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1

馬浩終於畢業了，馬然西安交大畢業後分到廣州寶潔都上班一年了，他這個當哥的才畢業。馬浩忍不住在畢業證上親了一下，他放下畢業證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去北京，愛熙已經2年沒回家了，他早都盤算好畢業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愛熙求婚。為了急著見愛熙，馬浩第一次坐飛機，現在他站在那個他可以倒背如流的地址麵前已經是晚上7點多了，他鼓起勇氣按了門鈴。

金英打開門看到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孩子站在門外，阿姨我找愛熙，馬浩對金英說。哦，我見過你，你是西安來的吧，金英把馬浩讓進家門。是，那什麽……馬浩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哪裏見過金英，一下子顯得拘謹起來。哦，你可能忘了，進來坐吧，愛熙去上班了，她晚上在酒吧裏唱歌，金英說著給馬浩倒水。阿姨你別忙了，你把酒吧地址寫給我，我去酒吧找她吧，馬浩說。金英笑笑給他寫了愛熙上班的地址，愛熙沒有男朋友，在外麵不知道怎麽樣可是從來沒往家領過，有時候金英還有點著急，愛熙這麽大了，也該是談戀愛交朋友的年齡了，眼前的這個男孩看著真不錯，如果愛熙知道珍惜就好了，金英看著馬浩下樓的背影想著。

愛熙下午上班後在後麵歇了歇，通常她是8點以後登台唱歌，前麵都是跑場的在唱。昨天聽大蟲說王峰他們要來聚一聚，所以她早來了一會兒。6點多，王峰和大蟲幾個人來了，原來龍卷風的成員也就差老黑一個人，火星是來出差的，小董特意從天津趕來，愛熙和大蟲，王峰時不時地還見一麵，可是小董和火星是整整4年沒見了，幾個聚在一起聊了聊，王峰建議一起唱個歌，愛熙去跟老板說了後，他們幾個上台了，王峰試了試鼓，問他們幾個唱什麽，小董說就唱那首河邊柳樹。

河邊一棵柳呦
春來發了芽
妹妹柳下站呦
哥哥心如波…….

愛熙才唱了一段就唱不下去了，她走下台，聽王峰他們繼續在台上演奏著。我完了，大蟲，我還是忘不了老黑，愛熙對坐在她對麵的大蟲說。老黑在舊金山呢，你就別想了，大蟲說。你說他在哪兒呢？愛熙抓著大蟲的手問，具體在哪兒我也不知道，我聽我哥說的，別這樣，小狼，大蟲說。愛熙走上台去把王峰拽了下來，怎麽了，王峰下來後問。你知道老黑在哪裏？愛熙說。這，具體的地址也不知道，隻是老黑給我email的時候說過他在舊金山，小狼，哥勸你一句，算了吧，這麽多年了，你又何苦，王峰說，愛熙呆呆的愣在那裏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2

馬浩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急急忙忙的洗了澡吃了飯，還在街上買了一束玫瑰，等他來到酒吧時，已經快10點了，他走了進去，這個時候是酒吧裏最熱鬧的時候，人很多，熙熙攘攘，馬浩顯得很孤單。愛熙正在台上唱歌，

你是我最痛苦的抉擇，
 為何你從不放棄漂泊，
 海對你是那麽難分難舍，
 你總是帶回滿口袋的砂給我，
 難得來看我，卻又離開我，
 任那手中泄落的砂象淚水流，
 風吹來的砂落在悲傷的眼裏，
 誰都看出我在等你，
 風吹來的砂堆積在心裏，
 是誰也擦不去的痕跡，
 風吹來的砂穿過所有的記憶，
 誰都知道我在想你，
 風吹來的砂冥冥在哭泣，
 難道早就預言了分離。
 風吹來的砂冥冥在哭泣，
 難道早就預言了分離。

不知是命運還是巧合，愛熙唱的這首歌就是2年前馬浩唱給他的，馬浩在下麵聽著好像看到了愛熙眼裏的淚。2年多了，愛熙又瘦了，歌聲裏充滿了無奈和蒼涼，聽得馬浩很心疼，他想帶她回家，給她幸福和溫暖。愛熙唱完了，台下有些鮮花送上去，馬浩離老遠對愛熙招了招手，愛熙把麥克風遞給一個小夥子後走了下來。

你怎麽來了？愛熙這會兒看到馬浩又驚又喜，哦，我，來看看你，馬浩笑著說。你也不事先打個招呼，我可以請假陪陪你啊，這麽好，想起來看我了，愛熙說。我畢業了，馬浩見到愛熙後把想了一路的話都忘光了。真不容易，你畢業了，我外婆他們都好吧，愛熙說著，馬浩的到來衝淡了她的失意。都挺好的，你這麽想他們怎麽不回家看看，馬浩說。回家，沒意思，你等會兒啊，我去跟老板說說，今晚不唱了，愛熙說著走進了後台。

