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衣，衣如人

這次搬家，搬離住了二十幾年的房子，捐掉的東西不少，光衣服就有幾大包。捐出的衣服，亦或承載著記憶、亦或深烙著曆史的印跡，件件都有故事。無論舍得或不舍得，最終都還是打包捐了，輕裝前行。

一些衣服是對青春的懷念。我居然還保留著幾件年輕時喜歡的衣裙。這麽多年過去了，衣裙的式樣早已過時，大媽的身形也早已穿不進去苗條的剪裁，卻一直沒舍得丟掉。看著它們，自我陶醉在青春的夢幻中。就像懷念某個人，其實並非因為這段感情多麽純粹、值得回味，不過是對自己青春的祭奠罷了，與那個人已無關。往日的日子回不去，沒有什麽是永遠的，一切都會隨風而逝。

一些衣服承載著深厚的親情。我第一個孩子出生時，遠在家鄉的母親不能來照料，擔心手拙的我怎麽應付。於是買了些新衣新棉，按照傳統的育兒方式，給孩子做了幾身小衣服寄了過來。我收到後不禁啞然失笑。包裹裏有小紅兜肚，包襟小上衣，還有前後漏光的開檔小棉褲。雖然孩子們一次也沒穿過，但這幾身縫進了姥姥濃濃情意的衣服我一直留著，也經常給孩子們講它們的來曆。這次搬去的房子小，我不得已忍痛割愛，隻留下了一套小衣褲，以紀念已經去了天國的母親。

一些衣服是孩子們的。從牙牙學語的孩童，到開始對自身形象覺醒的少年，再到執拗的叛逆期，以及後來我家有兒初長成的靚女和帥哥，各個時期的衣服都有，每件都記載著二十幾年成長的點點滴滴。現在孩子們都離家上大學去了，這些衣服無處存放，隻好捐了。就像長大的孩子，再不舍得，也要一點點放手，讓他們學著自己去飛，去獨立生活。

一些衣服，當初買時滿心歡喜，穿上也著實光鮮一陣。但日子久了，身材走形了，眼光變了，想法不同了，再看怎麽都不合意。於是就總想著買些其他衣服來配，以改變總體形象。可配來配去，鮮有找到出彩的搭配，反倒又平添了許多多餘的衣服。現在悟出一個道理，當斷不斷，反受其累。與其勉為其難地尋求不治本的改變，不如重新開始，可能會是一個更好的解決辦法。衣如此，人亦如此。

還有些衣服鞋子，有的是臨時起意買的，有的是減價時貪圖便宜買的，還有些是為了某種場合特地買的，並非日常所需，大都穿了一、兩次就束之高閣了。它們如同生命中的過客，在與不在，對自己的日常生活和生命軌跡都沒有太大的影響。隻是出於懶惰或慣性，從沒有認真地梳理過，任由它們堆積著歲月的灰塵。

此次搬家雖累，卻是一個很好的斷舍離的過程。人往前行，不需要那麽多沉重、多餘的包袱。人來此世本就赤無一物，生命的圓圈已走過一大半，該是減負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