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Diary 517 --- ZT 讀枯荷雨聲的塵埃花朵
文章來源: 不忘中囯2009-02-19 18:14:32

讀枯荷雨聲的塵埃花朵

by 凜子

首先我得感謝風中秋葉的介紹,讓我有幸讀到枯荷雨聲的那篇“那朵塵埃裏開出的花朵”。雖然也許我們也會“在千百年時間天涯的荒野中正好碰上”,但是在漫漫無邊的博克海洋中我萬一錯過,還是會令我萬分遺憾的,是風中秋讓我一下子就跨到了枯荷雨聲的門前。

我必須說這是我這大半年來讀到的最棒的,或者說最合我意的評說張愛玲。坦率地說我是一個遲到的“張迷”,或者說遠遠談不上 ” 迷 ” ,因為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是不喜歡張愛玲的。我在“重讀張愛玲”一文中說過:“ 想當年,九十年代初,強勁的張愛玲熱潮並沒為我所動,她筆下的七巧,葛薇龍,白流蘇,王嬌蕊,小寒,沒有一個女主角不讓我討厭,更不要說那些男角色了。這種直觀上的好惡隔斷了我靠近張愛玲的可能性。” 可是,到了我還是得承認被張愛玲迷住了。

因為喜歡張愛玲而因此很留意人們對她的議論與評說。雖說我很明白,對文學作品曆來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誰也不能製定出任何劃一的標準,像對八個樣板戲那樣的愚昧之事也許再也不會發生了。在一片“說三道四”中,有些評論會引發你沉思,有些會讓你會心一笑,有些會讓你哭笑皆非,這都還好。有一次我在中央電視台的百家講壇,聽到一位據說是超級張迷的演講,才是真的被氣個半死,氣死之餘感慨如此的長舌婦言論也能登上央視高雅聖壇!其實每一個人在津津樂道地評論別人時,就都難免地把自己的方方麵麵的德行亮出來了。

我說枯荷的這篇文章棒,理由有幾點。第一,這是我讀到的第一篇大膽的,理直氣壯的為張愛玲在日軍占領期的大紅大紫辯護。雖然我知道大多數喜歡張愛玲的讀者都非常同情張愛玲的“不合時宜”,但隻有枯荷的大膽地說出:…… 那些曾經捧著這些書漫度了幽暗的淪陷區歲月的人,如何能翻臉無情對一個給他們這般慘淡的日子帶來撫慰與快樂的書與作者這 樣精於?她又說, 一個天才的終結,其盛世年華卻隻能在我們這個民族最不堪的年月裏短暫的綻放,都說不清這是悲還是哀。我們究竟在扼殺什麽?這樣的一個大的中國,卻給不了一個隻是用文字謀生的女子一個容身之地,這算什麽抗戰的勝利?勝利後就是用一種方式去剝奪另一部分人文字創作的權利和自由,無論她們是否是真的奸佞之徒,隻是因為她們沒有在曆史的洪流中為這個民族的大義承擔一個自古以來文人貌似天然的責任。殉節守節,好似不如此,便算不得一個有骨氣的人,而骨氣的展現須得是以命抵命的

枯荷說出了好長時間壓在我心頭的話。在幾乎所有評論介紹張愛玲的文章中,提到張愛玲不合時宜的大紅大紫似乎都是底氣不足的。很顯然這是一個敏感的很多人都小心翼翼的饒過的雷區,隻有枯荷這樣大膽。最近上演的“梅蘭芳”還特別張揚了梅的“蓄須明誌”的氣節。當然人各有誌,為自己的某種信念放棄自己的利益,這放到什麽時候都是令人尊敬欽佩的。但是,張愛玲,一個剛從大學輟學回家的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哪裏會想到那麽多。雖說當時也有一些真心愛護張愛玲的前輩也曾好心的全張愛玲等一等,以他們豐富的人生經驗,知道什麽是擇時而出。可是,一個兩手空空,沒有錢,又不想嫁人的女孩,尤其手裏已經攥著幾遝手稿的年輕女孩,又有多少時間讓她等呢?而且最關鍵的是像她這樣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毫無政治頭腦的女子又如何能做出判斷呢?有不少評論者喜歡拿這張愛玲那句“出名要趁早”來做文章,不過我們可以想象,就算張愛玲可以等,等到抗日勝利以後再發表她的作品,但是那樣就能逃脫她被封殺的命運嗎?

