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天秋華 - 愛在眼前篇
文章來源: Quantum6192014-08-15 20:25:08

自戀的文章。。。。現在想笑,哈哈哈哈,


薄天秋華

Chapter One

楊天薄“啪”的一聲把計算機關掉,往後重重一仰,靠在他最舒服的辦公椅上繼續回味著剛才在網上與西雨的對話,他對她的感覺似乎越來越清晰,卻又越來越蒙朧,他試圖猜繪一下西雨的樣子,又怎麽也對不上號。這些天在他腦海裏閃現的畫麵總是一個風霜而堅忍的女子,也一定和自己相仿的年紀。他們在網上相識已經半年啦,卻從來沒有問過對方一些私人的問題,可好奇心使揚天薄越來越想更多的了解對方,可倆人都似乎默認了這遊戲的規則。

已經是淩晨1點鍾,他走到屋外,點上一支煙,對著天空長長的吐了一口煙氣,眼睛注視著中天的月亮,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每次和西雨在網上聊完,他都喜歡在外麵來抽一支煙,看一看天空和月亮,把一種興奮和感慨用清涼的夜風和深邃的穹宇浸化及消彌。

O大學坐落於偏僻的A市,寧靜的校園,清雅的環境,高大的古樹,平整的草坪,暗紅磚的建築,都是每一個出國前學生想象中的美國校園的樣子。在這個大學鎮,其實叫所謂的CITY,除了聞名的一時發泄寂寞的鬼節和偶而有之校隊橄欖球賽外,好象從來沒有什麽特別大事一樣,特別是對中國學生來說,學習好象是唯一的生活,這跟在中國是完全一樣的。學校是別人的,未來才是自己的。

已經是世紀末2000的深秋,生活的一切依然都那樣平靜而有序,不管有多少寓言地球就這麽要去了,但人和樹木都依然用不同的方式呼吸和新陳代謝著。即使有總統選舉難產的一連串故事,每一人都還是不僅不慢的希望著,微笑著,特別是學著電子工程的學生們。長篇長夜的BUSH和GORE咬架本來就迎合了同誌們的傳統心裏,更何況咱們也跨世紀的目睹了原本課本上的資本主義的虛偽選舉呢。楊天薄不屬於那一類笑的特甜的,因為已經畢業的師姐師兄們都不知幹什麽去了,反正不是本行,隻有一個咬牙去當POSTDOCTOR了,還有個國內來的POST-DOCTOR 去上計算機了。

楊天薄本是個一個好動的人,出國前本來十分羨慕美國學校室內的體育館。可自從來了美國,放著比的上中國國家級的體育運動設施,卻每天都幾乎兩點一線,實驗室和家,其實還是叫宿舍的好。剛開始是沒有車,不方便,現在隻能是他自己懶了,一個學期可能會去打一次籃球。網上衝浪成了他唯一的愛好,用他的話,網上自有顏如玉,線上才有黃金屋,因為是個無聊的人,他什麽網站都去,當然還有成人才可以的。

半年前,在一個叫“風之月”的詩詞網站,偶然看到一個叫西雨的帖子,覺得很清高很有意境。也發現西雨總是很低調的寫些東西,低調卻又高遠曲折。

有一次楊天薄看到‘長淮平風,洞庭清月,一江竟滿鱗鱗寒水。貧雨之洲,花少草紛雜,天依依才遠大。’。

就忍不住跟個帖玩一玩,‘山高大,水遠行,雲無心,鳥倦飛,物自萬般秋與夏。一心幽歎,無風起,月自明。山巒萬畝,不可指點,醉中才夢錦繡。幾朝笑歌,它鄉懷舊,何苦慢慢塵與風。孤賞清濁,更一夜寒雪。’。這樣瘋瘋顛顛了幾個回合,西雨竟給他回了ICQ號。

楊天薄記得第一次用ICQ她聯係時,他當時裝酷的寫了第一句“西風蕭雨人比黃花瘦” ,來試探西雨的筆名。然而這竟讓西雨停了很久才回了一句“西樓月,雨中芭蕉,往事東流水”。楊天薄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寂默舊事十年夢的味道,覺得並不隻是好玩,而是很好奇。憑這一句再加上西雨這個名字,楊天薄斷定西雨是個女子,很可能是女生。

“可能是恐龍”,他笑了,對自己又鼓勵道。“可起碼是隻大腦袋的恐龍。於是他也學著用一種朦朧的語氣玩這個遊戲,並開始了對生活進行了所謂感慨。不知為什麽,“黛蛾長斂,任是春風吹不展,困倚危樓,過盡飛鴻字字愁”的形象也刻在了他的腦子裏。

“By this Thanks giving, 我都來美國三年多了,真快啊! 用什麽詞形容比較好呢?”楊天薄感慨的寫道。“人生如白駒之過隙是不是太土了。”
“歲暮陰陽催短景!”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
“感月吟風多少事,如今老去無成”
“多少事、欲說還休”
“不如說,目斷秋霄落燕,醉來時響空弦。”
“有味道,思量今古,俯仰昔人非”
“Ph.D響空弦,我豈不如何夢也都無。”
“好一個如何夢也都無,真妙!Ph.D就是Ph值低,酸度高而已,也就是落拓江湖一書生罷了” 楊天薄自己對著屏幕,喃喃的又說了一遍:“落拓江湖一書生。”

這幾個字他一點都不陌生,他舊一點書上到處是這個圖章,紅紅的,就象少女的紅唇洋溢青春的痕跡。楊天薄本來還自以為詩詞方麵還可以,但在西雨麵前簡直就什麽也不是了,現在為了能多用上唐詩宋詞來堆放和擺平西雨,經常隻好拿一本唐詩宋詞放在計算機旁邊,預備急用,所以他常常連忙去翻書,驢唇不對馬嘴的去套詞,急了自己編,玩狂放裝深沉。

”她今天好象又有什麽不快了。詞用的特低。“

下了網之後,楊天薄這樣想著,又走到了屋外,隻見一輪明月正孤倚在天上,周圍沒有一絲的雲霧,連一顆星星都沒有,那樣的清朗,卻又那樣的淒清與孤獨。清輝中,綿綿之丘山隱約開去,吹皺般蕩漾在天宇盡頭。寂靜象無語之刀刻出淒冷,更雕琢出黃澄澄的月亮照的人孤獨不堪。

偶而轟鳴的汽車聲以及倆道光束由山下掃上來,接著便可能是各種語言,特別是印度人和中國人,接著還有開門和關門的聲音。不用說就知道是學計算機的,更可能是半路出家的。

“喂,是楊天薄嗎?”電話裏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是,是,正是鄙人,請問小姐有何貴幹?”楊天薄一本正經問到,其實他已經猜到是誰了,可還是想逗著玩玩。
“德性”電話裏又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咳,我以為是電話公司小姐或紅燈區小姐呢,原來是秋樺啊。多日不見,失敬,失敬”楊天薄繼續看著桌上的一篇paper,一隻手用熒光筆劃著重點。
“嘿,你變著法損我是不,人家紅燈區小姐還會看不上你,要錢沒錢,瘦的象個竿。你瞧人家老美那塊,你比得了嗎?自卑巴。”
 “請問許小姐marry何許人也?,夫君是jack or smith? 要不是亞力山大,或者布死同誌” 楊天薄哂笑著。
“去你的,你才嫁了老美呢,你是不是成天都在想怎麽娶個美國妞?”
“我沒錢泡,身體上覺著自卑,要娶個老太太還湊合,你就不一樣了,得,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我說最近怎沒你信兒。”
“還說呢,我這些天天天call你,你家都忙音,你是不是上網呢?,教你回email你也不理,你還挺忙嗎,又有哪個小妹妹遭了你毒手。”
“無聊啊,隻好網上人生了,我網生動物科線上綱灌水目的。對了,什麽事,這麽重要,非要電話指示,叫秘書來個電話就行。”
“我要有秘書就好了。”
“明兒,我就叫Clinton,不對,隔了年,我得叫我哥們BUSH或GORE給你配一個秘書,他倆中有一人得發。小楊呀,麵包會有的,秘書也會有的。”
“哼,先給你配個萊雯斯基吧,你準暈過去。”
“我真得暈過去,不過是高興的。”
“喂,說真的,都年關了,今年Christmas怎麽過?”
“花自飄零水自流,無風無雨也逍遙,該怎麽過還怎麽過。隻要有一枝燭光,我就點燃自己又滄桑一年的影子。”楊天薄不在意的用筆敲著桌子,眼睛停在那本宋詞上,隨手拿過來,翻開,恰有一行字“千古英雄地,誰曾長立?” 1995 之問英雄。他笑了,很開心。

“得,又Ph低了,太酸!好像你有多少愁似的,好了,就算你有愁,也可以出來散散,我這兒真的很漂亮,比你那兒不差。”
“城市有什麽好,樓高傻大,還不都一樣,沒錢都一樣?”
“這可不一樣,異地風情,不冷,還有運河橫穿城市,怎麽也比你彈丸之地要強吧。”
“你一月掙我半年的,我沒錢,玩不起,在說也不一定有時間,老板看得緊。”
“我就知道你有這一手,不管怎麽樣,飛機票我已經給你寄過去了,你看著辦吧!”
“嘿,嘿,天下有這麽好的事,掉餡餅了,你是不是看上我這臭小子了。”
“德性,就你,要不是多年的老同學,誰還記得你,再說,將來你還得還我這情,請我到你那去看看。”
“聽你這意思,我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
“我可沒這麽說,不過,呂鵬也來,這樣咱們老同學在美國的就頭一回聚齊了,你來不來就看你了。”
“你早說啊,呂鵬也去,那我當然去了,敵人使一美人計,我就將計就計,不過機票我自己出,你當我真的窮的當褲子了。還要女人養。”

楊天薄的roommate是鄭義斌,做roommate已經兩年多了。鄭義斌是生物係的博士,是個小工作狂,幾乎每天都到12點才回來,一倆破車開起來巨響,還一個勁說是跑車:“不是破車,是跑車,真的,你看那外型。”。
“這麽晚還有電話,一定很重要了,有情況。”鄭義斌在客廳裏開玩笑的說。
“那裏,那裏,老同學,許秋樺從S打來的。都有一個月沒聯係了。”
“又是她啊,可把我害苦了,聞名如喪膽,沒睡幾個好覺,叫她沒事別盡1點打電話。不過,她人到挺漂亮,我看她對你有意思,我是過來人,看得透,你可真有豔福。”鄭義斌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
“瞎說,你不就今年暑假才結婚的嗎,還是家裏介紹的,你那點經驗還沒我多,我是高中就開始泡妞了。”
“你別不信,旁觀者清,局內者迷,我看是真的,要不她給你打電話,再說,誰知你清啊迷啊的。”
“她能看上我,就我這德性,我要啥沒啥,工作沒一撇,早晚卷鋪蓋回國,不同路。”
“回國,別扯了,出來容易回去難。” 鄭義斌不屑的說。
“說反了,是出來難回去容易。”
“都是,你看巴。不說這個,煩。總之,這些都次要,緣字最重要。”
“緣都是扯淡,這出國的善男信女誰不是錢字當頭,想盡半法去那綠卡,找工作,出了國,緣就不是緣了。”
“不一定,不一定,都說這找老婆和找工作一樣,要靠努力和機會,緣就是那個機會。”
“嘿,結婚和沒結婚就是不一樣,怎麽沒看出義斌兄是此中高人。”
“啊,啊,嗯,嗯,年青人,學著點。”鄭義斌也和楊天薄一起笑了起來。
“你老婆什麽時侯來,看你也不著急。”楊天薄趁機茬開話題。
“元旦以後吧,她正忙著學英文呢,你有什麽要帶的東西嗎?”
“現在還沒想起來,回頭再告訴你吧!”
“行,反正還有一個多月呢”
“對了,下月Christmas我要出去玩去,你不如讓嫂子早點來,你再度一次蜜月,不然我回來可就...”
“去你小子的,....,不過讓我想想。”於是兩人又哈哈大笑起來。

對於西雨,楊天薄是有著一種說不透的心情想去交流,他發現在與西雨的對話中,他對人生身不由己,悲愴而蕭索,卻又不甘壓抑的心境可以得到暄泄,在半古文的對話中,這種心情又可以得到最大的發揮。然而卻又必需小心翼翼,他在網上就已經感受到了那種深透在文字中的淒涼與無奈,就象似芳心千重似束。

他經常對西雨的問候是“別來無恙?酒醒否?月明了,風還吹嗎?“。特別的傻,也讓楊天薄覺得特有味。而西雨則多用“似花還似非花,或涼風起天末,君子意如何?”他們之間用詩詞短語來表達感情,象多年的老朋友,用一種感覺在交流。而前天則是一次例外,他居然在交談時忍不住用了一個比較敏感的句子來表達他的對西雨的好感。楊天薄惱恨自己的過失。他在網上等待著,搜索著,卻連續兩天沒有找到西雨的回音。楊天薄突然感到一種失落似的,他感到內心的一陣空蕩。


Chapter Two

楊天薄再嘴裏念道著“西雨,西雨,come on, come on!”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等代,但他希望玩下去。當屏幕上彈出了西雨登錄得顯示,楊天薄一聲輕呼,不知為什麽手指都有些抖動,隻見屏幕上西雨慢慢的敲出了範仲淹的蘇幕遮:

“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流人睡”楊天薄不禁遲疑了,這蘇幕遮他是很熟悉的,接下來的三句是:“明月高樓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這“相思淚”又不知是何意?楊天薄有一些緊張,他努力使自己放鬆了一下,終於敲下了:
“今霄酒省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這是柳永的千古絕句,接下來的也是一句朦朧的結尾:“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楊天薄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樣寫,但他覺得隻有這一句代表了他的內心,這一句也是他作出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反應,似乎是對一個友人,一個情人在訴說他拔劍四顧兩茫茫的毫氣,又似在表達他對人生無奈,馮唐易老,李廣難封的悲愁,又似在輕吐幽怨相思,佳人何在的兒女情腸。過了許久,西雨又寫道:
“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瀾意”西雨又接著寫到。:“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
“人又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者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這一句似乎代表了一種對生活永恒的對答,他似乎同意,卻又不完全同意。楊天薄無言可對,沉默了,他的遭遇使他總不能在最後的時刻把握住愁字的意義,他用沉默來告訴西雨,他對愁的理解僅僅來由抽象的感受,而不是生活,他與她的愁是兩種不同的愁。他猜想西雨一定是在風雨中,心在流淚。他在長長的思考後,又隻好重複得寫下了:
“人生不如意,長把酒”他猜想西雨一定笑了,因為他用這句也太多了,果然,西雨回道:
“何以解憂?”
“唯有杜康”

這幾句也是他倆經常用的,他們也常常是從壓抑到最壓抑,再到無奈的釋懷。這天晚上楊天薄躺在床上,不住得思考西雨的“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為什麽西雨一上來就用了這句呢,這一句一定是經過思考後才寫出來的,她有什麽夢在心中,又有什麽愁在心中。而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去關心她呢,難道僅僅是一中好奇,還是在追尋那種羅曼蒂克的感覺,他甚至都不知道西雨的年紀,他看不透自己,也看不透西雨,隻覺的用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也不能形容。

第二天他就收到了許秋樺寄來的機票,同時也收到了呂鵬的email說他已經找到了一份工作,明年一月就去上班,正好利用這之前的時間大家聚一下,希望楊天薄不要失約,信裏還說他可能會很快結婚了,勸楊天薄也早作打算,在美國挑選的機會可不多。

楊天薄邊看信邊搖頭,“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怎麽個個都猴急猴急的”,“呂鵬這廝太不夠義氣,說好不到30誰都不結婚的,才一年就變了”。可是他也理解,人在他鄉,多感寂默,找一個能天天說點中國話的人當然隻有老婆,他不禁回想起大學時一幫兄弟大聲打牌,大口喝酒的情景,他也想起了畢業時大家痛聲大哭的情境,咳,到現在我都不會哭了,有什麽還能讓我留淚呢?初來美國的新鮮感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逝去,越來越多的是來自現實的挑戰,越來越多的是回憶。說到底,你的額頭上都刻著中國人三個字,你不可能完全的改變自己。

而後幾天,楊天薄都沒有上網聊天,實驗室的活太忙,又都是技術工的體力活。他從實驗室一回來就隻想躺在床上睡覺。而鄭義斌的心情這兩天忒別好,晚上居然一下班就回來了,一回來就先給國內打電話,然後又收拾房間。

楊天薄雙手抱著頭,他望著房頂發呆,雖然耳邊盡是有關總統選舉的報道,他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西雨,他覺得這個女孩很對他的脾氣,他內心孤傲而火熱,總有一種無名的悲愴,平時就喜歡品味古人詩詞中的意境,可這種酸溜溜的文人把戲並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當然楊天薄也認為是也很無聊的,因此在生活中是不能流露的。西雨似乎與他有同樣的喜好,他們用世人所不用的方法進行交流,在其中慢慢體會,聽不見對方的聲音,卻漫步在對方的音語之中,把自己喜歡的又能表達思想東西說出來真是一件快樂無比的事情,楊天薄喜歡這種感覺,他覺得出國後最有勁最大的快樂就是這段日子。他真想會會這個西雨,然而也害怕失望,失望什麽,他說不清楚,卻又朦朧的知道什麽。

“我不能再想她了,也許現在這樣才最好”,千百年人類的經驗暗示你期望的越高,你失望的越多。楊天薄這樣對自己說,然而腦子裏還是西雨。

他於是想起了5年前與女友譚荷的分手。許秋樺和譚荷曾經是好友,後來隻有許秋樺和楊天薄一起考上了研究生,又一起到了國外,而且居然是同一個state的學校,隻有1個半小時的距離。他很喜歡許秋樺,也許真喜歡過,但更準確的說是喜歡和她聊天,吹牛。許秋樺象男孩子一樣開朗大方,人也十分得漂亮,很精神,活潑有動感。雖然鄭義斌總勸他追許秋樺時,他都無動於中。“人生啊,憂患何其多也!” 

