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就沒被這麽多人伺候過
文章來源: 40hutu2007-06-25 16:10:57

闌尾給割了,心裏還惦記著。當初造人時就多那麽一小塊爛泥巴,愣貼在那大下水的底端,礙事生非的。再一想,看見過新建樓房裏的下水道嗎?管道拐彎處大都有這麽一個闌尾樣的小dangle, 想來是作人孔(manhole)或操作窗口用的,便於截流和處理管道裏棘手的頑垢。闌尾本來是否也有這樣的功能?隻不過西醫省事,一刀了之。

闌尾去了也就去了。本來嘛,它已經竭盡職守,以它微薄之力作了最後的抗爭。醫生說堅持了一夜其實有些危險。虧了果斷進醫院,沒有再去吃什麽止痛藥耽誤工夫。闌尾已經麵臨挑戰,它能全身而退是大好事。真要等到它挺不住壓力,皮開肉綻時,清理和手術會加倍地複雜。其實我惦記的不是那與生俱來、共幾十年風雨的闌尾。當時和護士開玩笑說,能不能把開刀拿出來的石頭清洗了帶回家做個紀念。護士笑著說你要問大夫。

從急診室、尿液血液化驗, 再到CT SCAN,家庭醫生,尤其是進入手術室前後,這輩子就沒有見過這麽多醫護人員圍著轉。一遍一遍確認身份,一遍一遍量血壓和體溫,還一再問我手術時是要清醒還是全麻。我心裏想,你們要想拿掉我一個好器官送給你爺爺返老還童,我也沒辦法,反正手術時家人不讓湊近看,也沒有錄像記錄--再說錄像就可信嗎?人還是要對別人有點信心的,光信自己行嗎,不早就被止痛藥耽誤了!術後看看那三個小口。他們要想拿出比闌尾大的東東,還真得借助什麽走壁穿牆、大變活人的魔術。

其實我惦記的不是那闌尾,也不是那肇事的石頭(大夫告訴我那不是石頭,其性狀不宜留作觀瞻)。其實我一直惦記大夫那雙美麗的、鎮定的眼睛。大夫的臉明顯有混血的特征,有點像從香港嫁到歐洲的那位丹麥王妃(可恨,他們的童話破滅了)。隻在術前短暫見過,一個來小時的手術中,我全麻,無從著目。術後在病房,她過來探望,暗淡的病房裏,隻待了一兩分鍾。不過,過幾天我會接到電話,還會再見到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所幸這次不必再仰視了。 (玩笑而已,總不能讓我整天愁眉苦臉等康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