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了Sylvain。 他是否正手牽新娘，漫步在東京的街頭？

   Sylvain是我在旅遊時結識的加拿大男孩,他在東京工作兩年了,一個人跑回來度假。因為大家都生活在他鄉,一個是在東方工作的西方人,一個是在西方生活的東方人,同樣感受著強烈的東西方文化差異,自然聊起天來話題特別多。

   最有同感的是價值觀念的差異。Sylvain告訴我他和日本女友上街, 一切都是他出錢,盡管他的女朋友比他還富有。這在東方人看來很正常的事,我深知對於一個西方人來說實在不易,正如我自己在西方生活了多年,好不容易才適應和男孩上餐館各自分帳一樣。中國人追女孩常會請她們看電影,吃飯,而法國人追女孩最常說的話是:"請你喝咖啡"。更有甚者,有人竟然會說:"一起去喝咖啡吧。"言下之意,大家各自掏錢。就是同居很久的couple, 在餐館也是輪流付帳。我曾非常困惑地和西方女孩探討這個問題,她們常常理直氣壯地說:"這就是獨立,平等。"雖然覺得很"掉價", 我也隻能入鄉隨俗了。

   在旅館,我和Sylvain 常在吃晚飯前打乒乓球和桌球。有次他和一幫人打得帶勁,我先去吃飯了。過了一會,他急匆匆地趕過來,一邊對我察言觀色,一邊反複問我,是不是因為他隻顧和別人玩,我不高興了。 "沒有啊,要是不高興,早就把你拉出來了。" 他卻認定我不開心,,反複解釋.我暗自好笑,他為什麽這麽"小心",仔細想一想,終於得出結論: 一定是他熟悉了東方女孩常常不願"言傳",而喜歡讓男孩去"意會"的表達方式。而我可能是在西方待久了,習慣了比較坦率直接的人際交往。說起西方女孩的率直,有時不得不讓人張目結舌。我認識的幾個法國女孩很喜歡追男孩,她們看上一個目標以後就開始圍追堵截,大膽進攻。從暗送秋波,到直言不諱,衣著性感,每天一換,弄得男孩眼花繚亂,不知所措。然後趁其不意,攻其不備。當然,法國女孩的"熱烈"並不意味著"永遠",很快她們又瞄準了下一個目標。

     在大海邊,密布的星空下,我和Sylvain常常一侃就是大半夜。他告訴我他的女朋友是他公司總裁的女兒,是一個很柔順的女孩。相處幾個月來,家裏所有雜事都是她一手操辦,什麽都不用他操心,可謂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就連這次度假的行李都是她收拾的。女孩的父親希望他們盡快成婚,但至今令他猶豫的是他總覺得缺乏一點激情,"其時我並不願意她把我侍侯得象個小孩,我也很願意和她分擔家務。" 不知道這是西方人"平等"的概念,還是如張愛玲在"紅玫瑰,百玫瑰"中所描述的男人,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我也隻能紙上談兵的開道他:" 有時越強烈的東西反而更脆弱。婚姻的感情是細水長流,是在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共同生活中建立起來的,是在一起經曆了艱難和挫折後建立起來的,是這些獨特的擁有幫助你抵抗外界的誘惑。"

        Sylvain感歎道:"我已經好長時間沒跟人這麽聊天了,我們才認識沒幾天,我什麽都跟你說了。"
  我笑著說:"我是選錯了專業,其實我做心理醫生很有天分。"

   一周的時間很快就過了, 我們以東方人含蓄的方式話別。 人生是孤旅,所有的相逢都是瞬間。然而正是這無數的瞬間,令我們的生活豐富多彩, 使生命的跋涉不再寂寞。

    "Sylvain, 對她說'yes' 。" 陽光下,他露出迷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