電話鈴的聲音一下子把整個寂靜的房間都驚醒了,就象一輛火車開了進來。
“要是找我的,就說我不在”,楊天薄搶先對鄭義斌說道。由於房間的隔音效果太差,緊接著就傳來了鄭義斌的聲音。
“啊,原來是許秋樺啊,楊天薄這小子剛和一個女孩子出去了。”“誰,我也不認識,好像他們才認識不久,楊天薄這小子好像特招女孩子喜歡,經常跟女孩子在一起,我也搞不清楚誰啊誰的,.... 不過挺漂亮的。”
楊天薄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就從床上蹦了起來,抄起了自己的電話,
“喂,許秋樺嗎,我楊天薄。”楊天薄用一隻手捂住話筒,對著隔壁喊道:“鄭義斌,看我一會兒一拳不把你打的很抽象,讓你豬八介照鏡子---裏外不是人。”
“以後你就會感謝我嘍”鄭義斌在隔壁還哼起了小調,“愛江山更愛美人。”
“感謝你什麽,沒事涼快去,少瞎說,讓許秋樺聽見,我不把你卸了。”說完,趕忙把電話放在耳邊。隻聽裏麵許秋樺還在“喂,喂,楊天薄嗎,怎麽不說話,喂,喂”
“喂,喂,土豆,土豆,我是地瓜,我是地瓜,我已經占領了101號高地,請指示,請指示!”
“地瓜,地瓜,繼續向102號前沿陣地前進,完畢。”
“土豆,土豆,我前方出現一小股身穿迷彩比基尼,花容月貌,魔鬼身材的敵人,請指示!”
“指示你個鬼,你作夢把,喂,醒醒,楊天薄,醒醒!”
“夢裏方知身是客,一餉貪歡,惟覺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女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行了,給你大餅,你就要上包子,我說,你剛才跟誰出去了。”
“你聽鄭義斌瞎說,他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楊天薄趕忙辯解。
“我得恭喜你嘍,喂,什麽時侯吃喜糖啊?”
“下個月十幾號,我準備把她帶去給你們鑒賞鑒賞,給個分。”
“喂,喂,真的,假的,我可沒點準備。”
“你準備什麽,又不是你結婚。”
“我,我的給你準備禮物什麽的,還有,你們住哪什麽的,.... 。”
“你就別操心了,我全準備好了。床都換新的了。”
“真的,假的,楊天薄,你給我說實話。”許秋樺在電話裏不住得催問著,
“假的,大小姐,這年頭,誰會看中我這種人,我也不願摧眉折腰侍老婆,使我不得開心顏。”
“哼,我就知道是假的,哪個良家女子會看上你,酸嘻嘻,臭烘烘,苦濟濟,辣乎乎,還有,傻不丟丟”
“這都什麽呀,每次都拿我開涮。我這兩天本來就不自在,給老板練暈了。那老頭居然說我數據有問題,不說了,沒盡了,美國鬼子就知道剝削中國人,美國學生連臉都不漏一麵,他也不個放屁。”
許秋樺好象是愈言又止的又說:“我這次主要是告訴你,我要去歐洲去一趟,下月18號才能回來,我一回來就跟你再聯係。”
“哇,歐洲啊,好美啊,又是Business,你機會還挺好,升得夠快的。是美女真好。”
“你胡說什麽,苦差,沒人去才讓我去。”
“鬼信,那也是風景如畫的地方。上次你告我說升了項目準小組長,這次又出訪歐洲,你可真行。”
“我們小頭目是個中國人,特別照顧自己人。”
“別,別告我是中國人外國人,依我看他要麽是惠眼識才,要麽是別有用心。對你的智慧我是清楚的,當心,我的大小姐。”
“你怎麽這麽關心我這小民,你當人兒都跟你似的。”
“男人都一樣,沒什麽好東西,你就挑好的,可別走眼。五十的放過,八十歲可一定別錯過。”
“你自己呢,也不怎麽樣吧。”
“我可從來沒說自己好過。”
“瞧你謙虛的吧。”
“這叫‘君子博學而日三省乎己’”楊天薄最近動不動就蹦出些文言文,自己都覺著酸了.
“酸。我後天走,今晚上還要去加班熬夜,生活啊,生活!”許秋樺這是在學楊天薄的口氣,還沒說完,自己就已經先樂了。
“生活啊,生活,你怎如此一瞬一息,你怎又如此漫漫無期”楊天薄幹脆幫他說完,他每說這句話,自己都不知是真是假。

楊天薄到廚房裏去拿可樂,一眼就看見鄭義斌端了一碗麵條站在門邊笑嘻嘻的:“聊的還挺長的,什麽秋樺妹妹,天薄哥哥的,太肉麻了吧。”楊天薄也不跟他爭,他先強過拿了一雙筷子,然後就湊在一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鄭義斌也不在意,又接著:

“這郎才女貌,兩小無猜,真好,真好,真是羨刹神仙。”
“說,說,接著說,說得好”楊天薄邊說邊猛吃一氣。
“啊,啊”鄭義斌故意清了清嗓子,“這個,這個,啊,這個問題很清楚嘛,小楊啊,煮熟的鴨子可別讓她飛了。我覺著你有戲。”
“鴨子倒沒飛,但你的麵條,對不起,卻飛了”方便麵本來就不多,楊天薄把最後一口都噸了下去,又開始喝湯。
“嘿,哥們兒,嘴下流情,給我留一口,這可是排骨湯”鄭義斌趕忙過來搶。
“說啊,接著說”,楊天薄把最後一口湯都咕咚下去,笑嘻嘻得把碗遞了過去,故作感歎道:
“排骨湯就是排骨湯,味道就是好,喝了排骨湯,今年二十八,明年十八”
鄭義斌看著空碗,不住得搖頭,“這回又上你當了。”
“叫你盡顧這耍我,這一回書說的是鄭義斌捕蠶,楊天薄在後,這回知道我厲害了吧”
“得,這回我又輸了。不過,我這老革命可說實話,你楊天薄可別當梁山伯,不識人家祝英台的心,放這許秋樺這麽好的女孩子,你將來肯定要後悔。”鄭義斌一本正經得說。

“義斌兄,多謝提醒,但世事不可勉強,就算我落花有意,人家流水無情,你也知道追許秋樺的沒有一個營,也得是一個加強排,什麽時候輪到我,她和我是7年的老同學,心高氣傲,我這樣的人作他朋友還行,作相好的就差了。你這叫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亂點鴛鴦譜。”楊天薄邊刷碗邊給鄭義斌分析,

“有的人你一輩子隻能和她作紅粉知己,可以和她無話不談,除了愛情,卻不能是老婆妻子,有的人你一見就知道是你的終身伴侶,就算你和她不一定有很多共同語言,這叫緣。能找到相知相愛的人,在如今世上怕也不多了。”

“這話也有些道理,但未免有些牽強,試問如你不去追尋,但隨波逐流,任其失去,緣隻是太空洞的泛泛之談。”
“我也請問對方辯友,如何才叫隨流水而逐月華,有意無意,豈是可以免強的。”
“就是論事,我看是許秋樺對你有意,而你無情。”
“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可我也知道強扭得瓜不甜,她是巾幗中的須眉就喜歡結交我這樣得酸客騷人。表麵現象。”
“我看你是害怕,你是有點膽怯,你害怕她比你強,又太漂亮,你管不了她。”鄭義斌不依不饒,幹脆直說,又有點激降法味道。
“有點意思,夠黑,夠狠,揭我底,老實說,我有那麽點,但不是主要。”楊天薄有點招架不住得樣子。
“主要是她不能滿足你的大男子主意心,我看也不是,許秋樺是風風火火,卻也不乏女人味。”
“你比我還清除,我跟她4年大學同學,3年研究生同學,又3年美國隔牆同學,誰比誰更了解她。實話告訴你,原先追她的人比我強的有N達,她都沒動心,我去還不白給,我可不自討無趣。”楊天薄輕輕的錘了鄭義斌一下,又說,
‘哥們兒,謝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還是哪句話,你是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你再考慮考慮,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還有,這是美國,姑娘們不好嫁。”鄭義斌說完就回屋了。

楊天薄是學化工的,而且是偏門,什麽多相流動,用他自己的話,瞎xx流,愛怎麽流就怎麽流,而且是下流。實驗室裏可以簡單的說一半是中國人,一半是印度人,還有一倆個應該不是很聰明卻很驕傲的美國人,他們驕傲可能是因為他們的英文比較好巴,可到了作正式PRESENTATION的時候也沒覺就有那樣平時吹牛時的自信,畢竟到了周末就狂玩去了,而中國學生還在看PAPER。印度人大多是讀MASTER,讀完就轉去學計算機去了,這可能是印度人計算機業發達的原因,有這個風氣。

當然世紀末的在美中國人就是這股風狂熱擁護並以身相許者。因為成功的是多數,應該說是幸福時光巴。許秋樺就是這麽個主,剛來半年就轉了,1年半就畢業了,現在正在一家叫什麽卡卡軟件公司上班。楊天薄也差點轉,但PHD這個文憑對他的誘惑實在太大,他還是想混個DOCTOR牛牛,不然他老爸也不幹。
 “你嘴裏滴滴嗒嗒的幹嘛呢?什麽‘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來點歡快的,什麽‘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千騎卷平岡’多有氣勢。嘿,我看你這倆天老是這幾句,我都會背了。”鄭義斌看楊天薄沒說話,有說:“哥們兒,有什麽想不開的,說說,咱分析分析嘛,凡是一分析就透。”
“得,就你那念生化的智商還能分析出什麽道道。”楊天薄不屑的挖苦鄭義斌,
“好,好,知我莫如你,可你也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鄭義斌賣了一個乖,停住不說了,
“請賜教。”楊天薄故意順著鄭義斌的腔調接了過去。
“好,汝子可教也。代勞夫細說你聽。其一我雖智商35,卻是情商EQ值超群,遠在200之上,你雖智商200,卻情商35,所以,你解決不了得事必是感情方麵,所以,所以我是可以幫忙解決問題的”
“有道理,請問其二是”
“其二嘛,其二嘛,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咱們倆個Ph.D頂三個臭皮匠,所以,我倆頂一個諸葛亮”
“有道道,其三呢?”
“其三呢,我對你了如指掌,你一脫褲子,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麽屎,你的事我當然要參謀參謀”
“有門,其四呢?”
“為朋友倆肋插刀,在所不惜,更和況是插嘴而已”
“有戲唱,其五呢?”
“你平時拍我那麽爽,今兒大哥怎麽也要替你出一口氣,這場子我是接定了。”鄭義斌值說得吐沫星子值飛,上氣不接下氣,可神情還是非常得意。
“有理,其六呢?”
“其六,嘿,你有完沒完,我都說了五條了”
“看你說得那個帶勁,我還不順著讓你過過癮。好,你不說了,我說。”楊天薄邊說邊掰手指, “其一,雖說你EQ超200,可最大值是2000,所以你情商上亦是弱智類;”
“其二,我倆雖頂一個諸葛亮,可諸先生並非情場高手,否則怎會娶黃氏醜妻而已;其三,拉屎放屁亦上生理上的事,與感情糾葛無關,下次我拉不出屎,再找你;其四,兩肋插刀容易,兩肋插嘴可萬萬不成,你滿身是嘴,嫂子來了,還不嚇傻了;其五,你替我接場子,我還幹嘛去,請神容易,送神難,引狼入室的事我可不幹。完了,現在,你還想幫忙就看你的了。”

鄭義斌給說得都傻了,看著楊天薄慢慢走進房間去,想跟過去,又停住了。隻好朝楊天薄喊了一句,
“臭小子,又給你擺了一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天我心情好,就放你一馬”
“隨時領教。”房間裏傳來楊天薄笑嘻嘻的聲音,說著又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包煙,
“走,冒一根去,我正有事跟你商量呢”
“別,別腐蝕革命幹部。”
“是你說研究研究的,沒煙怎麽糾出問題。”
“不成,我跟你嫂子說介煙來的,大丈夫一言即出,駟馬難追,不去,不去。”鄭義斌咂咂嘴,想去還是嘴硬。
“差也,小弟也有若幹理由讓義斌兄商榷商榷。”
“願聞其詳”,鄭義斌也學會了楊天薄這一套。
“其一,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有理。”
“其二,大丈夫一言即出,也隻是死馬難追,死馬如何追,故這個理由亦不充分。”
“牽強些。”
“其三,大丈夫能伸能曲,老婆麵前曲,老婆背後當然要伸,否則是隻曲不伸,非丈夫也”
“有理。”
“其四,佛語曰:‘煙酒穿腸過,老婆法旨心中留’,對老婆忠臣與否不在表麵,而在心”
“於我心有戚戚蔫。”
“其五呢”
楊天薄拍了鄭義斌一下,“再不抽,就沒機會了。”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天薄,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鄭義斌和楊天薄都一齊笑了出來。
“你這是‘心向往之,卻不敢’,你這是‘有賊心,沒賊膽’,你這是‘即想幹那事,有想立貞節牌坊’”
“嘿,嘿,越說越難聽了,在說我就使降龍十八掌了....,快走吧”
“感情是很奇怪的東西,你沒得到的時侯很想得到,得到以後又容易不珍稀而放棄,在你爬到一座山頂時,又要想爬下一座山去。”鄭義斌和楊天薄都在沉思著,剛才的嘻笑麵孔都收了起來,他們都在在自己的感情海洋中飄泊。人有千千萬,但每一個人都有一段自己的故事,每一個人都有一段故事,每個人的內心感受都不同。

 “沒什麽,我隻是突然覺得人生很奇妙,對遙遠的事情比對眼前的事情更關心,對飄渺的
東西比對實際的段更有興趣,對自己總不能把握,對別人也沒有把握。我真不知下一步怎麽走”
“沒有人能真正把握自己,你有時不是在為自己而活。”
“那為誰?”楊天薄反問道。
“為你身邊無數的關係而活。”
“玄,太玄,我是不行了,以後在談吧。”

 

 

 

 

 

 

 

 

 

 


Chapter Three
在美國的日子永遠都是很快的,秋去春來,才黃了,又紅了,又白了,又綠了。買菜,做飯,洗衣,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總是都會了,而且開始琢磨怎樣更有效率,更快的,更簡潔的讓自己的胃滿意,讓屁股上還有內褲,而且還不能總又翻出上星期的內褲又套上。而且不管你有多少雜事,考試總是要過,實驗也要完成。象O大學的博士課,大多是討論性質的,評分的準則也很特別。得B,甚至B+對中國學生來說是土鬥沌雞腿,平常的很。

楊天薄勉強應付個A,因為根本不想好好學,沒興趣,反正也是在培養垃圾,好象很好的垃圾似的,其實連英文都說不好。老板的報告一定要寫好,多花一些時間,寫完什麽都好說,誰教他給錢呢。楊天薄來了幾年都沒請過假,這美國老板心裏還是有點數,二話沒說就準了假,反正他自己也準備偷懶呢,最近連上班都帶他那知胖的不象樣的大狗來溜。

楊天薄每次獨自在飛機上時都會想起剛來美國時的樣子,居然24個小時都沒睡,管空姐要了不知多少咖啡,free is good,這是至理名言。

那時候,楊天薄想,“真他嗎興奮,好象新生活開始了一樣。其實時間長了,又一樣了。”他幹幹的笑了兩聲,瞥了一眼窗外,在白雲之間,挺立的大樓隱隱而現。

剛出飛機口,他就一眼看見了許秋樺,更準確的說看見了許秋樺的亮麗的笑容。他停住了,四下望了一望。
“找什麽呢,還看什麽呢?” 許秋樺已經迎了上來,“我跟這兒呢!”
“我還說呢,誰約了這漂亮小姐,真想扁那斯一頓,敢情是我啊!” 楊天薄笑了一笑,
“嘿,嘿,秋樺,精神啊,這身白領套裝在你身上一穿,那就是不一樣。”
“什麽不一樣,我穿別的就不好看嗎?”許秋樺故作不高興的。
“好看,比不了十八歲的許秋樺,也怎麽比的上十八點五歲的許秋樺。其實,你就是不穿也一樣好看。這一點我和克林頓的看法是一致的。”還沒說完,就被許秋樺重重的打了一拳,“吆,吆,怎麽上來就動手,君子動嘴不動手。”
“上來就沒好話,我這不是剛從班上來,還沒來的及換嘛”許秋樺埋怨著。
“我還以為是給我這窮小子下馬危呢。”,“不過是漂亮,真的,真漂亮”
“謝謝”許秋樺高興的接過楊天薄手中一個包就往出站口走。許秋樺今天穿了一身淺藍色的套裝,還是留著從前的短發,臉上略施了粉黛,嘴唇也是很輕上了淡紅色。楊天薄看著許秋樺的背影,真有點自慘形穢。
“怎麽不跟上,磨磨蹭蹭的發什麽呆。”許秋樺在前麵又停了下來。
“跟你在一起,我害怕。”
“你怕啥,我還能把你吃了。”
“你到不會,可周圍這些個色狼可不一定。”
“去你的,就算有色狼,也是先吃我,不會吃的,你就放心吧。”
“別,他們準保先弄死我,才對你下手。”
“你不是上回跟我吹你的降龍十八掌和淩波微步天下無敵,怎麽這幾個美國鬼子都收拾不了,也太沒宗師風範了。”
“你沒聽色膽包天,這些人要玩命的。”
“那好,等你快不行了,我就用‘九轉熊膽丸’救你。”許秋樺咯咯直笑,仿弗楊天薄已經被打扁了。

康那狄革的大雪把機場都封了半天了,呂鵬還要晚些時候才能到。於是許秋樺和楊天薄就往回開。許秋樺的住宅離機場隻有不到一個小時的路,是一個環境還不錯的小公寓樓群,美國其實哪都差不多,什麽別墅小樓,人家就小平房巴。小時候住平房都覺著丟人,現在卻羨慕起來了,這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許秋樺一個人住一室一廳的小單元。客廳裏有地毯,一套三件式沙發,沙發對麵是一台電視,此外是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而已。

“我就知道在美國,不就圖個錢嗎,別的都扯蛋。”楊天薄被可樂的氣泡嗆的直咳嗽。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整天呼嘯的都是什麽‘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之類,怎麽被帝國主義策反了,受毒害夠深的。”許秋樺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了出來。
“那一套在這跟本沒用,要天天咆哮那,美國老還不當我有精神分裂症”楊天薄深吸了一口氣,“我現是七仙女下凡塵,改投董永門下,再也不回去了。”

接了呂鵬之後都快九點了,三個人在市區不太遠的地方找了一家居然還開著的中國餐館,。挺大的,說是十一二點才關,反正有生意是一定要作的,自助沒有了。
“去那,那邊好,那邊環境多優雅啊,人也少。”楊天薄指著靠窗子的一排說。
“本來也沒幾個人嘛,哪不一樣。” 呂鵬搖著腦袋。
三個人剛坐下,楊天薄就掏出煙來,要點上。許秋樺這才注意到這一區是可以抽煙區,大家都上了楊天薄一當,都還以為他眼光獨到,專門看中了這快地方。

“秋樺還是秋樺,這麽多年還是老樣子”呂鵬晃著頭讚道。
“什麽樣子。”
“漂亮,豪爽。”
“都老多了。”
“這叫成熟美,你是越來越有氣質了,不過,原來咱們班就你最有氣質。”
“你這叫言不由衷,瞎說,在你眼裏,我肯定不是最有氣質的吧....”許秋樺還想說什麽,卻停住了,望了楊天薄一眼,卻發現楊天薄半天沒吱聲,也不知再想什麽。
“真的,我也真是這麽想,大家都這麽想,天薄,是不是,嘿,你想什麽呢?”呂鵬推了楊天薄一下,“沉默,這是你的風格嘛,你怎麽了,一根煙就把你熏傻了。”
“沒什麽,我聽著呢,你們不是在說咱們班誰最有氣質來的,我看是秋樺,就她了。”楊天薄有點神不守懾的樣子。

這時那個招待他們的Waitress正一樣一樣的把他們要得菜和啤酒送上來。每來一回,楊天薄就跟著看一回,連話也停住不說了。 “喂,楊天薄,你盯著人加女招待猛看什麽呢,沒見過女的不。”許秋樺為楊天薄的走神而不滿。
“你們認識啊?不過,我看那女招待也一般嗎。”呂鵬也有些不滿。
“錯,你看這女子,腳步輕盈,神色凝重,雖不十分美貌,卻自有一種韻味。我好象在哪見過,可就是想不起。而且我想天下不會這麽小巴。”楊天薄還在不停的觀察那女子。
“天薄,行了,行了,放著許秋樺這樣的美女不看,還亂看什麽,當心人家叫警察。
“好,好”楊天薄又看了一下才回過臉來。“這酒菜以齊,高朋就座,讓我們先幹了一杯再說。四年同窗,幽幽多少往事,盡賦酒中。”
“說得好”許秋樺附和著。
“幹”
三個人同時舉起了杯子,楊天薄和呂鵬是一飲而幹,許秋樺也欲一幹到底,卻被呂鵬止住了:
“你還的負責開車,你就意思一下巴。”

