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澳洲華人之“站隊” (7)

打印 (被閱讀 次)

這一次還得說聯益堂,主要原因是大多研究澳洲華人史的學者幾乎是眾口一詞的說聯益堂在1903年解散。

聯益堂的主要召集人李益徽早在前兩場官司時有回國的打算,事因其母已92歲高齡,是該回去侍奉老人家的時候。李益徽是在1903年待官司完全完結,將其鋪交兒子管理後在8月17日起程回華。

然而保皇黨並不因此而放過他:

“本埠自同種興訟以來,自去春至於今日曆歲一周,其中一波已息一波又起,紛紜攪擾殆無寧日。迄於本月十一日而全案始結勝負,始定局中人幾倦怠矣。局外人亦如閱曆戰場者之渴望太平,今之歌之﹑舞之,固其宜也。夫訟事之肇興果何由乎?本報不欲深論。要其近因,則所謂華人商會內政之轇轕,內體之競爭,其餘波遂及於東華新報;其遠因則同種不睦,自相摧殘,八字可為鐵案。至於東華新報者初固欲保存大局,代表公論也。….所不幸者,蚌鷸相持,漁人得利.種種相爭之事,非愚則妄,過屠門而大嚼者則狀師而已。當局者天良發現之時,反複思之,寧毋自悔耶?夫自去春興訟以來,至於今日所費何下數千鎊,使以此數千鎊創一學堂﹑興一善舉,或當天災流行時出以為賑饑之助,即不能博一項戴之榮,而舉國之重視我者,固當何如矣。舍此不為而為,此愚而且妄之事,殘同類而益外人,懷小恨而忘大恥,卒至事出破綻。助我者亦罵我,仇我者亦笑我。天地雖寬,俯仰無以自容。然則愚而且妄者,且不出此最下之手段矣。有心與人尋釁者,曷以為前車之鑒耶?非本報饒口舌也。(東華報1903年3月21日第3頁“試看同室操戈見結局”)

東華報由“東華新報”輸案後搖身一變而來,仍是原班人馬不變。然上一段則跳出三界外,以外人身份來評價這一段事,有點可笑。從追討70鎊捐銀(隻能說無理,非得以“愛國”之名連人家的家底都取個清光)到陳壽毆打李益徽,再到吳濟川公開聲討及東華新報連串的報導,都是這班人馬導演或搖旗吶喊的。“偉大而光榮”歸自己,曆史上早就有這類“英雄”。

於是乎在李益徽回華後的兩個月,東華報又出了一段新聞:

“西十月廿五號,本埠西報言雪梨華商聯益堂,今將該堂存款約銀二百鎊經何廣﹑孫俊臣﹑司徒千三人之手,分送本埠西人各醫院﹑善堂。茲開錄列下:捐雪梨醫院六十鎊半,捐鳥湯醫院三十五鎊半,捐盲人院一十鎊半,捐童子病院一十鎊半,捐癲人院一十鎊半,捐那梳病院一十鎊半;又捐善堂六所,每間五鎊零五員。捐中國善堂銀二十鎊,總共捐銀一百八十九鎊半。又據聯益堂值理標貼長紅於街坊,亦謂將該堂存款一百九十餘鎊,或助善堂,或支各數,已經盡數開銷雲雲。按聯益堂係本埠華商所共創,人莫不知。該堂會員述及近數年來未有集眾算數,動用公款,皆由值理自為。此次捐助各善堂經費,固屬善舉;然亦未經公議,但由值理擅自私為,與該堂之定例實大相勃謬。此該堂存款,前年曾在永利棧集議聲明捐助回唐貧老人舟資銀每人兩鎊。吾華人之貧老者,得此分潤,實有厚幸。即在共認施濟之梓友,亦妥洽輿情。今該堂值理將公款全數支消,日後貧老華人因此舟資不濟,不能旋裏者,必將呼籲無門。該值理徒知捐濟各善堂而不顧貧老之華人,其所以安譽於異族而損同族之利益者,其居心太不可問矣。或曰如某某者固外國之順民,而同種之罪人,敢諸質乎心?眾梓友其以為然否耶?(東華報1903年10月31日第3頁“聯益堂解散之情狀”)

