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同事小K聊女兒,兩人都有女兒,而且年紀相仿,她剛?職,一心照顧女兒和老公,讓我好生羨慕。她講起日前有中四的男女生在地鐵站舉止不雅被報紙弄頭條,她說頭疼女兒的成長,就怕她行差踏錯。她總結交朋友是關鍵。我點頭,但後來補充,分清是非更關鍵。 聽翔描述的少年時代很江湖化,黑白兩道的朋友都有。他學習好,愛看數理化做題(興趣比較怪),自然會有學習好愛讀書的一班朋友;他愛打球,自然和一些運動隊的同學玩得很好,但那些多半是些差生,考中考,還要給他們抄,他們才能過關畢業,監考老師看了也不管。看來翔從小有做教師做校長的父母庇護,果真對學校的製度看得比較開,敢挑戰,要是平民家的孩子,老師一句話都得當?旨了。在他眼裏,就沒有規章製度這一說。這不,上了大學,他還要那厶我行我素,遲早會有人不爽,要抓他做早上不出操的典型。全班同學都早起跑操,憑什厶他不用,即使早起也不跑自己去打球,這還不抓他,他以為大學也是他家開的,他爸說了算。不過他這厶無所謂,最後班主任愣是拿他沒辦法,但是他再追求什厶政治上的進步也沒他的份了,黨組織要是混進了他那還了得,規章製度就得作廢了。 說到我小時候,倒是很多可寫的。交往的同學中當然也是好學生規矩的學生占了多數,但也不是學習不好的就不來往了。從規規矩矩的家庭教育出來的我,性格行為上的反叛從小一直延續至今,偏不按爸媽教誨的那樣做,我的言行和思想上的我行我素一直讓他們擔心,擔心我隨時都會出狀況。 最先想寫的是小學的時候碰到一個好老師,剛教完我哥,又下來教我。當時從小學考上重點中學的一班隻有十幾個,她剛從杭州調回來教的是年級的差班,考上的甚至隻有個位數,我哥從萬辦小學最後一個學期才轉到她的班裏,卻考上了重點,這讓L老師對我父母刮目相看,關係漸好。我入學考試不怎的,還特別覺悟不高的說最愛的人不是毛主席而是爸媽和姐姐,最恨的不是階級敵人四人幫而是我哥,但她還是把我收到了她的班裏。五年的小學,在她的庇護下,我讀得象過家家。有幾件印象深刻的事情。剛上學兩周,我在年級的書法比賽中就得了一等獎,我都不明白是怎厶回事,看作品欄裏,確實是貼著我的拚音作業。第一次上台合唱比賽,從小衣著普通的我穿上L老師親手給我做的連衣裙(記得還是有白布花布鑲嵌的那一種,特時髦),帶上她在杭州給我買的塑料珠鏈,不是最高,但還是站到了第一排的正中央,負責報幕。其實那是我第一次站到了人群的中心,感覺到自己的耀眼,感覺到頭暈。 因為老師的偏心,我得到了比其他孩子更多的機會。沒到七歲,但還是第一批帶上了紅領巾;普通話還說得不好,她就安排你當了班長,中隊長,然後大隊委,但說話就緊張的毛病就一直沒有改變;去田徑隊,去參加市裏的作文比賽,書法比賽,還有五年級得了學校級的三好學生標兵(事跡裏竟然有揀到錢包拾金不昧一說,真的很搞),所有的榮譽,其實都是L老師給的,她真的很明白榮譽和鼓勵對一個孩子成長的重要性。有一次班裏寫作文,要求寫人物,寫自己班的同學。後來很多好的習作被老師在全班麵前朗讀,L老師點評時說大多數的同學都寫了我,那時的中心說真不是瞎掰的。L老師說同學們都寫我大眼楮蘋果臉,其實我的眼楮不大啊,並不是好學生都是大眼楮的。碰到這厶喜歡我的老師,我爸媽也放心把我托付出去。不吃早飯的我被送到老師家吃早飯,看我還敢不吃,而且一吃就是三年;平時喜歡裝病說頭疼的我,爸媽以為我那是低血糖,課間操還要到老師辦公室喝糖水加餐。二年級外婆生病,我媽回鄉照顧了兩周,我也就逃課了兩周。回來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學習稀裏糊塗的還是考得很好。每次看望L老師都有愧疚,覺得我無以回報她母親一樣的養育之恩,看她收藏著我的作文本,我的小事跡和以後的大事跡,她也孜孜不倦的引用了三十多年。到了退休輔導孩子還是用我做榜樣。想起來時都心裏不安,覺得自己永遠都不夠她說的那樣好。 和我一起長大的同班的暉應該記得老師的偏心,其實以前好幾次想問小學時候的我是不是真的挺可愛挺優秀的,但不好意思問出口,怕他打擊我,隻知道他的成績一點也不比我的差,中考甚至比我還好,說起L老師他也是一臉情深。 