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四個男人的種生了四個孩子的盧嬸
文章來源: 潤濤閻2010-02-06 22:39:13

潤濤閻

2-6-2010

(一) 美女與帥哥

盧嬸雖然是一介平民,可知名度極大,五裏三村都知道有這麽個人。這倒不是因為她出身書香世家,比如爺爺就是個舉人,而是她長得實在太出眾,那一雙神秘的眼睛,你隻要看過一次,終生都難忘記。我們晚字輩的都稱她盧嬸,因為她總是那麽喜歡跟孩子們玩。

盧嬸15歲那年出嫁,那是 1949年,很好記。雖然家境破落了,但瘦死駱駝比馬大,定個富農成分可不是鬧著玩的。爸爸就托了媒婆給女兒找了個貧農的兒子算是讓孩子躲過劫難,時代不同了,傳統觀念需要改變。

要說盧嬸的丈夫雖然鬥大的字不識一升,可人品沒得說,而且吃苦耐勞,勤勤懇懇過日子,尤其對這麽如花似玉知書達理的媳婦,他可是疼愛到了極點。冬天來了,他要先鑽入被窩,等把被窩捂熱了,才讓媳婦脫衣,他再挪到另一邊,把熱被窩讓給她。要說婦女解放是後來的事,可盧嬸的丈夫開了先河,什麽事都是盧嬸說了算。加上丈夫也是個聰明人,盧嬸覺得老爸給自己找的婆家實在不錯。

可世界上總是缺乏圓滿,要不怎麽說“每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呢。盧嬸兩口子也不例外。

結婚開始的時候,盧嬸15歲,丈夫16歲。結婚不到半年,婆婆因癆病去世了。沒有了婆婆聊天,盧嬸在家有點寂寞。公公屬於閑不住的人,隻有吃飯的時候才跟小兩口坐下來閑聊幾句。盧嬸自幼跟爺爺練習書法,在那還沒有進入互助組合作社的年代,自己分來的田地有丈夫爺倆忙活就夠了,盧嬸就自己在家玩弄她的詩書琴畫。丈夫不識字,雖然不知道怎麽恭維,也會時不時地來一句“好看”“好聽”之類的馬屁。不管怎麽說,爺倆在地裏耕耘播種,汗水梳理著田園風光;美人在家裏閑情逸致,墨香侵染著溫馨小屋。雖然屋裏的小資情調與外麵的原野粗曠隸屬於兩個世界,但也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這井水不犯河水的哲學擴大了邊界,內涵和外延都伸張了不少,就說這內涵吧竟然到了被窩裏。剛結婚的時候倆人還都小,倒不是不知道男女那點事,而是發現丈夫沒那功能。倆人都以為年齡還小,等長長再看,他的身高也在長,骨骼也在一步步變硬,說不定那個地方也需要等全身的骨骼都硬朗了,才有它的份。什麽事都得有個先來後到不是?著急可不行,成語裏就有“大器晚成”一說。什麽是大器?對於男人來說,那個地方就是了。它肩負著傳宗接代的偉業,承擔著讓妻子性福的責任,沒有比它更有資格稱為大器的地方了。“現在它還太年輕,先別用,拔苗助長、殺雞取卵的行為說不定會導致它英年早逝呢!”知書達理的她勸告著心急火燎想早日做愛成功的丈夫。勸歸勸,丈夫還是每當自己覺得身體有力無處使的時候便躍躍欲試甚至想馬到成功。

一轉眼四五個年頭過去了,兩口子有點害怕了。他的身高早就不長了,20歲的他健壯如牛,加上身材魁梧,渾身的肌肉練就的一堆堆的,骨頭硬朗得如同磐石,可唯獨小弟弟總是像一個發條斷了的破鍾裏邊的時針,叮零當啷的總是指著6點。

盧嬸回娘家去看望老母。本來女兒出嫁了,找了個自己雖然算不上多麽稱心如意的丈夫,比如沒文化,但畢竟那麽疼愛她,當媽的也就放心了。可結婚這麽多年了,還沒有懷孕,當媽的可就擔心起來了。自古以來“無後”乃不孝之首,女兒不能給人家生孩子,這可是大事。她要弄清楚不生孩子是不是沒有婆婆的性啟蒙,他們二人不知道幹那事?想到這裏,老媽就迫不及待地詢問女兒的私事來了。可畢竟是書香世家,不能胡亂問床上事的,否則女兒要是告訴了丈夫,下次見到姑爺,就掛不住臉了。

“你知道嗎?翠兒昨天也回娘家了。她好像比你結婚晚一年吧。她的大胖兒子可好看呢!”老媽開始把話題往生孩子方麵引導了,這叫“輿論導向”。

“媽你記錯了,翠兒比我大一歲,結婚比我早半年啊。”女兒答複媽媽時一點也不忌諱生孩子的話題。

“那你們倆不 ----- 吧?”老媽拉著不的長音,意思是說,你不懷孕,是因為你倆口不知道幹那事吧。這可是老媽的夢想,要是缺乏性知識,老媽可以指點一二的。

“媽,我們不不。”女兒用否定之否定等於肯定的邏輯回答到。

“你們不不,怎麽還不呢?”老媽害怕了,便立刻問下去了。如果你們不是不知道幹那事,為何不懷孕呢?

