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中的農貿市場

瓦克沙的農貿市場坐落在狐狸河（Fax River)邊。每年五月，柳岸香風中，一座座遮陽帳篷魔術般拔地而起，出現在每個星期六的上午，十八年來風雨無阻。

風雨無阻疫情阻。2020年的農貿市場注定與往年不同。五月初，正是疫情肆虐時。開放了十八年農貿市場沒能如期而至。直到六月份，居家令解除，農貿市場才姍姍來遲，攤位也比往年少了些。倒是有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新攤位：五顏六色的各式口罩。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風景：市場裏來往的人們大都遮口掩麵。

農貿市場裏不僅僅賣瓜果蔬菜，也有各式的烘培食品，服裝首飾，居家日用，手工藝品，以及一些當地的衛生保健公司、居家裝修公司、信用卡和保險公司等等的代理們出攤坐陣。更有一個帳篷是樂手們的領地，這裏常常是某個學校或團體為募捐而表演。每到這個季節，星期六去逛逛農貿市場，似乎成了一項必不可少的休閑娛樂兼購菜的活動。疫情卻使這本來可以悠哉遊哉的地方，變得令人小心翼翼。地上畫的箭頭，指示著行進的方向；攤位前的隊伍變得很長，那是人們為了防疫而刻意拉開的社交距離。

常逛農貿市場，哪家的蔬菜水果有什麽特色也漸漸略知一二。比如最南端那家的黃瓤西瓜特別甜；中間那一溜攤位中有家的西紅柿特別起沙；還有幾家亞裔的攤子上可以買到“菇娘”！菇娘小如櫻桃，包裹在一層薄如蟬翼的葉子中，撥開來個個嫩黃晶瑩，有特別的香甜滋味。每年回哈爾濱的時候，老媽必給備上許多，讓我盡情享受小時候的味道。

我去年曾見到一個別致的攤床。攤床的一半擺著書籍，另一半是鏡框裏的手工製品。擺攤的是兩位女士。一位女士的T恤衫上印著：Sarah the Author。原來這位女士是位作家，在銷售自己的書。攀談一會兒，得知這是母女倆。胖胖的是女兒，與朋友合作寫書；瘦瘦的是母親，名叫卡洛琳，心靈手巧，鏡框裏的作品都是她親手製作。仔細端詳，造型所用都來自於耳環項鏈胸針發卡等小物件，巧妙的組合起來，成了另一件工藝品。我買了Sarah的一本書，是關於50部電影的影評書，也買了一件卡洛琳的手工藝品。回到家裏，把鏡框掛在了客房床頭燈的上方，正合適！

今年六月份農貿市場開放時，沒有見到那母女倆。有些擔心，希望她們平安無事。七月的某個星期六，終於在農貿市場見到了卡洛琳，那天Sarah有事來不了。母女平安。這才暗舒一口氣。卡洛琳又添了幾件新的作品。有一件作品叫“巴黎”。鏡框裏所有的元素都與巴黎有關：

金色的鏡框顯得富麗堂皇，很“巴黎”；

白色的襯底加上紅藍兩色的絲帶，正是法國國旗的顏色；

鏡框中心一隻手表，圓盤指針下麵是著名的埃菲爾鐵塔；

左上方是一隻耳環，上麵是法國的國花“Fleur de lis” 百合花, 這是國王獲得神聖統治的象征，被鑲嵌在皇家徽章上。1718年法國在美國的新奧爾良建立殖民地。至今在新奧爾良的橄欖球隊的帽盔上還印著百合花；

一隻小蜜蜂按釘鑲嵌在鏡框裏。這是拿破侖自行建立的權利象征，代表他皇帝的身份；

一隻公雞袖扣也在其中，雖然這是非官方法國國鳥，也不妨礙印在法國橄欖球隊的隊衣上；

一枚別針上是一串葡萄，不言而喻，這代表了法國的葡萄酒；

法國的浪漫自然是由那顆心形的項鏈墜和心下紅唇表現得淋漓盡致了。

這些元素無一不讓我憶起去年的巴黎之行，想到在塞納河上坐遊船；盧浮宮排隊看珍奇異寶，雕塑畫展；漫遊香榭麗舍大道；蹬埃菲爾鐵塔，逛“老佛爺”；想起同船的俄羅斯母女，凱旋門下賣小吃都帥哥，巴黎左岸一排排的書攤，火災劫難後正在修葺的巴黎聖母院.......

我沒有猶豫，馬上把這個小鏡框買了下來。算是對巴黎之行的一個紀念。就在這幾天，歐洲疫情再次爆發，法國總理宣布10月30日第二次封城。再去巴黎，不知何年。

美國的疫情自九月以來每日新增病例不斷爬升，這幾天更是每日高達八，九萬。明天是十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六，農貿市場開門的最後一天。再想逛市場，得等到明年五月。希望明年沒有疫情，眾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