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間房, 我和貓輪著睡, 好象有點奢侈, 所以決定找個房客.

      這天有個美國女孩Ashley來看房. 她是加州長大的. 一頭金發, 另人不禁聯想起加州明媚的陽光. 看上去最多二十歲出頭, 很天真的樣子. 一口好聽的美語, 我沒聽懂幾句, 但大概意思明白了: 她看了幾家, 對我這裏最滿意. 我呢, 第一次找房客, 也沒啥經驗, 隻能把有限的星座知識搬出來: 一查, 巨蟹和雙魚不相克. 我就提了三點要求: 按時交房租, 保持清潔, 善待寵物. 她無條件接受: 由此一拍即成.

     搬家那天, Ashley拎著大包小包, 扛著吉他, 自己打的過來了. 她先出去買菜, 回來美美地做了一頓飯. 根據所聞氣味, 參照老外平均烹調水平, 我把她歸為中等偏上. 心想, 以後自己做飯也不能太馬虎, 別給中國人丟臉. Ashley吃完飯, 洗了碗 (沒忘把池子擦幹淨), 然後開始在她的房間大掃除, 接下來洗衣, 幹衣. 看著她忙了大半天, 我好奇地問: “你多大了?” 答曰: “十八.” 我半天沒回過神來. 後經反複證實, 確實不是開玩笑.

     一日閑聊, 我問她有幾個兄弟姐妹, 她想了半天, 說: “四個兄弟, 四個姐妹”. 過了一會兒, 又說: “不對, 六個兄弟, 四個姐妹.” 我歎了一口氣, 心想, 都說老外算數差, 也不至於差到這地步, 四和六都算不過來. 雖然家裏人丁多了一點, 但一起過這麽多年還搞不明白嗎? 我暗自尋思: 下次她交房租的時候可得好好核對核對. 接下來她開始細訴家譜, 我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 她的父母分別結過四次婚, 她所說的兄弟姐妹中, 有的是同父異母, 有的是同母異父, 還有沒有血緣關係的, 是她的父母後來結婚的配偶從過去的婚姻裏帶來的小孩. Ashley說了整整一晚上, 我才大致搞清怎麽回事. 最後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對她說: “你的父母真有勇氣!” 她笑了笑: “我想他們現在都找到適合自己的人了.”

     在我的印象裏, 父母離婚多多少少會給孩子的生活帶來陰影. 然而經曆了幾次家庭分分和和的Ashley卻顯得非常陽光. 她在待人接物, 生活自理方麵顯得很成熟, 但平常的言談舉止並不失她那個年齡特有的天真可愛. 她一搬來, 就顯得落落大方, 不拘謹, 但同時又很尊重我原有的生活秩序和習慣.

     Ashley準備去奧洲讀大學, 父母給一部份錢, 其餘她在這裏工作幾個月積攢. 平時在一家公司做電話推銷員, 還在找周末的半工. 平時偶爾和朋友聚一聚, 在家很多時間都在看書. 最另我驚訝的是她早已看過我剛剛借來的采訪達賴的書“幸福的藝術.”

盡管我在西方國家生活了很多年, 然而這個獨立, 好學又有責任感的女孩依然不斷地給我帶來驚奇.

    200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