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中國大陸出生於1962年至1972年之間的人是幸運的一代。作為幸運一代的一員,曾經相信世界一定是會越來越好的,因為我們大半生經曆的就是看著一個個“奇跡”的出現,包括可以考大學,可以出國門,不管是出去看看還是出去定居。後來才發現,所謂“越來越好”並不是一定的,對此感受最深的人群之一可能就是曾經曆了中國新聞黃金十年的人。
但是,這批媒體人最後經曆的深深失望不是短期的,暫時的,而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對春天還會不會如期而至的懷疑。這種懷疑其實就是對世界是不是一定會越來越好的懷疑。
總說從曆史長河來看,人類是往進步的方向走的。但這個曆史長河需要多長?如果一個人的一生也不夠長,人們還能不能依然對此有信心?(最近幾年我一直有一個想法:我們對很多曆史轉變的理解,是不是在相當程度上受距離美影響,沒有真正看清細節。)
川普再次當選,不是民主的失敗,而是不夠民主的後果。認為這是民主的勝利的,根本不懂民主。我們都接受這樣一個概念:民主製度並不完美,她隻是一個最不壞的製度。但也因為這樣的概念,人們往往把不理想的結果怪罪於民主,卻不知,正是因為不夠民主,才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就好像總把南非的亂象怪罪於民主一樣。別忘了,奴隸製可以是秩序井然的。
有的社會的確是沒有民主,比如北朝鮮這樣的獨裁社會。對這樣的社會,民主是一個零或一的東西。但對民主社會來說,民主真不是一個有或無這樣一個開關,而是一個類似光譜的東西,我們要評價這樣的社會,必須看其民主的成分有多少,有多穩固。比如,新聞自由的程度,以及對謠言的製約能力;又如,貧富差距的程度,等等。一個足夠成熟的民主製度,就對摧毀力量有一定的抵禦能力。川普的第一任沒能毀了美國,就是因為美國的民主以相當成熟。
如果說南非的情況證明了,那裏的民主很脆弱,希特勒的罪行證明了德國的魏瑪民主很脆弱,那麽,這一次,美國的民主是不是也脆弱到可以變色,我們拭目以待。不希望美國變色的,就不要坐而言,而是起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