正好是這個時候我讀到了高行健那篇諾貝爾獲獎感言。他有著與張愛玲極其相似的被封殺的經曆,雖說他可能從某些方麵比張愛玲幸運,但他們對真正的文學所應有的含義,從張愛玲留下的文字中可看到,是極其相似的。

高行健先生說: 文學也隻能是個人的聲音,而且,從來如此。

他說,文學就其根本乃是人對自身價值的確認,書寫其時便已得到肯定。文學首先誕生於作者自我 也 滿足的需要,有無社會效應則是作品完成之後的事,再說,這效應如何也不取決於作者的意願。
他說,文學原本同政治無關,隻是純然個人的事情,一番觀察,一種對經驗的回顧,一些臆想和種種感受,某種心態的表達,兼以對思考的滿足。

他還說,所謂作家,無非是一個人自己在說話,在寫作,他人可聽可不聽,可讀可不讀,作家既不是為民請命的英雄,也不值得作為偶像來崇拜,更不是罪人或民眾的敵人,之所以有時竟跟著作品受難,隻因為是他人的需要。當權勢需要製造幾個敵人來轉移民眾注意力的時候,作家便成為一種犧牲品。

自古以來,把本來與政治毫無關係的無數的藝術家們祭奠給某種意識形態,就沒有斷過,張愛玲不是第一個,高行健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第二,張愛玲那句“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虱子。”成了時下的一句名言。快和當年的毛主席語錄差不多,成了某些人武裝自己的裝飾品。人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理解演繹詮釋著其中的含義,沒有人去在意張愛玲說此話的真正意思,也沒有人會想著把她的原話整個說出來聽聽,但枯荷做了。枯荷是懂得張愛玲的。

張愛玲的這句話是她的那篇《天才夢》裏最後的一句。她說,“在沒有人與人交接的場合,我充滿了生命的歡悅。可是我一天不克服這種咬齧形的小煩惱,生命(就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虱子。”那麽什麽是張愛玲的小煩惱?那自然是她不會削蘋果,不會補襪子,怕上理發店,怕見客,怕給裁縫試衣服,永遠學不會打毛衣,不認路,不會看人臉色,不記得開了燈就要拉上窗簾……,總之在現實社會了,她自認幾乎是個廢物。更讓她煩惱的是,她母親企圖改變她的計劃也是一個失敗的試驗,終於讓她認識到,“在待人接物的常識方麵,我顯露驚人的愚笨。”

但張愛玲在她年僅二十歲時說出的這句話僅僅是這樣的含義嗎?當然不是。枯荷理解得特別準確,她說,  人生充斥的不是那些大悲大喜,大愛與大恨,這隻是生命過程中偶然激起的浪花,而是那些小小的煩惱,流於肌膚表層的那些瘙癢,無法帶來徹骨的疼痛,卻時不時的叫你煩惱,這才是生命過程中無法邁越的河流,平緩而泛起微瀾。那富麗堂皇,流光溢彩的社會氣象下,誰解誰的悲涼 ? ”

是的,在我們漫漫無邊的常態生活中,又有多少人經曆過大悲大喜大災大難呢?我們大多數人不都是在無趣的瑣碎的生活中一分一秒地打發時光,消費歲月嗎。尤其是女人,哪怕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有誰敢說沒經曆過這種“咬齧性”的小煩惱呢?而也就是這些小煩惱一點一點的吞噬掉人們的幸福感,最終使我們貌似華美的生命長袍千瘡百孔。張愛玲對此有非凡的洞察力,她用她的筆隨意一勾一劃,就活脫脫的把這小煩惱大悲哀勾勒了出來。她的七巧兒有什麽大災大難嗎,沒有,不就是被迫嫁給一個半殘廢,不就是因為得不到愛而心生怨毒嗎;她的流蘇,一個大家小姐,遇到什麽邁不過去的坎了嗎,沒有,她不就是因為一次失敗的婚姻,娘家兄弟又不怠見,使她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嫁出去嗎;而至於她的那位葛薇龍,不過就是抗不過誘惑,仰慕奢華的生活而不惜把自己拍賣出去……。張愛玲筆下的女人都不幸福,但沒有一個是因為衣不遮體食不果腹,或喪夫喪子,她們無一不是被生活中的小煩惱一點點毀掉的。

第三,張愛玲的評論者時時喜歡提她與平襟亞為稿費打得不可開交的事,也喜歡為她與她最親近的姑媽,最親密的朋友炎櫻錙銖必較而津津樂道。當然這也怪不得別人,張愛玲也自詡是拜金主義者。她之所以要這樣說,是因為她太知道一個女人要想自由,獨立的生存,錢意味著什麽。

在張愛玲的青年時代,為女子提供的職業少而又少。在那個時候,大多數的女人,哪怕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都是以嫁到好人家為目標的。而張愛玲還在十四五歲時就已經想好中學畢業後要到英國上大學,要比林語堂還要出風頭,要穿別致的衣服,要周遊世界,在上海有自己的房子,過一種幹脆利落的生活。我每每讀到這些都會忍不住不驚訝,她一個三十年代的小女子竟然就有了我們九零後女孩的夢想!整整超前六十年。而這些理想哪一樣不需要靠錢來實現?

