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

by hey3g/遊子Sydney, Jan 2007

每一次

當我回到這個地方

當我走在這依舊喧鬧熙熙攘攘的街上

我仿佛變回那個十幾歲的少年

那些淡霧的早晨下雨的傍晚

那風裏刺鼻的煤煙味

那窄街小巷裏回蕩的

人說話嘻笑和電視的新聞聯播

我的眼裏

沒有高樓大廈

隻有那浸得濕濕的

黑色老房子

這麽些年

我錯過了多少

你的喜怒哀樂

你的酸甜苦辣

那些油著衣服髒著臉的小頑童呢

那些早出晚歸永遠忙不完的小買賣攤子呢

那些進城賣菜的農夫農婦呢

那些一輛自行車搭載的一家家人呢

時間卷走了他們嗎

時間卷走了他們的爭吵他們的說笑

時間卷走了他們的勞碌

時間卷走了他們的夢想

老街沒有了

是不是也沒有任何認識我的人

難道我已是一個異鄉來的訪客

一個不屬於這裏的路人

難道你們不知道

我陌生的服飾裏有一顆和你們一樣的心

請把我請到你們的小屋裏

給我一份家鄉的飯菜吧

讓我的眼淚滴到那些辣辣的味道裏

這十幾年的淚

能稀釋那透心的辣嗎

我的從小認識的那些兄弟姐妹呢

願意和我再通宵地談天嗎

我想你們再來取笑我的呆板

再來分享我的故事

等周圍燈光一點點熄滅

等我們隻看得見天上的星和煙頭的火的時候

哭笑都可以

沒有掩飾和虛偽

天色再亮時

當我拖著疲憊的步伐離開

當我回到家昏睡到下午醒來

周圍會被那離別的哀愁包圍

短短的幾天

竟能掩蓋那十幾年離開的歲月

仿佛已經蒸發的鄉愁

竟如同濃烈的酒

我醉了

如果知道有酒醒的痛苦

我會去喝它嗎

我走了

帶著蹣跚的步伐

周圍的人們

知道這一去又是數載的分離嗎

你在我的眼裏消失

幾座大山很快地擋住了你

你的喧鬧我的記憶竟局限在那小小的盆地裏

滿眼荒涼寂寞

活生生撤斷這無形的風箏之線

我寧願閉上眼

我寧願做個夢

我知道明日醒來

另一個陌生的熱鬧將占據我

就讓我在這搖蕩的睡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