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雲

5.1

峰並沒有到機場接我.

我回荷蘭之前給他打電話, 他正在超市裏, 周圍一片燕語鶯聲, 我知道他肯定是帶新來的女孩子們買東西. 大家出門在外都不容易, 有車的學生也不多, 我並沒有在意.

“明天你到機場來接我吧.” 我向他撒嬌.

“不行, 明天要出門帶團.”

我真的很失望,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 生計要緊, 我不也是一走就兩個星期嗎.

但是事情比我想象得複雜. 周末我去阿姆斯特丹, 把從中國捎來的東西送過去, 聽說一個叫雲的女孩住在峰的家裏. 他們告訴我, 峰稱她雲姐.

晚上, 我撥了峰的手機, 平常我很少在他帶團的時候找他.

“在哪呢?”

“在巴黎.” 他聽起來很疲憊.

“怎麽有個女孩住在你家裏?” 我不想拐彎抹角.

“她媽媽認識我老爹, 托付給我了.”

“她什麽時候搬走?”

“我不知道, 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同意你管我的事兒了?”

我掛了電話.

因為搬到鹿特丹我就回國出差了, 我並沒有意識到, 我的生活又回到了剛出國的時候, 周圍一個朋友也沒有.

電視裏除了BBC和CCN, 都是法語和荷蘭語的頻道, 我一句也聽不懂. 我後悔沒從國內帶些連續劇過來, 每天晚上隻能靠上網打發時間.

想到峰, 心裏是一種鈍鈍的痛, 就這樣結束了嗎? 我們沒有再聯係.

估計他回來了, 我打電話給他, 我要去取搬家時存在他那裏的東西.

我到的時候, 雲正要出門, 峰把我們介紹給對方. 雲麵色蒼白, 身材消瘦. 一雙眼睛很特別, 漆黑如深井, 有著中國人少見的長睫毛.

雲走了, 我和峰客氣地聊了一會兒, 我也起身告辭.

低頭在門口穿鞋的時候, 我的眼睛有點兒濕. 我想這是我最後一次到他家裏來吧.

站起身, 峰正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我:”小豬,  你瘦了.”

我笑了一下. 我並不胖, 可是峰一直叫我豬.

” 你現在去哪?”

“我去小白家坐坐, 然後回鹿特丹.”

他想了想, 然後說:” 你在她家等著我吧, 我一會兒去找你. 我送你回去.”

“我會讓雲盡快搬走的.” 峰在我的床上承諾.

我閉上眼睛, 不願去想事情的真假虛實. 他的懷抱好溫暖呀.

為什麽說, 愛有多銷魂, 就有多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