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微放,咖啡微燙,這裏是天寒地凍時我們要去城裏約會的地方
文章來源: 簡妮真人2018-02-01 13:51:33


寒冷和漫長的蘇黎世冬天。從十一月開始,我就很少去高爾夫球場了。天色暗淡。落地窗外隻有那兩盆竹子是蔥綠的。傍晚和清晨的時候我都會習慣地點上蠟燭,煮一壺茶。偶爾會有麻雀或黑色八哥滑落在掛了多串海棠果的樹上覓食。天太冷了,它們懶得鳴叫。周六的早上,我突然發現花架上一朵錯開的玫瑰,水紅的鮮豔顏色,突兀地暴露在光禿禿的冬日花園裏。我的視線穿越灰色的籬笆和層層的牆壁,特別想抵達春風沉迷的明亮日子。

有時候我羨慕那些退休的或者是可以隨時抽身而去的自由職業者。老畢,我多年的忘年交,去年終於光榮退休了。和仲裁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他,決定一年裏有四分之三的時間會遊蕩在世界各地的音樂會場,過歌舞升平的日子。年初的一個周四的晚上,老畢從漢堡發來Elbphilharmonie的Daniel Hope現場音樂會照片, 約我周六在城裏喝咖啡、順便把Richi別墅音樂會的新節目單給我。我那一刻已經下班回到了家,穿著寬鬆的衛衣衛褲、捧著有錄音功能的手機在起居室裏來回走動練習第二天的會議演講。外麵正狂風大作,雨雪交加,落地窗前的竹子連帶一米多長的盆子已經被橫掃到地下,好像盆角的邊緣都裂開了。我根本不敢開門出去拯救。他橘色明亮的照片,讓我充滿了感歎。我回了一條信息給他:好呀,希望你這個老蘇黎世能在城裏推薦一個春天一般的咖啡館,最近比較喜歡鮮花盛開的場所。

周六的時候老畢給我發了一個地址,Talstrasse 62。

坐了九路車去那一帶。認出它並不困難。在一條稍微僻靜的馬路邊,被鮮花環繞的門麵上寫著大大的Blumen Krämer。看見門前放著的兩桶盛開的臘梅,我彎下腰去深深吸了口氣,聞到那縷熟悉的甜香。它仿佛來自童年,讓我想起小學時候常常流連的江西賓館的花園。

Blumen Kräme的入口立了一麵潺潺流水的牆。天花被枝葉遮掩,室內如同一個叢林。靠窗立滿了新伐的鬆樹。各種含苞的鮮花錯落地堆放。我和老畢來不及點咖啡,先各自拿著手機去拍了一圈照片。吧台和咖啡座的那片空間也有擺放著各種玻璃花器的漂亮木牆架,綠植以各種姿態從天花上吊下來。空氣裏散落的是細碎輕柔的鋼琴曲,讓人心神蕩漾。店員們的工作間是敞開的,在後麵,一排高大的玻璃窗開向明亮的後院。幾個年輕的女孩子在大大的桌子邊勞作,快樂地把各種花拚紮成各種花樣的花束。青春的氣息,讓人突生神往。

咖啡店的經理是一個年輕的男人,把咖啡端過來的時候告訴我們他們的店是百年老店了,從前一直在火車站大街,後來地段太貴了就被一家大公司買下移到這裏。

我一邊小心地用勺把端上來的cappuccino麵上的帶巧克力粉的泡沫舀起來放進嘴裏, 一邊想,經營這樣的一個店,可能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激情,還有頭腦吧。一直夢想著自己有一天能有一個這樣的咖啡館呢……可是我什麽時候能夠衣食無憂到開個這樣的咖啡館來消遣呢 —— 一直害怕這種職業養不活自己或者養得不好。

我有感而發地對老畢說,有些時候發現理想和現實總是有很大的差別,所以我很感恩,能夠找到這樣的環境和氛圍喝一杯、和朋友聊聊天,也是很愉悅的一件事。老畢笑著回答,尤其是在冬季。我說,是呀是呀,謝謝你真的找到一家春天一般的咖啡館。

所以,下次我們在蘇黎世見麵,就約到Talstrasse 62吧:-) 你一定會喜歡那裏的,因為鮮花是這個塵世裏最單純最溫暖的生物,每一朵都像世界對你的一次微笑,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季。























源自簡妮真人在北美文學城的博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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