不多久,楊天薄就離桌去上洗手間了。呂鵬和許秋樺正聊著,就聽見楊天薄在那邊一聲驚呼。呂鵬和許秋樺以及屋裏的客人都朝他那看去。楊天薄趕忙向大家連聲的說:
“I am sorry, I am sorry”臉上卻洋溢著興奮和快樂。
“他不會真喝多了吧。”呂鵬喃喃的對許秋樺說。
“他和那個女招待聊上了,看來他們以前真認識,難怪他一直盯著人家看。”許秋樺也把注意力放在了楊天薄那邊。
“人不風流汪少年,楊天薄可真有一手,認識的女孩子真多。”呂鵬開著玩笑。
“瞎說,天薄不是那種人。”許秋樺顯然不滿意呂鵬這樣說楊天薄。
“你怎麽老幫著他,都是老同學,你可不能偏心。何況我老婆是你最好的朋友。”
“還沒結婚就老婆老婆的了。”
“將來時態,將來時態,嘿,天薄好像跟那女的越聊越代勁了,這是咱們三個聚會,還是他倆聚會。”
這時侯,楊天薄轉過身,又回來了。“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我自罰三杯” 說完,就真的連喝了三杯。許秋樺和呂鵬都看出來楊天薄還在興奮中,情緒很高。
“你跟那女的認識?”呂鵬首先急著問道。
“以前見過一麵。”楊天薄一連加了幾筷的菜,笑容滿麵的又點上一隻煙。
“這個世界真小啊,即使在異國他鄉也總能找到相識的人,今晚真是快意。咱們同學一聚,再過幾天一分別,不又要何年何月在見。”
“剛見麵,又談分手,該罰,該罰。”呂鵬不依不饒。
“好,好”,楊天薄毫不猶豫的又灌了一口。趁著興頭,楊天薄又吟道:
“昨夜飲酒過度,沉醉不知歸路。跌跌又撞撞,誤入操場深處。嘔吐,嘔吐,驚起鴛鴦無數。”

許秋樺看著楊天薄的樣子,很是納悶。很久以來沒見楊天薄這樣子高興,心裏有點酸酸的,不禁又朝那個女招待看了一眼。那個女招待圓圓的臉,剛垂肩的披發,一身白色的上衣,在人群中並不十分起眼。可是真如楊天薄所說,臉上的表情卻那樣的沉著而有韻味。
“天薄,你好像很高興,我看是老朋友吧。”許秋樺再也沉不住氣了,問了一個呂鵬也想問的問題。
“真的,我跟她以前就見過一麵。不過是很特殊的一麵,真沒想到,還能在這裏見到她。”楊天薄洋溢著快樂。
“見過一麵就這麽清楚,我不信。”呂鵬首先表示反對。
“咳,咱們同學聚會,不談別的,不談外人。”楊天薄連忙把話題扯回來,“剛才說哪兒了,噢,對,四大美人。”
“我特想知道張雪嫁誰了,她在學校時就至少談了7,8個,也不知名華屬誰了。”
“反正,不是你。老班頭給我email說他兒子都4歲了,打醬油都綽綽有餘了。”呂鵬也接著差開話題。
“老班頭和你那時候是班裏最能學習得,周五晚上都去上自習,佩服,佩服。”
“笨鳥先飛嘛,不過,我現在都討厭學習了,就想快工作。”呂鵬謙虛了一把。
“你們都牛,就我才笨,在你們麵前跟傻瓜似的。”許秋樺也不知是生氣,還是說著玩。
“錯,在女生裏,我最佩服你了,有膽氣,有生氣。”楊天薄由衷的說,“你是站盡天下優勢,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也不知你說得是真是假,這會兒給人摸蜜,一會兒又來人開心。”許秋樺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可不是,當年你跟譚荷往校園裏一走,聚來多少色迷迷的眼光。”呂鵬也隨聲附合。
“可我至今還不是飄零江湖的孤身一女子。”許秋樺有意無意的看了楊天薄一眼,不知是怨是恨。
“你是心太太太太高,被你拒了得沒有1百,也有一千巴,我看也隻有人中極品你才看得上眼,我們都不行。”呂鵬笑道。
“瞎說,我才不是。”

這時楊天薄抬頭向櫃台看了看,見那女招待空了下來,連忙過去又說了幾句才回來,在本子上記了什麽。 “天薄,給我們也介紹介紹,你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許秋樺問。
“她叫王英,很久以前認識,嗨,一句話也說不清楚,回頭我再告你。這兒快關門了。”
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快十一點了。楊天薄望了望王英忙碌的身影不禁百感交集,一段段早已遠去卻埋藏心底的往事又浮了上來。在開車回家的路上,呂鵬開玩笑的對許秋樺說:
“說不定是楊天薄的老情人呢,瞧他高興的。”
“我看就是,楊天薄,是不是。” 許秋樺有點嘲諷的說。
“差不多巴。要真是就好了。” 楊天薄在後排打了一個哈泣,“我給錯過了。傻阿。”
黑暗中許秋樺煞的咬了一下嘴唇,又狠狠的盯了旁邊呂鵬一眼,暗色的夜中,車左右幌了一下,消失於茫茫天地之間。

 

 

 

 

 

 

 


Chapter Four
當天晚上,三個人一箱酒一擺,聊了一整晚上。把原來班上每一個人都說了一遍,把每一件重要的故事都說了又說。因為都喝狠了,吃冷饅頭通宵打牌去校醫室的小東,劃船掉水裏的朱鋒,都被重複了三遍。

年輕的往事讓人高興,因為青春去了就在也不會回來了。二十歲是想風雲天下,擁盡紅顏歡愛,揮叱方酋,不以歲月為記。三十一來,往事就開始爬上心頭,舊戀浮雕上的塵土也抹去,愛恨也越來越不清晰,卻那樣溫馨。

“算了,算了,快說說四大美女的事。”
“就惦記你四大美女的事,女人就是女人,記得咱們年級一共有50多號女生,咱們男生私下裏給起了個四大美女,不過,每個班都有不同的版本。”楊天薄一邊給呂鵬添滿,一邊對許秋樺說道。
“就說說你的版本吧。”
“原來是你楊天薄給大家起的,一定不會錯,快說”許秋樺又催促了一下。
“讓我慢慢想想。”楊天薄又點上了一隻煙,看了許秋樺一眼,“你沒意見吧。我得想想再湊湊詞,也有些年頭了。”
“遠上昆淪看雪峰,
  白雲深處有佳人,
  停車坐愛樺林晚,
  荷清碧天萬裏濤。”
楊天薄剛一說完,自己就已經先歎了一口氣,他是為‘荷清碧天萬裏濤’而感慨。三個人各有心事,竟一時無語。還是呂鵬首先打破了僵局。
“天薄,你給許秋樺解釋吧。”
“不用了,這首詩在我們女生那都知道。”許秋樺連忙應了一句,又看了看楊天薄的表情。
“是嗎,我還以為就我們男生知道,開開玩笑罷了,真是太抬舉我了。”楊天薄也趕忙想把氣氛弄活躍些,
“來,來,再喝一個,為我這詩喝一個。”
“天薄,你不是有好幾首嗎,再說一個”呂鵬喝完了,放下杯子,又扯上這個話題了。
“好,還有一個是:
  天山回望雪成堆,
  山頂秋華次第開,
  荷清江水天遠去,
  無人不知麗人歸。”
楊天薄念完了,又說:
“也不知如今這些人都在何方?濤濤逝水,急急流年,伊人遠去,空餘黃鶴樓。你們誰知道譚荷的消息。”
“天薄,你喝多了,這些事還提他幹嗎”許秋樺看了看呂鵬,又看了看楊天薄,又朝呂鵬悄悄的擺了擺手。呂鵬有些尷尬,他想說又停住了。
“別逗了,這才幾口,就把我放了,我不是隨便問問嗎,反正都過去這些年了。”楊天薄隻顧著彈煙灰,也沒注意倆人的表情和動作。“我去上趟廁所,你們先聊著。”說著就起身走了。

那是一個青春的年紀,有著無限精力的歲月,男孩子和女孩子還有很多夢的時代。但都過去了,而且是在異國她鄉,看他人都很陌生的,而且用新車和工作掩埋記憶的時候。一切又都回來了,特別是在你醉的時候,那感情就更濃濃了。我們都不懷疑酒醒之後,還是蒼蒼茫茫的去紅塵中掙紮,好象流水般從不眷戀,從不回頭,但是不是在經意與不經意之間,你有徘徊和眷戀過以往的夕陽和殘柳,那一枝枯木在斜陽的孤獨也瀟灑。

當楊天薄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又已經暗了下來。他看了看四周,沒有許秋樺的影子,喊了兩聲也沒有回音。他從沙發上爬起來,感覺頭大大的,很痛。他走到廚房去找水喝,發現茶幾上用一包煙壓了一張紙條,上麵是許秋樺的字:

      please help yourself. I will be back around 4!                                                     

楊天薄努力想回憶一下昨晚後來發生的事情。呂鵬昨天下午走了,晚上,他和許秋樺不知為什麽又喝多了。後來隻記得握了許秋樺得手,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其它了,“我沒作其它事吧”他自言自語,然後幹脆不去想。隻是靜靜的坐著,不知不覺手上就多了一顆煙,不一會兒,屋裏就煙霧迷漫起來。

4點多的時候,許秋樺抱了一堆東西回來了。
“嗬,我還以為我們家著火了,原來是你在不幹好事。不許在家抽煙!”許秋樺象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和楊天薄開著玩笑。  
“瞧你一身亂的,快去洗洗,一會就有客人到了。”許秋樺笑了,“一會兒別人還當我養了一隻刺猥呢。”
“什麽客人,你請客啊”楊天薄也笑了,因為他在鏡子裏也看到的是一個刺猥樣的頭。
“拿我的臥室當客廳,太不給我麵子了吧!”     
“你還反客為主了,得,得,現在你再借我用一晚吧。”

許秋樺一邊往冰箱裏放東西一邊和楊天薄說話,
“你猜我都請誰了,你要猜中了我就請你上星級飯店再吃一頓”
“吃飯多沒意思,不幹,不幹,換點新花樣”楊天薄搖著頭。
“好象你能猜中似的,行,我霍出去了,你說幹嘛就幹嘛,我就不信你能猜對”
“我說幹媽就幹嘛,真的。”楊天波突然笑迷迷的看著許秋樺,一副鬼密的樣子,看得許秋樺直發毛。
“你怎麽這麽看著我,還見過怎麽著”
“我說大小姐,沒有十分把握就別說‘想幹嘛就幹嘛’,你知道我要幹嘛,一會你就後悔吧”

許秋樺沒有說話,她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楊天薄曾經那樣有力的握著她,她聽到了她自己突突的心跳,感覺到楊天薄男性的力量,雖然那是短暫的,卻在她的心裏掀起了狂風暴雨般的波瀾,讓她幾乎徹夜未眠,她夢想這一天,卻害怕這不是真的。雖然在楊天薄顫抖的雙手下她也有些害怕,但激情的感覺卻早已燃燒了她,她已經悄悄的忘記了天與地的存在,她希望就這樣永遠的在心愛的人的懷抱,一生一世的擁抱,永遠沒有明天。然而楊天薄最終還是放開了她,她是這樣非常的失望,卻又這樣的無可奈何。她一直害怕楊天薄還在記著譚荷,可現在譚荷已經是呂鵬的妻子了,為什麽她還是害怕,害怕楊天薄的鬆手是因為想起了譚荷。

此刻的她,喜悅,羞澀和憂愁一齊永來,臉都不禁紅了。她抬起了頭,看了看楊天薄,那是一張清瘦而白析的臉,即使帶著倦意和疲憊,也那樣的充滿生氣。而楊天薄的眼睛亦正盯著她,兩雙目光交和在一起,又在一刹那分開,房間裏隻有輕輕的呼吸聲在傳遞兩個人不同的感覺,而在這不同的感覺中,楊天薄在心中感到了一種哭澀,人生就是這樣,總在同一時刻發生很多的事情,讓你不得不卻費勁腦筋去選擇,而這種選擇又是這樣的痛苦,假如許秋樺早就告訴我她是這樣的愛我,假如現在我沒有遇到西雨,也許這選擇會簡單些,但現在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在追求什麽,總感覺和許秋樺之間說不清,總之,許秋樺似乎太優秀了吧,這似乎也不是理由,自己何時真真服過別人。但女人是個例外,自己對女人的了解太少了。自從和譚荷分手,他就對女人更沒有把握。在他眼裏,許秋樺和譚荷是一種類型的女孩子,高傲而自視,不經風雨,怎知蒼桑。

人世間,你想得到什麽,是榮華富貴?是權力與地位?是溫暖的愛情和家庭?是一份逍遙的心和快樂的自由?

“好,曹植七步成詩,我楊天薄就來個一顆煙猜迷。”
“別抽了,家裏已經成硝煙迷漫的勞山前線了,再點火就成伊拉克了,客人來了,個個帶防毒麵具。”許秋樺正開始準備各種食品,“邊幫我洗洗豆角,邊說吧,反正你又猜不中”
“好歹我也算個客人,還要客人動手?真不夠意思。我可是千裏迢迢,不遠萬裏,跨過了多少河流小溪,飛過了多少高山峻嶺,才到達你這兒。你這個宴會,起碼給我算個部長級待遇,高級轎車,五星賓館,好吃好喝,桑拿洗浴,外加三陪小姐”
“我不都提供了嘛,你看你坐HONDACIVIC,我當司機,我家100平米,沙發溫暖而舒適,就是短點,方便麵,雞蛋,PEPSI,一樣不缺,洗澡更方便,你想開多大熱水就開多大,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還沒說完,許秋樺自己就開始各各的樂開了。
“還有這麽漂亮的三陪小姐”楊天薄笑嘻嘻的補充著,
“你才三陪小姐呢,說話真難聽”許秋樺故作不高興。
“這是你自己說的,我隻是順著上頭的意思爬了一下。再說,要你陪,我帶這點錢,一天也付不起。”
“說,你打算付多少吧,沒準本小姐見錢眼開,一高興就同意了。”
“這要分是賣藝不賣身,還是賣藝兼賣身。”楊天薄見許秋樺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就繼續開著玩笑。
“這也要看你出什麽價”
“我的口袋有現金55塊,不知道CREDIT CARD 能不能滑帳”
“劃你個大頭鬼,快點洗吧,洗菜要象你扯皮那樣溜,早就幹完了。得,你快猜,猜完了,把你自個兒先去洗洗,最好洗出個部長樣。你現在比我這土豆幹淨不到那去。”
“人家部長是自己洗嗎?,你看,連土豆都有佳人玉手洗,我看來比土豆都不如。”

楊天薄自嘲道,“言歸正傳,我看你這菜單全都是中餐加勢,我首先猜你請的都是中國人,而且人家外國人今天也不會到這來。 對不對。”
“對。”
“再者,你到S城來,一無親戚,二無同學,當然隻有同事,對不對”
“對”
“女同事有家的占99%,這是不用多說的,她們一來回老公那,或是和老公一起來,但你是單身一人,隻有到人家那去的份,沒有她們來你這的道理,所以我猜是單身男同事。對不對”
“不能告訴你”
“不否定,就是肯定。請男同事你隻有可能請你上司,一般的那幾個緊有的男同事也沒有你看上的分,所以我猜隻能是你常說的李什麽什麽的上司,而且一定是他主動要來的,因為他在追你。”楊天薄一邊說,一邊看許秋樺的表情,不知為什麽心裏也有點酸溜溜的。
“追你個頭,我對他可沒一點意思,我隻是覺得他挺有才的,沒準你們能談的來,要不你在家太寂寞了。”
“你看,要我給猜中了吧,現在我在你家想幹嘛就幹嘛了啊。”
“你想幹什麽吧。”許秋樺也有點心動,想知道楊天薄的心意到底在幹什麽。
“我說了你可不準生氣,不準拒絕,說話得算話。”楊天薄可憐唏唏的問。
許秋樺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她希望楊天薄說出來她的渴望,卻又不相信他會說,
“行!,我絕不賴。”她鼓了鼓勇氣,用目光迎著楊天薄。
“我以後想起來在告訴你。”楊天薄笑到。

楊天薄歎了一口氣,他也不明白他自己在幹什麽,在想什麽,快樂的時候總有一絲絲的憂傷,得到和得不到之間象隻有一層薄薄的紙。其實他一直就沒有忘記過對許秋樺的愛,隻是他自己不敢麵對罷了。直到剛才許秋樺不在的時候,他在靜靜的思考時,才發現自己也許這些年一直也喜歡著許秋樺,許秋樺就象譚荷的影子一樣深刻的印在他心裏。愛象一種麻醉劑,當你沉湎於其中時,是快樂無比的,你不會去想麻醉劑本身的,而你醒的時候,還可能害怕它的力量。這些年,他和許秋樺誰也不沒說出愛字,卻又好象在在等待對方愛的表達,要不然,他為什麽隻身來到S城。而此時西雨的模樣也不時在最需要忘記是出現,而自己卻偏偏總也還想著西雨,想著一種更神秘的感覺,那是一種不能表達的感覺,你相信命運的力量的話,你就能感覺到它。

“呢,一會兒你洗完澡,把你的東西都先放到我屋裏去。不然,看著太亂。” 許秋樺也有點緊張,說話時也不回頭,“對了,你還沒猜完呢,我還請了一位客人,這個人我打賭你猜不出。”
“又來了,一會我贏了,你又賴,這會兒我贏了,真想幹啥就幹啥了啊。”楊天薄故作輕鬆狀,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又跟她開這種玩笑。
“猜巴,”許秋樺頭也沒回,“我的大才子,看你還能猜對。”
“嗯,嗯,讓我楊半仙掐指算算,啊,你準是自作主張把王英給我請來了,對不對?”
  許秋樺驚呃的回過頭來,看了看楊天薄,“你怎麽知道?,啊,一定是你給她打電話了。”
“不對,我沒給她打電話。不管怎麽著,我猜對了吧。我去抽一顆煙。”
“哼,你不就著急去抽煙嘛,我才不會管你呢,去吧,去吧,看吧你急的。不過,你得告我你怎麽知道的。”
“我這回不是想去抽煙,這回我”楊天薄停了一下,“這回我想要你,我想要你開車帶我出去一倘...”
 “幹嘛,現在正忙呢,客人6點就到了。”
“買包煙去,我才發現沒煙了。”
“該,沒煙正好不抽了,你就這麽大煙癮。”
“那到也不是,你沒聽說過,人生不如願,長把煙嗎?我也是在特高興和不高興的時候才抽的多。”
“那你現在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FRANKLY SPEAKING,我是兼而有之,所以特想抽,如果你實在沒空,我就忍忍。”
“你忍的住?”
“忍的住,這麽多年都忍過來了,還在乎這幾個小時嗎?”
“這麽多年都忍過來了,還在乎這幾個小時嗎?”許秋樺重複這句話,若有所悟。“你也不用出去了,我剛才出去又給你買了一條。”許秋樺回過頭來,看著楊天薄笑了笑,笑容中衝滿了得意和快樂。 “真的,不是哄我吧。”
“誰哄你,諾,在你腳底下那堆袋子裏,你找找,看是哪個。”楊天薄突然感覺一種溫暖,心裏湧出了莫名其妙的衝動,他向前跨了一步,又停住了。“秋樺,知我者你也,你對我這麽好,我怎麽謝你才好?”
“奧,有煙才說我好,我別的就不好嗎?”
“不是,我是說,這會兒最好。你好誰不知道,漂亮聰慧,無人能比,溫柔體貼,萬裏挑一...”
“得,得,越說越不對了,我在你眼裏真這麽好,我才不信。”
“真的,我是真的,我又不是傻子。”
“真的嗎?”許秋樺也一下子不知怎麽回答,她隻是看著楊天薄,想從他的眼睛裏尋找自己的影子。
“真的,你是每一個男孩子夢寐以求的那種女孩,你是這樣的美麗動人,充滿生氣,當你出現的時候,你就象一道瑰麗的風景,沒有人不為你折服”,楊天薄笑了笑,停住了,然後轉身去浴室,剩下許秋樺立在那兒,也不知他是真是假。

