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來源: 明亮2007-02-07 21:40:59



穿針引線。

 

賢惠的女人,多少應該會做針線。即使不用在枕套上繡出柳綠桃紅,婉轉鶯啼,而在燈下,線穿入銀針的小孔,縫補一家人掉了的扣子,撕開的衣口。溫馨專注和細致,是女人和針線可以營造出來的一種安穩。男人也不過是要這麽個家裏安穩和溫馨。好出去在他們自己的世界裏馳騁,歸來以後,有個停靠的港灣。

 

給人做嫁衣的,針線忙碌。忙裏偷閑,給自己也織了玫瑰的婚紗,卻再也找不到機會,合適的人,來配這樣白色玫瑰,這樣一針一線的憧憬。就這樣,線給了婚紗的靈動,織進了綿綿的愛情,不過是涼在那裏。外人拿起來,讚歎一聲好針法。自己拿起來,卻見心酸。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母親手裏,悠悠的燈光下,線遊走著,保暖的衣服,穿在遊子身上。遊子看見的多是衣服,看不見衣服裏麵,那些密密的橫豎經緯的線,更想不起,線上浸染的母親的擔心和掛念。

 

線,多了,總會糾纏在一起,分不清頭緒的,一團亂麻的,有無數的結。這個結中穿著那個結,打結的線團要解開,需要及其的耐心,一點一點的挑出脈絡,穿繞著過去,再回來。慢慢的結鬆了,喜到最後,可以抻出一根長長的線。怕的是,遇到的是死結。

 

豪氣的是那個亞曆山大王,拔出利劍一揮,斬斷了這個複雜的亂結。不去花功夫再理出頭緒。結是解了,線也斷了。

 

多少癡情女,“心似雙絲網,終有千千結”,就是舍不得一刀揮下去,沒了結,也斷了線。就這麽愁腸百解的,那麽多沉沉的結,壓得眉頭低過心頭,也要留住那牽掛的線。

 

伸開手掌,“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不是自己願意糾纏,是線,你搭我,我搭你,然後在曲線裏麵,人生忽左忽右的繞著彎,解不完的結。

 

可不可以沒有線?沒有結?再不用糾纏,再不用費心的拆解。

 

織女用的線,一定自己不會纏成結。天邊的晚霞絢麗多姿,綢緞般光滑,她用的會是好絲線。不會斷,不會折,柔紉光亮。就是整天用這樣的線,織天邊的雲錦,她也會無聊寂寞,離開仙境來人間,守著湖畔木屋,牛郎孩子,織粗布,看老牛耕田。

 

穿針引線。穿過來,走過去,金縷玉衣也可以織成。隻是別留個線頭,不小心,一頭抻開,一圈圈,玉衣最後還是化成了線,還是打著結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