藥？為何不統統改成用BT殺蟲？

 

道理很簡單：合成蛋白質農藥的代價太高！農民為何養豬？因為除去飼料等投資，賣豬肉能賺到錢。如果用對人無毒的BT當農藥，那農民就虧大發了。

 

如果把BT基因通過分子生物學技術在農作物體內表達出能殺死昆蟲的BT蛋白，就等於噴灑BT農藥了。好處有兩點：

 

1. 所有的農藥裏，BT是最好的農藥。如果你買的食品是農民用BT蛋白當農藥噴灑而殺蟲的農作物，那你肯定是中央政治局委員家住中南海的，你要是普通百姓，你買的食物肯定是其它有毒農藥做殺蟲劑的。
 

2. 即使是最好的BT殺蟲劑，如果是噴灑的，也會灑到種子上。而轉基因就不同了，把BT蛋白控製在植物的葉子上，就是通過葉綠素基因調控機製來實現。這樣，種子裏就沒有BT農藥蛋白。

 

那麽，為何有報道說在轉基因的玉米種子裏找到了BT蛋白？

 

我認為這個報道是真實的。在科學上講，這叫misexpression，就是本應該在葉子裏表達的基因，在種子裏也表達了。但這是非常少見的，也就是說，轉基因種子裏BT含量即使有，也比噴灑BT蛋白質到作物上其種子裏的BT含量低成千上萬倍。這是分子生物學常識。凡是搞過分子生物學科學研究的，都知道操控子的misexpression Level 很低。打個比方，人的鼻子裏嗅覺基因隻在鼻子裏表達，但在眼睛裏表達的可能性不是一點沒有，即使有某個人在眼睛裏檢測出來了，那表達的水平也比鼻子裏低成千上萬倍，何況這類人也極其罕見。人的視覺基因在耳朵邊上表達的可能性也不能絕對排除，因為凡是基因調控都不可能是絕對百分之百，耳朵能識字的人也許地球上真有幾個，我不敢絕對保證一個沒有，但不是普遍現象。同理，在轉基因的種子裏查出來的BT蛋白，有可能是misexpression，也可能是一段玉米葉子被收割到種子裏去給粉碎了。總之，按照BT蛋白量來說，噴灑BT農藥在種子裏的BT農藥含量要比轉基因作物種子裏的BT農藥含量高得多。而葉子裏的含量應該是這樣的：BT轉基因作物的葉子裏BT農藥的含量是均勻的，而噴藥的葉子裏的BT含量取決於噴灑多少。

 

就是作物的葉子，BT農藥也不會殺死其它野生動物，隻是殺死昆蟲。這跟人可以用來自殺的有毒農藥不一樣。
 

 

（二）中南海特供是什麽東西？

 

我雖然去過三次中南海，那是對國家機關部分開放時的八十年代初，我隻是對毛澤東那個大木床和他讀過什麽線裝書感興趣，其它的一概不想了解，更別說中南海特供是什麽東西了。然而，科學理論上推理，中南海特供隻能是兩種可能：一是中南海特供農場隻噴灑BT農藥，類似於轉基因。二是生物防治。

 

噴灑BT農藥已經在上麵談過了。需要講一下生物防治是怎麽回事。

 

生物防治，簡稱生防。生防，顧名思義就是“以蟲治蟲”。在地球上的生物界是個食物鏈。一談食物鏈就有人自然想到鹿吃草，狼吃鹿，老虎吃狼，細菌吃死老虎，植物吃死細菌，鹿吃植物。然而，這隻是大的鏈條循環圖像，在昆蟲界，照樣是一環扣一環。昆蟲有天敵，比如，對人類來說，最大的禍害昆蟲有蚜蟲、蝗蟲、玉米螟等我們稱為害蟲的昆蟲，但它們都有天敵。特征就是：越是在食物鏈底層的繁殖率越高。我拿一個做例子來說明一下為何我們不能靠生防來解決食品安全---既不打農藥也不轉基因，而人人吃中南海特供的原因。

 

蚜蟲的天敵是七星瓢蟲。蚜蟲的繁殖率要比七星瓢蟲高出幾個數量級。蚜蟲在春天孵化出來的都是雌的，不交配就產小蚜蟲，而且是胎生，大蚜蟲生小蚜蟲，一天可生幾十個。小蚜蟲很快就進入胎生，也生小蚜蟲。直到秋天來了，才生出雄蚜蟲跟雌的交配，交配後產生的是卵，可以越冬。而七星瓢蟲的繁殖率很低，還受限製於蚜蟲的多少。

 