“媽,我們不不還不呢!要不,就更不了。”女兒直戳了當地告訴老媽,我們常幹那事,但還沒有懷孕,要是不幹,就更沒法懷孕了。老媽聽後有點害怕,這下可麻煩了,自己的女兒沒有生育能力。那年頭老人們還以為隻要男人不是陽痿,不生育就是女人的錯。

女兒看到老媽的擔心,為了讓她別在意,就說:“說不定哪天就懷孕了,這事別急,我們倆口都沒急呢!”

您看到這裏一定會問,你潤濤閻是否瞎編啊,女兒為何不告訴老媽實情?豈有女兒騙媽媽之理?您別著急。

她不想和丈夫離婚,雖然這個理由非常充分,離婚也沒人說三道四。但倆口子反複商量,誰都離不開誰。她得到的丈夫的疼愛,那份毛主席說的“無產階級感情”是很深厚的;他更不想離婚了,道理再簡單不過了,別說自己有毛病,就是沒毛病,找到這麽漂亮又知書達理的女人其難度就跟海底撈針差不多。但二人都決定要生孩子,畢竟無後乃不孝之首。那怎麽辦呢?很簡單,也很複雜,就是借種。但這事是絕不能讓老媽知道的,所以,她才跟老媽用非常簡單明了(隻是妙用一個“不”字)但又合情合理的、非常文明的(連上床二字都不說)方式對話。 在美女看來,借種不是容易的。一旦敗露,孩子要被人歧視而遭到欺負的,終生都抬不起頭來。所以,她要找有英雄虎膽的男人,就是選擇優良品種。


(二) 盧嬸借的第一個男人

老夏在沒有當生產大隊長之前是村長,這可是地位低於書記但有實權的位子。因為書記是上麵愣給指定的,但村長是大家投票選的,當然要經過上麵的批準,不過多數情況下是走個過場而已。

老夏哥仨,就是他自己沒怎麽讀書,倆弟弟讀書不少,都在外麵上班,算是國家幹部。老夏屬於不怒自威之人,他那黑黑的眼球就跟黑炭似的,可黑炭就黑炭吧,還發光。放出來的黑光令對手不寒而栗。

對於老夏這個人物,我了解的很晚。一天,堂兄問我:“潤濤,你知道老夏搞女人的故事嗎?”我一聽吃驚不小,好像村裏人三代內重大故事我都有耳聞,怎麽老夏還亂搞破鞋的事我竟然一無所知?我隻知道老夏殺人的故事,那是一個在巡邏的日本鬼子。

村子離縣城隻有二裏多路,縣城裏的日本鬼子不放心,便對周圍各地巡邏。這個日本鬼子管轄三個村。他扛著槍走到村邊憋不住了,剛好老夏家的廁所就在路邊上,鬼子就迫不及待地進去了。老夏是個勤奮的人,又有點潔癖症,廁所打掃的幹幹淨淨。這個鬼子早就發現了這個秘密,每次都是硬憋著也要到老夏的廁所。老夏呢,也發現了這個鬼子喜歡他的廁所的秘密。老夏是個不吃虧的人,鬼子白用他的廁所,使他很惱火。 當然也不排除他痛恨鬼子這個最直接的原因讓他趁機殺掉這個鬼子。

鬼子一邊解褲帶一邊走入廁所,顯然是蹲大號。老夏早就準備好了要收拾這個占他便宜的鬼子,當他在屋裏的窗戶裏看到鬼子走近了,便立刻拿起榔頭把它別在後腰,等鬼子一邊脫褲子一邊進入廁所的當口,老夏三步並入兩步朝廁所走去。鬼子把肩膀上的長槍立在身邊,然後聚精會神地用力,目大發直、麵飛血暈,估計這家夥有便秘的毛病。突然看到一中國人進來了,鬼子有點慌張,老夏呢,假裝沒看到廁所裏的人是誰,便站在鬼子另一邊掏家夥撒尿。老夏的鎮定自若讓鬼子有點害怕,在鬼子摸腰間的手槍的那一霎那,老夏把後腰的榔頭迅速取下,照著鬼子的後腦勺就擂了過去。鬼子連喊叫都沒來得及就歪倒在廁所裏了。老夏接連擂下去,直到鬼子停止了呼吸。

老夏先出來看看四周,發現沒人,這個很正常,村裏人早被鬼子的三光政策給殺怕了,一見到鬼子個個不是逃跑就是躲藏。那年頭當漢.奸的特多,一旦有人發現了,難免不會傳出去讓某個漢.奸知道後去給鬼子報案。老夏立刻把鬼子從廁所裏拉了出來,放在廁所後麵,然後用秸稈給蓋上了。他擔心鬼子活過來,就到屋裏拿了麻繩,把鬼子的脖子係牢。

天黑了下來,老夏就把鬼子的長槍和手槍包括子彈帶作為戰利品繳獲,把鬼子放上獨輪車,帶上鐵鍬,在村外的亂葬崗子挖個坑就把鬼子給埋了。

那年頭不論是八路軍、國軍,還是土匪、漢 - 奸,都到處買槍。老夏就把繳獲的鬼子的長槍偷偷賣給了一個老八路。這個人他認識,白天先談好了價晚上再到他家取貨。老八路以為老夏是倒小買賣賺錢,倒賣槍支的利潤比較高,雖然風險比較大,他並不知道老夏的槍是怎麽來的。私人的事也不需過問太細,反正槍是真正的三八大蓋,便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老夏為了防身,就把手槍給留下來自己用。