 

 

 

Chapter Five
S城十二月的天氣居然還那樣的宜人,不是很冷,隻是有一種清爽的晚風帶來河水的氣息。天已經全黑了,深蘧的天幕裏有一個淺淺色的月亮,遠處的高樓就全都隱在其下,朦朧的成了一片,點點的燈光綴在格子線條的中間,漸漸的愈來愈密。美國的公寓都比較矮小,許秋樺住的地方又偏離鬧市區,因此此時的夜景就顯得格外的空曠,楊天薄站在窗邊,讓晚風吹過濕濕的頭發, 一邊看著夜光,一邊回想著與西雨的對話。

“人的一生究竟在追求什麽?”
“人的一生在追求自己的痛苦。”

西雨就是這樣的一個神秘的人,她似乎把握了人生的真帝,卻又無可奈何的歎息其中的可悲和紛繁。這一切對楊天薄來說也是一樣的。他熱愛生活卻又總為它的巧妙安排而苦惱,個人的力量是這樣的渺小,當你思考宇宙的博大,你就會感歎人世的蒼茫,人生幾十年比起來說幾億年的滄海桑田簡直就是一場夢竟,你總是消失在無形的空間裏,永遠也回不來,永遠也不會明白。他對西雨的思念就象在追求自己多年的一個夢想,夢想追求的一個神秘。然而眼前的他也已經迷惑了,許秋樺的愛是個實實在在的現實,西雨的神秘是個夢想,我該走向何方?他這樣的問自己。

楊天薄情不自禁的偏過頭向廚房中忙碌的許秋樺望卻,齊肩的短發,秀美的麵龐,這是一個人人渴望的美麗的女人,如果我不珍惜,我也許會失去我心中的多年的一個渴望,多年來自己的不在意不正是非常的在意嗎。楊天薄突然想把他和西雨的事跟許秋樺說說,可他卻不知怎麽說才好。

許秋樺的房間收拾的也很整潔,一張QUEENSiZE的床占了一大半空間,床子邊有一張寫字台,看顏色就知道是舊貨,桌上散放著各種書籍。留學生那個沒用個舊貨和揀來的家具,看來工作了也一樣啊。而最明顯的是在桌上的一個像架,裏麵有一張照片,楊天薄好奇的湊近,發現是一張許秋樺和楊天薄的合影,背景中還有一些其他人,日期是1992年元旦。那時候的許秋樺和楊天薄顯得那樣的稚嫩和年輕,笑容也是那樣的燦爛。楊天薄在桌邊坐了下來,大學的時光飛雨般的飄來。自己那時是班長,那次晚會也是他最難忘的一次活動之一。所有的同學都十分的投入晚會的準備工作,許秋樺和譚荷是積極分子,幫他出了很多主意,許秋樺和他還是主持人。記得大家玩的很開心,晚會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有幾個女生最後都在椅子上睡著了。而後的幾年也有晚會,但後來的大家都有了自己的事情,有了自己的主意,相聚在一起總沒有了第一年那般親密和熱情,每一次都會有人不到場。自己那時也注意了許秋樺和譚荷的美麗,正象每一個男孩子一樣,美麗的女孩總是首先受到關注,但愛情對一個17歲的男子來說,是朦朧的,他的心中有更多更多的想法,他覺得自己的前麵有更寬廣的路,然而現在自己早已沒有了夢想。一提到年青時的夢想,楊天薄便失落的走出了房間,他隻是覺得大學的時光真是太短暫和珍貴了,似乎發生了很多很多值得回憶的事,那些是比後來發生的加起來還要多,都能讓你自然的記起。

   門鈴叮叮的響起,許秋樺從廚房走過去開門,楊天薄也站了起來。是許秋樺的上司李學漢。隨著聲音的傳入,門口出現一個身材和他差不多,但形寬廣的男子。圓圓的臉,眼睛卻很有力,由於仔細整理過頭發,很精神。楊天薄的心頭不知為何也震了一下,居然有一絲緊張。

李學漢很熱情的問長問短,楊天薄隻好笑道“說不上適應不適應,我是到哪都一樣,隨遇而安,有煙有酒就行。”。
“啊,你也抽煙,要不我一進門就聞到一股煙味。我猜不會是秋樺抽的吧。你不知道,平時在公司秋樺對我們抽煙的多麽不屑一顧,你在她家抽煙,一定被她臭罵了吧。”李學漢一邊把風衣脫下來,一邊笑道。

楊天薄從來不知道許秋樺討厭抽煙的人,一時有點不知說什麽好,隻好開了一個玩笑。他這時心中更有種溫暖湧起,然而眼前這個衣著得體,舉止文雅的男士也讓他有些惶惶然。他也不知為什麽會這樣,自己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什麽帥哥倩妹都笑而看之,欣賞而覺不會自慚形穢,然而現在卻不一樣了。

十年前,他說:我是一杯酒,我的瀟灑在二十一世紀。現在呢,我的瀟灑在二十世紀。

脫下風衣的李學漢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一條深蘭色的板褲,閃亮的皮帶環扣,依然是整齊挺拔。相比之下,楊天薄這一身就顯得太隨便了,一條乳灰色寬大可以放下倆個楊天薄的褲子,一件白T-SHIRT,楊天薄想上班的就是衣著要正經些,自己真是習慣不了。
 
“我們那個老同學敢著回國結婚,已經在太平洋的上空了。唉,你們兩找地坐吧,幹嘛老站之。” 許秋樺已經又跑到廚房去了。
“不忙,你有什麽要我幫忙得沒有。”
“是啊,這麽好的勞力不用太浪費,想想,兩個PHD的LABORFEE也不是小數,今晚不用,過期做費。”楊天薄也裝模作樣的卷袖子。
“得,得,一個是隻會幫倒忙,一個是要幫忙我還不敢,把你這身衣服弄髒了,我還陪不了,一會等我們的女佳賓來了,我就開始動手,她肯定能幫上忙。”
“小看我們,小看我們,分明是搞歧視,搞重女輕男。我反對,我反對。”楊天薄笑著已經在沙發上坐下了。
“我這身衣服算什麽,弄髒了也沒關係,為你這樣漂亮的小姐打下手,也是我們男士的光榮,小楊,你說,對不對。”
“對,對,如果能讓我們幫上一點點,哪怕隻有一點點,那怕是洗一根蔥,也是我們莫大的榮幸和光榮,也是對我們自身價值的肯定。”楊天薄在沙發裏用誇張的語氣說。
許秋樺笑了起來,“你啊,就會貧嘴,要你幹活,我看是‘呼喚你千萬遍,你依然在夢裏’。”
“高,高,就是高,揭露人本質就是深刻而不流痕跡,用詞恰到好處,一個‘依然’充分而完全的體現了夢的深沉。這活是肯定幹不了。”
“我就沒指望你幹,你還是做你的夢吧。一會兒我們吃完了再叫你。”
“這叫‘夢裏才隻身是客,一晌貪歡’,那有客人幹活的。”

楊天薄一本正經的對許秋樺說,邊說還邊站了起來,靠著窗戶邊站住著。他這樣認真的神情讓李學漢在一旁莫名其妙的,也不知該插什麽話,隻好在邊看著許秋樺的表情,以為她會不高興。
“請問你何時夢醒,來幫我幹活。”許秋樺的臉上沒有絲毫的不高興,相反到是越來越高興似的。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童兒,有客人來訪,快去開門。”楊天薄向許秋樺指了指門。
“瞎說什麽啊,真把自個兒當諸葛。”
“山人自有分寸,我是說真的,人都上來了。”楊天薄說著已經騰騰騰走到了門邊,把門打開了,並迎了出去。果然,王英已經出現在門口。楊天薄連忙把王英讓了進來,剛想說點什麽,卻發現,王英的表情是那樣的驚諤,仿佛象一下子定住了似的,順著她的目光,那一邊的李學漢也呆住,目光中也是同樣的驚諤。
   

 

 

 

 

 

 

 

 

 

 

 

 

 

 

 


Chapter Six

“他就是我前夫。”王英輕輕的褸了一下頭發,頭微微偏向了一邊,就這樣平靜的又有幾秒鍾。這時候許秋樺也從廚房出來了,尷尬的立在一旁。
“不會吧,這空間是三維的還是一維的?太巧了,大家都認識?”楊天薄也不知怎麽辦,停了幾秒鍾,“我看還是道裏麵坐下說,我和李兄到外麵去透透氣。”。

回來的時候隻有楊天薄一個人,一屁股就貓在了沙發裏一言不發。
“學汗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許秋樺也坐在了他旁邊,身上的圍裙也摘下來了。
“走了,我也沒留。”楊天薄很平淡的不在意的說著。看了看王英,見她還是有點不自在的樣子,就說,
“多一愁不如多一笑,多一人不如少一人。不痛快的事就讓他媽的統統流去。”
“你還胡說些什麽。” 許秋樺瞪了楊天薄一眼。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有點突然,他不走,我也得走,至少不會太尷尬。”王英勉強的笑了一下。
“對啊,過去的就是過去了,管他個鳥。”
“嘿,嘿,英姐在這兒,你嘴幹淨點,一看就知道沒文化,小學畢業沒有吧,英姐,咱們別理這斯” 還沒說完自己就忍不住笑了。
“你就是損人不利己白開心,我幼兒園時可風光了,門門功課都是A。”楊天薄一本正經的。“比如說玻璃球,挖蚯蚓,彈弓,多了,說了你們女孩子也不明白。不過,說老實話,我的確有一樣比不上我們許秋樺小姐,真的,自愧不如,說不定也比不上王英。”
“狗嘴裏吐象牙,你最好別說,知道你黃鼠狼給雞百年,沒安好心,英姐,千萬別聽他的,準沒好。” 王英則很好奇,似乎很想知道楊天薄還想說什麽。
“有人想當雞,我就當一回黃鼠狼也值,哈哈,好肥的一隻雞阿”楊天薄故意把雞字脫的很長。
“惡心,你才肥呢” 許秋樺憤憤的說。
“你就快說吧” 王英忙給許秋樺解圍。
“哈哈,又一隻雞要上當了。我還是別說,要不然,我一定會詫紫胭紅,死無全屍。”
“好,就給你個全屍,說吧”
“查,小的比不過大人的當然是琴棋書畫,手工女紅了,象大人這樣冰雪聰明,天資國色,秀美絕倫,…”
“的得,小李子,挑你那陰險的來吧” 許秋樺指之楊天薄恨恨的說,把一旁的王英弄的又笑了。
“好,那小的就挑鶴頂紅說了,你門都先吃點安定,aspirin,九轉雄渾蛋,什麽的,免的神經錯亂,打錯了自己人。” 楊天薄看了看王英,
“兄弟我當年有三個半服的,有三個半不服的,王英姐姐就在其一”
“我,我可不認識你” 王英也好奇的看著他,“我門隔了有幾千裏吧”
“姐姐你當然不認識,你是雲中的仙子,月中的嫦娥,怎認得我這天天站牆角的草,隻不過你當年那一場洪水卻差點兒要了我的命。”
“我,洪水”
“正是,當年我隻是在你的鉛筆盒裏放了9隻小小的毛毛蟲,你就哭了個彤雲密布,天昏地暗,把幼兒園所有的桌椅和床被都衝跑了,我當時午休,猛的被嗆了幾口,真是酸酸甜甜,別有滋味,從那以後就在也沒和過那麽好喝的飲料了。你現在要是在生產點,準比Coca-Cola熱賣。所以姐姐以碧波仙子自號,享受部級待遇,我是遠而避之,恐遭水淹”

楊天薄一口氣說完,把王英說的泯嘴直樂。
“我說吧,他是黃鼠狼吧” 許秋樺對王英指著楊天薄說。
“許秋樺,你也別妒忌,你當年雖排不上我三個半佩服的,卻也在我三個半不佩服的。”
“為什麽是三個半不佩服的,哼,你不佩服才好呢?” 許秋樺著急的等待楊天薄繼續吐象牙,可楊天薄卻停住了,“不想聽就不說了,咱們以後再切磋”
“姓楊的,你快說,不然…”
“不然小心你的漫天飛雪天地無藏九曲玉女回眸一笑,是不是?士可殺,不可辱,楊某項上人頭可斷,卻可先來一杯可樂,然後在細細道來。”

許秋樺果然端來了一罐Coke,然後連王英都微笑的等他開口,寂靜中隻有楊天薄唆唆的喝水聲。許秋樺特別的朝王英望去,見她靜靜的看著楊天薄,一抹流海的襯托下格外的安祥,隻是圓嫩嫩的臉頰還有一紅霞光,不知道還是不是在想之剛才的不愉快。而王英也正朝她掃來,目光交錯之際,倆人都笑了,卻又迅速的分開。

“不是吹牛,想當初我在小中班時也是赫赫有名,素有未來丹青大國手的美譽,可惜好景不長,許小姐轉到我們學校來了,其大手筆的傑作以及氣吞山河的豪情立即讓所有的小朋友懾服,一時間,眾人奔走相告,謂有異才降生,轟動全幼兒園。本人也從此解脫,無人問津,也不亦樂乎。” 楊天薄口齒清晰,不加思索的就來了一竄。
“謝謝,這可不敢當,頭一回被你誇,真是不容易,是不是看在英姐的麵子上。”
“哪,真心得,何況還有free air ticket” 楊天薄漫不禁心得說,一副得意的樣子。
“那為什麽是不佩服的呢?” 王英不解的問,顯然覺得有的不妥,“你一定在賣藥。”
“自己想吧,我隻能說道這,不然就得露宿街頭,任西風吹淋。”
“我就知道其中有詐,你快說,你賣的什麽藥,盡拿我們開心” 許秋樺跳了起來。
“不說就是不說,以你們的智商應該在半個時辰內能有所收獲,當然拉,是你們倆加起來的智商。” 楊天薄不緊不漫的從煙盒裏抽出一隻煙,放在嘴上,卻沒有點著,笑迷迷的看著許秋樺和王英。
“男人笑迷迷,不是好東西” 許秋樺撇撇嘴,不屑狀。
“行了,行了,咱們先弄點東西吃,我都快被餓混了。” 楊天薄邊說邊向門口走去。

頗有一絲寒意的風吹的煙頭明亮明亮的,夜色中的S天空隻有無盡的遙遠,一白月牙放送著寧靜,即使是Christmas,她也一樣孤獨的品位人間的繁華。每當楊天薄一個人獨自出現在黑暗裏,他就收緊了思念的風箏,想到了西雨,感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憂傷。在體味蒼穹的博大和變化的無常時,個人的渺小就象指上飄散的煙灰,一彈之下,俱隨風遊弋,無人再識。西雨就象那風箏,總有一根神經末梢的繩牽引這她進入楊天薄的腦海裏。雖然轉瞬即去,但也由來由可。
楊天薄回到許秋樺的屋子裏時,倆個女孩子正在廚房裏忙乎著,似乎在交換做菜的方法。他也湊過去看,因為他實在有點餓了,想趁機撈點東西填填肚子。他拿著啤酒瓶坐進沙發裏,看著這一動一靜的二人,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都快十年了,王英的樣子都一點沒有變,要不然他也不會在中國菜館裏一眼就覺得麵熟。

他隻知道他是多麽高興見到她,見到王英,就像冊裏十年前的一張他的照片,所有十年前的故事都讓他覺得仿佛是昨天的故事一樣。那時候掛在嘴邊的笑容都是不屑的,然而現在卻是總找不到一種渴望的欲望,隨波逐流時都隻是悄悄才想起自己是誰,或者根本就忘記了“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玄劈”的飛揚。

“來為不尋常的相聚再幹一杯。” 許秋樺打破以有的寂寞,舉起了葡萄酒杯。
“對,對,我覺得這個提議非常好,這次南下真是收獲不少,足以證明古人的一句話,天涯指尺,我做夢也不會想到在這裏會遇到王英。來,為王英幹一杯。” 楊天薄也突然來了興致,大聲的說:
“讓我們為生命中這不期與期,聚散分和,他媽的不痛快和痛快幹一杯。”
“你總是那麽多髒話,好象誰不知道你粗曠似的,王英姐,你覺得楊天薄怎麽樣,是不是太作作了。”許秋樺為了勸王英多喝幾口,不知不覺就已經多喝了幾口,說話就直接了許多。

王英並沒有立即回答,她輕輕的抬頭看了楊天薄一眼,又隨即停在了自己的筷子上,

“當年曾登樓赴風流,揮手盡說豪酋。笑意眉中,萬裏之秋。愁水愁風,豆蔻不談指天嘯。天薄,對不對”

 王英看了楊天薄,隨口就問,目光中竟似溫柔,仿佛又回到了過去。
“什麽愁,不到秋,王英姐,你慢點說。” 許秋樺並沒有聽清楚。而楊天薄的驚詫也是震撼且溫柔的,分明聽到了另一我在敲擊心靈。他把啤酒猛的在嘴裏灌了一口。

人世間,有多少些話題你永遠也說不清。就象人家問你,人生的意義是什麽?狗屁,人生還有意義,意義這詞本身就是個模糊定義。二十時可能有意義,三十呢?隻知道,人生是一個50億維高階方程組,給定了時間和空間的邊界條件,看似有無窮多解的過程,其實是一張網,網格化分均勻,有特定解。隻不過,你永遠都隻能知道過去解,不可能知道下一個時間布長的解。你不振奮的時候,會不會覺的,八九不如意,一二不知如意不如意。你還會不會覺的,昨天的你不是今天的你,今夜的你也不是你自己。
 
楊天薄倚在欄杆上,從門口狹小的空間看著遠處點綴的燈火,雖然隻是二樓,視野還可級遠。想起王英剛剛提及的詩句,禁不住伸開雙臂,重重的吐了一口煙。


Chapter Seven
“你真是多事,請了兩個不該見麵的人見了麵。搞得一晚上都不自在。” 楊天薄一進門就笑著埋怨許秋樺。“看看,惹禍了吧。你哪個李SIR可白來了,乘性而來,敗興而歸。” 楊天薄邊說邊去燒茶。“我得醒醒酒,今晚喝多了,差不多有5瓶吧?”
“誰說的,我看王英還是挺高興的,怎麽著也待了快3個小時。再說了,人家怎麽會知道他倆是一對。怎麽就這麽巧。”
“這兩天的事都敢在一起了,我看都是你惹出來的。我到不擔心你們李總,我怕王英又受打擊。” 楊天薄歎了一口氣,“你剛開始還想作媒人,給他倆介紹介紹是不是?”
“你怎麽知道?” 許秋樺不好意思的作了個鬼臉。
“我是什麽人,你一撅屁股,……”楊天薄也發現有點過火,也就停了下來。“我看李學漢是衝這天紫號第一美女來的,你還想來調虎離山,嫁禍他人,出問題了吧,年青,年青。

