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九月十三, 2003
昨天兒子的外婆從舊金山飛回中國去了.
她在美國整整呆了一年. 我們兒子是2002年十月出生的. 這一年她象許多來美的老人一樣, 為子女的下一代鞠躬盡瘁. 太太和兒子養的白白胖胖. 老人自己卻幾乎沒有怎沒出去玩. 白天晚上帶著小外孫. 早上我還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不好意思), 常常聽見外婆高喊一聲, 小外孫叫一聲, 不是因為他不好好吃飯, 就是他不好好穿衣服. 叫聲此起彼伏, 經常要持續一兩個小時. 晚上洗澡時我兒子淘氣. 要弄外婆一身一臉的水. 外婆大聲製止. 我兒子就高聲叫著抗議. 祖孫二人, 就這麽一問一答, 一唱一和, 不知不覺間, 兒子學會了坐, 學會了爬, 轉眼就有十個月大了. 外婆走的時候抱著小外孫說: "外孫不會記得外婆哦. 下次見麵就不會認識外婆了." 是啊. 才十個月大. 他懂甚麽呢? 我很能理解外婆的心情. 簽證這麽難. 下次見麵又不知是甚麽時候了. 機場分別的時候, 外婆抱著外孫, 親了又親. 我們兒子看著四周, 不知道機場是個甚麽地方. 也不知道外婆就要離開他了. 外婆快要消失在登機口了. 我太太看著媽媽, 母女都哭了. 我心裏也不好受. 每次回國我都很開心. 但返美的時候也總是很難過. 記得飛機在北京機場起飛的時候, 我感到我熟悉的一切在離我遠去了. 常常看著遠去的樹木, 樓房, 道路泣不成聲. 我努力想在我一歲的時候發生了甚麽事情. 可惜甚麽都想不起來. 我想兒子的外婆一定很傷心. 和小外孫帶了這麽多的日子, 一勺一勺的喂他. 可惜他甚麽都不記得了. 幸好我們還有很多的錄像. 將來長大了, 他看了錄像帶, 才會發現小的時候是外婆把他帶到一歲的. 早上起來. 外婆已經到了江蘇的家裏. 電話打過來報個平安. 太太和電話那邊的媽媽講話的時候, 我拿起另一隻電話, 把電話放在兒子的耳邊. 讓他聽媽媽和外婆在講話. 兒子開始覺得電話好玩. 跟我搶電話. 聽了兩分鍾, 他靜了下來. 他靜靜地聽著. 忽然他的眼圈紅了. 小嘴緊緊地閉著. 一聲不響地靠在我的懷裏...... 電話放下了. 兒子又開始鬧著要吃東西了. 我想兒子記得外婆的聲音. 他可能不清楚外婆在那裏. 但是我想他的幼小的心靈裏知道外婆不在他的身邊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