本來這事老夏幹得是天知地知,可這個世界奇妙的事總是不斷。要不說“要想人不知就得己莫為”呢。老夏家的廁所穿過馬路有一院牆,院牆裏邊的主人那天到羊圈頂上去修屋頂,因為漏水的緣故就用泥巴抹好。當他剛上到羊圈的屋頂,他往牆頭外麵一看,鬼子正在朝路北麵的廁所跑去。他害怕鬼子發現了他後給他一槍,便立刻悄悄往梯子處爬。可他一瞅,發現老夏正在朝廁所急匆匆走去。這可是要命的當口,可他害怕鬼子事後過來殺他,他沒敢喊叫讓老夏別去廁所。他害怕也不知如何是好,就趴在那裏不敢動,小便失禁後尿液嘩嘩地流。等老夏進了廁所,竟然沒有看到老夏慌張張跑出來,估計是被鬼子用刺刀殺了。想到這裏他立刻朝梯子的地方爬去,當他登到梯子剛要下來的時候,他發現老夏把鬼子從廁所裏托了出來。然後,他便目不轉睛地看著老夏下一步幹啥,反正鬼子死了,他也就不害怕了。

本來他對老夏都有點佩服,這次他親眼看到老夏竟然敢用榔頭殺鬼子,更讓他對老夏有點談虎色變的味道了。既然老夏自己不說出來殺鬼子的事,他可不敢告訴任何人包括自己的老婆。他擔心要是無意中得罪了老夏,那他的腦袋要搬家的。可他反複思索,覺得鬼子晚上沒回縣城,猜測他搞女人去了,但要是第二天晚上還不回縣城,那就可能是被村民給殺了。鬼子的縣大隊一定會報複的,弄不好這個鬼子巡邏的這三個村來個燒光殺光搶光。想到此,這個家夥便跟老婆商量,說是聽說鬼子要來咱村,最好還是到老丈人家去躲一躲。老婆也是怕死的主,立刻同意了,倆口子抱著孩子就回娘家了。在娘家呆了兩天,娘家的媳婦不樂意了,說姑奶奶你別逗了,這年頭大家都不寬裕,也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撒個謊白吃兩天也差不多了。就這樣,倆口子又抱著孩子罵罵咧咧地回家了。

可他們還沒到家,就看到後麵一騎兵在身邊一陣風似的跑了過去,把倆口子嚇得屁滾尿流。定睛一看,遠方的步兵快到村口了,顯然這個騎兵是有急令傳達給進村報複的鬼子們。他倆立刻抱著孩子躲到遠處一壕溝裏避難。騎兵嘰裏呱啦地叫喚著,幾分鍾的時間,他就把幾十人的步兵鬼子在村頭上給拉回來了。鬼子們跑步回去了縣城。

後來得知這幫鬼子被派往白洋澱前線打仗去了。戰爭死人乃家常便飯,不知道這幫子鬼子是全部死掉了,還是沒機會再回到本縣,反正老夏殺的那個算是白殺了。

話說老夏往馬路上看的時候隻是用眼睛掃描路上是否有人,沒想到會有人在屋頂上趴著,便以為他那顆槍無人知曉。到了1949 年天下姓了共,政府下令凡是有槍支的立刻上繳。私人藏槍支者,一經發現,按反革命論處。根據情節,判處無期徒刑或死刑。

老夏不知道老蔣會不會在美國的幫助下反攻大陸成功,尤其是美國有了原子彈,據說那玩意可滅絕人寰,讓哪國投降哪國就得投降。雖說這些都是謠言,可那麽囂張的日本鬼子都被美國給炸的沒了脾氣,容不得老夏不信。老夏並非國民黨員,也對國民黨沒啥好感,但他隻是覺得萬一天下亂了,自己有槍就可自衛。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再說了,天底下無人知曉他有槍,他從來就沒當過兵,那個日本鬼子早就爛了,不會活過來告訴政府說老夏殺了他,把他的手槍藏了起來。

老夏先當的村長,因為不是黨員,自己也沒想入黨,就隻好在比他小很多的書記下屈居第二。書記有時候擺譜,不想當老夏的傀儡。老夏又不把書記看在眼裏,這樣,時間久了,矛盾就從“人民內部”轉為“敵我”了。後來成立了人民公社,村長就是大隊長了,書記還是書記。

3 年經濟困難時期,村裏餓死了不少人。大隊長的威信也一落千丈,當然書記的名聲也好不到哪裏去。等到 1961 年,莊稼有了收成,餓死人不大可能了,但吃飽還是不可能的,需要夾雜些野菜瓜果之類的才能填飽肚皮。可是在此時,縣裏來人了,要大家從口糧裏拿出些來交公糧。說是城裏人不夠吃的。書記不說話,他不願意跟上級領導作對,也不願意得罪老鄉親。大隊長不怕得罪上級,反正自己也不想入黨,這大隊長當不當也沒啥,反正他不想讓老鄉親都恨他,便說這是明擺著口裏奪食,餓死那麽多人了,剛有點吃的就又要交公糧。他的意思是告訴鄉親們,他不出賣大家。

