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簡翎
乘長途公共汽車從紐約回來，在一個大停車場找到自己那輛豐田，準備駕車回家。當時天還漆黑，淩晨三時多一點。
街上靜悄悄的，偶爾有一輛貨車徐徐駛過。這一帶不太熟悉，加上趕夜路，所以，車開得比較小心。
正當我仔細辨認前方路口的時刻，突然聽到了警笛聲。當時根本沒想到，深更半夜裏，警察不在家裏好好睡覺，卻在外麵瞎逛。起初認定笛聲是從正在駛來的一輛“大車”上發出的，那“大車”很像救火車(美國的救火車，救護車，警車響起來一個調子，不好分辨)。後來發現，對麵過來的大車不是救火車，是一輛普通的貨車。這時，警笛聲越來越近了，從後視鏡裏一看，嚇了一跳，一輛警車頂上閃著刺眼的藍光，緊跟在我後麵，叫個不停。心想: 壞了，這下人生完美了，開天辟地頭一遭也要跟警察打回交道了。
緊接著，腦海中急速閃過一串念頭: 超速了? 還是換道忘打信號燈了? 甚至想到會不會被警察當成一個負案在逃的犯人了。
不管怎樣，別無選擇，隻能靠邊停車了。警車停在我後麵。我靜靜地坐在車中，從鏡子裏看著一個人影從警車上下來，慢慢靠近我的車。他向我擺手，示意我開窗。當我往下搖窗玻璃時，他則快速閃向一旁，大概是怕從裏麵飛出一串子彈吧?
下麵是我跟警察在黑暗中的對話，大意沒記錯，句子可能有些出入：
“What’s going on?” 對話開始了。
“Ok.”
“Did you drink？你喝酒了嗎？”
“No.”我毫不猶豫地否認。這輩子我滴酒未沾。
“Do you know the speed limit around here? 這一帶限速多少，你知道嗎？”
看來是速度出問題了。如果答不知道，似乎不對勁兒，開車的不管限速，是不是變相違章啊？如果回答知道，好像也有問題，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啊。
正在我猶豫的時候，鄰座的親戚提醒：你就說不知道。哈，也隻能像這樣一問三不知了：
“I don’t know.”
“The speed limit is 45 miles. 限速每小時45英裏。”
“Do you know how fast you drove? 你知道你開多快嗎？”
“I don’t know. ”又來一個“不知道”。
“You drove at 37 miles. 你每小時開37英裏。”
聽到這裏，心裏一下子放鬆了。估計不會罰款了，更重要的是駕照上不會有不良記錄了。接下來，頂多是“聆聽”一番教導了。
“Why did you drive so slowly? 你為什麽開這樣慢？” 看來，超速不行，超慢也不行。
“I am a stranger around here and it is dark…天黑路不熟…”
“Could you see the road in the dark? 黑暗中你能看清路嗎？”可能，我的眼鏡片在黑暗中閃著寒光，讓警察心生疑問。
“Yes.”再也不能一問三不知了。
“Do you often drive? 你經常開車嗎？” 這話問的，開了快二十年的車了。
“Yes. I do. 經常開。”
“When you drive, try to go as fast as the speed limit. You can’t drive so slowly. Driving slowly causes many traffic accidents.開車時盡量按限速開，不能太慢，不然，會出交通事故的。”
“I see. 我懂了。”
問話的間隙，他還收走了我的駕照，回到他的車裏忙活了一陣。估計是查我的曆史紀錄去了。回來後還告訴我：This is a good driver’s license. 駕照沒問題。
我恨不得馬上被放行，好開車走路。但警察似乎沒有放行的意思，接著問：
“Which country are you from? 你從哪個國家來？”
“China.”
警察聽後，聲音變得柔和了：
“Five weeks later, I will go to Asia for my holiday. ……Maybe I will go to China or Hong Kong……”五周以後，我將去亞洲度假… 有可能去中國或者香港……
“Oh, good…”
“I will also visit Japan and Vietnam…我還要去日本和越南…”
“Wonderful.”
本來還想代表誰誰來個“welcome…” 轉念一想，你覺得你是誰啊？ 還是算了， 別節外生枝了，趕路要緊。
……
最後，警察又加上一句：I am sorry you was scared. Can you really handle the road? 很抱歉讓你受驚了。你真能對付得了這段夜路嗎？得到我的肯定的回答後，我被放行。
心裏一陣輕鬆，使勁一踩油門，一下子把警車甩出八丈遠，絕塵而去。這次，該我產生疑問了：一個普通警察，哪來的錢周遊列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