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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裏有幾位對佛教禪學有研究的高手,看了他(她)們的文章很有啟發,想起自己二十幾年前學佛的經曆,體驗另一種經驗,也算有趣,寫來與諸位分享。 八十年代初我在北京進修,突然迷上佛教,整日捧著有關的書籍看,一早起床抄寫菠蘿蜜經,廢正業而不務。進而想做居士,覺得那種流連於出家和俗世的兩棲境況很瀟灑,是我理想的生活狀態。但不知門路在那裏。想這一類指點迷津的事應該和佛教協會有關吧。便問北京的同學佛教協會的地址。同學告訴我在白馬寺,既是寺廟也是中國。北京佛教協會的辦公地。
某天下午休課,我便興衝衝往白馬寺奔去。 那時白馬寺是灰色的,也沒人來往,大門洞開。我往裏麵走。 “走嘛,走嘛?”一老漢從後麵喊住我。我一聽,是山東口音。 老漢從門邊的一間小屋裏出來,手裏拿著煤鏟和簸箕。 我這才看清這是門衛室,或是傳達室。 我把來意說了。老漢上下打量我一番,
"知道這是嘛地方嗎?” “佛教協會,我就是來找--” “有木有介紹信?” “佛教協會不是普度眾生嗎?再說我隻是有些私人事情請教--” “你從那嗨來滴?!佛教協會也是個單位,你上單位木有介紹信,這不是鬧著玩兒咧!去,家走吧。啥時拿介紹信來,俺就放你進去。今個不行。”
我怏怏而回。
有幾天心情沮喪。滿心的美好希望被一個不合理的理由(在當時流行的) 擊破。事後我總結自己受到打擊後產生的沮喪是一種挫折感,以前頂多是失望,遺憾。兩者的感受是不同的,這是我第一次感到挫折感。
兩年後我碰到一件事,又讓我感受到挫折感。
我父母是北方人,為我起了個不錯的名字。可是我們生活在上海,我的名字用上海話說,發音不雅,所以我從小綽號象噩夢一樣跟隨我。北京回來不久我就辭職和朋友開公司下海了,所謂在江湖上混。可是生意和生活都不太順利。我的名字的發音,和上海人在搓麻將。擠公交車等等的不順暢時候的口頭禪一樣。我就迷信起來,一天到晚被人扡頭皮,怎會有好運氣?
好在形勢開放一點了,我想到改名字。
於是有一天我到街道派出所去,拿著戶口簿去改名字。
派出所隻有一個警察值班。
“啥事體?”
“我想改名字。”
“改名字?”他也是打量我一番。
“介紹信。”
“介紹信?我已經辭職了,再講我改自己的名字,要介紹信做啥?”
“儂不是從外星球來格伐?啥人曉得儂在外麵欠人家多少債,改名字想逃債啊。儂不要聽了不適意,這種事體多來西格。改名字也要組織手續的。辭職了,就到居委會去開一張介紹信。”
我無言以對,走出派出所。想到居委會那些老媽子,肯定更難纏,也就作罷。
改自己的名字卻被封殺,而我也有口難辯,改名的理由畢竟不堂皇。可是被封殺的理由也很荒謬。
再次感到挫折感。
失望和遺憾是一時的,還有翻本的可能,希望即在失望裏生存。
挫折感是種無可奈何。放棄的感覺,挫折感多了會消散人的意誌力。
所以我學佛學了半途,因為看到說禪的好文章滿心悲喜,引起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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