縣裏來的工作隊一聽臉上變了,堂堂的大隊長,最基層的領導,敢跟縣委的指示作對。不搬倒他,對不起黨。他便跟書記私下裏打聽,這個大隊長是否有啥曆史問題,實在沒有,其它方麵比如搞沒搞過破鞋。書記說:“曆史問題那倒沒有,但搞沒搞過破鞋很難說。他這個人死都不會認帳的,審問他說沒用的。不過這村裏有個美女,結婚 5 年後才生的孩子,這個孩子長得不像美人的丈夫,而特別像老夏。尤其是那對烏黑的眼睛,一看就知道那是老夏的種。我估計美女的丈夫是個陽痿,但人品沒得說,美人不想離婚就借的種。這個應該算是倆方情願。不是靠權力壓製脅迫女人。不能定強奸罪。”

工作隊一聽來了勁頭,便說:“即使是兩廂情願,作風問題也是不能原諒的,尤其不能當領導幹部。另外,你還得想想,老夏這種人什麽都敢幹的主,不信在解放前兵荒馬亂的年代裏,他就沒幹過出格的事。一旦有線索,我們就抓住不放。因為作風問題可以把他的大隊長撤掉,但這麽個懲罰,就成就了他在群眾中的英雄形象,他沒有損失不算,還有收獲。所以,要整就像個整的。你再想想,看有沒有其它蛛絲馬跡。”

書記突然想到了堂兄曾經告誡他的話。那是不久前書記跟大隊長鬧翻了臉,當天晚上,書記的堂兄就找到他告訴他說:“可千萬別跟老夏互整,那可要承擔後果的,說不定他急了給你一槍。”堂兄說後覺得自己說漏了嘴,立刻臉色紅了起來,接著說:“即使沒有槍,用榔頭他也能把你的腦門敲碎。”

工作隊一聽覺得話中有話,便說要把他堂兄叫來問問。書記說:“那可不行,堂兄害怕老夏都到骨子裏去了,打死他他也不敢說老夏的事的。要審問他可以,就是明天我騙他一起去縣城辦事,然後你跟公安局的商量好了,在縣城把他抓起來,然後審問他。就說老夏當年殺死過人,他是見證人,如果不交代就是同謀犯。”工作隊聽了,連連點頭。然後,他就回縣城布置去了。

第二天,書記讓他堂兄跟他去縣城辦理村辦小學的建築材料購買事宜。在那裏,工作隊和一名公安局的就跟書記打招呼,說是等書記辦完事一起去,要抓一個人。當書記的堂兄聽到要抓的人名字是自己時,嚇得渾身哆嗦。畢竟鎮壓反革命的場麵他親眼見過,但他知道自己是無辜的,一個膽小鬼,公安局怎麽會抓自己呢?他便說:“我老實巴交的,幹嘛抓我?”公安局的立刻說:“原來是你?那太好了,不用費勁了,到公安局再告訴你為何抓你。”

到了公安局一審問,說他是老夏殺人的目擊者,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他想到了當年老夏以為自己幹的事天底下無人知曉,而事實上是被人看到了的。說明當時看到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別人,那就隻好招了。這樣,他把老夏殺人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匯報了。公安局不相信老夏殺的是日本鬼子,因為不合常理,常人沒那個膽。他殺的說不定還是八路軍呢。公安局便跟那位工作隊和書記一起商量。書記認為,老夏家裏窩藏著那顆長槍。書記說:“老夏殺的人到底是誰恐怕無法查出來了,但老夏把長槍窩藏在家,這個就是罪犯了。估計他把長槍埋在他家後院了。我們去挖,就能挖出來。沒拿到證據之前,審問他是沒用的。他本來就是個不怕死的人。”

這樣,書記帶隊,一大早 30 多社員就到老夏的後院開挖了。考慮到他一定不會把槍埋在院子中間,因為種菜施肥澆水,一定是在院牆牆根處。這樣,挖起來很容易。很快就在牆角挖出來一個木盒子。打開一看,裏邊是一隻鏽的幾乎無法辨認的鐵蛋蛋,但還是有手槍的模樣。這時,書記愣了。大家都知道那位日本鬼子肩上扛著一顆長槍,沒想到挖出來的是一顆手槍。那個日本鬼子有沒有手槍,無人知道,因為一看到鬼子,大家都逃跑了,沒人細看他的腰間有沒有手槍。

老夏被逮捕後交代了自己殺的是日本鬼子。然後就是讓他帶隊,找到那日本鬼子的下葬之地。很快就把日本鬼子給挖出來了,雖然人爛了,但日本鬼子的肩章和沒爛完的大靴子表明他殺的真是那位巡邏的鬼子。老人們也記得後來就再也沒見到那個鬼子巡邏了。

這下可難為了縣領導了。搞宣傳的說要把老夏的故事編寫好,上交到地委、省委。這是個不錯的抗日素材。可這樣一來,老夏就成了抗日英雄了。這可與大隊書記和那位收公糧工作隊的觀點背道而馳了。他們跟縣委書記談好,說在這收公糧如此之難的關鍵時刻,這個老夏竟然與黨作對,他殺鬼子的事不能報道,但他私藏槍支是非法的,要依法懲處。