愛熙和馬浩從酒吧裏出來後，愛熙騎上她的摩托，這時候被一個老外叫住了，小狼，給你的， 老外說著遞給愛熙一朵紅玫瑰，愛熙接過來對他笑笑，再見，老外說著轉身就走了。嗬，這老外中文說得不錯啊，馬浩看著老外的背影說。那是，我們酒吧的常客，叫戴維。愛熙說。這個也給你，馬浩說著從身後拿出那束已經握得手心出汗的玫瑰。謝謝，你也學會獻殷勤了，你先幫我拿著，愛熙順手把剛才那支玫瑰也給了馬浩。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馬浩說。這麽晚了，你今天路上挺累得，我送你回去吧，愛熙說。那，那好吧，馬浩坐在了愛熙的後座上，告訴了她招待所的地址，你坐好，我走了，愛熙說著發動摩托，給油，衝出了路邊。

3

這裏還不錯，愛熙站在馬浩的房間四處打量了一下說。馬浩給愛熙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愛熙，嫁給我吧，馬浩終於把這句藏在心裏幾年的話說了出來。愛熙捧著水杯思量著這句突如其來的話，馬浩看到愛熙的臉在水杯後麵顯得朦朦朧朧，不可琢磨。相信我，我會給你一個家，讓你幸福的，馬浩真誠的說。這把玫瑰就是你向我求婚的麽？愛熙的語氣聽起來淡淡的像白開水一樣。是這樣的，我，你，馬浩不知道為什麽愛熙的口氣讓他變得很緊張，如果衝著玫瑰我就該嫁給你，那我應該嫁給戴維，他2年來一天一支玫瑰就沒斷過，你算算加起來該有多少，愛熙的語氣越來越冷了。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我是真心愛你的，馬浩說。可是我不愛你，從前不愛，現在不愛，以後也不愛，愛熙的聲音可以讓6月天也結冰。

林愛熙，曹家坪那一夜是為什麽？為什麽?馬浩覺得自己在掉進一個深淵，越掉越深。難道隻為了一夜，我就應該嫁給你？我對你承諾過什麽？你不要一廂情願了，做夢也該醒了，愛熙說完起身走了，留下馬浩愣在那裏。

等馬浩追出去，隻看到愛熙摩托後麵的一股油煙越走越遠，消失在夜色中。6月天娃娃臉，一會兒就下起了傾盆大雨，雨打濕了馬浩的衣服，也打濕了他的心，他那潮濕的心越來越沉重，終於不堪負荷，開始滴血。馬浩，你別怪我絕情，我倆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死了心回去找恩熙吧，摩托飛馳而過，愛熙的淚混在雨中。

愛熙，我走了，你昨天說得，都是真的？難道你不能給我一個機會？馬浩和愛熙麵對麵的坐在酒吧裏說。這時戴維走過來，愛熙讓他坐在旁邊。是真的，一字一句全都是真的，如果我要嫁人，也會嫁給他，而不是你，愛熙指著戴維對馬浩說。馬浩最後一次深深的看了愛熙一眼，祝你幸福，他走了，拿著他簡單的行囊。

你又利用我，戴維看著馬浩出了酒吧門後歎口氣說。你滾，你給我滾得遠遠的，愛熙突然努不可斥的對戴維吼叫起來。戴維走到吧台前，他要了兩杯馬天尼端了過去給愛熙一杯，愛熙接過來一飲而盡。你不用趕我了，過幾天我就消失了，以後還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呢，戴維抿了一口酒說。你走的越遠越好，你知不知道你很煩啊，愛熙目光空洞的看著遠處說。我的公司任期滿了，就該回家了，回舊金山，戴維有點感慨地說。你說回哪裏？愛熙收起目光問戴維。回舊金山，總部，戴維說。舊金山，我也想去，愛熙自言自語的說。

4

馬浩一大早回到家裏，從櫃子裏找出一瓶五糧液，打開蓋兒，一口氣就灌下去小半瓶，嘴辣心辣，連眼睛都是辣的，他忍不住哭了出來，林愛熙，你太絕情了，為什麽，這是為什麽啊，馬浩大聲喊著又灌下一大口。這時有人敲門，馬浩用手擦了擦臉，起身開門一看，是恩熙。你怎麽來了，誰叫你來的，馬浩看著恩熙說。你喝酒啦，怎麽大白天的就喝成這樣了，恩熙進來後說。你是誰，你管得著我麽，沒事別自找不痛快，馬浩沒理恩熙，坐在沙發上繼續喝酒。馬叔和馬嬸都回陝北探親了，現在家裏隻有馬浩一個人，剛剛畢業就失蹤了2天，現在又喝成這樣，恩熙心裏著急，你別喝了，我去給你做點飯吃，恩熙說著去搶馬浩的酒瓶子，馬浩往後閃，腳下一滑摔倒在地上，恩熙沒站穩也摔倒在馬浩身上，兩個人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愛熙，你還記得曹家坪那一夜麽，你既然讓我嚐到了幸福的巔峰，為什麽又殘忍的把它打碎，馬浩突然摟著恩熙說，恩熙終於明白了馬浩這到底是為什麽，她又氣又恨，推開馬浩站了起來，轉身想走卻又返了回來，她把馬浩扶在沙發上，看了看牆上的掛曆，轉身走進了馬姨的房間，在馬姨的藥櫃裏找到一個小瓶，倒出一粒白色的藥片拿在手上去了廚房。