大多研究澳洲華人曆史的恐怕是因這段文字而作出聯益堂解散於1903年的結論。

說實在的話,東華報在這一段中又在混水摸魚。

1.“廣益華報”早在10月24日第6頁的“聯益堂告白”就刊登了類似文字,東華報則說引用西報報導並作刪減增加。且不說東華報大多股東是華商,不會聯益堂解散密不透風的這些人都蒙在鼓裏。另外,“聯益堂值理標貼長紅於街坊亦謂將該堂存款一百九十餘鎊或助善堂或支各數已經盡數開銷雲雲”( “長紅”即紅色招紙,將事情公告並貼在街上),何須“引用西報報導”。

2.重提“前年曾在永利棧集議聲明捐助回唐貧老人舟資銀”,那一次集議是議輪船公司削減病老華人的特價位數量,已辭去值理職的劉汝興推舉歐陽慶為會議主席,期間吳濟川發難攻擊李益徽“九不是”。

3.借聯益堂將堂中餘款盡數捐出,既挑起華人貧老人不滿,又以道德高點指聯益堂是“固外國之順民,而同種之罪人”,規格夠高的了。

4.在“廣益華報” 10月31日第6頁的“聯益堂告白”有一段是頗堪回味的:“另有存在銀行停止舊數積紙銀七十五鎊”,這是怎麽回事?或者隻能這樣解釋,當保皇會索取70鎊時,何廣已開好支票50鎊並送到保皇會,而劉汝興嫌少不收。但誰能令銀行Close Account?當時聯益堂還在運作,不大可能自己封停,唯一解釋的是外人(非值理者入稟要銀行停止該戶頭的操作)。這一推論沒有證據,有待資料的出現了。

那麽聯益堂解散是怎麽回事?

假如聯益堂在銀行停止戶頭(Account)操作的情況下,隻能將原戶頭的資金掛起,另開戶頭操作,這在商業中是常見的行為,要不企業立刻垮台死翹翹了。

即使是這樣,聯益堂並不能擔保順利運作,內部的幾個人依然可以幹擾,唯一可做的是解散原聯益堂並立刻重組。這在“廣益華報” 10月31日第6頁的“聯益堂告白”有所交待:“現本堂亦是照舊代理寫船位之事。惟有日前本堂幫助銀二鎊與貧老人寫正位回唐一節,今因存款支清,嗣後貧老人欲幫助銀二鎊寫正位者,要待至他日本堂稍有積存,然後布達”。

換言之,聯益堂沒有解散,仍照舊代理寫船位,隻不過是在重組。原有聯益堂的存款全數支清,並用在慈善方麵,無論中外都沒有太大指責的可能,尤以取得雪梨社會主流的同情與聲援及船公司的繼續支持,恐怕是原有聯益堂將存款全數支清的原因。當然,原送給保皇黨的50鎊也沒有了。

聯益堂沒有解散並照舊代理寫船位,傭金照收,卻與保皇黨沒有任何關連了。於是乎又一間代理寫船位的公司迫不及待地橫空出世 – “鳥修威華商會社”。

啟者 本會社代理劫行﹑太古行﹑日本船行寫船位回港,已經本會社公舉總理義益號,副總理新昌盛,書記安昌號,協理泰來號﹑和興號﹑合和號﹑源泰號﹑永安號﹑永和興。貴客搭船榮歸者,祈到本會社書記安昌號寫船位是幸。鳥修威華商會社謹啟。The New South Wakes Chinese Merchants Society, George St North, Sydney(東華報1903年11月7日第3頁“鳥修威華商會社”)*該會社總理為劉汝興。

而聯益堂重組後的值理成員是:新興棧,廣和昌,安益利,廣茂安,利生號,均利號,新遂和,廣榮昌,依然是八家。

兩公司同時寫船位的情況持續到1917年。是年雪梨華人籌辦“中澳輪船公司”並在後來攻擊其它輪船公司不公平競爭,四家外輪收回代理權而結束。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