縣委書記反複考慮,因為他自己就是抗日武裝積極分子,身上還有日本鬼子的槍傷,他不願意給老夏定為犯人。也許在他心中,老夏是很了不起的英雄。

這樣,老夏沒有坐牢,但大隊書記和公社書記商量還是給老夏戴上了“壞分子”的帽子。現在的年輕人可能以為遭到遊街戴高帽子的就是“戴帽分子”了,其實不是的。“戴帽”是說給你戴帽了,你就得老老實實規規矩矩接受改造,相當於罪犯的監外執行的意思,但也不是說你是罪犯。沒戴帽的人,也會戴上個高帽子遊街示眾,包括還沒被開除黨籍的書記,但這跟“戴帽分子”不是一回事。

老夏殺死日本鬼子的故事傳開了,但大家不理解為何他當初不把手槍交出來而讓它爛在後院。後來審問他時才明白,他原以為用油紙把手槍包好,裏邊放入油,然後放入木盒,手槍就不會生鏽了。可他不知道,那些白蟻會把木盒咬出窟窿,地下害蟲會吃掉油紙和裏邊的油。水進去了,槍就成了鏽蛋。問及那個鬼子那杆長槍,他如實交代賣給了老八路。幸好那位老八路還活著,而且是師級軍官,那位軍官也記得那碼子事。這樣,老夏在縣委那裏就沒事了。當然,縣官不如現管,大隊書記和公社書記還是給老夏整了個“壞分子”的帽子給戴上了。

當審問老夏關於他與美人是否有一腿、美人的大兒子怎麽跟他長得一模一樣時,老夏閉口不答。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當沒聽見。大家認為他是默認了。但到底是怎麽一個過程,無法知曉。


(三) 盧嬸借的第二個男人

在老夏被戴帽的時刻,美人的第二個兒子能看出長得啥樣子了。

這個兒子一生下來大家就好奇,恨不得早日看出來這孩子是不是老夏的又一個種。等到孩子抱出來的時候,大家仔細看他的眼睛,是不是跟老夏一樣,烏黑而且發光。看後大家都搖頭,顯然不是老夏的。

孩子長著長著就暴露出來了,他是老馬的種。

老馬是誰?其實那時候村裏人自以為了解老馬,而事實上沒人真的了解他。

老馬剛會跑就跟他爹在天津跑買賣了。他爹到底在天津賣什麽,傳言很多,莫衷一是。老馬是有語言天賦的,他在天津時一口天津話,天津人都說他是地道的天津人。他也闖蕩北京,他一口京味,特像個北京胡同串子。他回河北老家,家鄉話很快就熟了,聽不出來他不是本地人。 1949 年,老馬徹底回到了家鄉,當上了社員後勤勤懇懇,對人非常熱情。直到文化大革命開始,天津造反派經過查證,得知當年橫掃天津衛、威震楊柳青的“馬二爺”是本地的人,便派人來到調查。說得那麽神乎其神,村裏人便說搞錯人了,你們說的那個馬二爺不可能是我們村的老馬。人家不幹,非要把老馬帶到天津接受調查,可村裏的兩個造反派都不讓步。你天津人想隨便欺負俺鄉下人,那怎麽成?老馬那麽厚道那麽溫順那麽有涵養,怎麽可能是你們天津的馬二爺?栽贓也沒這麽明目張膽的!

那倆天津造反派不得不找到縣裏,可縣委個個領導都在接受批鬥。縣裏的造反派告訴他倆:“我們在奪權,沒功夫管農民的事!”

直到幾年後兩大造反派組織大聯合,成立了縣革委會,天津才再次派人來到我們縣,縣革委會便把老馬喊去,老馬倒是如實交代了他怎麽殺的天津惡霸青幫頭子,怎麽殺的天津黑社會的龍頭老大。天津人那時候都對馬二爺敬佩不已。說來也巧了,這位縣革委會主任一直是縣武裝部長,他是在天津長大的,小時候聽說過馬二爺如何了得。沒想到今天見麵了。可這個老馬跟他腦子裏的英雄人物馬二爺怎麽也對不上號,但他麵對老馬的如實坦白也不得不承認事實。革委會主任還是讓老馬表演一下,不論是啥功夫都成。老馬問:“您是要看八卦掌,還是少林拳、武當腿?”然後,老馬就表演了一下,讓這位穿了一輩子軍裝的革委會主任(後來改稱為縣委書記)看得眼花繚亂,佩服地連連點頭。

村裏人還是拿老實巴交的老馬窮開心,反正認為天津造反派搞錯了人,有的拿老馬開涮時語言過於尖酸刻薄。老馬考慮到天下早已太平了,那些當年天津的黑社會組織早就被收拾了,自己沒有了遭受報複的顧慮了,便在大庭廣眾之下露了一手:場院裏有壓(讀四聲)麥子脫粒用的石滾子,當初是碾子,有人說至少有一千斤重,有人說 800 斤。老馬把屁股朝向石碾子的一個平麵,用力一頂,用屁股的力量就把石碾子給豎立了起來!等他放下後,所有的小夥子們都試過,別說把石碾子豎立起來,就是離開地麵一毫米的都沒有。此時,“馬二爺”才被大家認可。在這之前,沒人知道他竟然有這等功夫。

