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戲不甚挑剔，除非太不堪入目者。在我看來，什麽樣的生活都有人過，所以什麽樣的故事都有來源。

古往今來 , 莫不 如此。

“壹號皇庭”裏有件案子，一名幼小男童不幸猝死，經多方查證： 是其保姆的丈夫打其泄憤以致其內髒破裂的緣故。

這個聽起來真有些觸耳驚心了，即便是對一個陌生孩子，哪怕做不到“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但也不至於如此折磨，又何況是既收了人家父母的財物又受了人家父母的感激哪！小孩子難免哭哭鬧鬧，若無耐心大可不做這個生意，一方麵還想賺錢，另一方麵又不能負責，沒有這個道理！

和這個對上號的是三年前的一天。

我在朋友家裏結識了她極要好的老鄉 A ，一個熱情健談的男子。當下就約齊一班人到他家裏晚餐。行車之際得知，他長女十一歲，幼子才過兩個生日，妻子做全職太太已有多年，前不久剛剛接手照看朋友的孩子，半是幫忙半是添補家用。

由於早早電話通知了，一進其家，美酒佳肴已然齊備。室內整潔雅致，看得出女主人的賢惠，唯一，不合氣氛的是一個孩子的哭聲，讓人心疼，心煩，更心憂。也是隻有兩歲多吧，坐在四邊皆有護欄的嬰兒床裏，衣服髒髒的，眼淚鼻涕過了河，上氣不接下氣地哭著。我和朋友過去逗他，可憐巴巴地伸臂要抱， A 妻忙笑著上來阻住，別弄髒衣服，快吃飯去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BLABLA 。。。一轉臉尖聲嗬斥那孩子，又隨手扔了兩塊餅幹進去，孩子抓著餅幹一邊啃一邊望著餐桌，桌旁， A 自己的小兒子幹幹淨淨舒舒服服地坐在那裏吃媽媽細心備好的東西。我頓有食不知味的感覺，看朋友，似乎亦然。

這種尷尬未停留許久， A 妻終於在鍾表走到某一刻時，站起來，把兒子交給大女兒抱著，自己把那個落寞的孩子抱到浴室，洗臉換衣服，很可愛的一個小男孩正式亮相。門鈴響起，孩子的父母來了。一陣寒暄，一陣笑語，一陣抱怨孩子不乖，這麽多好吃的就是不吃。一陣抱歉，對不起讓你受累了，好好歇歇吧。我們旁觀一側，戲劇般精彩。

不進門不知家風，不遇事不知人心。知道了，是好事還是壞事？朋友很棒，直言：你們倆口子真是可以的啦，讓我們開眼哪！我縱然交淺不想言深，也不吐不快：我將來有了寶寶，絕不給別人帶！

那一天，雖然沒拉下臉，其實是不歡而散 。

“食君之祿 ，擔君之憂”講的是朝堂上的忠誠 ；“受人之托 , 忠人之事” 講的是江湖上的誠信；而尋常百姓最重要的是莫過於“量力而行，謹慎承諾”，畢竟很多時候幫不了人未必是錯， 但欺人於暗就真的錯了。


安靜隨筆於2008-0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