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的青年時代(二)大學年代(2)

Aurora2015 (2025-07-19 11:09:27) 評論 (2)

         六 我的青年時代(二)大學年代(2)

         我們進入交大第一件所期盼的事莫過於上海交通大學的校徽的發放。我們還在讀高中時,每當我們在馬路上看到一個胸前別著大學校徽的大學生時,總是以羨慕的眼光多看他(她)幾眼,這是他(她)們自豪和榮耀的象征。然後遐想起自己什麽時候也能像他(她)們那樣?這幾乎成了我們追求一生的夢想。並在激勵著我們朝著這個夢想的實現勇往直前。

這個夢想終於實現了,我們以十分激動的心情跨進了盼望已久的上海交通大學的大門,在大禮堂裏隆重舉行著我們一九六一屆的開學典禮,希望著在開學典禮上給我們頒發校徽,似乎是我們當時所期盼的頭等大事。首先校領導作了熱情洋溢的講話,歡迎著我們來到這科學殿堂—交大。並激勵著我們在這科學殿堂裏奮發努力,把自己培養成為建設國家的棟梁之材。接著是文藝演出,第一次欣賞了交大交響樂隊的精彩演奏,氣勢宏偉,旋律優美。也是我第一次領受到銅管樂的魅力;還觀看了藝術團的多個舞蹈的表演,舞姿優美、典雅,使人耳目一新。開學典禮又在熱烈的掌聲、音樂聲中結束。

可是在開學典禮上有關發放校徽的事好像壓根沒有這回事似的提也沒有提起過,難免使我們心裏感到有些失落。看來具有這種心理的同學還真不少,竟然有人不知道通過什麽途徑向學校反映了這一要求,學校還給了反饋的信息,告訴我們學校正在委托加工,但真正拿到校徽可能在二個月以後。二個月的時間其實不算長,但我們班的一些同學似乎覺得兩個月的時間太漫長了,但並沒有一點抱怨的情緒,反而覺得學校為我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校徽畢竟不是什麽重大的事,隻是一下子滿足不了我們的一些虛榮心而已。

但是虛榮心往往也是一種動力,又剛開學時學習並不太緊張,我們班的一些上海同學竟然自己找材料自己設計搞起製作起校徽來了。我們學校的第一枚自製校徽很快在我們手中誕生了,而且製作得真假難分,隻是在材質上的區別。我們班上的幾個上海同學可能是交大新生中最早佩戴校徽的幾個。接著製作校徽在我們基礎部蔚然成風。從那時起,我們幾個製作校徽的同學成為了好朋友,因為我們在一起中發現,我們的興趣愛好、性格特點,甚至用現代人常說的“三觀”也比較接近,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當時一起製作校徽的有梁敏德、錢德勤、徐鳴樑和我。

我所在班級是412小班,班長是上海當時響當當的重點中學—上海中學的畢業生,叫吳陵生我覺得交大畢竟是一所著名的理工科大學,非常注重人才的培養,連一個小小的班長都是從名牌中學的學生中挑選出來,可想而知我們的班長一定在各方麵都比較優秀,我已經對他有幾分仰慕了。他雖然是一個操著一口流利的上海話的上海人,可是他的年齡比我還稍微大一些,一般上海同學即使是郊區的同學都不會超過我的年齡,我對於他的身史是個迷。但這都是在我一閃念之間產生的疑惑,一點也不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甚至我對他的仰慕。班級裏的許多上海同學都視他為老大哥,他可能在讀高中期間就是個品學兼優的班幹部,他具有良好的口才和一定的的親和力,我們與他很相處得來,他也很享受其中。

         我感到很幸運的是有許多上海同學能接納我,其中包括我們的班長,並且與他們成了好朋友。我們經常在課餘時間裏一起玩。當時班長獨自住在雲南路的一間房子裏,後來從我們與他的接觸中慢慢知道,他的祖籍在湖南他生在湖南,父母是個老革命,輾轉南北來到了上海。父親可能是為了革命英年早逝,他與他的母親留在了上海。他的母親不忘家鄉的父老鄉親,經常在滬湘兩地走動。所以我們去時都是他一個人在家,這樣我們也可以無拘無束的在他家玩。當時我們經常在一起玩的有梁敏德、徐敏樑、鄔再定等,雖然當時班長和我的年齡比較大一些,但還是屬於比較天真、幼稚,與其他同學沒有什麽兩樣都比較喜歡玩,又沒有人來管我們,於是乎我們經常在班長家裏天南地北的聊天或外出逛馬路、公園。當時梁敏德正好有一台德國相機和自己搞的洗、印、放大設備,我們曾在上海的外灘和上海的公園裏拍了不少的相片,確實玩的很開心。

殊不知大學裏的學習與中學時代是完全不同的,首先課程開的特別的多,而且對我們而言都是全新的課程,特別我們在學基礎課期間。一般的基礎課程有:高等數學、普通物理、普通化學、畫法幾何等。專業基礎課程:流體力學、材料力學、電工學、熱力學、傳熱學,空氣動力學、機械零件、機械原理等。