到底馬二爺怎麽上了美人盧嬸的床,那時候大家想都想不出來。很多人回憶,在任何場合,馬二爺也沒跟美人談過話,別說眉來眼去了。 人們對美女看人之準確而折服


(四) 盧嬸借的第三個男人

盧嬸的第三個孩子是個女孩。這個女孩長得有點像媽媽,大家反複琢磨,除了盧嬸外,還真的看不出來這個女孩的父親是誰,但她肯定有父親的,盧嬸不會孤雌繁殖啊。她丈夫沒用是肯定的了,前邊兩個孩子都有了確切地來曆了。等到這個女孩長大了,大家還是一頭露水。那年頭沒有其它娛樂活動,隻有 8 出樣板戲和地道戰地雷戰幾部電影。什麽都是公家的,自己也不能發財,琢磨性事就是唯一的娛樂了。

這個女孩到底是誰的種,成了全村每個人的心結。好奇之心如此強大,科學竟然沒有誕生在中國,實在是不可思議。

這個謎底最終還是被人破解了,那是很多年以後的事了,而破解它的竟然是一個小學生。

村裏有個學習很笨的學生,小學讀了 5 年,還是 1 年級。老師是新調來的,來了 4 年了。那天,我從初中放學回家,在村頭上看到了這位小學老師。我便跟他打招呼。他看到我,立刻想跟我閑聊。便說:“潤濤啊,這個世界我算是服了!我們那個女校長太厲害了!”我一聽納悶了:“這村裏的小學不是您老說了算?還有校長?”他聽後哈哈大笑,原來他說的是那位女孩, 5 年了還是 1 年級,資格比他還老,就是校長了。我一聽原來是開玩笑,便問幹嘛提那麽笨的一個女孩?他說:“美人的第三個孩子的案子給破了!竟然是我們校長給破的。”

原來,這個笨女孩也是天天在琢磨大家納悶的事,雖然她還搞不懂男女的事,但也知道男女之間肯定有事。到底是咋回事那就不管了,關鍵“盧嬸的女兒長得像誰,那她就是誰的孩子”這個概念她明白了,便去尋找跟盧嬸的女兒長相一樣的男人。

一天她看到了盧嬸家裏來了客人,她一問得知是盧嬸的妹妹和妹夫來姐姐家串親戚來了。她突發奇想,莫非盧嬸的女兒長得會像她姨夫?看看再說!就這樣,她闖入了盧嬸的家。盧嬸本來是關著門的,可是她說跟盧嬸的花貓玩。考慮到她成了校長,很笨的,沒啥心眼,也就讓她進屋了。她一眼就看出盧嬸的女兒長得跟她姨夫一模一樣,說話也是慢慢地樣子。她跑出來就告訴所有的人,盧嬸的女兒有爸爸了,就是她姨夫!

老奶奶們沒事幹就跑到大街上等。等盧嬸的妹夫回家,看看校長說的對不對。可直到天黑,昏暗的路燈下根本就無法辨認誰是誰的時候,盧嬸的客人才騎車回家,讓那些站在大街上的事媽們恨不得拿手電照一下,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有心人總是有辦法的。按照盧嬸過去的經曆看,能跟盧嬸有一腿的男人都不是平庸之輩,就有人打聽這位是何許人也。一打聽才知道,這位不僅玉樹臨風,麵目有點像周總理,而且才華出眾。果不其然,幾年後他就升為縣委常委了。

因為人家是親戚,到底是怎麽搞出了孩子的,外人就無法猜測了。


(五) 盧嬸借的第四個男人

盧嬸的第四個孩子又是個男孩。但解開這個謎團的是工宣隊隊長。

文革到了林彪死後,工作隊改成了工宣隊。村裏來的這位工宣隊每天無所事事,階級鬥爭改成“抓革命促生產”了。沒有了轟轟烈烈,他覺得這農村又沒有女人陪伴,跟蹲監獄差不多。他慢慢知道了美人借過的男人,尤其是老夏和馬二爺的故事,令他震驚。他得到了一個結論:能讓這個美人看上的男人,不是有三頭六臂,也得能揚半把土。這對他來說就是個挑戰。問題是:美人的第四個孩子到底是哪個男人的呢?據說有一個線索:這個男孩長得多少有點像當年文革開始時的工作隊隊長。他立刻著手對那位工作隊隊長的調查研究。

工宣隊研究那位早就走了的工作隊隊長,目的隻有一個:就是他到底是不是美人第四個孩子的爹。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找點有刺激的活幹日子好過多了。

他的研究很快就有了眉目。那位工作隊隊長是位山東人,畢業後在天津工作,來村裏當工作隊,等於是下放待遇。這個家夥是不是因為有作風問題搞過男女關係而遭到去文工團拉二胡,就不得而知了。

考慮到那個工作隊隊長喜歡我的毛筆字,也就常找我抄寫大字報。我那時還是 4 年級小學生。這位工宣隊也就找我:“潤濤,跟你打聽一件事:那位工作隊隊長跟盧嬸是不是眉來眼去的?”我一聽明白了,他也對盧嬸的第四個孩子的來曆感興趣。但我當時還真的沒想到他的目的是也把美人抱一回。

我告訴了工宣隊有關那位工作隊隊長的故事。隊長雖然在天津一個劇團裏拉二胡,但他可是有一套武把子的。那時候,他把我們貧下中農的孩子叫到一起,由他教授武術。我們都學得很認真,但也就學會了在空中翻跟頭。工作隊隊長可以在空中前滾翻,落地後立刻起來再來後滾翻。我們怎麽練,都練不出。但可以在空中轉一圈再落地。等到此時,我們突然發現工作隊隊長不見了。後來得知,他跟縣裏管理工作隊的領導談好了(他很會搞人事關係),說他老爹在山東得了半身不遂沒人照顧,他需要調回到山東。這樣,他就真的搞成了,調回到了老家。反正是吃商品糧,在哪也沒啥差異。工資不變,糧票不變。

