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生涯之老板篇5
文章來源: 風中秋葉2008-11-19 07:37:53

美國生涯之老板篇5-為老板增光

CDC福特科寧分部,我的新老板是世界著名蟲媒病毒學專家,一生著作無數的查理博士。有機會師從於他,對任何人都是極好的學習機會。可惜,那段期間,他在世界衛生組織(WHO)負責合作和培訓工作,滿世界的跑,忙得很,難得有時間安於研究所工作。每次見麵,他總是笑容滿麵地閑聊世界,大話棒球,我明白他是借此放鬆精神,舒緩壓力,也理解他作為業餘裁判,對棒球有著無限熱愛。我也順著他的愛好聊,彼此樂也融融,頗為開心,似乎私交不錯。可查理從不多談我的個人業務,也無讓我獨自開題的意思,如此多次,令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日子悠悠而過,我逐漸明白:查理對我雖無惡意,卻是對我冷處理。原因是他和古伯一樣,都是同一類老子天下第一的人,互不服氣,而在競爭部主任職位時,無形地結了梁子,即使古伯受聘上崗後聘了查理為副手,也沒能化解恩怨,所以即使我和他毫無糾葛,可他心裏已把我劃為古伯圈內的人。照我私下理解:冷藏你,讓你無所作為悠著活。麵對這種處境,我雖冷靜,一不向古伯投訴,二不和他理論。隻要有事做,什麽事都幹,而且隻求工作,不講功利。可是自己沒有課題,就是為他人做嫁衣裳,心裏難免不平衡。有時,看著這個個子矮矮,一臉聰明,卻夾著狡點,一嘴幽默,又混著不羈,兩條腿擺在辦公桌上,顯出隨意,也帶著藐視的大專家,雖是有氣,卻是無奈:算你白癡,當你無知,不和你計較。

麵對查理的冷藏,我在無奈中尋找出路:你不讓我幹,總不能攔著我跟別人幹吧?乘著查理在國外工作的間隙,我主動找到另一中國人-朱清梅博士:要求到分子生物室學著幹。即使我沒有分子生物學的底子,但憑著執著的認真,埋頭苦幹,我很快就學會了分子生物學的基本技術,並全付心身開始了分子生物課題。查理回來後發現我已跑到分子生物室,就找古伯投訴:“梅偷走了我聰明能幹的助手,我不能沉默!”嗬嗬,這回他當我是寶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梅不願強力相爭,折中了,一半一半使用,可這已經埋下了我轉移的伏筆。

一個月後,機會來了,世界衛生組織(WHO)專家從尼日利亞采集了一批血清樣本,據臨床和流行病學分析,極可能是病毒性出血熱,但苦於缺乏血清學和病毒學實驗結果,不能作出結論。最要命的是,采集到的樣本到達CDC後,在實驗室幾經輾轉,已近乎耗盡,仍未有結果,WHO幾次催報,CDC焦急萬分,古伯無奈中想到了我,十萬火急的把我叫到辦公室:盡你所能,爭取短期內查出病原體,這是你展示能力的最好機會!古伯特別叮囑:“血清樣本不能排除有艾滋病毒,要格外小心!” 我如同軍人接受任務一樣,沒有絲毫畏縮。我明白這是挑戰,也是機會。

在古伯陪同下,我從零下80度的冰箱裏取出樣本一看,心裏涼了一截:除少數樣本瓶還有微量血清外,大多數都近幹枯。我和古伯都明白,這些樣本不可能直接做血清學或病毒學檢測。唯一的辦法就是試用顯微接種技術,通過蚊媒,盲傳數代,讓病毒在蚊體發育,然後再做檢測。這將意味我必須放棄其他,全職攻堅。古伯決定讓我脫離查理實驗室,全付心身完成該項實驗。

接下來的日子,我再次投入密室,開展單身獨戰的攻堅:孵育蚊子,稀釋血清,接種樣本,蚊體分離,研磨再接種,血清學,病毒學,PCR檢測。。。三個月,不停頓的連續奮鬥,我再獲上帝青睞:成功地從樣本裏分離到多株黃熱病毒,而且血清學,PCR檢測都支持同一結果。當我拿著實驗數據向古伯報告這一結果時,老板樂不可禁,馬上請查理博士前來一起審閱結果。查理細細查閱所有結果後,也笑容滿麵地向我祝賀:“祝賀你的成功!你是出色的中國科學家!”聽到這樣的評價,我雖然開心,卻異常冷靜,由衷地說:“幸運而已。”的確,如非幸運地碰著蟲媒病毒,那三個月苦幹就隻是白幹而已。我可以坦白地說:科學的成功,常常是一種幸運的碰彩。隻是, CDC的科學家為什麽不重點考慮非洲的常見傳染病-黃熱病?難道都考慮伊波拉?我不得其解,也不作多問。

那天中午,古伯請我吃午飯,在餐館,他私下告訴我,如果這次不能檢出病毒,CDC不能向WHO報告結果,將會“LOSE FACE”(丟臉)。類似這種情況,要是你不是外國來訪者,而是正式雇員,將可獲通報嘉獎。但是,無論如何,你為CDC,也為我增了光,爭了臉,所以,在年末將考慮給你加薪。聽了最後一句,我如同喝了蜜。於我,還有什麽比加薪更實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