許秋樺端著楊天薄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卻又歎了一口氣。她看了一眼楊天薄,見他一點動靜都沒有,一個人走到屋裏去了。楊天薄開始有些那悶,眼睜睜看著許秋樺走進臥室,關上了門。他打開電視,漫無邊際的搜了一遍。過了十幾分鍾,許秋樺還沒有出來,他才覺得不對勁,敲了敲門,對著裏麵說: “給個麵子吧,怎麽也是客人吧。把我一個人撂這兒,不好吧。你要是不歡迎,我就隻好去別的地兒找鋪兒安頓了。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喜兒我無家可歸,……”
就在這時電話零響了。剛開始他還想聽見點什麽,聽不清,他幹脆他作在沙發上往後一倒,也不隻在想什麽,眼睛裏有點出神,

“曾遙指西二樓,笑小喬錯嫁古人。俱懷逸性,對千江淚如鬥。”

王英居然還記得自己當年寫給她的詩而且他清楚的感覺到前天第一次見到自己時的眼睛都好象發亮了,而自己也好象真的好高興。聽到舊時朋友念到當年充滿豪情的詞,這種感覺就象被湍流衝擊一樣有力量。人就是這樣,當別人還記得你的久以逝去的情懷下的東西時,你的這份振奮和感激是無與倫比的,逝去的永遠都是美好的,因為那是在你腦海裏提煉的千白次後而不得不放棄的。

屋了傳來了許秋樺陣陣的笑聲,又沉默了,然後又有笑聲,有沉默。然而很寂靜,很寂靜。楊天薄好奇的往裏麵看了一眼,好象毫無在意的笑了,“幼稚園剛畢業!”,他又完全回到了第一次也是昨天之前最後一次見到王英的情景,那是一個偶然而且那時他還不是這樣油腔滑調,挺振奮人的樣子吧。想到王英那張圓圓的小臉,他的臉上是一種笑意,覺王英挺好玩的。他突的嚇了一跳,原來許秋樺在用衣服夾夾他的鼻子。

“怎麽,找到平衡了。” 楊天薄坐起來唱道:“女人若沒人愛,都孤單,那怕……”他五音不全,學著陳淑樺的歌也是漏洞白出。“我不成,還是請許秋樺小姐我們激情演意陳淑樺的‘纖夫的愛’ ”
許秋樺也笑了,但還是看著他裝做很認真狀:“再來啊”
“再來什麽啊”
“再耍一次猴啊”
楊天薄總是小心的回避著許秋樺的目光,但有無法不去麵對。“你一定是有什麽開心的決定要告訴我吧,是不是那小子約你去吃飯。我知道你要玩陰險的,每回你都這樣。”
“去死吧,楊天薄,” 許秋樺終於收起了笑臉,跳了起來,“就是又怎麽樣,管你什麽事。”
“當然官我的事了,請你吃飯,請你吃飯!” 楊天薄惡狠狠的說著,義憤填膺,咬牙切齒。“你吧我放在那兒啦” 他聲音不大但咆哮著。許秋樺還真嚇了一跳,但好象很開心楊天薄會有如此反應。
“沒半法,我已經答應他了。” 許秋樺笑盈盈的答話。
“真的,真的” 楊天薄急切的追問著。
“真的,沒騙你。” 許秋樺象是十分享受著楊天薄的這種樣子,磨著指甲,漫不經心的說。
“那,那,那,我的晚飯怎麽辦?”楊天薄撮著手,可憐吧吧的說:“你這兒還有方便麵吧。”
許秋樺這才緩過神來,氣的直想跳,“你,你,沒有,什麽都沒有。”
楊天薄一點也不以為然,接著說:“那車借我開開,帥哥肯定用他的新TOYOTA接你這大美女,我也過過新車癮,好混口飯吃,順便也逛逛這美麗的S城。”
“不成,不借。”
“那我就報警,說你虐待動物,一晚上不給飯吃,想餓死他。” 聽到這兒,許秋樺終於不這麽生氣了,
“你就是一天底下最壞,最壞的動物,你就是哪豺狼,比豺狼還豺狼。一頓沒飯吃,就餓死你,你不會找你王英姐姐去。” 許秋樺剛說完就後悔了。可是楊天薄更是雪上加霜的說:
“好主意,這回可提醒我了,王英還欠我一頓地主之誼的飯。我就愛蹭飯局。明天的晚飯在那裏?明天的晚飯在別人的錢包裏。”

楊天薄邊說者還用嘴玩弄著煙卷,用手四處摸著打火機,連許秋樺都沒瞧一眼。許秋樺一屁股作在沙發上,把頭扭了過去,努力沒給楊天薄看見。其實楊天薄何嚐不是有點不安,許秋樺對他的情感和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可是他的心中卻有好幾個女人,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對許秋樺的愛意實在是隻停留在一種說不清階段,太熟悉,太了解,這不正是無數小說中重複了一次一次的故事,卻真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他想起多年前,還是他女朋友的譚荷窮追不舍問他:“你是不是喜歡許秋樺比我還多?不然跟她怎麽有那麽多話說,跟我就不行。”
 楊天薄不是裝高尚,也不是欲擒故縱,他的心中有時就象一朵飄逸的雲,漫無邊際的漂流時是如此的孤淒。這就所謂的虛偽,沒有在陰暗的時更了解自己了,他突然覺得自己身批著一層偽裝,蒙蔽了許秋樺。他側頭望去,看見許秋樺清麗的麵頰,銀色的耳綴,清短的頭發,心不禁砰砰直跳。當年譚荷也經常問他“我和許秋樺誰漂亮?” 在美國這塊異鄉他土,如此俊美的姑娘是也不多見,要是有,也早就名花有主了。

“秋樺,你真漂亮,特別是現在這個樣子。”他恭維著,很認真。 “少來虛偽的,我有那麽漂亮嗎?你就是…,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
“我覺得我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特傻。有你這樣的紅粉朋友真是幸運。我隻怕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對了吧。我們結拜兄弟吧!” 說完楊天薄就笑了,“別生氣,我誇你呢。你是女人中我非常非常非常欣賞的那一類。”
“就隻有欣賞嗎?那王英呢?”
“王英” 想到王英,楊天薄自然而然的也想起了西雨,他心中對許秋樺突然湧起的感覺一下子又衝淡了一些。“王英,其實我不是很了解她,真正的她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點。挺憂鬱而寧靜的。跟你不一樣。你是大眾情人,王英可不是。粗俗的說,你是大家一眼看見就心裏說,娶她作老婆就好了,然後又對自己說,這種老婆娶了也麻煩多,還是算了吧。說真的,我覺得你得想清楚,你和李學漢有天時地利,就差人和了。在美國,漂流四方,家無定所,能待在一起可不容易。不是我庸俗,可這也是現實,你太年青,就知道風花雪月,小橋流水,秋風春花,家可不那麽簡單,事兒多了,不然怎麽有那麽多divorce。”

“你別跟我說這麽多,就以為你懂生活,女人需要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 許秋樺早以轉過身來,平靜而憂傷的說。楊天薄突的一動,覺的許秋樺也不是自己一直想象的樣子,又覺得自己其實是在玩遊戲,一種自己也控製不了的愛情遊戲。他積攢以久的彷惶總是在作怪,會不會又是一次痛苦的結局,許秋樺和譚荷在某些方麵總有些相似,盡管又截然不同。當他聽到這話,不由自主的想:‘我有何嚐知道我自己呢,更別說別人。’。

當年好似的風雲俱隨時間的推移淡去,多年在美的平庸和消沉或新空間的淡漠給人代來的隻有回想當年豪情以及回到現實時的萎靡。如果當年留在國內會不會比現在好呢?許秋樺見楊天薄沉默不語的樣子,也不作聲。一詫那,隻有兩顆心髒在不自由的搏擊著生命,撞擊著生命的鍾聲,而每一聲都象是在永遠的回蕩和盤旋,久久不去。也許是十幾秒,也許是幾分鍾,有一句話突然出現在他的耳邊:
“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擺在我麵前,我沒有好珍惜,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末及,人生最痛苦的事末過於此……”這是周星馳在大話西遊裏的一段對白,它是那樣的有力的刻在這個時代青年的身上,卻的的確確是真的一種現實。他不由的笑了,‘真是的’ ,自言自語道。
“真是什麽?”
“我突然覺得文學藝術的確是影響人的,哪怕是最庸俗的,最流行的。什麽時代出什麽人,或者說時事出英雄,是非常有道理的。人是很難擺脫和跳出現實的。”

 

 

 

 

Chapter Eight
夜已經很靜了,偶有車輛經過的聲音。楊天薄和許秋樺慢慢的走在這片公寓的小道上,月光下的影子嫋交織挪在一起。楊天薄看了看身邊的許秋樺,感慨的說:
“美國連座高一點的樓都沒有,連憑高一望的機會都沒有。還記不記得大二上學期,我和王強語天天晚上在主樓六層學習的時候,那風吹的多爽,心境多寬啊。你知道王強語為什麽天天都去嗎?”
“我怎麽不知道,因為蘇依清吧!”
“實話告訴你吧,不是蘇依清,是你!蘇依清是後來的事了。”
“真的嗎?你騙我,我才不會上你的當。我都沒去那幾回,那會兒我都不愛上自習。”
“可你要去就會去那兒,我想想,一周得有去一回吧,王強語就是想等你,不過也就半年的事,後來他又喜歡上蘇依清了,因為你從來沒給過他機會。這事你可千萬別跟蘇依清說,要不我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真的嗎,哼,騙人,我總是喜歡和男生在一起,誰不知道。”
“你別不信,還有,後來我們老二追你,你就知道了吧,害的我和譚荷猛給你們創造機會,這小子還是沒把握住機會。說真的,老二他人真不錯,就是膽子太小而且有點自卑,最後還是被你嚇會去了。不過誰在你麵前都會有那麽一點點自卑。”
“你說這些什麽意思,楊天薄同誌,是誇人還是別有企圖,” 許秋樺有點不高興。
“the/point/is/我如果說你會不會給我機會,在那時候,大二的時候,那時候,男孩子都很喜歡你。我想也不會吧,你那時肯定不會。” 楊天薄停住了腳步,認真的問許秋樺。
“你又沒試,怎麽知道。?我就知道你自命不凡,還會來追別人。”
“你總是有人在追,什麽時候停過,現在就又有一個李學漢。我可不淌這水。免得被人說奪人之愛。說真的,我覺得你一定很享受被人狂追的感覺。” 楊天薄噌的一下跳開,避開了許秋樺迎來的一拳。
“楊天薄,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我才不是呢,我一直都有我的理想。我啊,一直在等我的那半個圓。嘿,你讀沒讀過那篇網上的小說,講一個女孩出國,因為耳朵聾了不得不放棄她的愛。嗨,真可憐。”

許秋樺一片憂傷的樣子,仿佛那個女孩子就是她。不過楊天薄也認為那是一片不錯的扇情故事,他也曾經感慨過命運。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看似簡單而平淡,可就是有這樣那樣不同的故事,不同的經曆。你沒有經曆過,就永遠不知道那種感覺。而人就是這樣吧,隻有沒經曆的才是故事,經曆過了才覺得是痛苦,尤其是對他這種空想狂。可是他怎麽對許秋樺說出他的真實感受呢?說西雨,她是誰啊?網戀,真他媽扯蛋,他自己都不信,卻西雨的影子偏偏鑽進去了。譚荷還有沒有影子?有多少?他刺激許秋樺和李學漢的事是不是真的就會刺激他自己呢。在感情上,沒有人呢了解自己,是不是因為譚荷當年逼他發過的一個誓言就真的讓他放棄了對許秋樺的愛。

“秋樺,坦白的對你講,我本來喜歡的就是你,我是說大一大二的時候。可是滄海桑田,這麽多年過去了,我覺得你我之間多了了解卻少了那種……,我也說不出來,總之,我覺得你就是那種,我無論如何都可以信賴的人,但卻害怕因為真的有了什麽而失去這種我喜歡的東西。我也不知道你明白不明白,有時候,我覺得現在這樣最好。”
楊天薄懇切的看著許秋樺,勉強的笑了一笑。
“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好事,不過,我很高興你當初是先喜歡我的。有這一點,我就很高興。我也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要什麽,我要對你說,你就是我那半個圓,我從來沒有放棄過。我快樂,我憂傷,我就是要對你說,我喜歡你。”
“別這麽直接好不好,我有點受寵若驚,不知所錯,我們是不是立即開始這段感情啊。” 楊天薄早就習慣了和許秋樺打打鬧鬧,從來他也沒有認真過,這次他以為又可以蒙混過關。
“那你就吻我一下好嗎?” 許秋樺也不幹示弱,迎風而上。然後倆人都一起哈哈大笑。涼涼的夜風吹起許秋樺的衣襟,她有點冷似的撮著雙臂,甜美的看著楊天薄。
“別玩真的。”
“我就是真的,為什麽不可以,就你老是嘻嘻哈哈。你說,你是不是還在想譚荷啊。”
“譚荷是誰?” 楊天薄裝傻,可飄在腦海裏的有如‘秋風中飄去我的淚,灑在曠野中枯草的遙靨’,他飄忽般的迷漫,不知道自己是誰。
“譚荷是呂鵬的夫人,她對你這樣不好,你就把她忘了吧。” 許秋樺直接了當的說。
“什麽?譚荷是呂鵬的夫人,真的嗎?”楊天薄吃驚的定住了,用眼睛盯著許秋樺。隻有十幾秒,他又笑了,淡淡的說,“我真心祝福他們。”

楊天薄真的在笑,顯然笑的很不自然。對譚荷,他已經忘卻的太多了,該沉澱的都凝固了,該凝固的都風化了,該風化的都散去了,該散去的都不見了,雖然如此,但他的眼睛卻在四下裏移動,逃避著。但他也感覺到,隻有許秋樺的眼睛在他的眼睛裏流動,看著他而忘卻了寒冷。

“作女人真好,作漂亮女人更好。不過,作楊天薄最好,因為他有許秋樺”

楊天薄勉強笑著對許秋樺說,神手去點她的鼻子。他不知道他為什麽控製不住自己來表示親密。許秋樺這回卻往後一避,一腳踩在路邊上,身子象一邊滑去,倆手一揚,失去了平衡。楊天薄一把抓住了許秋樺的手,往後一拽,可自己卻也一腳踩在了路邊,沒抓穩許秋樺,反而一把壓了上去。結果是這種非常不雅的結局,楊天薄大半個身子就伏在許秋樺的身上。他剛才怕許秋樺受傷,另一之手連忙托住了許秋樺的後背,然後胳膊肘很很的撞向了地麵。那種劇痛使他都來不及立即從許秋樺的身上起來,卻哎呀一聲喊了出來,冷汗都快出來了。他就這樣左手握著許秋樺的右手,右手貼在許秋樺柔軟的後背上,臉都貼在許秋樺的麵頰上。楊天薄努力的抬起了頭,卻把許秋樺壓的更很了,許秋樺輕輕的嗯了一聲,驚慌的神色瞬時被一種羞澀代替了,她麵頰有些微紅,有點不知所錯,瞪大了眼睛凝視著楊天薄,一動也沒有動。楊天薄呼吸著女人特有的香氣,也心怦怦一動,他有點不好意思,強忍住痛,想用另一隻手把自己推開,但左手卻被許秋樺緊緊的握著。
“秋樺,幫忙把我推開一下好嗎,我動不了。” 他也試圖挪動一下身子,但得到的隻有右手鑽心得痛。

“動不了就別動”
許秋樺輕輕的說,可能連楊天薄都沒聽到,她突然覺得這次意外的一跤把她和楊天薄的距離拉的如此之近,以至於她還緊緊的握著楊天薄的手,與其說是無意,更是一種有意。

陰幽的小路上隻有樹葉斑駁下來的月光照在許秋樺的臉上,微風把一片小小的葉子從倆人的中間滑過,寧靜中隻有倆人的呼吸。

楊天薄也不再掙紮,因為這種姿勢實在不好掙紮。他痛苦的又哎喲了一下,誰說女人可以使人忘卻痛苦,痛苦永遠都是痛苦。許秋樺連忙放開楊天薄的手,楊天薄用力在地上一推,閃在了一旁。當許秋樺立馬作了起來時,楊天薄用左手把右手伏了上來。
“疼嗎?” 許秋樺焦急的問。
楊天薄強裝沒事狀,其實痛的死去活來,剛才還有許秋樺的香氣迷惑麻醉一下,現在隻好忍了,等這一靜下來,才發現腳腕也痛的不輕。
“我手腳都給費了,非使絕活了,上九陰真經。” 他剛一動手,就給痛的不行。許秋樺很著急,
“別上九陰真經,上醫院吧。”
“沒事,我又不是第一次受傷了,一般痛幾分鍾就沒事了,你家有紅花油吧。再過一會就好了。嘿嘿,有得比有失嗎!”
“還說笑,你都出血了,都是我不好。我幫你吹吹吧。”許秋樺臉又紅了,溫柔的象一個妻子。
“那你就幫我個忙,幫我把煙拿出來,再給我點上,行不?”
“行,在哪?”
“左邊口袋裏,我拿不到才教你拿的,你可別占我便宜啊。”
“德行。” 許秋樺輕輕的說著,伸手掏出了煙,拿了一隻放在楊天薄的嘴上。

 

 

 

 

 

 

 


Chapter Ten

當楊天薄在許秋樺的保護下盤跚的回到房間,手肘都腫的老高老高了,好在腳還沒什麽大事。許秋樺似乎還停留在剛才的緊張刺激中,臉上的紅暈還沒有完全退去,在燈光下顯得很嬌美。在抹紅花油時,楊天薄又痛的大呼小叫,英雄救美的感覺還是很好,雖然疼,心裏卻也很刺激,然後痛就不那麽痛了。

經過剛才的一番女人身上的洗禮,楊天薄也覺這好象是遲早要發生一樣,他在這個時候就忘記自己許久以來對許秋樺的最後防線,心裏也格外放鬆。他盡量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直到許秋樺在洗手間內衝淋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一種衝動從心中湧起。他無所寄托的無意識關上客廳的燈,在黑暗來臨的一刹那,他瞥見依然懸在空中的皎白,‘如夜飛,星燈微醉,不見鴻雁綠草肥,春長秋且遠,奈何淚麵陪’他低低念了一邊,譚菏和西雨的影子就浮了上來。他有些酸溜溜的想起了譚菏。他對西雨並沒有什麽承諾,但他覺得對不起她。他沒有出聲,卻在想西雨在Chirstmas/Eve會作什麽?夜色中靜下來的你也許才是真正的你,當光明來臨的時候,你要不忙於表現,要不就在偽裝。“楊天薄,你太虛偽了” 他對自己說,一下子他的精神就萎靡了。