可他走了不久,盧嬸的肚子就看到越來越大了。等到孩子兩歲的時候,大家看得出她的第四個孩子應該是那位山東籍工作隊隊長的。工作隊隊長機靈得很,事情敗露之前就跑了。 我那時候還真的為那山東漢子惋惜,你說你拉胡弦拉到褲襠裏去了,這不是胡扯蛋嗎?好端端的前途,因為女人,就給廢了。

(六)被盧嬸拒絕的男人

要說這位工宣隊也並非要整那位工作隊隊長,而是他想知道如何把美人搞到手。這事,很快就暴露了。那天,工宣隊火燒火燎,控製不住自己的荷爾蒙,就把美人給關了禁閉,說是要她反省,跟誰搞了不正當的男女關係。他認為他這麽一要挾,美人就隻好聽他擺布了。可他萬沒想到,他根本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審問了不一會,他的嬉皮笑臉的習氣就冒出來了。美人早就看透了他,當然不會讓他得手。非但如此,美人還故意透露點自己的床上功夫,當然這是他問的內容之一。美人隻承認跟她丈夫幹那事,罵那些造謠言的人不得好死,她還威脅說她要到縣裏去告狀,讓工宣隊跟她走一遭。工宣隊老工人哪裏見過這等厲害的女人,一聽說要跟他去縣裏說理,他害怕了。

他隻好放開讓她走,當她路過他身邊的時候,他突然故意用肩膀擋一下她的乳房。她順手啪就給了他一個嘴巴,然後罵道:“耍流氓,當心我告你!”工宣隊知道她妹夫在縣裏屬於領導階級,他隻好默不作聲。原以為她是性饑渴超過自己,再怎麽說自己也是工宣隊,沒想到這個女人並非那麽饑渴。但他看上了這個美人,不能心甘情願放棄,他知道美人在家裏跟丈夫是沒有性生活的。

他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借刀殺人。

工宣隊知道這村裏有個威猛的漢子,綽號猛漢。他不僅出身好還是大隊副書記的家族裏不遠的堂弟。工宣隊跟這位漢子說話很投機,便想到了他。這個村裏人沒人惹這個漢子,因為他比較講理,他最大的特點就是敢玩命。在挖河期間跟外地一個莽漢打起來了,他抄起鐵鍬就朝對方的頭上砸去。幸虧那個莽漢躲得急,撿了一條命,但耳朵被鐵鍬給鏟下來了一半。好在立刻去了醫院,給縫上了。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副書記這位堂弟聽工宣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苦說被陽痿的老婆給欺負了,便立刻答應當打手,給工宣隊一個公平。

問題是:去打誰呢?

工宣隊說:“找個機會揍她兒子一頓,讓她痛苦,也算是出了我一口氣。”要說工人老大哥的水平也就是這個樣子,跟毛主席在廬山會議上跟彭德懷罵娘差不多:“你彭德懷操我四十天娘,我也 …”

可工宣隊也不想想,他哥一個,跟盧嬸的倆兒子對打,根本打不過的。那倆兒子一個如虎,一個似狼。就看他倆那老爹,一個敢用榔頭敲日本鬼子;一個敢暴打天津青幫頭子。

那天在地頭,平整土地準備秋播。工宣隊給副書記的堂弟使眼色,因為當時隻有美人的一個兒子在場,揍他一個毫無懸念。雖然他爹老夏在場,他要是膽敢幫忙動手打副書記的堂弟,工宣隊立刻電話給公安局,把戴帽的壞分子抓起來,這叫引蛇出洞。

您聽說過狼吃羊之前找茬說羊把上遊的水攪渾了的故事?那您就明白了當時的現場了。猛漢找茬打架,美人的兒子一下子明白過來了,立刻目露凶光,如同猛虎被激怒。猛漢覺得自己力氣占優,便肆無忌憚地動起手來。工宣隊眼睛盯著老夏,此時的老夏護犢子的天性發作,把鐵鍬緊緊攥在手裏。一旁的老馬看得一清二楚,他明白,自己不是戴帽的,而老夏是戴帽的,雖然自己的孩子沒在場,但老夏的兒子是自己兒子的哥哥。老馬立刻攔住了老夏,其實,平時他倆是不過話的情敵。到了這份上,老馬竟然挺身而出。老馬那武功猛漢三五個都不行。猛漢的老婆看到後立刻跑了過去,一把就把丈夫拉住了,哭著說:“要打就打我好了!在家跟我鬧別扭,到外麵打架算什麽能耐?人家又沒惹你!”猛漢的老婆是聰明人,他知道丈夫被工宣隊利用了。再說了,打起來肯定是要吃虧的,當年的馬二爺那架勢已經擺開了。他哪裏是馬二爺的對手?

