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中國一家國資銀行在國外分行元老級別的人物，幾十年來，行裏的人員進進出出，來來去去，我依舊巋然不動，穩穩當當地坐著我的位置，但幾十年未變，我依然還是最普通的站櫃台的第一線的收銀員。

年輕時我也是一個小帥哥，雙眼皮的大眼睛，1.8米的高個兒，穿著銀行製服坐在櫃台前，威風凜凜的，自然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我因為上邊有人，國外留學畢業後就直接進了這家國資銀行。這家銀行設在唐人街，主要是為海外華人服務的。十幾、二十年前，電子商務還沒有興起，銀行監管還不是很嚴格的時候，海外的國資銀行的生意很是興旺，海外華人老板和打工仔都在國資銀行開賬戶，那時開賬戶也不嚴格，不需要地址證明，有護照就可以，甚至有些黑工找找關係也可以開賬戶，他們通過這個賬戶把每月所賺的錢匯回中國老家，我們銀行主要是賺手續費。

後來，像福建金融這些私人地下錢莊多了，我們銀行的生意慢慢就少了。因為它們手續費少，也沒有金額的限製，而且匯錢的速度快，服務也好，再加上外國政府對來自中國銀行的監管力度越來越大，反洗黑錢等等，我們銀行的業務不斷地縮水，原來每到禮拜頭華人休息的日子，銀行排長龍的現象沒有了，服務窗口由原來的5個，變成3個，現在隻剩下1個，每天由我堅守崗位。

今天是星期二，是香港華人老板休息的日子，但現在香港老一代的華人老板幾乎都退休了，他們的下一代也不做中餐生意了，所以銀行的生意很慘淡，上午十點開門營業，到現在下午二點了，才進來第3個客戶。

他叫張進，雖然工作之外，我從來沒跟他打過交道，但我記得他的名字，他的賬戶就是我經手辦的。張進是個老留學生，二十多年前剛來國外的時候就在唐人街的中餐館打雜，每周把打工所得的錢存在銀行裏，那時銀行跟國內一樣都是用存折，每一次我幫張進把錢打進存折的時候，他看上一眼，心裏美滋滋的，特別滿足。前幾年他曾經是唐人街有名的大老板，擁有2間中餐館和一間雜貨鋪，但後來被稅務局盯上了，罰了一大筆錢，現在僅剩下一間雜貨鋪。

張進為什麽會被稅務局盯上呢？就是我搞的鬼，因為我嚴重的心理不平衡，我的起點比他高，我幾十年為他服務，到現在兩眼昏花了，還是一個小職員，而張進卻富得流油。而且，我也看不慣這些偷稅漏稅的華人，他們每月像老鼠搬家似的，把見不得光的黑錢存在我們的銀行裏，日積月累，也是很大的一筆財富。

上次張進來銀行的時候，我就不想幫他存錢，有意地為難他，叫他要出示會計報稅憑證，沒想到他今天真的帶來了。手續齊全，我也不好再為難他。

現在銀行的生意越來越差，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我搞的鬼，我向稅務局舉報了幾個客戶，也嚇唬、為難了一批客戶。他們認為在國資銀行沾不上好處，而且還要看我這個老男人的臉色，便不再來了。像張進這種有中國存折情結的人也有，雖然我這張老臉難看，說話還陰陽怪氣，但他們不計較。

前幾個星期，我又為難了一個中年男人客戶，他要轉一筆錢，結果發現銀行賬戶被凍結了。我說要先解凍，但經理不在，這個業務要經理批準。

這個中年客戶咆哮著：“什麽破銀行，一年沒來存錢就凍結賬戶；解凍賬戶要等經理批準，還要等半天的時間，還要看你這張臭臉。真以為自己是國資銀行，有國家撐著，就了不起了。到了國外，還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真讓人惡心。”說著，還掄起拳頭要打我，幸好有玻璃幕牆擋著。

這個時候，坐在前廳服務台前和辦公室大班椅上的年輕同事都在看我的笑話，心裏還幸災樂禍的。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