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在打打鬧鬧中長大

每個家長都擔心自己的孩子遭遇校園霸淩，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欺淩別的孩子。我們在外孫外孫女進幼兒園之日起就擔心這個問題。查了一下，校園霸淩的要素是雙方在權力、體型、力量、性格等方麵嚴重不對等，強勢一方長時間持續地對弱勢一方進行惡意攻擊，並對弱勢一方造成難以消除的身心傷害。很小的孩子們在接觸中不可避免的打打鬧鬧應該不屬於校園霸淩和被欺淩，隻能看作是伴隨孩子們成長的必修課。外孫外孫女也是打打鬧鬧中的常客。

這天，女兒到幼兒園接2個孩子回家，2個孩子的老師都告狀，說孩子在幼兒園打其他小朋友。每次聽到孩子打其他小朋友的壞消息，我們心裏都一沉 。女兒詢問孩子後得知，外孫是因為跟小朋友搶球，打了拿球的小朋友，這種情況已經屬於“事故”，老師是要給家長寫書麵報告的。我也看了女兒拿回來的書麵報告，老師寫了很簡單的2句話客觀敘述“事故”過程，也交代了老師的處理情況。現在幼兒園實行無紙化辦公，沒有發生這種意外事故，就不像以前那樣日複一日、千篇一律地寫紙質報告了。隻是每天從手機上發送給家長一些孩子們在幼兒園活動的照片和視頻。問外孫為什麽要打小朋友，他總說別人打他了。在問他別的小朋友打他了為什麽不告訴老師呢？因為他爸媽總是教育他：如果別的孩子打你，一定要向老師報告，而不要去打那個打你的小朋友。他回答，打他的小朋友告訴他：“你不要報告老師，如果你報告老師，你就是傻子。”女兒認為那個小朋友這樣講也是一種語言欺淩，他用這個語言控製了外孫。當然，女兒也沒有去追究這件事情。外孫女打人的原因則是推開要靠近她的一個小朋友，後來這個小朋友還粘著她，她就幹脆朝他臉上打去一巴掌。外孫還向媽媽報告，他看到一個小孩卡住妹妹的脖子，趕緊打了那個小孩，讓那個小孩鬆開了卡住外孫女脖子的手。幼兒園在下午部分孩子被家長接走後就混班管理，所有小孩都集中到一個教室。我聽後有點後怕，問女兒“那要不是她哥哥看見了阻止那個小孩，那妹妹豈不太危險了？”女兒倒淡定地說：“那老師會看到的。”而外孫女每次打了別人，等她媽媽接她恰巧又看到那個打她得小朋友，她總是先告訴媽媽“他打我了。”有一次老師聽到了糾正她：“人家沒打你哦。”也不知道是外孫女“惡人先告狀”呢，還是老師失察，沒有看到那個小朋友打外孫女。

因為2 個孩子都打小朋友了，就按照協議，取消他們晚飯前看電視的安排。2個孩子照例大哭，每次都是外孫哭在前，外孫女邊瞅哥哥邊配合大哭。哥哥哭得很淒切，很能打動人，每當這個時候，都是我意誌最薄弱的時候，總想為他們辯解幾句，減輕對他們的懲罰。但理智告訴我應該克製。2個孩子哭了幾分鍾之後，看大人毫無退卻之意，就悄沒聲息偃旗息鼓，各自玩自己感興趣的玩具。不久，又因妹妹搶了哥哥手中的一個小玩具，哥哥隨手打妹妹一下，惹得妹妹大哭。女兒問外孫:“你怎麽就不能控製自己的手不要打人呢？”外孫很無辜又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麽搞的，怎麽就是控製不住我自己呢？”這不像一個3歲多的孩子說的話，但又的確是外孫巴拉巴拉說出來的一串話。

後來女婿不滿地向我抱怨外孫不聽話，我對他解釋，外孫畢竟還小，還是“kid”,他承認外孫是“kid”，但又評論說“but big aged”，我不太理解女婿的意思，是說外孫年齡雖小，但講話又老嘎嘎的？其實心智不像他的年齡那麽小？反正問也問不明白，隻好存疑。

