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之旅之海岸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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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刻時光都是可貴的,因為過了就不能複得,我要為她們留些影,什麽情況下最佳?一個兩周的小雨季架在頭頂,但中間有一兩次放晴的間隙,這是最好的機會。人們會評論攝影質量高低,但我認為質量沒有意義,變量才是根本。一幅靜物可以美輪美奐,學術標準的高質量,但那隻是一堆deadweight,按力學原理,質量越大惰性越大,越遠離於瞬息萬變的時光之流。我說變量,包含幾個含義,動態,也就是動感,前一刻與後一刻之間的deadweight 極小化;多變量,每刻時光是無數變量的集成樣本,時間隻是其中一根數軸,地點,環境,氣候,人的行為等等不勝枚舉,其中的亞變量和互變量更是層出不窮;不確定性,變量多到其集成行為無法被準確預測就是不定性,隨機是物質的物理本性,並不隻是統計意義上的,最初量子的隨機特性造就了宇宙的複雜性;最後是互動性,時光和人的互動,準確說是和人意識的互動,意識是廣義的人對物質世界的觀察反應,量子力學的眾多路勁實驗證明觀察會改變光子的行為,效果甚至是可以逆“時間”的(時間在量子層次已沒啥意義)。

這一大堆務虛其實是在勉勵自己,抓住雨季一個短暫開晴的窗口,以變量贏質量,抓拍幾幅海岸動感特寫以留念。不用任何高質量攝影器材,隻有一個廉價三星手機,攜帶輕巧靈便(不影響爬高攀低),無風險代價(不懼跌落懸崖卷進海裏),無牽掛(不用時時牽掛攝影諸元,以便凝神於斯情斯景)。兩大變數要特別交代,第一,相信情景互動,情隨境遷,景由心生。雖然三星手機在長槍短炮麵前是個笑話,但老鍵的情性機製強大,揚長避短,精神催化物質(吹大牛不上稅)。第二個變數是天氣,雨季窗口不是以暴風驟雨打開,就是以電閃雷鳴關閉,看預報,是日雖有短暫開晴,但任何時刻的下雨幾率是90%,且早上或下午有雷暴。這樣的變化和反差正是夢寐以求的,但雷暴不得不令人憂慮,步行的十幾公裏海岸多在高高的懸崖上,周圍隻有至多半身高的灌叢,人在其上恐怕是雷神之錘落點的不二之選。

嘮嘮叨叨終於出發了,避開了一早最有可能雷雨的時間段,停車場隻有我一輛車,沒太在意。雨完全停了,天並沒太開晴。計劃把搶拍點放在十二公裏外的一個闊大海灘,有沙,有海,有浪,有礁,有海鳥,最關鍵是有些度假屋可供躲避雷暴。為安全計,必須在午飯前趕到那裏,大約有兩個半小時。老天千萬保佑,雷暴不要提前降臨。

頭上的雲不怕,至多降些雨,但海平線上的雲麵目可疑,不禁加快腳步,沒有特別好景不敢停留。去年此時大山火留下的黑色焦枝還滿目遍布,盡管已被新綠包圍,當時整道海岸都在熊熊燃燒,晚上從海麵看過來定是番地獄景象。

因為剛停雨,溪流溢滿,一路都是潺潺流水聲。本是十分禪境,走著走著,一絲異樣感卻爬上心頭,為何偌大的海岸隻有我一個?自己不是個行為出格的人,以往停車場至少會有三四輛車,路上也總能零星碰到幾個晨練者。打開手機,收不到信號。轟隆,一個雷聲,嚇得我冷汗直冒,定下神來,原來是巨浪在懸崖下的轟擊。呼啦啦,一團黑影帶著疾風撲麵而來,原來是對受驚的鳥,春天了,鳥兒到了交配季,因沒有樹,雙雙就在低矮的灌叢裏行事。

終於走到了頭,爬下陡峭的懸崖,踏上沙灘,還是覺得那裏不對頭,海灘上空無一人,腳印倒有幾行。這不應奇怪,這個天氣,那哪裏不對?噢,怎麽一隻海鷗都沒有,天上沒有,海灘上也沒有。以往成群海鷗都會飛上盤下,取食被海浪帶上來的貝殼小蝦之類。抬眼看海。

風暴已在醞釀。讓我心定的是,海灘另一端坡上的度假屋清晰可見。

風暴成熟得極快,黑暗的雲腳,灰色的雲鋒,前沿猶如一道威武整齊而邪惡的軍陣,千萬戰馬齊發。

海浪也越來越猛,一波波滾滾而來,雪白的潮頭爭先恐後,前浪還未從灘上退盡,後浪已以更大的氣勢卷來,但好奇於風並不大。

來到了對麵坡上的度假營地,靜悄悄空無一人,本來這個時節已有一些遊客了,租度假小屋的,或搭建帳篷的,但此刻一個鬼影都沒有,門窗緊閉。爬上山崗看看。

忽然一架輕型直升機不知從哪裏鑽出來,在低空盤旋一圈飛走了。算是我出發以來看見的第一個人(想象中的)。坡上竟然有些手機信號,上茶壇匆匆回了簡丹兒一個問題,她問上次我在海岸走了多長時間。

走回去,山路旁一溜排放著一排白色大包,裏麵是鋪路的原料,這裏舟車不通,大包都是用重型直升機吊運來的,擺在那裏已經幾個月了,並沒有任何施工者來觸碰。疫情給經濟的巨大打擊可見一斑,既沒遊客,也沒工作。

營地裏的一個小教堂兼消防和救生人員辦公地。就在這裏落腳避險。

屋裏是進不去的,隻能呆在外麵走廊裏。三麵透風,好在還算寬長。坐在樓板上用了午飯,打開書本,但心緒有點不寧。暴風雨即將來臨。上帝保佑。

風越來越大,我裹緊了風雨衣,等著第一排雨點,第一聲驚雷。怪了,怎麽風又漸漸小下來了,非但沒有雷,也沒有雨,再過會兒,天竟亮了起來,雲層變稀,漸漸拉開一些口子,露出藍天。

趕緊起身走出去。

來得快去得快,千軍萬馬的風暴陣還沒施威就一下消散了。海看上去如釋重負,心頭的緊張感也消失了,代之以遺憾。

不過在一片黑色岩礁上,張力猶存。

來時那片雷暴急劇匯聚的海灘,現在也快速驅散著風雲,很快變得浪輕雲淡,連濕漉漉的沙灘都映著藍色天光。

上了懸崖後拍下去。

鬆鬆垮垮地往回走,路上碰到了兩撥人馬,最後在走回停車場前,這個可愛的小家夥迎接了我。

這趟“曆險”是否有點誇大其詞虎頭蛇尾?回來後想,那道風暴要真降下來,看那陣勢,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那個小屋的外廊真能遮蔽我嗎?我是否應感到後怕和慶幸呢?是的,我明白了自己有點魯莽,畢竟整個上午十幾公裏海岸就我一人在晃蕩,感謝上帝對我渺小之人的憐憫和庇護,對了,還有網開一麵,讓我還是抓拍到了幾個精彩的時光瞬間。感恩。

噢顏顏 發表評論於
:)有過類似體會某次去它地陌生原野本有龍卷風雲在頭上形成各種警示依然前行。。。期間太陽出現一直伴隨回到最初路之後盡量不再擅自冒險(結果之後某次在高原舊病複發那次得到嚴重警告至今)。
謙卑當是部分人終身要警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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