自認為是天才的張愛玲,當然事實上她也的確是,在中學畢業生的調查卷上寫道:

最喜歡的是,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愛德華八世,

最喜歡吃的是叉燒飯,

最怕的是死,

口頭禪是“我忘了”,

最拿手的是繪畫,

最恨的是一個有天才的女人忽然結了婚。

於是這位不想嫁人的才女寧願去當拜金主義者,寧願與親人朋友錙銖必較。但是無論如何,張愛玲也僅僅是愛財而不貪財的。

其實人們對張愛玲愛財的印象多來自她的自述。在她的那篇“童言無忌”一文中,她用了不短的篇幅談到錢。她毫不隱諱地說,“我喜歡錢,因為我沒有吃過錢的苦,小苦吃了一些……,隻知道錢的好處,不知道錢的壞處。”

在張愛玲少年時期,家境還是很不錯的,衣食無憂,有傭人專門伺候,出門上學看電影都有汽車接送,但是她說,她長到十六七歲也沒有單獨到商店買過東西;小的時候,為了要錢去付鋼琴老師的薪水,她立在父親的煙榻前,許久許久,得不到回答;後來她跟了母親,母親為錢逼迫得厲害,在她的窘迫中三天兩天問她拿錢,為她的脾氣,為自己的忘恩負義的感覺磨難者,那瑣屑的難堪,一點點地毀了她對母親的愛。她還說,能夠愛一個人愛到問她拿零用錢,那是嚴格的試驗。

自從她能夠用稿費養活自己,她是那麽的快樂。自稱是“自食其力的小市民”。她沾沾自喜地講述自己如何與姑媽錙銖必較,如何與她的好友炎櫻吃飯喝咖啡都要 AA 製。可是我們在她的所有的文字中,卻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說她即使是結了婚也沒要過丈夫的養家費,當時的胡蘭成收入應該還是不錯的。而且在胡蘭成落難逃亡在外,而且張愛玲已經決定與其分手時,還給胡蘭成匯去三十萬元,那都是張愛玲一筆一畫寫出的血汗錢!而所有這些我們都是從胡蘭成的那本“今生今世”民國女子一章中才得知的。我們可以掰著手指頭算一算,古今中外有多少女人能做到這一點?我不知別人會怎樣想,反正我覺得,了解了這些之後,還拿著張愛玲自己提供的子彈朝她開槍,就有點不厚道了。

枯荷是個厚道之人,她說, 對金錢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喜愛,卻並不留戀於原來自己熟悉過的那種舊式生活。她錙銖必較,卻從來不貪圖別人的便宜,要的錢都是來路正大的自己掙的錢,用得也理直氣壯。張愛玲在美國的好友、大學教授劉紹銘先生認為:“張愛玲在錢財方麵是講原則的,是她的,她堅決爭取;不是她的,她堅決不要。”並舉了一例為張愛玲鳴冤:“電影《哀樂中年》曆來被認為是桑弧與張愛玲合作的又一經典名片。 1990 年,台北《聯合報》副刊在連載《哀樂中年》劇本時,署名為張愛玲,並要寄稿費給她。然而張愛玲回信給編輯蘇偉貞寫:“這部片子是桑弧編導,我雖然參與寫作過程,不過隻是顧問,拿了些劇本費,不具名。稿費謹辭,如已發下也當璧還……”。

許子東在上海電視台世說新語的節目裏做了一個係列講座《閱讀張愛玲》,非常好。其中他提到張愛玲現象的三冷三熱。他說對張愛玲是一 , 海外熱,內地冷;(他指的是港台地區)二,民間熱,知識界冷,少有一線的學者研究張愛玲;三,男冷女熱,在讀者群中,男性讀者大大少於女性讀者,張迷中也大多是女性。雖然許子東的分析不無道理,但是你若是一個對文字文學有興趣有研究的人,不管你是男是女,隻要是讀了《金鎖記》,《封鎖》,不管你個人喜歡還是不喜歡,你都得不得不承認作品的精彩。正如枯荷所說,“倘若第一部是《傾城之戀》,或者也就僅僅止於欣賞,偏偏讀的卻是那被傅雷先生讚譽成“文壇最美麗的收獲之一”的《金鎖記》,從此沉溺於她的文字難以自拔。 文字的毒藥莫過於此,她深入你的骨髓,讓你欲罷不能,隻能任由其擺弄亂了你的心性……,”