馬浩平時不喝酒，今天喝的太猛，感覺頭昏昏沉沉的，就倒在沙發上睡了，一覺起來看到恩熙在廚房裏出出進進的，你怎麽還沒走，馬浩說。你醒了，過來吃點飯吧，別糟蹋身子了，恩熙說著把碗和筷子擺在桌子上。馬浩走到餐桌前看了看，三菜一湯，屋子裏飄著飯菜的香味，這才想起自己已經2天沒吃飯了，他坐下來狼吞虎咽的吃了2碗飯，又喝了一些湯，謝謝，我沒事了，你回家吧，他對恩熙說。不急，我幫你把碗收拾了，你去休息一下吧，恩熙說著收拾碗筷。恩熙早就是馬浩家的常客了，馬浩已經見慣了她在家裏出出進進，也就沒說什麽，回房間看書了。馬浩滿腦子都是愛熙，書裏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可是他的眼皮卻越來越沉，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馬叔和馬姨進了家門，放下東西長出一口氣，馬然大學畢業後，今年馬叔的日子總算是好過了，馬然在寶潔的工作不錯，中外合資的效益好，過年就給馬叔了1萬塊錢，說是年終獎金，馬浩又準備接著上西醫的研究生，馬叔這些年的苦日子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老倆口決定回老家看看，也算是衣錦還鄉，走了一圈還真挺累得。剛坐在沙發上，馬姨看到馬浩的房門半掩，有燈光，馬浩啊，爸和媽回來了，馬姨說著推開了馬浩的門。阿姨，恩熙在床上看到馬姨進來，急忙拿起衣服遮住自己半裸的身體慌張的說。哎呦，馬姨一看這情景趕快忙亂的退了出來。

5

你也想去舊金山，戴維看著對麵的愛熙說，是，你帶我去？愛熙問。隻有一種情況下，我可以帶你去，那就是你嫁給我，戴維看著愛熙的眼睛說。愛熙突然發現戴維的眼睛是那種湖水綠的，看著深不可測。我隻能嫁給你一年，愛熙說。一年也可以，不過有個條件，戴維停了停說，你說，愛熙說，我要的是真正的夫妻生活，戴維抿了一口酒說，愛熙低頭不說話，燈光太暗，戴維看不清她的表情，你不答應也沒關係，關鍵是要想清楚，戴維說。我，我答應，過了很久愛熙說話了，戴維笑了笑，用他的酒杯碰了一下愛熙的酒杯，cheers。

馬浩，恩熙是個好姑娘，你可要對人家負責，馬姨這話說了沒有100遍也有80遍了。媽，我都跟你說了，我什麽也沒做，馬浩說。你喝酒了，你做了什麽早都忘了，馬姨說。我早上喝的酒，雖然喝的猛點，可是中午吃飯時就已經沒事了，我頭腦清醒的很，馬浩說。那我回來的時候你身上怎麽還有酒味呢，我又不糊塗，你身上的酒味兒客廳都能聞到，馬姨說。我，我…….馬浩百口難辨。你也別你，你什麽了，如果沒事兒，這些天恩熙怎麽不來了，我告訴你，你不把恩熙找回來，我跟你急，人不能沒良心啊，人恩熙對你咋樣，你能不知道……馬姨又開始千篇一律的說教。我知道了，你出去，讓我靜一靜啊，馬浩說著把馬姨推出了他的房間。

這事兒都已經擱了2個月了，怎麽著也得有個交待，我還是跟恩熙把話說清楚吧，就算我對不起她，我也不能娶她，馬浩想清楚後給恩熙打了個電話約她出來談談。恩熙我有話想對你說，馬浩看到恩熙後說，我也有話要對你說，恩熙低著頭不看馬浩，那你先說吧，馬浩說。我，我懷孕了，恩熙說完馬浩就愣了，你有什麽話說，恩熙等了半天不見馬浩開口，我，我沒話說了，你去找我媽把日子定一下吧，馬浩說。好像跟你沒關係一樣，就讓我和你媽定日子啊，恩熙說著挽住了馬浩的胳膊，兩個人一起走了。

國慶的時候，馬浩和恩熙結婚了，就在他們倆雙雙接受家人朋友的祝福時，愛熙和戴維坐在了飛往舊金山的飛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