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姐的事，我的心情/美國風中秋葉

身患晚期肺癌的萍姐確診至今，已經進入第十一個月頭，經曆靶向治療，間歇性化療，這個女人頑強地和疾病鬥爭，堅強地活著，一直令我深深感動，也時時牽掛著她，可最近兩周工作特別忙，沒有去看她，隻是妻子和她通電話聯係。

突然，萍姐給我辦公室打來電話：“今天美國醫生給我說，‘所有的化療藥都無效，隻能完全停藥，不再治療了。’醫生的意思就是讓我呆在家裏等死，你怎麽看？”聽著電話那頭語帶哭腔的聲音，我的腦袋恍如轟然一炸，知道萍姐已經走入生命的最後一程。我冷靜一下，問：“你有什麽心願？或者還有什麽事想做？”萍姐聲音嘶啞地說：“我想回廣州，死也死在故鄉。醫生還說如果我真要回中國就要快，而且我無可能再回美國了。我需要你的幫助。”我停了幾秒，語帶堅定地說：“好，我支持你回國。況且中國醫藥神奇，什麽奇跡都可能發生呢。回去治療吧！有家人在身邊，你的心情會好很多，病情也會好轉呢，我一定帶你回去。”“不好吧？你要工作。我唔想影響你的工作。”“看吧，如果走得開我就親自帶你回去，如果走不開，我就讓太太帶你回去。等下班吧，我去你家一起討論需要做些什麽準備。”撕聲無力的萍姐說聲“好，我等你。”就放下電話，也許她連多說幾句話的精神都不足？也許麵對死神的逼近，她已經沒有心情多說？我無言，沉重地擱下電話筒。

不想，電話鈴緊隨著又響了，卻是妻子的聲音：“萍姐剛才來電話，說要回中國，想要你幫忙呢。”“她剛剛也來電話了，雖沒有說出口，但我很明白她的意思：老公年紀大，能力弱些，想要我們帶她回去。你能否帶她回國？”妻子，呐呐無言，轉而又說：“和你一起我就可以，如我一個人就不想。況且萍姐需要的是你呢。”我明白：妻子一向怕事，依賴性強，此事讓她擔任主力，也有些勉強。看來隻能我親自出馬了。也許生活中有許多事，男人注定是既要當大將又當先鋒的，而且不能回避。我隻好約她一齊看望萍姐。

下班了，我帶上妻子急忙趕去萍姐家。萍姐的丈夫給我們開了們，我緩步走進室內，一股久久關窗的黴味混合著病人的氣息令我頗有些不適，還好忍一下就調整過來了。心想，男人也有不會生活的時候，尤其妻子病重，這個家就有可能失去了應有的節奏……

萍姐顫顫地走出來，皮包骨頭的幾乎失去人形，臉色青灰的，可是人還算平靜，沒有過度哀傷。也許一天下來，被判死刑後的心情已經調適過來了？我快人快言，單刀直入：“你有中國簽證嗎？” “沒有。”“那要趕緊辦了，亞特蘭大有簽證代辦處，星期六我帶你去辦吧。”“好。”“有錢嗎？”“有一些，還要向大都會人壽保險預借一些。我買了人壽保險可以預借。”嘿，萍姐還算有些保險意識，這時候可以幫上忙了，我暗暗鬆了口氣。萍姐拿出一張大都會保險理財代理人林國山先生的名片，請我代為聯係。

打通林先生電話，再通過萍姐及其丈夫證實我可以代表萍姐處理此事，我和林先生約定周六早在亞特蘭大市大中華商城見麵，具體如何做他們自己當麵說。我想有了護照簽證，帶上足夠錢，應該可以在十一月中旬啟程回穗了吧？我再三叮囑，準備好各種證件，到時一起辦妥此兩件要事。餘下就是預訂飛機票了。還有就是我的請假了，相信上帝有眼，可以庇佑萍姐，令諸事順利吧？我一邊告別，一邊在心底祈祝，可以帶萍姐順利回國。

11-9-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