女人多為感性的,對張愛玲的喜愛也多停留在感性的層麵上,而真正能領悟張愛玲作品中的美和不同尋常卻都是男人。比如傅雷就說,“您的小說是寫在針尖、刀尖和舌尖上的,犀利,爽亮,細碎,嘈切。您一出發即踏上巔峰、一出手即成經典。向您致敬!”比如阿誠說,張愛玲是喜歡寫人性惡的,但回過頭一步一步是光明……(大意)。 比如 夏誌清甚至認為張愛玲的《 金鎖記 》 是“中國從古以來最偉大的中篇小說”。夏誌清在他著寫的《中國小說史》(英文版, 1961 年耶魯大學出版)中張愛玲的作品被列為專章進行評述,這一章長達四十二頁,是全書論述單個作家最長的部分。關於魯迅的那一章也不過是二十六頁。

雖說張愛玲性格怪僻,自我封閉,但在美國,還是有許多素昧平生的朋友主動地幫助她,幫她找工作,為她找各種機會讓她展現自己的才華,甚至為她找房子,幫助她搬家。盡管張愛玲絲毫不懂我們常人的人情世故,常常表現得不近人情,但她的朋友都能夠不計較,對她在我們看來古怪的生活方式表示尊重與理解。而心甘情願為她做這些事的都是男人。

許子東在講課中提到,當年他在美國洛杉磯大學讀碩士,他論文的題目就是張愛玲。他每天去學校都會把車停在離學校不太遠的一個停車場,然後搭車去學校。後來他才知道,在他停車的後麵的一座公寓裏,就住著他那段時間整天思考著的張愛玲,孤獨,無助,淒涼……。說到這,許子東聲音哽咽,為張愛玲那樣的晚年唏噓不已。

第四,枯荷雨聲說, 張愛玲的小說是給一部分人讀的,另一部分人根本不必去讀,所以不喜歡她小說的人可以繼續不喜歡,而喜歡她小說的人也大可光明正大的喜歡,而不必被那些小女人文學,那些幽閉文學這樣字眼壓得抬不起頭來了

這話說得極是。張愛玲的小說顯然不是拿來賞心悅目的,宣泄某種情緒的,當然更不是讓人激情澎湃拿來勵誌的,它們不過就是家長裏短的“日常生活的況味”,而發出的蒼涼一歎。你如果正情竇初開,對愛情充滿期待,請不要讀,不然你會灰心;如果你向往的是飛揚的壯麗的人生,你也最好不要讀,讀了也是白讀,因為一時你還沒弄懂紮紮實實的生活才是飛揚的基礎;如果你是個夢想家,整天活在理想主義的迷霧裏,你也不必讀,因為你會受不了張愛玲用筆剖解下的人的自私,人與人之間關係的脆弱,人生本質上的悲涼。

所以許子東說,少年讀冰心,青年讀巴金,中年,三四十歲讀老舍,魯迅,五十歲讀張愛玲。隻有當你走了大半人生,一路走過了溝溝坎坎,品嚐了生活的百味,知道了什麽是無奈,才能讀懂張愛玲,才能體味“世上沒有一樁情感不是千瘡百孔”,“人生是一襲華美的袍,長滿虱子”。當然有時候,這跟年齡也沒有太大的關係,張愛玲二十幾歲就已經能夠寫出像“金鎖記”這樣徹底,決絕,蒼涼的作品,而有些人七老八十仍然天真,仍然生活在童話裏。

從張愛玲小說散文的問世到現在已經有六十多年的曆史,當人們經曆了戰亂,饑餓,終於知道了人要先好好活著才能談其他,才知道了全力以赴發展經濟,改善人的生活才是硬道理。這大半個世紀,整個世界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伴隨其變化的文學作品,一路走來,鋪天蓋地。多少作品,哪怕曾經震動文壇,引發全社會關注的作品,在曆史浪潮不斷的衝刷下漸漸地談出,而張愛玲的作品,那些描述普通人普通生活“通常人生的回聲”和“細密真切的生活質地”,那些描寫“沒有結果,沒有未來,隻有那似痛非痛的當下”(枯荷語)的作品卻至今被廣泛閱讀。因為她敘述的故事都是人類永恒的煩惱,不管這世界怎麽變,不管我們是鑽入地心還是上天攬月,不管這世界是經濟大飛躍還是經濟大衰退,女人的命運沒有本質上的改變,並不因改換了年月就改換了本質,並沒有走向更好,也沒有變得更壞,除了物質上的進步,再也沒有其他。(枯荷語)

我和枯荷雨聲一樣,更喜歡張愛玲的散文,我想很多讀者也會有同感。我覺得這是因為張愛玲的小說把我們(讀者)推到了一種距離,如同運用了長焦距,讓我們隻能遠遠的體味那故事的韻味;而她的散文卻把我們拉近,如同遇到一位久違的老朋友,聽她有滋有味地把她有趣的念頭娓娓道來,這真是極其美麗的精神享受。但是,如果沒有張愛玲的“金鎖記”沒有她的“第一爐香”,沒有她小說文字給予的那種極致的細膩與入木,我們還會如此喜歡她的散文嗎?

再次感謝枯荷雨聲的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