水果在天然情況下有大小年的現象，因為一些微量元素從土壤石塊裏分解出來的速度很慢，根係還要往遠處紮才能獲得足夠的養分，導致今年水果大豐收了，下一年就沒有足夠的微量元素養分了，也就發生落果現象而導致小年。這就是自然界生態平衡往往是來回忽悠的現象。當蚜蟲沒多少植物可吃的時候，比如大旱，遭受種族滅絕危險的不是蚜蟲，而是蚜蟲上麵的七星瓢蟲。隻要有少數幾個蚜蟲活了下來，下一年就立刻繁殖起來了，而七星瓢蟲的繁殖率很低，上一年被餓死的太多了，下一年就會發生蚜蟲大爆發。這就是為何曆史上一旦有旱災，接著下一年就有蟲災的緣故。老虎死絕了，但底層的動物還活著。貓頭鷹先滅絕，田鼠後滅絕。毛澤東胡亂治國，大躍進深翻土地導致大麵積顆粒無收，餓死的主要是種糧食的農民，因為他們在食物鏈的底層，城裏人餓死的很少，城裏人到農村把種子都強征走給城裏人吃。所不同的是：蚜蟲的天敵是不能靠吃植物生存的，也就不跟蚜蟲搶植物葉子；而城裏人是可以跟農民搶食物的。

 

綜上所述，靠天吃飯，蟲災是無法避免的。中南海特供不會發生大小年現象，是因為要麽農場靠噴灑高價農藥BT滅蟲；要麽靠人工飼養益蟲，到時候放到大田去吃害蟲。我認為後者的可能性大得多。人工飼養費用哪怕是天文數字，一個國家養一個中南海沒問題。

 

由此得出結論：

 

1. 如果你有選擇：有用有毒農藥噴灑的農作物食品，也有對人無毒的BT農藥噴灑的農作物食品，如果價錢相等，除非你無知，你一定會選擇噴灑BT農藥的農作物食品。
 

2. 如果有用有毒農藥噴灑的農作物食品，也有BT轉基因農作物食品，除非你無知，你應該選擇BT轉基因食品。
 

3. 如果中南海特供是靠生物防治，除非你腦袋被門夾過了，否則你一定選擇中南海特供食品而不會選擇打農藥的或轉基因的食品。

 

那麽，如果有用噴灑BT農藥的農作物食品，也有BT轉基因食品，你選擇哪個呢？這就很難說了。如果是潤濤閻，會選擇噴灑BT農藥的。道理在後麵談。

 

下麵必須先講一下BT轉基因的毒性潛在可能性。

 

美國大麵積種植轉基因農作物，20年來美國人當了小白鼠。根據醫學與生物學原理，通過動物雙盲實驗驗證過的食物即使對人有毒，也是低毒而且是慢性的，如果造成明顯的快速死人結果，那會立刻停止銷售的。也就是說，這種低毒的慢毒的化合物往往導致癌症發病率高。按照美國過去20年的統計資料，美國得癌症的死亡率下降了20%左右，癌症發病率也降低了。

 

請讀者別誤會潤濤閻的意思。我不是說轉基因能導致癌症發病率降低或癌症死亡率降低，理論上講，轉基因作物所轉的基因沒有這個功能。這也不應該是巧合，而是有最簡單的道理的：轉基因代替了很多有毒性的農藥，恰恰是有毒農藥的減少而降低了癌症發病率與死亡率。在同時期的中國，各種癌症的發病率呈直線上升，大量的施用有毒農藥是其中原因之一。如果你到過農村，你去看一眼他們是怎麽打農藥的，你就不敢吃東西了，太可怕了。

 

那麽，轉基因真的是毫無安全隱患嗎？

 

潤濤閻的答案是三個字：不知道

 

這有兩層意思。一個是所轉的基因是什麽基因。是否通過了政府有關部門的嚴格審查。美國的任何一個新的藥物上市前，必須通過FDA的雙盲實驗，然後通過FDA批準上市。在美國，任何一個轉基因，都必須通過三個機構驗證、批準，比給人治病的新藥上市還嚴格。但在中國，政府官員腐敗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什麽證件都可以通過金錢收買到，包括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的博士文憑。三鹿奶粉就是例子。直接給孩子吃的奶粉都敢下毒，何況批準轉基因了。這個風險太大，尤其是新的轉基因產品，在沒經過其它國家嚴格驗證之前，靠中國政府部門的驗證結果，危險是非常大的。除非反腐獲得成功。

 

另一個風險是：轉基因食品是否需要數代人的驗證。從理論上講，不需要。因為那隻是個對人無毒的基因，跟你吃入其它無毒的基因是一樣的，比如，玉米到中國才不到400年，在這以前的中國人，世世代代都沒有吃過玉米，而玉米的基因數是以萬計算的。比如西紅柿，也是從美洲傳到其它地方的。人吃了從未吃過的無數基因的新產品，也沒有發生斷子絕孫的後果。

 

然而，還是保守一點好。最好還是吃既沒有農藥也不是轉基因的中南海特供食品比較安全。

 

那麽，如何才能讓人人都吃上中南海特供食品呢？也就是說，如何讓人人都吃上靠生物防治——以蟲治蟲的安全食品呢？這需要走以下幾步。對目前的中國來說，第一步就是研究新的轉基因體係。這個體係不是轉殺蟲的基因，也不是轉耐除草劑的基因。

 

（待續）

 

睡覺去了。周末續完。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