晚上,盧嬸的大兒子跟全家通報了猛漢想欺負他的過程。盧嬸仔細問了其他人的表現。得知老馬差點出來打抱不平,盧嬸臉上的肌肉放鬆了不少。她不想跟丈夫離婚,但倆人都想要孩子,又害怕一個孩子長大後遭欺負,畢竟孩子的身世就是一個缺陷。她才決定要找男人就要找英雄,有錢沒錢、有權沒權都不重要。她認同“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的道理。她借的前兩個男人都是英雄人物,但她發現智慧比勇猛更重要,便在後來改弦更張,借的兩個男人都是智慧型的。

吃完晚飯後,二兒子不幹,他建議哥倆去找猛漢算賬,把他打服。否則,以後他還會故意欺負咱們。在農村打架,挨了欺負,找誰去說理?公檢法都被砸爛了,就是文革之前,也沒人管這種閑事。二兒子對自己的身世是一清二楚的,因為他知道自己長得太像老馬了,如同哥哥長得酷似老夏。他那老實巴交的老爹擔心出事,就攔阻。美人認為應該讓他倆去揍那個猛漢,把他打服。目的就是要給工宣隊一個臉色看看。

得到了媽媽的首肯,哥倆去了。猛漢的老婆聽到敲門聲就知道不好了,自己去開的門。看到哥倆來了,雖然赤手空拳,可畢竟是倆打一,猛漢有點擔心。但猛漢就是猛漢,立刻抄起菜刀。他說:“有種你倆就進屋!你爺我不活了!”哥倆使了個眼色,猛漢的老婆一看還是別打起來好,就央求哥倆說別理那個混球,有話跟我說。此時,後麵有腳步聲。哥倆一看,是妹妹領著小弟弟來了。小弟弟說倆哥哥赤手空拳去打架不對,要給他們送刀去。這樣,姐姐就領著弟弟去了。好在兩家離得不遠,姐倆連跑帶顛很快就把殺牛刀送到了哥哥的手上。

大哥拿著小弟弟送來的殺牛刀,舉到胸前,寒光四射。猛漢看到自己孤單一個男人,想到自己一兒一女,又趕上了計劃生育,以後不能再生了。自己一個兒子將來要麵對人家一群虎狼,凶多吉少,又想到老婆的勸告:“人家跟咱們無仇無怨,為何給工宣隊當槍使?”便把菜刀扔下了。然後說:“這事是我的不對,我是被人家利用了,追悔莫及。咱兩家和好如初,如何?”

聽到這些話,美人的女兒立刻拉著倆哥哥的手說:“算了,人家想和好,咱們也得講理才對。”這樣,大哥也把牛刀交給了小弟弟,轉身要走。猛漢的老婆說:“不能走,大家和和氣氣地呆會兒。要走,我跟你們一起走,去跟盧嬸陪個不是。”

這樣,村裏人再也沒人想找茬收拾一下美人的孩子們而給美人一個難堪了,雖然美人的作為違背了農村的古老傳統和民風。即使是城裏人,在那個年代,一個女人找四個男人生四個孩子,也會遭到胡同裏的居民責罵甚至暗算的。

據當時老媽子們的粗算,美人盧嬸跟四個男人困覺的次數是有限的,目的就是為了懷孕。也就是說,她一生過過的性生活總數也不過四五十次,甚至更少。這絕對是美人的不幸。

我回國探親的時候曾經看望過她老人家,70歲的她還是那麽目光如炬,美人的模樣依稀可見。牆上掛著她最近寫的書法字跡。看來她一直沒有放棄詩書琴畫。她仔細問了我美國的家庭生活是啥樣子。我不知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畢竟她的遭遇是值得同情的,可別觸動她哪根傷痕累累的神經。她跟我說了一句也許她終生都不會告訴別人的話:“潤濤,我認為人生的最高價值不是金錢、地位,而是自由。”

我點頭認同。也許她說的僅僅是性的自由,也許包括所有的自由。她的書法看上去雖然清秀,但還是有放不開的約束痕跡。走出門外,想到她的遭遇(成了那麽多人那麽多年茶餘飯後的談資,遭受了那麽多的白眼),我的淚水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記得當年她受到的“人言可畏”的壓力以及遭受的各種屈辱,我無法用文字表達,現在的年輕人無法理解。同齡的孩子打架,就罵他兒子“你媽是破鞋”。別小看孩子們,有著極強的弱肉強食、欺軟怕硬的天性。僅舉一例:有一年過春節,她的第二個兒子還很小,老大也是個孩子,此時老夏被戴帽了,老馬又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人,村裏的孩子們都鄙視她,就站在她家牆頭上拿鞭炮那種二踢腳往她的窗戶上射,然後逃之夭夭。似乎是開玩笑過年鬧著玩,但那種屈辱她是能體會到的。


後記:那個時代很遙遠了,畢竟社會發展太快了。我把僅僅幾十年前的故事寫出來,連自己都有久遠的感覺,恍如隔世,可以想象那些80後90後看後似乎是在說遠古的故事。

看到讀者在下麵談到他老爸的類似故事,也發生在那個年代,很佩服他老爸自己主動告訴自己的孩子。原文照登:“這讓我想起了我老爸也幫人做過這樣的事。他的朋友被打入牢獄,托我老爸幫他的老婆生一個孩子,這個孩子老爸也從沒去認領過。我母親去世後想給老爸找個老伴,我們就帶著老爸去見了這個朋友的老婆(她的丈夫去世了),他們見了麵但都沒想著一起生活。老爸的這個女兒生活不錯,目前還和我哥他們保持聯係。聽說和我也很象。我爸告訴我哥這事,就是讓我們知道我們還有個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