“天薄,你的手好點了嗎?” 許秋樺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他的身邊,一邊還在臉上塗抹著,一股淡淡的清香飄進了鼻子。“你為什麽把燈都閉了,是不是又在抒發你所謂的詩人的惆悵於無奈,我還以為我忘了關醋瓶了呢。”
“我是怕抵抗不住貴妃出浴的沉魚之美。” 楊天薄開玩笑的恭維著,“更怕被你的驚豔絕倫而耽誤運功療傷,要知道女人是一把刀,雖然晾,卻容易傷人,自古以來如此。”
“謬論,女人男人都一樣,女人是把刀,那男人就是一把劍,一樣傷人。”
“對,對,我特同意,男人是劍,但是是下賤的賤,不是刀劍的劍。”
“哎喲,這麽謙虛,我都無話可說了。” 許秋樺停了停,又說:“哎,天薄,反正無事可作。我這裏有我們以前同學的照片,你想不想溫習一下。” 楊天薄遲疑了一下,語氣堅決的說:
“不了,都快2點了,我想早點休息了,明天吧,在說,你今天還有date。”
“死人,沒情調。” 許秋樺很是不快,“你跟我一起去吧,要不,你不去我也不去。”
“可不關我事,你白吃白喝,賺盡青春本錢,我可沒有這福氣。我這副尊容,方便麵而已。”楊天薄很嚴肅的說,象個偽君子,而且全然不顧許秋樺會怎麽想。許秋樺非但不不快,反而笑著說。
“你冷嘲熱諷,苦口婆心,婆婆媽媽,還有嘰嘰歪歪。”許秋樺心想楊天薄一定是吃醋了,才這樣說,所以她一點都不生氣。“你是不是不喜歡李學漢,我以後遠而敬之。”
“你還廣而告之呢!我可沒不喜歡他,看樣子,他挺不錯的,對你可能也是真心的。人家是‘為伊消得人憔悴’ ,可你還是‘雨打梨花深閉門’ 。不太好吧。”

楊天薄回到沙發上,邊說邊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吃醋,一不小心胳膊肘碰了一下沙發,痛的哎喲了一聲。許秋樺趕緊的跟過來說:
“天薄,你挺的住吧,你要挺不住,還有兄弟我在。” 許秋樺也跟往常一樣開著玩笑。楊天薄一聽就樂了,這個挺字實在是不雅,隻有男同學才用,許秋樺不明白,也跟著瞎掰。
“你拿什麽挺啊?” 他一脫口就問了一句,拿許秋樺開涮。
“拿什麽挺,拿什麽挺,你用什麽挺,我就用什麽挺貝。” 許秋樺全然沒有中計的感覺,還裝做正義凜然的樣子,這個他和楊天薄都習慣了,一來崇高的就的正義凜然。楊天薄差點沒從沙發上滾下來,樂的哈哈哈哈,心裏特痛快。
“傻丫頭,你行嗎?” 楊天薄心裏說你有這功能嗎?繼續耍弄著許秋樺。
“怎麽不行,這叫有條件上,沒條件要創造條件上,為兄弟我兩勒叉刀。” 許秋樺把楊天薄平時說的話又照樣搬了過來。這回楊天薄可不行了,他跳了起來,狂笑起來,葚是得意。
“說了,你不行就是不行,你沒那功能。” 楊天薄本來就喜歡開黃色玩笑,現在在女孩子身上更是覺得好玩。許秋樺多少有點回過神來,臉上唰的紅了。
“你怎麽這麽黃啊?” 許秋樺羞澀的說。
“對不起,忘了跟你徹底坦白。其實我就這號人,特黃,你應該早就知道啊,哪個男的不黃,都是批著人皮的狼,隻不過看誰偽造的更不象罷了。”

楊天薄得意洋洋的說,他其實真的很多時候都忘了許秋樺是個女人。許秋樺俯過身來,就要往楊天薄臉上糾,
“讓我看看,是不是人皮。”
“這會兒就不是啦,害怕了吧,the silence of the lamb”

楊天薄也開心得裝做狼狀,張牙舞爪來糾許秋樺的臉,手上的痛都忘了。許秋樺又是往沙發另一邊一躲,可能是許秋樺的一晃,沙發墊一傾斜,楊天薄又一下半趴在許秋樺的腰上了。倆個人都同時啊了一聲。楊天薄是因為手痛加意外而許秋樺則是因為又被楊天薄非理了一把。楊天薄窘迫的連忙支撐起來,忘了手痛的道歉。而許秋樺隻是含情默默的注視她,楊天薄也忍不住說:“秋樺,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你一定有什麽大的企圖,是不是我楊家祖傳的藏寶圖。”
 倆次太親密的接觸,在他的他心中也起了異樣的感覺。他想,我來了,是不是就是為了許秋樺來的呢,沒有人能拒絕許秋樺,他楊天薄也不能,肯定不能。呂鵬的提早離去,使他倆之間的緩衝都消失了,許秋樺咄咄的攻勢使他忘卻了西雨以及那個他的更深的自我,即使是在黑暗中。現在的他是浮著的,甚至在他說藏寶圖時自己都想到了歪處了。

楊天薄感到有一隻溫柔的小手搭到了他的手背上,心裏一動,就翻過來抓住了。楊天薄一衝動,另一隻手慢慢慢慢想去撫摸許秋樺的臉龐,遲疑了一下,落在了許秋樺的肩頭,柔柔的,卻並沒有衣物遮攔。他又閃電般縮了回來,紅著臉輕輕的說。

“你真美,秋樺。”


Chapter Ten

他醒來的時候都中午十分了,房裏還是靜靜的,並沒有聲響。許秋樺的房門還是關著的。他笑了笑,覺得許秋樺也真是個懶蟲。洗漱後他想起鄭義斌,他夫人應該已經到了吧。他提了電話到門外,用電話卡撥通了。
“好個風流的楊天薄,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啊?” 鄭義斌心情當然是十分的好。
“誰在風流,自己知道。昨夜風疏雨驟,應是綠肥紅瘦,說吧,花落知多少?” 楊天薄取笑他。
“好,倒打一杷,我這叫家庭團聚,你那才叫風流一夜。”
”楊天薄在電話裏和鄭義斌瞎侃了半個鍾頭,但並沒有給鄭義斌說明他和許秋樺微妙的關係,他也不知道怎麽提。明明現在好象已經是了,卻怎麽也不象戀人的關係,怎麽就不是那麽的興奮呢,反而是一種內疚呢,甚至對許秋樺也是。“我要忘了西雨,全心全意對許秋樺。”他對自己說,可煙霧迷漫時他卻思念著西雨,就覺得那一縷縷的煙氣就象從西雨身上抽出的淡淡而雋永的憂傷。

傍晚,許秋樺去赴李學漢的宴。楊天薄自己則駕了許秋樺的新車出去遛,因為開的很爽就開遠了,回來時不知不覺就在黑夜中迷了路。他找了個加油站電話打給許秋樺的手機問家裏的地址,但沒有人回,留言之後就撥了王英家的電話,王英也不在。他隱約覺得距離在上次吃中餐的地方範圍,於是查了電話簿找到了上次中餐館的名字,隻有4mile,就抄下地址去吃飯,並希望能碰見王英。

很大的一個中餐館生意很好,很多人在吞噬所謂的中國口味,王英果然在。楊天薄並沒有直接去找她,隻是悄悄的選了一個遠一點的座位抽煙吃飯,看王英很認真的忙碌。

半個小時後,他發現李學漢滿臉怒氣的衝進來,瞪著眼睛找人,而王英恰好到後台去了。驀的發現了楊天薄,李學漢很是吃驚,但他隻是朝楊天薄略略的點了一下頭,並沒有過來打招呼。然後就叫了王英到外麵去了。大約十分鍾左右,王英一個人又孤俏的出現在門口好象是哭過的樣子。她的頭四下轉動著,眼睛也象是在尋找楊天薄。楊天薄於是朝她揮了揮手,她就過去了。
 “我都第三盤水果了,第四杯水了,第三趟廁所了。你現在隻怕要抬我出去了。”楊天薄打笑的拍拍肚皮,果然是咚咚的水聲。“你們這個店還挺有中國氣息的,這四周牆壁上的詩詞和中國山水畫還是巨別致的。比之其它店好象更清爽些,少了一些富貴吉祥的詞,多了一些中國特色的,特別是那幅‘獨釣寒江雪’ 我就覺得是咱中國人特有的風骨,其它民族覺不會有。不錯。” 楊天薄看著她吃飯,一邊對他說,“能不能幫我給偷回去掛掛。”
“那怎麽行。”
“我逗你呢,你別當真,在說,這畫要是是偷回去的,就不是‘獨釣寒江雪’ 了”
“對,那不成了‘偷釣寒江雪’ 了。” 王英附和著。
“正是我要說的,有偷之心者如我,就決不有這樣的風骨。不過有這種風骨的人隻怕也沒幾個,特別是我們這些所謂美國夢的人。”
“你也有美國夢嗎?”
“怎麽不是,我又不是神仙,我當然知道Money對人的重要性。我向來認為有了錢之後才可有風骨。”
“你真是這種人?怎麽我以前覺得你不是。” 王英盯者楊天薄。
“我最是這種人,而且從來就是。而且越是不象的才越象。” 楊天薄從來就不拘小節,居然順手從王英的盤子裏弄了一根豆茭。吃完才說:“今晚水多了,飯其實還沒飽。”
“我去幫你弄點,你要吃什麽。”
“不行了,不行了,你快吃吧。我先去打個電話跟許秋樺說一聲。”

“楊天薄,你在哪兒。” 許秋樺一接到電話就迫不及待的問。
“我迷了路。”
“真的,怎麽我聽說你在中餐館大吃大喝呢,而且還有三陪服務呢。”
“你消息還挺不慢,什麽菜館,人家這叫怡春院,真不錯,服務是一流的,人家這小姐長的那個水靈,那個標誌,一個字,爽啊” 楊天薄聽出了醋氣。
“得了,得了,討厭吧你,你什麽時候回來。” 許秋樺很不奈凡。
“看這服務質量,今晚回不去了,明見,bye-bye”
“你氣死我了,你騙我去吃飯,原來自己也有約會。你什麽時候這麽陰險了。”
“嘿,這可不是許秋樺了。這就又成了尋常巷末女子了。”
“我就尋常巷末。”
“我到王英這來,絕對是偶然,我向毛主席,司大林,以及希特勒發誓,我是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投靠敵人的。”
“我看你是被人迷了吧。”
“許秋樺什麽時候這麽小氣了。”接著說,“秋樺,你可別亂說人家王英,她隻是我年青的一種記憶,而你才是我現在眼前一道絢麗的風景,那樽美麗的維娜斯。”楊天薄在電話裏用了陰招,也借機向許秋樺表白心意。
“你咒我,我可沒斷胳膊斷腿。” 許秋樺終於高興了,口氣也緩和了。
“你要是斷了胳膊,以後人家就不會說誰說美的象維娜斯,大家會說美的象秋樺一樣。你要是再斷了腿,那”
“什麽啊,你快說,吐象牙,不然當心給你鑲上狗牙。”
“那大家隻能說,美的象沒斷腿之前的秋樺許啊。就是句子長了點,有點凹口,不易在民間廣泛流傳。這就叫,見了許秋樺,才知道斷胳膊斷腿也是一種不可逾越的美。” 許秋樺聽的很開心,沒有女人會不開心即使知道這些都假的。女人在氣著的時候是很弱智的,高興了往往還會太清醒。
“你說的這麽好聽,我就發毛。我還不了解你,你是不是要晚回來。說的那麽好聽,還不是要陪你王英美美。我可不上你當,花言巧語又去騙別的妹妹。”
“說的我倒成了三陪。不過,我真得是得陪陪王英,剛才李學漢好象把他給弄傷心了,好了,我不跟你多說,你要還信不過我,那我就死給你看。”
“算了,算了,你可要早點回了,不許超過11點。要不,我也加入,好不好。” 許秋樺把自己當成妻子一樣囑咐著。楊天薄心裏說‘女人真是變來變去’ 。
“你要當第三者啊,歇了吧,來回還夠折騰的。看情況了,將在外君命不受。”

楊天薄並沒有先尋問王英和李學漢的事情,他不想令王英不快。他隻是淡淡的說過去的事就讓它去吧。王英則沒有直接反應著,她默默的聽楊天薄說起一個有一個關於在美生活的話題,然後她突然問楊天薄:
“你還寫自己的詩和詞嗎?”
“我,很少,很少了。不過偶爾寫點,寫完了也忘了。年青衝動的時期過嘍。現在我隻有閑看庭前花開花落。” 他打趣著。
“是嗎,你老了嗎?你不是說過醉倒英雄的永遠隻有英雄的淚,不管是甜還是苦澀的。”
“我說過嗎?現在我隻知道醉倒英雄的隻有時間之酒,寂寞的時間之酒,忘卻過程中的寂寞的時間之酒。”
“忘卻過程中的寂寞的時間之酒。真過高深的,可是你說還說過,你會永遠都向當年一樣,不會摧眉折腰。怎麽都變了。” 王英和楊天薄本來是在路上閑逛,但燈紅酒綠的街道實在不是閑逛的好去處,於是就繞回來坐在中餐館的台階上聊天。
“你太傻了,我剛才說的什麽什麽時間之酒就是裝高深,而高深就是來騙你這種孩子的,要不你怎麽會覺得我高呢。嗨,你怎麽記怎麽清楚我說這說那,我當年也是瞎說,想怎麽就怎麽來這。現在早就不是那樣了,要還那樣,還不得灰頭土臉。”
“我還記得你寫一首無題,我覺得特好。” 王英側頭看著楊天薄。
“哪一首?你真是好記性,沒準我都不記得。”

“海潮潮,月飄飄,江河浪水濤濤,峰火燃引煙雲,多少風風灑灑蕭蕭。”

王英一字一字的念著,眼睛並沒有看楊天薄,卻盯著遠方,很陶醉。
“時書光筆,續續誰堪接持。” 楊天薄和王英不由一起背起來,不由相視一笑。
“後麵還有什麽,我可記不清了,嘿,我怎麽覺得怪怪的,特幼稚的樣子。我發覺這東西騙騙你這種年青人還挺管用。”

楊天薄不好意思的說:“其實這些都是騙人的,沒有經曆風雨寫出的東西,好象很高,很遠,其實不是真實的,是一種虛偽。我現在隻寫‘悲歡是一種扯蛋,離合是他媽的瞎掰,看宇宙旋轉,自己正好跟著發蒙。’ ”
“啊,你真這麽認為嗎,不會吧,我覺得人有虛偽的時候,有陰暗的時候,可骨子裏的還是需要崇高的,隻有看到虛偽,才能寫出真的崇高。你是不是已經到了到了這種境界。”
“你不是在捧我,你整個一再諷刺我。我覺我還陰暗麵多些,偶爾還記得自己是個人。” 楊天薄和王英聊的很開心,他發現他從來就不可以和許秋樺談這些。“準確的說,我用虛偽來掩蓋高尚,用高尚還襯托虛偽。這是一種生活哲學。”
“把自己套在迷裏,然後跟著這個世界渾水摸魚,對不對。” 王英清清的笑了。
“你老是把我往好處想。我可沒資格模魚,我本身就是一條魚,可卻沒有惡人穀裏出來的江小魚的本事。”
“絕代雙嬌裏的江小魚,我看你是楊小魚”
“我是頂多事楊老魚,你是王小魚。作魚一定有作魚的快樂。說真的,你一點都沒變,我可變了很多,我對整個世界都象看透了一樣,有時覺得什麽都沒意思,真是應了古人的一句話,高處不勝寒。”
“剛才還謙虛,現在又覺著自己高了,你到底是什麽樣一個人。”
“我是個複雜的人,僅此而已,有時我覺得我象嶽不群。”
“嶽不群是誰。”
“一特陰險的人,別人還看不出。” 說完楊天薄就笑了,“真的,我覺得嶽不群也不容易。”
“你才不是呢,有人才是呢。”
“誰?” 楊天薄癮隱感覺王英是在說李學漢。
“多了,這世界多了,但覺的不是你,能寫出‘憑瀾遠望蕭索,道千古英雄地,誰長立?’ 的人,我覺得絕不是。” 楊天薄真的有些不好意思,然而霎那間他突然意識到王英的眼睛裏放射的不是友誼的光芒,那分明是一種相思多年,苦苦等候的戀人的光彩。他感到格外的局促和不安,眼睛已經不知道該不該看王英,或許是自己多心了,楊天薄對自己悄悄的說。從上次的談話他已經知道王英到美國的時間比他都早一年,是和李學漢結婚過來的,不知為什麽又分手了,王英沒說,但楊天薄現在突然覺得自己也許就是其中的一環。

 

 

 

 

 

 

 

 

 

 

 

 

 

 

 


Chapter Twelve

到家時不多不少是許秋樺規定的時間。許秋樺正趴在沙發裏看電視,他回來時動都不動。他呼叫一聲,直奔洗手間而去因為晚上喝了太多的水。出來一看,許秋樺還跟那趴著。
“幹什麽那麽認真,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幹嗎賴我床上?這可不是大家閨秀的姿勢。” 楊天薄走到她更前,高高對沙發裏的許秋樺說。
“你剛幽會了你的大家閨秀,就覺著人家礙手礙腳的不是?” 許秋樺一轉頭向楊天薄看來,頭剛好快貼在楊天薄的腰部,不知怎麽的怎麽的許秋樺就藤的一下臉紅了,又把頭扭過去了。楊天薄低頭一看,原來是褲子的拉鏈沒有完全拉好,還有一點點開著,拉鏈的把也翹著。他連忙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裝做不知道的樣子說:
“許秋樺的本色就應該是阿慶嫂那樣子。”
“什麽,你把人家說的那麽低,我好歹也是留美MASTER,你就把我比一賣茶的。”
“什麽賣茶的,那是我黨的精英和骨幹,學曆低點,可也是根正苗紅,正氣凜然。”
“我也是革命軍人幹部家庭出身。”
“可你在為美帝服務,把青春的汗水灑在了密西西比河上,黨多年對你的教育你多拋在了九霄雲外。”
“我這是打入敵人內部,這叫真正戰鬥在敵人的心髒。”
“姐姐,你現在不是戰鬥在敵人的心髒,而是躺在我床上,我可向來不留宿陌生女客,快起來,讓我躺躺,我都累壞了。”
“我就不起來,你能把我怎麽著。”
“行了,求你了,這椅子太硬了,我昨兒的傷還沒全好呢?” 楊天薄又裝著哼哼著。許秋樺看了他一眼,
“不行,你裝的,求我。” 許秋樺看著他嘻嘻的笑。