第二天，女婿去接孩子，帶回更具爆炸性的消息：外孫女打了2 個老師！女婿已經等不急回到家再說了，還在幼兒園呢，就已經打電話告訴孩子媽了。女兒冒了一句以後，我就迫不及待地追問起來。原來，老師正俯身向女婿敘述昨天外孫女打小朋友的情景，其中一個還親切地扶著外孫女的肩頭。外孫女知道她們在向爸爸告狀呢，二話不說，該出手時就出手，“唰”一下，連著打了2個老師的臉。把在場的大人都嚇了一跳。當然女婿少不了狠狠訓斥外孫女。

回到家，女兒自言自語說因為妹妹打老師了，今天不能給他們看電視。外孫正興衝衝地自我表揚呢：“今天我沒有打小朋友，也沒有打老師。”我小聲跟女兒嘀咕：“大寶沒有打人，你不給他看電視太不公平了。也沒有道理。”後來女兒改變懲罰方式，說取消外孫女選電視節目的資格。正常情況下，外孫和外孫女是輪流挑選各自喜歡看的電視節目的。外孫女對別人說自己什麽特別敏感，一聽媽媽說不讓她選節目，立馬大哭大鬧：“妹妹pick，妹妹pick”。正寫到此我恰巧看到微信上轉來豐子愷的漫畫集《小時候》中的一句題畫話：“小時候，哭是我們解決問題的絕招。”這不正是外孫和外孫女的真實寫照嗎？很快，外孫女不哭了，又粘到哥哥身邊，頭枕到哥哥腿上看電視了，豐子愷也有一幅畫刻畫孩子們之間的打打鬧鬧、鬧鬧和和：“小時候，打著打著就和好了。”

至於在家裏，外孫和外孫女更是不時打打鬧鬧，鬧鬧和和。一次，我看到妹妹先是用一個吹起來的塑料軟球打蹲在地上的哥哥的頭，哥哥迅速吐妹妹一口吐沫，因為高度關係。這口吐沫吐到妹妹腿上。妹妹又立即回吐哥哥，吐沫吐到哥哥臉上，哥哥又順手打一下妹妹的腿。我趕緊把他們拉開，批評妹妹先動手用球打哥哥的行為。

當然更多時候，兄妹倆親親熱熱。現在妹妹任性狂哭不聽大人勸的時候，哥哥的勸說具有十分神奇的作用。隻聽哥哥急切地小聲說：“妹妹，妹妹，妹妹，妹妹，you listening me ,calm down,calm down…”後麵也許他唱一首妹妹熟悉且喜歡的兒歌，或者講個故事，也許就拿玩具在妹妹眼前晃晃，做個滑稽動作或表情，或者模仿大人哄妹妹睡覺發出“噓噓”的聲音。說來也怪，妹妹迅速安靜下來。也有失敗的時候，有一次，哥哥怎麽哄妹妹都不聽，哥哥也沒有信心了，講“I tired.”自顧自走開了。妹妹是哥哥的捧哏和擁躉，哥哥任何一個滑稽動作都能逗得妹妹哈哈大笑，前仰後合。妹妹還喜歡複製哥哥，從說話到動作。如果被複製得太多太頻繁，哥哥也受不了，會急躁地大叫：“Don’t copy me!”這時候妹妹有點失落和尷尬。有時看到妹妹的言語動作和哥哥一樣，我就想，難怪雙胞胎什麽都像，一個跟著一個學也學出來了，也別光說基因的事。

他們現在有時候聯合起來，和大人鬥智鬥勇。有一次，明明兄妹倆因為什麽事情在爭吵，他們的爸爸問“What happened?”沒有想到的是，哥哥先講“Nothing”,妹妹不僅迅速複製哥哥的話還奶聲奶氣抑揚頓挫地強調“Nothing”，大人不在糾紛中心，不明就裏，也隻好不了了之。

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他們居然模仿老師向家長打小報告，也給家長“寫小報告”了。有一天晚上，哥哥要來紙和筆，在紙上塗塗寫寫，寫一張甩一張，嘴裏還念念有詞,大意是媽媽不聽話，不能看電視，爸爸不聽話，不能看電視，等等。後來妹妹也模仿哥哥，在紙上畫著，嘴裏念叨著，後來還先後指著我和老伴講“You no listening，no TV！”“ You no listening，no TV！”。能夠明顯感覺到孩子自我感覺被壓抑的心靈好像得到些許釋放。

教育孩子真難，不能放縱，又不能太壓抑。這個度，誰能把握得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