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跡

媽媽最近在整理哥哥和我兒時的日記。7歲的夏天，每天必須上交一篇日記給爸媽，否則不可以出去玩。我也有日記沒寫，趁著爸爸媽媽午睡時逃跑的記錄，可惜爸爸醒來都會把我捉回去，多罰一篇500字日記，一次都沒有逃脫。。。哥哥的日記有模有樣，而我的日記開始時充滿了小貓小狗打架。。。昨晚媽媽笑著告訴我，我的第一篇日記，她隻給了我50分，爸爸多給了我一些辛苦分，75分。。。平均起來，還是勉強及格了。。。

媽媽說，她看到了一篇有關我參加乒乓球賽的日記。小學裏的乒乓球個人賽，我擺平了大學體育部主任的女兒。當時的裁判，我們的體育老師，在小公主的哭聲中，宣布比賽成績無效，兩天後重新進行冠亞軍決賽。。。（我真的不記得還有這麽精彩的插曲）那或許是我無憂無慮的童年中，第一次懵懂地察覺到“偏袒”還有“勢利”。回到家中，把這些氣憤寫在了日記裏。媽媽看到了，適時地對我進行心理調整。不能因為一時之氣，而憤世嫉俗。。。之後，那篇日記的後半部，第一次出現了“平常心”的字眼。我很懷疑究竟自己當時到底懂不懂這個詞的涵義，反正當媽媽一臉溫柔地擦幹我的眼淚，把我抱在懷裏輕言軟語時，我就把氣憤扔到九霄雲外了。媽媽問我，比賽的初衷，我說“好玩”。媽媽再問，“賽前有沒有想到輸贏？”，答曰，“沒有。”聰明的母親順藤摸瓜，“你知道如何冷靜比賽，無論優勢還是劣勢；你知道你的朋友們都很支持你，為你助威；你已經從比賽中獲得很多樂趣，學會了很多東西。。。勝負對你來說，並不那麽重要，是不是？”現在看來，擁有這些實戰經驗是最重要的，勝負隻是虛名，我知道自己最在意什麽。可是那時候，估計我是把媽媽的話記下來了，然後樂觀地天性抬頭，把不愉快統統忘掉。。。

慢慢地，媽媽在我的日記中發現我很善於觀察。觀察他人的行為時，總是會洋洋灑灑附帶許多主觀的判斷，有關心理，目的，還有掩飾。。。媽媽總是問我，因為什麽得出這些判斷，我雖然能扯出一些歪理，心裏卻明白，要寫日記交差嘛，字數要夠的。。。其實，這也是我的壞習慣，喜歡從言談舉止中JUDGE　PEOPLE。。。被男友點出後，我開始反省，但是，還沒有開始改正。。。

小學四年級以後，寫日記得心應手，作文每篇都被老師畫上波浪線以示佳句。我開始每星期辦一份報紙。幫哥哥跑腿，打雜，用勞動換取哥哥筆下美麗的插圖，喜滋滋地放在我的報紙中。對爸爸媽媽，鄰居的叔叔伯伯阿姨進行訪談，開了個專訪的版麵。。。媽媽說，收集起來，很厚很厚。之後被表姐借走當榜樣，沒想到泡了大水。。。還回來時字跡已經模糊了。媽媽好心疼，我更哭得一塌糊塗了。。。

昨天媽媽整理時，看到哥哥隨手畫出的汽車模型，看到我在小紙片中塗鴉的詩詞。。。她挑選了一篇，昨晚念給我聽。8歲時寫的現代詩，大意是我要開著飛機帶著全家飛遍全球，看看世界的美麗。。。媽媽說，我的願望快要實現了。。。

一字字，一幕幕，串起了我們成長的軌跡。許多故事我已經忘得一幹二淨，卻被這些童稚的文字，喚醒年少時的記憶。我們就象小樹苗一樣，快樂地長大了。媽媽說，辛苦地是他們，畢竟要讓樹苗筆直地成長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我這個好奇寶寶。。。我當時，一天到晚隻顧著“人不風流枉少年”吧。。。

未來，對於我的孩子們，我也會選擇這種方式，讓他們用自己的筆，畫出他們成長的軌跡。：-）等到他們到了我這個年紀，會明白我的初衷。就象現在的我，非常感激父母當年的嚴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