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門口的孩子們 (2)

虛度60人生,橫跨半個地球,出門在外的日子裏,每天都是在度假。記錄前半生,享受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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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著寫了一篇回憶往事的小短文,得到了熱心網友們的鼓勵。讓我信心大增。

趁現在記憶力還行,把平凡的瑣事記錄下來,聊以慰籍我們逝去的年華。

這一篇是關於另一位兒時的朋友。

其實我和他不算是朋友,隻是住在一起的鄰居。因為他比我要小三四歲。在小的時候,相差一兩歲都會有天壤之別的感覺。所以基本上不和他一起玩。隻是偶爾容許他屁顛屁顛地跟著我們這些大孩子後麵”拎草鞋”。

我們管他叫”強巴”。

當時有一部電影叫”農奴”,是關於西藏的電影。好像當時是學校裏組織小學校的學生們在江漢電影院裏看得。

那個時候,學生包場看電影,就像過節一樣。小孩子們一個個高興得不得了。從在班級上訂了電影票以後,大家就一天一天地盼著看電影的日子早日到來。

到了看電影的那一天,我們手牽手走進電影院。班主任老師們手忙腳亂,大呼小叫,按了葫蘆起了瓢。好不容易才把我們這些小蘿卜頭們一排排按班級坐好。

電影放映前,孩子們東張西望,興奮不已。整個電影院就像飛進了一大群小鳥,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在音響效果特別好的劇場裏麵產生了那種嗡嗡的白色噪音。

電影裏講的什麽?現在完全沒有印象了。隻記得兩件事。

一個是在西藏古廟裏麵的喇叭聲。兩扇厚重的大門緩緩打開,鏡頭慢慢搖進陰森森的大廟裏麵。廟台上一排排蠟燭的火苗飄曳不定。伴隨著一聲聲淒慘的喇叭聲,在漆黑一片的電影院裏回響,讓人毛骨悚然。

另一個是電影裏麵有一個小農奴叫”強巴”。因為發小的名字裏麵有一個”強“字。看完電影後,所以我們就”強巴,強巴”地叫開了。

強巴的爸爸媽媽和”海貨”的爸爸媽媽好像是從同一個地方來到。兩家在後麵的小院子裏,共同搭起了他們那麵積不大,青磚青瓦的私人小屋。

強巴的爸爸我們叫他肖伯伯。肖伯伯國字臉,個子很高,身體也比較壯實。走起路來慢慢悠悠地。手裏老是拿著一個發黃了的大茶缸,夏天的時候,另外一隻手裏還會拿著一把大蒲扇。

他在我們街對麵的一個小五金門市部裏麵上班。每天早上過了馬路,就到了他的店鋪。坐在大堂裏,圍著一個圍裙,敲敲打打,幹著把破了的鋁鍋換底之類的事情。

到了冬天,這個作坊裏麵生了一個燒得很旺的火爐子取暖。偶爾星期天的上午,我和強巴一起溜進作坊裏,把家裏的剩饅頭切成薄片,放在爐子上麵烤得兩邊焦黃。烤饅頭的香味,伴隨著旁邊堆在一起的金屬的味道。那是一個美味的早餐。

現在早餐的時候、聞到烤麵包的香味,小時候烤饅頭的情景,會不時閃過腦海。

強巴的媽媽是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每天也不上班,整日偎在床上,度過武漢寒冷的冬天。

強巴有一個姐姐叫“丫頭”。是他父親前妻的女兒。強巴的媽媽對這個後女兒從不待見。每天丫頭長,丫頭短得使喚這個女兒。我記得大冬天裏,丫頭會卷著袖子,在水池旁的盆子裏洗她爸爸又厚又重的工作服。

時過境遷。多年後,聽說丫頭找了一個好人家,現在過得很幸福。

前幾年我妹妹去舊居探訪時,強巴還住在那裏。妹妹告訴我,她還和強巴聊了幾句。

他在家門口,繁華的大街上,支了一個小攤賣襪子。據說生意還不錯。

再後來,聽說民主路司門口一帶的房子都要拆遷了。

現在,強巴一家也隨著拆遷,搬到新建的高樓裏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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