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頓的貝蒂…三下新澤西 外一章
文章來源: BeautyinAutumn2009-07-28 09:22:31

認識貝蒂那年我隻有二十歲,在長江三峽的遊輪上,她是最年長的遊客。出於中國人尊敬老人的傳統,遊三峽一路上的石台階,我都會扶她一把。她來自波士頓, 她的父母是歐洲移民。 

第二年,我到了美國留學,貝蒂特地從波士頓飛去夏威夷看望我,與我擠在我當時和另一個學生合租的小屋裏。貝蒂的年齡和我的祖母差不了多少,她也是拿我當晚輩看,她一輩子獨身,沒有孩子。 

到美國的第三個年頭,我有個機會做領隊幫一家旅行社帶個美國旅遊團回中國,貝蒂一聽高興極了一定要加入,說和我一起再次遊中國。她那年已過八十,卻仍身體健朗,她從波士頓先飛來西岸,在我家裏住了兩晚,她帶來她手繡十字花繡送給我,並告訴我波士頓冬日的寒冷。由於旅行社的原因,最終我們的中國之旅沒能成行,我感到萬分抱歉,貝蒂卻告訴我她能又見到我十分開心。她還告訴我她剛去世不久的母親患有老年癡呆症,她覺得自己也正往那個方向去,我當時還年輕,並不能體會她心中的悲涼。 

那兩天裏,我帶著貝蒂到處玩,在舊金山的中國城裏,貝蒂大膽地試吃我推薦的臭豆腐,一邊大呼“我的上帝”,一邊硬撐著吃下去,我們倆個膚色不同年齡不同的女人站在大街上笑得像天真的孩童。我們兩個真是相差六十歲的忘年交!此生都難忘那輕鬆愉快的兩日時光。 

臨走時她對我說,如果有一天她不再記得我,或者忽然我沒有了她的消息,希望我知道她不是故意,她可能沒有別的選擇。我趕緊安慰她不會的,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 

然而,幾年後,我收到一封從波士頓養老院的來信,信中說他們剛剛接受一位名叫貝蒂的老人,在她的記事本上有我的名字和地址。我知道貝蒂最終步了她母親的後塵, 她得了老年癡呆症進了老人護理中心。 

很多次我想去波士頓去看她,可是想起見到她她已不認得我,豈不是徒增傷感和遺憾! 我去過東岸很多次, 包括一次特地去紐約看望擔保我來美國的恩人凡德比爾德先生,我心中曾多次問自己要不要去波士頓,但最終都沒去成。 

二十年過去了,我不知道今天貝蒂是否還活著?然而,當我最終踏上波士頓的土地,我心中有個聲音越來越清晰,那就是:“貝蒂,你是否安在?我來看望你來了!”

 

緣來緣去…三下新澤西 四

藤的魅力…三下新澤西 三

一聲歎息…三下新澤西 二

濕漉漉的夏季…三下新澤西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