並且大學裏的老師講課速度驚人,上課時我們記筆記都來不及,更談不上當堂消化了,非得你利用大量的課外時間去消化它。怪不得當時常常看到有許多同學吃完晚飯後就往學校的圖書館走,在那裏搶位置,因為學校的圖書館藏有你所應有盡有的資料,那裏有最好的複習功課的環境。可是我們當時並不完全理解或者沒有很好的利用這一切的優越條件。

大學裏很少有考試,即便有考試,也是老師來摸摸底,看看學生的接受情況如何而已。真正的考試就是決定我們命運的半年一次的學期考試,考試又分為考試和考查兩種,考試科目有一門不及格則留級,二門不及格則退學。普遍認為其中的畫法幾何、流體力學、材料力學、高等數學是屬於考試比較難的科目。一般考查是抽查考試,抽查到同學接受考查,考查方法一般采用口試的方式,老師拿著教科書從頭翻到末隨便向學生提問題,學生一一回答問題。考查科目一門不及格則可以補考,補考及格可以不留級,但如果兩門考查科目不及格則也給予留級。不像中學裏有許多次的考試,然後取其平均分數,一般都能及格通過。

根據大學裏的課程安排,學習了基礎科目以後,開始學習專業科目,那個時候已經基本上沒有升留級危機了,而在乎你的課程設計和最終的畢業設計及論文的優劣了。

可是我們在大學期間,沒有完全掌握大學期間的學習規律,也沒有很好利用學校圖書館裏的許多取之不盡的資源。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算是個不合格的大學生,哪怕你已經通過了各科目的考試和你的課程設計、畢業設計和論文。

回憶起這五年,還有文革讓我們延遲了一年,總共六年多的大學生活,還是給我們留下了有許多的遺憾。當時由於我們未能很好改變中學時代的學習方法,使之適應大學時代的特點、要求,使我們隻是疲於半年一次的學期考試,到了我們基礎課讀完時,我們412小班原本有30人,後來隻剩下了24人。顯然這6個人都被迫退學回了家,其中包括我曾仰慕過的班長。

我們的班長離校時我們幾個還為他送行,我們偶然也會去看望他,鼓勵他。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消沉下去,而積極的麵對現實。沒有多久他被上海金屬工藝品商店招聘工作,我們畢業的時候,他已經成家立業了,我們在被命運安排不知在何方時,他已經在上海結婚生子了。人的命運是禍是福隻有上帝知道。

         在我剛讀大二的時候,我的母親突然患了慢性腸炎,臥病在家近一年,那時我家正處於最困難的時期。我父親每天除了上班外,還要抽出時間來照顧我母親,我父親燒飯做菜就是從那個時候學會來照顧我母親的,家裏經濟狀況也日益拮據,對於原就不富裕的家庭真是雪上加霜。

         可是我當時還沒有助學金,因為當時申請助學金的條件比較苛刻,凡家裏每人平均生活水平超過十五元的不能享受助學金,我當時父親工資才六十多元,我的祖母還健在由我鄉下姑姑照顧,計算下來平均生活費超過了十五元,老實巴交的我就放棄了。其實當時有個上海同學的家庭條件要比我好,他卻申請到了每月五元錢的助學金。現在看來這區區五元錢算不了什麽錢,可在當時這五元錢是我將近兩個月的零花錢啊,可真能派上大用場。一度曾使我的情緒很消沉,有過退學的念頭。

         我父親知道後總是鼓勵我說:“困難是暫時的,你母親會慢慢好起來的,你盡量把精力放在學習上,你隻要讀好書,就是為父母分擔困難。你好容易讀上了大學,絕對不能半途二廢,我和你媽都在指望著你,學成後將來要依靠你的。”我以前有關此類的事很少與父母談及,這次父親語重心長的對我說了,這是父母的心聲。我一下子覺得自己不該有這種打退堂鼓的想法,不但沒有分擔他們的重負,反而增加了他們的憂愁,我馬上向父親表示:“父親,我錯了。你們已經為了我付出了很多很多,我不該有這種打退堂鼓的念頭。我一定會堅持讀下去的,並且盡量把書讀好。”父親高興地點頭說:“我會相信你的。”

         我雖然對著父親話是這麽說了,但我的心總是係著家裏,總想為父親分擔一些,特別看到父親除了工作外,還要裏裏外外的照顧母親,特別每個星期還要領著母親去距家好遠的醫院檢查、治療一次,這是個很大的負擔。一開始我就主張由我來承擔,父親怕影響我的學習,怎麽的也不同意。後來我研究了一下當時的課程表,發現周二下午連續兩節課安排金屬工藝學在新上院階梯教室裏上大課。此科目隻是抽查考試,認為是最不重要的科目,而我母親去醫院的時間也正好是周二,隻是安排在上午,我想與醫院醫生商量一下未必不能。結果醫生同意了,父親也被我說服了,我就每星期二下午陪著母親去醫院一次,想必老師也不會發現的。

         哪知道就在此課程講課結束時,可能被老師發現了我經常缺他的課,於是在抽查考試中抽到了我,我隻能臨時抱佛腳疲於應付考查。到了考查的那一天,他拿著金屬工藝學教科書隨便翻問,簡直使我無法招架。結果被評定為不及格,隻能重新複習才勉強及格通過。這是我讀書以來第一次出現的考試不及格,心裏有說不出的難過,慚愧的無地自容。一直到我母親身體痊愈後,才走出陰影來,並且覺得那一次失敗的考試還是很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