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回國探親日程叫找保姆 （2）美女保姆小耿

找保姆的事我妹更有經驗，她是老媽的“經紀人”，出了問題還是要她一馬當先，畢竟我已經是“歪果仁”了。

回京的第二天正好是周六，一早小妹和她老公倆人就跑去幾家中介公司尋了價格，發現朝陽區CBD一帶現在比兩年前找保姆又貴了許多。全職住家24小時陪伴自理老人，做飯，盥洗，打掃，一個月要5000元起價，我媽的保姆價位還定在4000元一個月。到家問我媽是否願意多出些錢，我媽咬定說她們這個幹休所的保姆4000元已是上檔，於是小妹又帶我媽去了原來羅姐的這家中介。羅姐的價格還真的沒變，隻是中介費漲了兩百。原來中介費800元，現在長到1000塊。應召的人也很多。我媽提了兩個條件：春節不回家，最好單身，居然還有四個人願意。老太太自己挑了個看著順眼的山東女子，第二天到家試工。

上個保姆小馬聽說找到了人，二話沒說就買了當晚的火車票離開了。

我回來的第二個早晨，新保姆小耿到任。這個50歲左右的女人，身材高大結實，麵龐端正白淨，濃眉大眼，笑意綿綿。打扮也很入時，披的是一件帶風抖的雪白仿剪絨長大衣，背上一溜看似英文但不知所雲的字母，黑皮靴嶄新的。我一見便知道我媽為什麽選了這位---長得好看。

小耿是山東聊城人，有一對兒女，四個孫子女，幾年前丈夫去青島打工，有了外遇，她的婚姻變得名存實亡，眼下正在辦離婚。她以前在北京做過清潔工，後來在家還擺過燒餅攤兒，前兩年在濟南也幹過家政。第一個晚上她蒸了包子，做了稀飯，我們都覺得挺好，慶幸這麽快就找了個稱心的。可是好景不長，接下來的幾頓飯都不盡人意：做麵，不是麵太軟就是湯太鹹；炒菜，不是醬油太多就是醋太多；蒸饅頭，不是麵沒發好就是醒的時間不夠，老媽又不開心了。可是小耿這人愛聊天，家長裏短兒說說就哄過去了。

過了兩天，又發現她另外一個丟三落四的毛病。每次倒垃圾，如果是兩袋垃圾總會忘掉一袋，要跑兩次才行；老太太囑咐她買東西，每每要忘掉一兩樣；剛剛要她做的事兒，也是做一件就忘了另一件。後來問起，她說她有過三次煤氣中毒，兩年前的一次差點死掉，從此以後腦子就不好使了。我媽老了也缺少耐性，每次小耿忘事，老太太都跟在她後麵數落，當著我們同齡人，想必人家臉上也掛不住。那時二妹也從日本回來了，我倆便每次從中打馬虎眼。我媽說她對小耿的不滿很多：沒文化，粗心，做飯不對口味，主意還特大。

說小耿主意大是為了買味精的事。自從我到澳洲以後就不吃味精了，吃完了嘴裏發幹，還有輕度頭暈，所以回國也不讓我媽用。那以後的十幾年我家都不買味精。小耿來家的第二天上午，她和我媽到樓下的超市買食材，問家裏有沒有味精，我媽說家裏做飯不用味精。當天晚飯我嚐到湯裏麵到有味精的滋味，就問是不是放了，小耿說放了一點點。我媽很詫異：不是說家裏做飯不用味精嗎？味精哪兒來的？小耿說她自己買的，沒有味精不好吃！我媽一聽又炸了：你這孩子主意怎麽這麽大！

我和二妹倒是認為小耿這個人大大咧咧挺好相處的，就勸老媽再看看，二妹認為小耿做飯還是有基礎的，她在期間會指導指導。我媽雖然不滿意，但聽我倆這麽說，也沒急著換人。

第五天吃完晚飯，大家都坐在客廳了看電視，小耿突然提出要請兩天假回山東辦事。我們一聽都有點發楞，心說這女人也夠二的，試工一周都沒完就請假。以為她這回幹不下去了，可沒想到，那晚我媽和她談了一次心，說不讓她走，還想留她長做，小耿馬上決定不走了。

過了一天又是周日，小耿來家正好一周。那天早上小耿和我媽去早市買了鮮蝦，中午打算燒個蝦，炒個青菜，吃稀飯和饅頭。買東西的時候，老媽問她還有沒有別的需要，她說沒了。回到家想起沒有料酒，馬上又要出去；出門時我媽讓她把兩袋垃圾帶上，她走時慌慌張張隻拿了一袋，回來又下去一趟。我們住在13層，電梯跑上跑下，冬天進出換衣換鞋挺麻煩的。第三趟回來她把蝦燒上了，燒到半截發現沒有生抽，說不知什麽時候，自己買了兩瓶老抽, 卻沒有生抽。匆忙關了火，又往樓下跑。老媽這回真的有了辭退她的心思 ：如今我還能幫她記著事兒，以後我要是也記不住了怎麽辦？

乘小耿第四次跑下去的功夫，我到廚房看了一下，天哪，一大瓶醬油就在眼前擺著！後來知道，這小耿不知道生抽和醬油實際上是一回事，而醬油那兩個字她也不認識。

小耿讀書讀到小學五年級，會寫的字不多，我媽頭兩天就抱怨她沒有文化，連個帳也記不了，這回自然逃不過我媽的又一頓訓斥，終於小耿說了句：我不幹了，你們再找個人吧，找到了我就走。

到北京八天，第二個保姆也辭了。想想雖然我媽總是以訓斥的口吻和人家說話不好，可老太太也有她的道理：如果保姆的忘性比腦癡呆邊緣的老媽還要大，這以後的日子真的沒法過。隻可惜了小耿這麽個好性情的人。有緣無份，接著再找吧。（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