“好,尊敬的領導,冒號,鑒於今天是國際傷殘日,特懇請予以特殊照顧,句號。”
“不行,不喜歡。” 許秋樺還是不動。
“還要你喜歡,這可不容易。你已經聽過無數天下最動人的讚美之詞,就是歌德與泰戈爾再生也寫不出能形容你一顰一笑,一怒一唉的詩句,因為許秋樺本身就是一種標誌,一種古典美與現代美完美結合的標誌,一種多白一分則淺,多紅一分則豔的標誌。” 楊天薄說完看著許秋樺,可許秋樺還是不動。
“嘿,這都不行啊,我可用了九成功力了。” 楊天薄都快跳起來了。
“不是不行,是不夠,而且太土。”
“什麽,太過份了吧,在我的心中許秋樺可是完美無缺的外表加完美無缺內在的化身,現在的表現就象白玉突然有瑕,當然,在旁人看來多少有些失望,不過,在我看來,這點點的瑕就象靈動的焦點,反而讓你更加的引人注目,因而更加的有驚心動魄的含蓄的意境。” 楊天薄真誠的自己都快笑出來了。
“不行,你自己都笑了,肯定不真誠。再來,來真實的。”
“真實的可不容易,還是來假的吧,不行,許秋樺真實的存在的美不可能被掩蓋,如果被遮掩了,那就是她3個月沒洗澡了。怎麽樣,這回行了吧。”
“還----是不行”
“那就3年沒洗澡了。”
“誰3年不洗澡,你快出絕招,不然你就作你的椅子吧。” 許秋樺已經翻過身來躺在沙發上,神采奕奕的盯著楊天薄,全然忘了剛開始要聲討楊天薄的本意。
“我有什麽絕招,我的飛刀都快使完了,小李飛刀,例無虛發,能在小李飛刀之下,依然傲然挺立的隻有我們許秋樺小姐這冰川天女般的人間絕色,因為沒有人,更沒有飛刀忍心去傷害,那怕是一點點的,泄瀆她的美,我們隻有目瞪口呆,讒彥三尺,想吃天鵝肉。” 楊天薄作目瞪口呆狀,一動不動。
“快,讒彥三尺,要不太不PROFESSIONAL了。”
“你沒完了。” 楊天薄把舌頭也吐出來的,“快拿碗接,解百毒的。”
“我才不上你當,我去拿碗你就上來了,你哪套把戲我早就領教過。” 拆穿了楊天薄的鬼計,許秋樺得意洋洋的。
“不行了,真不行了,沒招了,看來,許秋樺真的象傳說中的那樣不光秀美絕倫,而且是冰雪聰明,是五百年來第一亂世佳人。”楊天薄垂頭喪氣的說著,“我楊安楊玉不行了,隻好擺駕回麗春院了,找我的秋菊春華了。” 他邊說邊朝許秋樺的房間走去。
“行了,行了,算你利害,連誇代諷的,好象我逼你的,” 許秋樺跳起來,把他拉倒沙發邊“楊安楊玉,坐吧,躺吧。”

楊天薄轉身有陷進沙發裏,“行了,明天不是說好陪你逛街嗎?不休息好,怎麽給你拎包啊。”他一抬腿,整個身子都嵌在沙發裏,用背對著許秋樺,也不作聲了。許秋樺氣鼓鼓的又無可奈何,一個人跑道洗手間去了。一聲低呼之後,許秋樺一口氣從裏麵衝了出來,坐在沙發邊上對著楊天薄說:
“嘿,這是什麽意思。” 許秋樺柔柔的說,用手推了推楊天薄。 “我說這花啊”
“什麽花啊”
“黃玫瑰啊,三朵啊?三朵什麽意思?”
“黃玫瑰啊,真的很漂亮啊,你送我的啊,謝了。” 楊天薄看了一眼,又背過去了。
“裝蒜,你買的就你買的嘛,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別多想了,剛才在TRANFIC/LIGHT那裏被一小姑娘給逼的,不買還不好意思拉,到美國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這麽奢侈。”楊天薄用手靠在腦後,架在沙發上。“我說的可是真的啊,我也覺得應該向你表示表示,不然也太不好意思了,白吃白住的。”

許秋樺不裏他,她還是笑嘻嘻的看著他又看看花,“三朵,三朵,三朵什麽意思?你剛才在電話還說我是你眼前的一道風景,現在就賴帳了。哼,三是我的幸運數字,你知道,所以才買的,對不對?”
“你今天這樣,我都受寵若驚了,我都怕了。”楊天薄也不知怎麽應付了,剛才直想著和許秋樺辯,也沒注意許秋樺的表情,現在才發現許秋樺滿臉的興奮洋溢著,眼睛很亮,在笑,得意的笑,真的好美。他一愣覺得其實他等待的和心裏的也盼望的就是許秋樺吧,從前許秋樺和他沒有這樣親密過,這樣坦白過,但都覺得生活中不能沒有對方。在激情的許秋樺的目光下,西雨的幽思就象陽光下的冰雪融去了,他坐起來,拉過許秋樺的手,沒有作聲,許秋樺在他的注視下,終於羞澀的合上了眼簾。
“你是天下最傻的。”
“你才是”
“為什麽是我?”
“因為你是,所以你是!”

楊天薄望著靜靜的許秋樺,不禁想起了多年前他和譚荷並肩而坐,共一倫圓月的情景。學校西北角破敗的東教樓後的一處偏幽之極,少有人來,楊天薄和譚荷在那裏激情了多少夜晚中的青春。六顆柳樹,有3個花壇,還需穿過頗有雜草的小路,想是險有整理,是他們無意中覓來的洞天。譚荷一襲長發,瀑灑在背肩,而銀白的月色勾勒出譚荷清析的麵旁和微微上揚的下鄂,他很多次都先靜靜走去,欣賞著她那樣的一種高傲。歲月中模糊的舊影輕輕的流過, 眼前的許秋樺的側影竟有幾分熟悉。
“歲月有風雨,江湖幾人識天氣,流花飛夢去千裏,哪曾歸來看舊人。” 楊天薄打破了房中的寂靜。“秋樺,有件事情我要問你。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去黑龍譚玩那一次。”
“大三快結束了吧,當然記的,一輩子都會記的。” 許秋樺又搭上另一隻手。
“大家玩了一天,可你非提議晚上到山裏去看夜景,結果隻有我舍命陪君子。然後又迷路,又下雨,可是我們一起在山裏縱情嚎叫,悲呼天地,真是痛快。”
“結果我得了重感冒,一周都在紮針,你卻什麽事都沒有。不過我覺得那晚上我好快活。”
“我被譚荷說了個夠嗆,說不給她麵子。後來聽說這以後你和譚荷就不怎麽真好了,是不是這樣。”
“說真的,這之前我們早就不真好了,她明明知道我喜歡你,卻總是在我麵前刺激我,說你對她如何如何好。其實女生裏也有好多派係的,女生很多人都不知為什麽老孤立我們倆。所以我和譚荷卻還一直保持了表明上的關係,多少也有一些聯係,她後來還問過你的情況,誰知道最後卻跟呂鵬好了,想不通,大學時,她連理都不理人家。其實,你們好了後我慢慢就習慣了,忘記了。當然哪,人家還是老想你的。你老說我傻,可早就看出你們不合適,她絕不是你會真心喜歡的那一類人,不過你們真的好了那麽久,氣死我了。要知道你這麽壞,早知道就不想你了。” 許秋樺指了指楊天薄的頭。“對了,你說這個幹嗎?”

“別動,說正事呢。我隻是想告訴你因為譚荷我曾經錯過了你一次,你可能不知道,可能都沒感覺。其實剛才我看到你動人的樣子又想到了她,但我不想因為她錯過你第二次。”
“你逗我開心呢?我已經很開心了,你不用再玩高深的了,我怕我受不了打擊。”
“就你還有受不了得,得,你這麽高興,我抽一顆行不?”

還沒等許秋樺說話,楊天薄已經用一隻手把煙都點上了,另一隻手還是握著許秋樺的手。“大二快結束的有一天晚上,那是我和譚荷開始好的一個晚上。我因為心情不好想喝酒,就打學二樓電話傳呼你,記住,是你。我也記不清為什麽要找你,可能是我們那時挺熟的,我也喜歡你吧,但我那時真的不懂什麽叫喜歡。但我卻實是找你。然而是譚荷到樓下接的,她說你出去了又問我什麽事。我就跟她也開玩笑說想找人蹭酒喝,可能不是這麽直說,但就這意思,又問她酒量行不。想她一定會拒絕,她平時總裝的很高傲的,沒想她一下就答應了,跟我約了在樓下見麵,去了蘋果園,就是學校南邊一飯館。喝了一會,她主動說她喜歡我又問我喜歡她不,我當然說喜歡。那天晚上的事就被傳開了,我們也成真的了,我想主要是她身上特有的一種高傲吧。也可能也是因為王強語和老二也在追你吧,我真的覺得你也是把我當哥們,你是有點傻乎乎的。我和你的關係就慢慢成了今天這樣。所以說這麽多年我都沒明白我自己。”

許秋樺聽的很認真,沒有打斷楊天薄的一句話,以至於楊天薄說完之後有長長的一段寂靜。可是突然兩顆淚珠滾落下來,緩緩的滑過麵頰,滴到了楊天薄的手上,清涼的,又滑落到地上。
“後來我和譚荷分手後,我卻把你當成忘卻痛苦的知己,對你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沒關係了,令狐衝還對任盈盈吐漏他和小師妹的事情呢,我沒放在心上。” 許秋樺淡淡一笑,眼角出含住的一顆淚花又滾落下來。“現在你也被小師妹拋棄了,我就揀個便宜吧?”
“不是揀個便宜,是揀個便宜貨。”
“便宜貨就便宜貨,哈,揀個便宜貨也不容易。譚荷又嫁給呂鵬了,呂鵬可又苦頭吃了。”許秋樺很快就忘了不快,高興的說笑著。看著許秋樺嬌羞的樣子,楊天薄輕輕的把她擁在懷裏,熱量在全身迅速擴散,向一團火包圍在四周。

 

 

 

 

 

 

 

 

 

 

 

 

 

 

 

Chapter Thirteen

時間匆匆,楊天薄在許秋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踏上回程。當車子在A市起伏的山巒中穿時,雖然是黃衰一片的冬景,他卻覺得有些親切,畢竟是生活了三年。在回來的車上,楊天薄向鄭義斌坦白了說他和許秋樺和重大突破,但卻釣著胃口不說如何重大,氣的鄭義斌大罵他不夠哥們,要把他甩下車。
“你小子肯定動粗了,要不怎麽會有重大突破,跟扶貧攻堅似的。”
“你就少來埋苔我,我怎麽會在許秋樺那麽清純的女孩子麵前輕易暴露我豺狼的麵目” 楊天薄輕鬆坐起來說,“而許秋樺跟本沒看出我的本麵目。來一根不?回家你可就沒機會了。”
鄭義斌也不客氣的接過了煙,又說,“有口香糖不?”
“對許秋樺這麽漂亮的姑娘你都不動心,我看你八九是GAY。要不你跟我說你跟許秋樺是不是已經什麽什麽啦,要不她怎麽會對你死心塌地。”
“又來了,那嫂子是不是被你什麽什麽之後才委曲求全的,可憐,可憐”
“呸,你如果沒見過什麽叫人間真情,你嫂子就是喚醒你人性良知的最好例子。”
“是不是什麽‘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那種,感人啊?可我幾年前就不相信了,愛是物質與精神的統一,可女人要麽是物質的,要麽是精神的,都不好惹。” 楊天薄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好一個量子愛情觀,或者就01愛情觀。那許秋樺是哪種?”
“不知道。也說不清,人是很複雜的。”
“我看不見得,除了我老婆,我從不相信誰是精神的。許秋樺是精神那一類,我可不信。” 鄭義斌一邊開車一邊搖著頭。
“你別看她風風火火的,她其實挺單純的,從沒什麽心眼,傻乎乎的。”
“是嗎,不了解。不過,樣子真是不錯,你小子還是很有豔福,我都有點嫉妒。”
“漂亮,漂亮可不是什麽好事,我真沒覺得找一漂亮的就多好。”
“口是心非,是不是壓力太大,競爭很激烈。不過,我覺得許秋樺對你意思比你對她意思還多,你還好象賣乖,你是不是還有其它心上人。”

楊天薄有點窘迫,他這些天勢圖把西雨忘記,但總是不能做到完全。他勢圖全心去接受許秋樺,但西雨,譚荷和王英總也闖入他的思想。對王英他更多的是內疚,對西雨他更多的是一種朦朧的向往和說不出的好感,對譚荷他則更多是想起她讓他發的一個個誓言。對這個問題,楊天薄沉默了一下,沒有克意去回避鄭義斌,“這個問題,我以後在回答你。我自己都不知道。”鄭義斌看他的表情,覺得有點怪,就沒有在追問,轉了時事的話題,楊天薄幾天沒上網,呱呱的問個不停。

楊天薄見到夏雲磬時才覺得鄭義斌的話沒錯,她是一個小鳥依人,恬靜而秀美,跟楊天薄說話都有幾分羞澀。嵌在圓潤臉上的微微上翹的鼻子和一個小小的下巴更顯出幾分童稚,隻有挽在腦後的烏黑的頭髻顯出為初為人婦的樣子。
“我都不知道叫嫂子還是叫妹妹。” 楊天薄打趣的說,“但可以肯定是鮮花插在了狗糞上。” 夏雲磬笑了,但並沒有答話,更加羞澀的進了廚房。
“花兒為什麽這樣紅,那還不是因為我底肥好?” 鄭義斌還唱上了,一屁股蹲進了沙發裏,指著沙發布說
“看看,幹淨吧,本來想洗你那快舊的,但想想洗衣粉錢都搭不起。” 楊天薄也掃了一眼房間,
“這是我們江湖中聞名遐邇的天下第一鬼穀嗎?分明是江南秀麗的燕子塢啊。嫂子一來,就搞清四害運動,這屋子可真煥然一新了。哎呀,我們客廳都有窗簾了。可鄭義斌那隻大瘴螂怎麽還沒消滅啊,是不是這倆天批了燕子皮瞎混,沒給認出來。”
“我都換了皮了,你這隻土豬是不是也拾跺拾跺,要不多影響大環境。來人啦還當咱們家是農村,還有一豬圈和豬,多不好,怎麽也CIVILIZATION了。”
“這叫襯托,不然怎麽知道你不聲不坑就已經進化成人類了。忘本。” 夏雲磬看他倆一答一應,坐在桌邊微笑著說:“吃飯了。” 席間隻有楊天薄和鄭義斌的聲音,夏雲磬隻是一問一答的,但很開心的聽他們打打笑笑。

回到自己的房間,楊天薄怎麽都感到輕鬆自在,他一下撲在床上,四肢攤開。可沒過多久,不由的又回想這幾天S城的白天黑夜,他似乎有點疲憊,心中老是覺得有些東西在腦子裏,卻也說不清是什麽。他睡不下,漫遊了各種網站,並努力克製自己不去上網找西雨。天黑了下來,他又開車去實驗室,隻有師妹謝雨和師弟古藤在上網看小說,美國學生是不會在的,而中國學生正是這個時候用上網排解寂寞。謝雨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小女孩,十分活潑,跑到他辦公室跟他扯了幾句就忙著自己的小說,又把他一個人撂下了。他恍惚的東翻西翻,想找倆片文獻寫論文用,卻怎麽也找不到,他幹脆就坐下來,一動也不動。電話鈴響起,許秋樺清脆的聲音傳來。

楊天薄覺得自己很不好,在S城時自己並沒有過多的去想西雨,怎麽一回來就不一樣了。盡管他已經對自己說了無數遍,西雨可能是個男的,可能是九十歲了,可能是個殘廢,可能是個騙子,他還是想知道西雨是個什麽樣的人。想起許秋樺對他獨有的溫柔和忍奈,他不由內疚起來,
“你見到鄭義斌的夫人了沒有,長的怎麽樣?是不是很亮。”
“那是沒的說了,此物不是人間應有?”
“是神仙還是妖怪?”
“傻子,你見過妖怪上天的嗎?”
“修練的好貝?”
“怎麽沒見你上天?”
“我是下凡。” 許秋樺為自己的辯解洋洋得意,又重複了一邊,“我是九天仙女下凡塵。”
“我看你是說反了,應該是這首詩的第一句。”
“第一句是什麽?”
“這個女人不是人。”
“討厭。” 許秋樺高興在電話裏笑了起來,“我是---九天仙女。”
“論漂亮與智慧,你是到了九天仙女的境界。” 楊天薄停了停,“然而,離人類的最普通標準還是有一段距離的,還需要繼續加強思想品德五講四美三熱愛方麵的修煉,再過個三五年,或可與人間美女一決高下。”
“你又氣我,你說過不氣我的,你快說點好聽的。”
“那我說今天我看到女人就想起你,算不算好聽的。”
“你整個一雄性動物,見到母的就動心。丟人不丟人。”
“你什麽時候也這麽粗俗了,這種話也能說出口,乖乖,我應該退休了,你太青出於蘭而勝於蘭了。”
“我就是近豬者赤,近磨者黑!充份揭露你這種人的本質是本小姐的快樂。”
“我喜歡你粗俗,粗俗的你更加可愛。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你這優點。那我說今天我看到漂亮女人就想起你,算不算好聽的。”
“賊眉鼠眼的,你老盯人家漂亮女人看是什麽意思嗎?”
“不是啊,我隻是在作對比,我就納門兒,為什麽你的美就不能比擬呢,不管是洋妞還是亞洲妞,為什麽就沒有人能重複你的一笑一怒的灑脫,一動一靜的悠雅。” 楊天薄停了停,“所以我建議你加速繁殖,以免這種優良品種因為你百年後的香銷玉散而失傳。”
“屁,你才繁殖呢。” 許秋樺還是十分的高興。“你可能還會是同性生殖。”楊天薄哈哈大笑起來。忽然他停了下來,屏幕上ICQ顯示西雨上線了。

 

 

 

 

 

 

 

 

 

 

 

 

 

 

 

 


Chapter Fourteen

人本來都很難控製自己,楊天薄放斷了許秋樺的電話,就不由自主的跟西雨對上了。他很想跟她說,你他嗎到底是誰,有多大,即使他感覺西雨不可能大他很多,也不會小。人就是總欺騙自己,從精神分析的角度,但這決對是一個優點。他還是覺定不這樣,既然是遊戲,那關鍵就看誰先忍不住嘛。

所有人世見最寶貴和最實用的品質可能就是”忍”,大多帝王將相,英雄俠士,無不例外的用這招引蛇出動,刻敵製勝。象韓信,劉邦,袁/士/凱,毛/澤/東,諸葛亮,金庸,嶽飛,這些大鳥都知道什麽時候收緊羽翼,該裝孫/子就是孫/子,不然怎麽成就千古英名。

楊天薄於是又對鄭義斌說:但這是說中國人民,不是指美國人民群眾,東西文化的差異絕對是本質上的,而兩種文明或多種文明的對立將會是長久的,不互容的,這樣的結局就是暴力文明。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他與西雨通信的筆名正是這首《楓橋夜泊》中的楓橋,他取意於原作者秋夜旅泊的淒清而優雅的自然感受,這也是他很欣賞的一句古詩。西雨似乎也很喜歡這首詩,她續寫道: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至少還有鍾聲,而我卻隻是‘起行殘月影排徊’”
“的確是‘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識’,‘此時相聞不相望,願隨月華流照君’” 楊天薄也接下來敲著。

楊天薄對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是百讀不厭,推崇甚高,每當夜靜,幽思來臨,他都把這首詩寫一遍,然後就蒙頭大睡,直至天明。楊天薄當初讀這些詩的時侯都是從人生無常,人力慘淡的角度來欣賞,很少從兒女情感來體會,可自從有了這些多情感上的事,與西雨交談以來,他發現古人這些詩更適合表達兒女情長,倆情繾眷。他開始還不自然的使用這些句子,害怕西雨誤會其意,現在卻總有意無意就寫了出來,好像這些句子很平常一樣。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至夜郎西”西雨也似乎不在意,她像得到靈感一樣的也跟了一句李白的名句。楊天薄有點臉紅和不安,他真的不懂西雨的意思,他覺得西雨不是這種和他談情說愛的女孩子,他也不敢多想,她是不是女孩子我都不知道?也許西雨隻是用來表達愁苦的吧。他正猶豫著怎麽回答,西雨又寫了: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楊天薄鬆了一口氣,西雨還隻是談人生愁苦而已,是自己多想了。他用原詩反勸道:
“落月搖情滿江樹”又覺的不滿意,補充道: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西雨君當‘任流光過卻,猶喜洞天自樂’”
“‘除夢裏有時曾去。無據,和夢也新來不作’楓橋,謝謝,我會保重的。”
“雁聲遠過瀟湘去,十二樓中月自明’西雨君,你字字回環婉曲,真如西雨二字所應:‘梧桐葉上三更雨,葉葉聲聲是離別’不知你西雨而字是否出自‘風雨西樓夜,不聽清歌也淚垂’。”
“不是。”
“願問其詳。”
“請楓橋君品讀薑夔的《齊天樂》”
“好,我從此無心愛武俠,一心隻讀《齊天樂》”
“莫要取笑,如今四海為家,蘆荻蕭蕭,多謝你的勸慰”
“風雨人生,得遇西雨,生平快事,雖似一夢,卻願不醒!”

