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陋的美國人
文章來源: yijibang2007-03-01 12:51:35

畢業後就在中西部一個大的化學公司就業。這個公司的管理階層幾乎是清一色的白人。老中全都是具有博士學位的研究人員。大家平常也很少往來。似乎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前途打拚。除了認真的工作,還是認真的工作。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壓力,促使你賣力的工作。更何況,對我們這些所有員工來說,這都是我們步出校門的的一個工作。而且,當時在這個城裏,一提到你在這個公司上班,大家都會投以羨慕的眼光。良好的待遇,福利,安定的家居生活環境。使得每一個人多少都體會到了美國夢的夢境。

 

那是我到公司的第四年,我的經理被擢升。緊接著換來的是一個才到公司不到五年的小夥子,克拉克經理。他是耶魯大學的博士生,然後作了兩年的博士後。進了公司後,一路被看好。在五年之內,三級跳到經理,在當時被大家公認的是一匹黑馬。來後,他擢升了一位在公司了近二十年的一位技士為組長。由這位僅有學士學位的組長來帶領我們這些博士的研究員。在當時的確是一個創舉。這位組長比斯萊先生,照 我們中國人的說法就像是一位二大爺,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人看上去還挺學乎的,戴個金絲眼鏡。唯一遺憾的就是化學的基本常識,比我們略遜一籌。但是他可是憑著多年的工作經驗,來駕馭我們這一批算是剛開始在工業界的小孩子們。

 

我的前任老板在臨走前再三的囑咐我,不能因工作與他引起衝突。一定要學會將計就計。同時強調,工作上的表現不是首要的,而是要如何與他好好相處才是最重要的。那時,我們同組的一共有五位研究人員。這五位研究員中,我和我的好友雷諾博士算是外國人。他是墨西哥籍美裔,比我晚進來一年。到了年終考核期間,我的一分研究報告必須經過老板的審核及簽名。放在他的桌上過了兩個月都沒有消息。經過幾次催促,我就不再去過問了。後來,我知道他故意不去看那份報告。為的是不願意給我一個好的考評。碰到這種情形,我和他討論了幾次,有一次也幾乎到了爭吵的地步。然而想到,我先前老板的警告,我立時就打住了。可是我這位雷諾好朋友,就偏不信這個邪,完全不理會我的好言相勸。事事與他辯駁,沒事 還要教他一些普通化學。這當然對一個在公司呆了二十年的二大爺來說是一個沉痛的打擊。

 

幾番與老板爭吵後,在經理的同意下,老板給了他一個留組察看的警告。要他在三個月之內完成兩個項目。我當時給他的勸告是,趕快找工作,離開公司。因為這隻是一個借口,早晚會把它炒魷魚的。無論我如何的苦口婆心,我的這位阿米格好友就是不信。他一再信誓旦旦的說隻要把工作完成,他們沒有理由讓他卷鋪蓋走路。他與老板每周一次例行會麵,討論工作的進度。當時在組裏麵,隻有我一人與他交往。所以我就變成了當然閱讀他的實驗記錄本的簽名人。每次會議結束後,這位老板會發個媒末給他,給經理,給公司的法律小組。當我看完第一個媒末的時候,我就告訴我的好友,這是準備書麵資料,最後好讓他走路。可是,就是有的人會頑固到還堅信隻要把工作做完了,他們對他是無可奈何的。他還再三強調,美國是個法治國家,決不至於醜陋到這個地步。

三個月的期限到了。我最後也在他的筆記本上簽了我的名。他的確是把工作完成了。到了那個星期五下午。他被召喚到經理辦公室。當他進辦公室時,除了克拉克博士外,還有一位配槍的公司警衛人員在旁。經理很客氣的告訴他,他已經被解雇了。我的好友,當時就反駁說,他的工作如期完成,一切都記載在公司的筆記本上。而且上麵還有第三者(我)的閱讀簽名。克拉克經理很慢條斯理的告訴他,他沒有看到結果。他是根據組長的建議而采取行動的。同時強調他是百分之百的支持這個決定。我的好友,立刻要求回到辦公室去拿筆記本來證明工作完成了。同時要求見那位組長。這時經理還是很客氣,慢條斯理的對他說,你現在已經不具有公司職員的身份了。這時警衛人員就拉著他的手臂,強行地遞解他離開辦公室。我的朋友想要回辦公室去取私人物品,所得到的答案是隻能拿他的車鑰匙。其他物品,需要另外約時間來取。

 

他出了公司的大廳,用了公用電話把我叫出來。我在公司的停車場,把他叫到我的車內。他把剛剛發生的一切事情,一五一十的向我描述一遍。這時有位警衛人員過來,警告我,他已經不是公司的員工,不能在公司的停車場逗留。我當時很憤怒的告訴他,他是我的朋友,我還是公司的職員,我有權利在我的車上招待我的朋友。談了不久,我的朋友怕給我添麻煩,就這樣離開了公司。

 

往後的日子,我的朋友找到了州政府平等待遇辦事處,試圖以種族歧視的案子來控告公司。這個辦事處也打電話與公司的律師小組聯絡。律師小組也介紹了小組內的一位黑人律師與他見麵。我這位好友興致衝衝的再一次回到公司與這位黑人律師碰麵。結果,所得到的答案是不必再浪費時間在這個案子上了。這位黑老美人很好,也很實在,他勸我的好友,趕快找工作,如果需要他的地方,他會盡力幫忙的。

 

我的那位組長,自從這件事情發生以後,每天來上班,都可以聞到一股酒味。麵對著我們小組這些人,表麵上大家還是尊他為主。但是內心對他都懷著一顆敬而遠之的心理。不多久,我就要求轉組。很幸運的,剛好那時有個小組願意我加入他們的團隊。經過這件事後不久,這個組長終於知難而退。在公司一個提前退休的優惠條件下,他選擇了退休。又過了幾年,克拉克經理被外放到歐洲。舉家遷往,呆了沒有幾個月,在回來述職的時候當時被炒了魷魚。原來,公司所有外方人員,回美國述職時,都可以乘坐頭等艙。但是在上機前可以改換普通艙。這一來一往,機票的差額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落入私囊。這個不成文的規定已經實施好幾年。最後,他自己反被這個行之以久的潛規則掃地出門。後來,聽說他把全家又搬回美國,找了律師打官司。好像也是不了了之。多少年來,在我工作的不同的公司裏,我曾向很多我的非美國同事提起這件事情。我們這些外國人都會同時搖頭,也都異口同聲地說這些“醜陋的美國人“。當他們決定要聯手對付你的時候,你對他們可是無可奈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