是夜,楊天薄在燈下翻找薑夔的<齊天樂>,還沒有讀原詩,就發現編者在簡析上赫然寫到:這首詞,通體就是寫一個愁字。西雨啊,西雨,你難道是愁的化身嗎?他決定解開這個迷。象迷一樣人一般都有一段很深的記憶。

剛過了年關,各種不利的消息就傳開了,經濟要不行了,公司要裁人了。起初人們還很有信心,但股市卻一跌再跌。畢竟好日子時間已經久了,各種器官的敏感程度就降低了,人們還是不太在意。都說格林老兒一降息,經濟準的上來。鄭義斌一個盡的說,哈哈,現在是買進的時候,要是有錢,就買。可沒兩天臉就白了,但嘴裏還是很硬:股市就象妓院,進與出是等值的,誰賺了都說不清,誰高興也不一定。

楊天薄安慰自己說,老美他嗎的也美夠了,經濟周期的規律就是十年一輪,挺一年就會過去了。這跟我有和關係,反正我本來就是一死人。他對師弟古藤說:INTERNET徹底飽和了,網上購物的新潮過去了,發郵件的功能被最終體現而已了,你的計算機夢正好醒了。

基本的東西就是基本,花華的東西對有些人講就隻有反反複複的喜歡和厭惡:相信有很多所謂有為青年會對自己說我恨INTERNET,它讓我失去了自我控製能力。我討厭自己不能控製自己。楊天薄說:我就是這樣的人,我的基因需要重組。

一月的中旬,王英又來了電話,說她已經把轉學的材料寄出來了。楊天薄就跟她說他已經把事情搞定,統計係的一個沒有學生的教授看了她計算機的背景說應該沒問題,他們就歡迎已經在美國的中國學生,因為這樣就沒有簽證問題。由於楊天薄不斷的摧促,很快王英就可以拿到通知,SPRINGQuarter就可以過來了。王英很興奮,她說:舊日的一切希望都成為過去,她會珍惜重新的開始。楊天薄一直覺得當年有負於王英,即使其實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所有當王英想離開讓她傷心的S城時,他是全力支持的。但他隱隱感覺到,王英說的新生活會有他的一份。他一想到這就要崩潰了。

隻有西雨還象往常一樣,在網上不慌不忙,搞得楊天薄覺得西雨真高,有好幾次就挺不住了,欲作投筆從戎狀。但那獨有一種悠雅也讓她對西雨更有幾份敬佩。

在這紛雜的世界上,有一片如夏日裏冰茶的清涼,有一聲悠揚的笛音在秋日平湖上飄蕩,你潮潮的心濤在衝洗礁岩時都會覺得如此空寂,那樣的空曠,那樣的漫無邊際,和著滾滾的波浪,心如雪一樣明亮。

“我以前就沒太注意薑夔這首詞,此次一讀,真是收獲不淺。薑夔隻仰見秋月,頓起幽思。絕!”楊天薄讚道。西雨隻在屏幕上敲了一串“.......”,顯然是希望得到更多的東西。楊天薄於是又寫:
“此中容三種愁於一體:飄泊愁,離人愁,憂國愁相互牽動,方有此作品。那一句‘西窗又吹暗雨,為誰頻斷續,相和砧杵’想是西雨二字出處,也是詞中妙處。不過...”

楊天薄賣寶似的停住了,一動也不動。
“不過如何”
“此詞太過愁,讀來都不成愁”
“為何?” 西雨跟來的還有一個困惑的小人頭標記。
“愁皆為苦字讀” 楊天薄自己很得意能有這種新意,一定會讓西雨吃驚的。
“苦又何如,愁又何如,愁苦本一家。”
“楓橋願共人愁緒”楊天薄還是想與西雨走得更近些,“請君試問東流水,愁意與之誰長短。”
“行人沒問當年事,故國東來渭水流”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無人信高潔,誰為表餘心?”
“網上西雨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末愛末恨,綺陌空樓,往往經歲遷延”

楊天薄聽到這末愛末恨,也覺得格外的親切,在多感情的重壓下,他有時也略顯疲憊,好在有人愛和沒人愛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楊天薄在彷惶時竟也想:算了,如果她們願意,我把她們都娶了算了。他空空蕩蕩的,對這末愛末恨竟無以對,隻有許秋樺的笑容突然閃了出來,又閃了出去,然後居然是譚菏。他心有所動,勸西雨又是對自己勸道: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憂從何來,不過是過眼雲煙,我心明鏡台,原本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楊天薄在瞎掰了,他其實想寫:常在河邊走,那能不失鞋。你天天生活在一半是女人的世界裏,那能不為女人活。
“原本世俗人,到處是塵埃,想乘風歸去,又不能,想一醉不醒,又不能,怎一個愁字了得。”
“願與君同銷萬古愁”
屏幕上西雨在思考,可是最終她敲下的還是讓楊天薄十分得沮喪。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識何必曾相逢”


他們誰也沒有再敲一個字,卻誰也沒有下網,楊天薄靜靜的坐著,體會著著相識和相逢的意味,這世上他以為隻有“相逢何必曾相識”,現在卻是“相識何必曾相逢”,我為什麽要見她,難到真如人們所說,不如不見,見隻是徒添新愁,或許不見是最好,大家都保持一種朦朧的感覺,那才是最好的感覺,然而他真不想放棄,他在猶豫許久之後楊天薄敲下了“從今又添,一段新愁”,就把計算機“啪”的關掉了。

楊天薄坐在屋外石階上,望著月亮,一隻一隻得抽煙。在浩瀚的天空上,月亮已經很圓了,透發著柔和的光暈,象一個溫柔的女神,她的每一縷煙光,都象重錘一樣敲擊著楊天薄的思念的鍾鼓,在楊天薄的腦海裏回響。他鮮明的感覺到西雨在月亮裏正與他在對話,那月中的灰影就仿伏就是西雨。他聽到屋內電話鈴在響,卻始終沒有去接。

一切都在跌,包括人的心情。

但是成人網站的點擊率上升了。由此可見色情絕對是由一種生命基本力量支配的東西,沒有他人類存在的價值就要打折扣,那些要滅絕色情的政權最終都是癡人說夢,也一定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因為這是一種人文的東西。

鄭義斌對他這些謬論不致可否,隻說:你是流氓你怕誰。

 

 

 

 

 

 

 

 

 

 

 

 

 

 

 

 

Chapter Fifteen

許秋樺就差從床上跳起來了,她大喊了一聲:什麽。語氣是驚訝而困惑的。許秋樺的激動出乎楊天薄的意外,然而轉瞬就明白了。他沒有勇氣對許秋樺說明西雨的事情,但他必須把王英的事對許秋樺有個交代。

A市的一月還是那樣的寒冷,枯秋秋是一片古黃色。楊天薄在門口就可以眺及遠方,看著無邊的落木延連向天邊,天地的蕭索似乎都蘊涵著靜寂與崢嶸的遠大。在夜靜的時分,一聲長長的狼類呼喚的悲鳴和樸簌簌的寒風讓楊天薄覺得他是這樣的跟自然貼近。

星期五的晚上,楊天薄和鄭義斌夫婦一起吃的晚飯。趁夏雲馨看著菜譜弄小菜,楊天薄趕緊跑到山下加油站去買啤酒。令他氣憤的是,那賣酒的小妞居然向他要有照片的證件。他於是微笑的問:Do I look young today? 結果得到的回答是:excuse me, what?

晚飯持續到八點多,夏雲馨已經被鄭義斌和楊天薄哥倆逗的眼淚都出來了,跟著都學會了,不管好不好都來一句:豬啊。飯後,鄭義斌非拉著他去學校的體育館鍛煉,說要給他助威去,他和一人約了比乒乓。楊天薄也覺得自己太懶些,手腳都不利索了,需要用汗水蒸發一下積讚許久的毒氣,重新把大小周天打通一下。打籃球的哥們見到他都說他怎麽也來了,不是上次被費了後永久性退出藍壇了嗎。

楊天薄笑笑說:你是不是怕我蓋過你的風頭。喬丹不也退了又來了嗎?我不來球市能振興嗎。我這就是老夫聊發少年狂,左中頭,右蓋冒,一人頂你倆。

那邊林風濤遠遠就把球向他摔了過來,楊天薄也不含糊,身手接過來,一個起跳,就把球投了出去。球居然進了。楊天薄這下牛逼可大了,過去跟林風濤來了一個FIVE,得意的說:隻是在不經意間的撅起,就可以橫掃千軍。林風濤說:你還勃起呢,蒙的巴,注意到他右手肘上一快大疤,就問:不打籃球也把自己糟蹋成這樣啊,自虐巴。楊天薄含糊的說:英雄救美的紀念品。

摸到這塊疤痕,楊天薄心中湧起一種溫馨,許秋樺柔軟的身軀,淡淡的香氣,蹙眉一怒的神情,在一霎那間,男性荷爾檬激發的熱情衝遍了全身。女人,她就可能是一種大麻。經曆過後,抵抗力就大大下降了。楊天薄覺自己現在的衝動就比以前要多。

他大汗淋淋的坐到了乒乓球台旁,鄭義斌正跟一人乒乒乓乓的對上了,周圍還有七八個人在觀戰。楊天薄不認識鄭義斌的對手,新來的巴。他跟著也給起哄,大聲的叫好,前衝弧旋球!,good/serve!。鄭義斌好象有點吃對方的上旋發球,小心,這下旋!上旋,推,推它。他旁邊有一女孩子,每次楊天薄給鄭義斌叫好,都看他一眼,打量打量他。楊天薄也瞧了她倆眼,才發現不是個女孩子,是女人,比女孩子要大,看的出得有三十了,穿的很精神的黑色短褲運動衫,個子很高,有一米七左右,且豐滿勻稱。不是很白,但這身打扮還是很動感,楊天薄不好意思的又在她胸前掃了兩眼。

“他們打的不錯啊,起碼國家隊陪練級別。”,楊天薄隻好硬著頭皮說。
“還行巴。”那女人淡淡的說。
“你說哪個會贏,我覺得鄭義斌會,就那個穿白的,台子那邊那個。那是我哥們。”
“是嗎,我看不見的。”那女人的語氣還是不快,顯然另外一個和她有關係。楊天薄這才恍然大悟。瞟了瞟,那女子的手上也還有一付拍子。
“不好意思,光顧了自己哥們了,其實那位也巨棒無比,我看真要打滿五局了。對了,怎麽稱呼。我楊天薄。”
“關放,放牧的放。”
“有意思,有意思,不過,好聽,好聽。關關雎鳩,放羊之洲。好,好。”
“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這都不知道。”

楊天薄心理說,你怎麽這樣,我好心跟你套套話,你還不給臉,沒勁。他無心戀戰,“是嘛,是嘛。怡笑大方了。” 就不準備說話了。
“怎麽,生氣了,就準你大呼小叫的給你哥們加油,我說你一句都不行。那個是我先生。”

那女人居然對這他笑了。任何人,笑起來的時候都要比較年輕一些,可愛一些。這個女人一下子就生動起來了,楊天薄也笑了,

“我說我怎麽得罪你了,感情你也是比賽第一,友誼第二。”
“彼此,彼此。”

鄭義斌和關放老公裘彬的比賽最後以五盤三勝鄭義斌獲勝作為結果。但雙方都有惺惺相惜之感,熱情的交談著。難怪人人都說知己難求,本身就是要求在同一境界才行嘛,高了,低了都不和諧。那夫妻呢?哪一對夫妻是知己呢?哪一對夫妻不是在不停的作勢能/位能的轉換,高高低低的尋求理解呢?楊天薄想:我這種鳥人怎麽辦?

更不可思意的是,鄭義斌竟然1比3輕鬆的敗給了關放。楊天薄打趣的說,你的關關放放,柔中代剛,剛中有柔啊,手段很高明嘛。看來我老人家不出馬,是沒人能滅你了。關放刺激他說:你除了嘴大,牛皮吹的胖,還會不會的真的。裘彬很快就知道楊天薄是很開朗能受刺激的人,也跟著說,關放是業餘體校專業訓練過的,你要是贏我夫人,我改天請你好好吃兩頓飯,要不然你就請兩頓,誰叫你牛皮先吹出來了。

鄭義斌也跟著起哄,“你們誰輸了,都要把我兩口子請上。”鄭義斌得意的看著楊天薄,“叫你平時欺壓老百姓,現在老百姓要革命了,要解放了。”

楊天薄笑著:我怎麽就沒看出來你小子這麽陰險,落井下石啊。關鍵時刻就叛變革命,成了帝國主義的走狗了。我記得一笑話,就是說你這種人。敵人讓你招,第一天打你你不從,第二天抽你你不從,第三天美女來了,你招了。第四天,你還想招,解放了。

鄭義斌搶著說:你就別玩調虎離山之記,是爺們就給個痛快話,比還是不比?
楊天薄說:得了,你就直接說,請還是不請貝,請,請,怎麽能不請,就是不輸,大家以後都是朋友了,一頓飯算屁。但比還是要比,一次跟科班頂尖高手交手的機會,我是不會放棄的。反正就是死,也要死的悲壯些。讓後人看到我的光輝高大形象,也有所景仰。能不能這樣,我都有三年沒摸球拍了,第一局讓我7分,第二局讓我5分,第三局讓我3分,如果我還有機會,第四局和第五局就不用讓了。

楊天薄說的一本正經,把其實是在搞笑的裘彬,關放和鄭義斌都說傻了。特別是鄭義斌,整個不知道楊天薄是真的還是假的,他來了兩年了,還真沒見過楊天薄玩過乒乓。但嘴裏確實是知道一些乒乓外交名詞。他說:哥們,不行就算了,說的跟真的是的。裘彬看他真認真了,也說:算了,說玩了。

楊天薄說:那可是你們說的啊,別說我賴啊。這頓就算我為朋友請的。可不是打球賭輸的請。對啊,這多好,兵不雪刃,大家都有麵子嘛。他說玩哈哈大笑起來。

關放在一旁不幹了:好象我怕了你似的,比,誰說不比,我倒要看看你三年不摸拍是個啥樣。

楊天薄說:你是不是想說世間鼠輩,如何妝得老虎。我或許真的不是你的對手,但青外青山樓外樓…。楊天薄還沒說完,鄭義斌像是突然明白似的:你又在玩拖刀計,不行,今我就把你往格外芬芳燦爛裏整了,要不,我不也沒麵子了,我也是關放手下敗軍之將。我知道我們的臉皮加一起都沒你的厚,能文爭,就不須武鬥,開始巴,拿我的拍子。

楊天薄指著鄭義斌說:看看,這就是朋友,一個我曾經信賴過的朋友,一個我曾經同抽一顆煙屁股的朋友,一個我忍著巨大痛苦還為之隱瞞1999年秋天還尿褲子的朋友,一個…。

大家都笑了,關放揚了揚拍子,說:貧夠了,就打巴。

楊天薄神色突然嚴肅起來,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那就打巴。然後去了洗手間。鄭義斌突然覺得不認識楊天薄似的,那種神情楊天薄以前什麽時候都不曾有過。再到他回來,用手有顛又摸的拿著裘彬和自己的拍子,然後拿了裘彬的拍子又去了洗手間。他覺得很好笑,楊天薄這鳥人,裝的還跟人似的。

關放看著楊天薄的背影說:你們楊天薄真像個活寶,這種人真是有意思,真的假的還真不知道。

晚上回來,楊天薄很累,可他突然覺的什麽,於是就給許秋樺寫了一封EMAIL:

清清的吻一下你吹來的芬芳
思念就像落華輾轉 漣漪在殤殤的池塘
不會回憶你眉梢的風濤 柔波浮水的激蕩
隻要有萬裏飛華的霞光

夢想在大海上與你永遠的遠航
不再是今天 昨天
風雨縈繞的 長又長

看一看無盡的遠方
思念就如秋樺飄零的清滄
不會回憶你秀發飄來 柔柔的漫長
隻要有海風悠悠的淒涼

夢想在天空裏與你翱翔
不再有今天 昨天
風旁邊吹蕭的 惆悵

那首詩顯然並不是寫給許秋樺一個人的,更準確的是給西雨的,他想象中的西雨的。楊天薄發出去之後就意識到了。

人的感情是無法隱瞞的,如果你是個真性情。思維原本是一杯純淨水,在溶解了各種男男女女的關係後,你不經意間流露的情感是很難清晰的。其實人就是雜亂無章的各種分子,孤獨在有限的空間裏遊弋,壓抑於從不明白的一種感覺中是一種共性,渴望於是是非非的朦朧中是一種基本的需求,那就是,不停等待去被別人碰或忍不住去碰別人。

從分子反應碰撞的角度,男的和女的碰撞的結果不隻有一個,但粗俗的說,卻都是希望對方滿足自己的需求。分子被假設成圓的,而人是X.

在你激情的碰撞後,你和她是清清白白的重新認識了紅塵中幌幌忽忽的自己,還是不堪重負的沉澱到陰暗灰色的痛苦中。

鄭義斌說:所以,人的大腦是一個垃圾桶。楊天薄,你的更是MADE in China.

冬日的陽光與忙碌後的第一隻煙,楊天薄終於感到了白天的可愛。師弟古藤探出頭來:電話,又是女的。最近楊天薄白天的電話也多了起來,不是王英轉學的事,就是關放又來約戰。可這次是許秋樺。

“我不喜歡你的詩,因為那不是真的寫給我的。” 許秋樺淡淡的說。
“怎麽會呢?明明是嘛!” 楊天薄一下子緊張起來。“絕對原創。”
“因為我從來不留長發。” 許秋樺居然在電話裏哭了,“你說,你是不是還再想譚菏。”

楊天薄楞住了,秋樺的輕輕抽泣像重錘,帕的一聲,滴落到了心裏,突然象明白自己似的,自己如此看重秋樺,而原來西雨就是另一個從前的譚菏,她飄渺而永遠不可捉摸。

我怎麽這麽傻呢,自戀呢。其實都是距離之外的意淫啊,就一直沒有明白過來呢。

他豁然開朗了,對著自己笑了起來。

愛在眼前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