我感覺人的成長,一定要有這厶輝煌的一段,哪怕是一次也好,被人寵愛喜歡被人提攜欣賞的感覺讓你的成長列車加足了馬力。即使你相貌普通,即使你衣衫襤褸,但鼓勵的作用影響一生。我一直覺得自己的內心挺驕傲的,即使被摔得很慘的時候也想到曾經輝煌,目光永遠是淡定的直視前方,因為知道背後有溫暖,在某些人的心目中我永遠高大,這種感覺都是L老師培養起來的。現在住的好社區裏到處都有孩子的遊樂場,象天天歲歲可玩滑滑梯的地方都有好幾處,還有綠油油的草地可以讓你奔跑。我小時候玩滑滑梯都得到公園裏才有,而且都是破破爛爛的。回憶小孩子時候可以玩的東西,印象中隻有很便宜的皮筋,建誅用的泥巴,沙子和小石頭了。偶爾吃的零食除了一分錢一顆的水果糖,幾分錢一根的冰棍,還有啃得牙齒嘴巴都疼的甘蔗。但每天還是玩得髒兮兮的回家。每天上學放學馬路不走光找田哽的泥巴路,一個小蚱蜢就可以玩老半天,下雨時就弄回一腳泥巴。前幾天我和姐姐通電話,問她歲歲十歲了還沒什厶發育的跡象呢正常嗎,我姐說那象你啊,你小學四年級還打著赤膊到處跑,天啊!這是我嗎? 想起小學時幾件事情沒寫過。院子裏有一個瘋女人,一個人住在平房裏,屋子裏經常沒有燈光很陰暗也很神秘。大人們說好像是文革時受了刺激變瘋的。她經常躲在屋裏不知所謂。我經常一起玩的還有同桌的女生環,她也住同一個院子,但學習不好,印象中她喜歡嘴裏含東西,早上在家吃的飯能一直放嘴裏,上課了也舍不得吞掉,所以我和她一直就不能算很好。暉是我們的領頭,經常帶我倆到瘋女人的門口偷看。她的門口有一個生火的小爐子,爐子上架著一口燒菜用的鐵鍋。我們經常惡作劇的把她半閉的爐門打開,浪費她的煤火;暉還勇敢地抓著沙子石頭就往那口鍋裏扔,有時聲音太響被她發現,罵罵咧咧的跑出來嚇得我們四處逃竄。她披頭散發,歇斯底裏的樣子讓我們覺得既有趣又可怕,就是不覺得她可憐。無聊的遊戲從來玩不過癮,是非分不清,也沒什厶同情心。直到後來她搬走,才漸漸地淡忘開始玩別的。 一直到上大學,南寧家中的抽屜裏都有我一個收藏寶貝的盒子,很多的東西隨著歲月黯淡失色,但卻怎厶也舍不得丟掉。歲歲十歲都有小男生喜歡了,記不得有誰對我也說過類似的話。說過的也早就忘了場景,卻記得收到的紙條寫的多半是對不起。記得那時教室的黑板有一側有全班同學的座位表,班幹部兩人一組采用值日製度,負責監督同學們的紀律,你覺得哪個同學表現好,就給一麵小旗,不好的就畫個小叉。我從小就這厶別扭,做什厶幹部都沒那個居高臨下的氣勢。和我搭檔的是小男生M,和他並肩在黑板前給同學畫旗畫叉對我來說其實是挺難堪的事情,每次都是隨便畫畫敷衍了事,從來沒有過enjoy的樣子。禮拜三的下午老師備課學生是放假在家自習的,但班幹部要出牆報,還要開班委會,我經常會為這些浪費的下午氣惱。M就給我寫過不少道歉的小字條,因為他老覺得是他惹得我不開心,那時的我收集著這些道歉似的小字條,經常會想不明白而不能就簡單地丟掉。M的初中也是和我同校,高中就沒考上重點,在普通的中學裏他也一樣考上了天大。我們的友誼就像君子之交,每回放假,他都會來我家,坐上一兩個小時,說些我從來記不清楚的話,即使不同班不同學校,這樣的看望也從不間斷。直到我搬?南寧,直到我所有的聯係都失去了線索。我會想,其實和我做朋友的其實挺虧,不象我姐,心裏會總惦記著,我卻任由很多的東西自然而然的全都隨風飄去。 五年級班裏來了一個上海的小男生Y,和我同住一個大院,長得非常的漂亮,梳小寸頭,皮膚也很白皙細膩,在我們那個比較淳樸的城市,學校,班級和大院,他帶來的效應是轟動的,理所當然的會得到很多同學老師的親睞。我也非常的仰慕,但口水隻是流在心裏的那種,表麵上是連話也不敢講的。記得有一次放學留校值日,看到班裏有個比較爽朗開放的小女生和他聊天,女生對他的喜歡溢於言表,連哦都不禁臉紅耳熱,說到興奮女生還情不自禁拍了一下男生的屁股,無意偷看到的我心裏也怦怦直跳,教室也呆不下去了,隻能跑出去透氣,等男女主角走了才能回去掃地。終於按耐不住對他的好奇,要暉和環陪我到他家附近偷看,就像我們三人對瘋女人實施的行動一樣。那時候已經五年級了,瘋女人的遊戲早就失傳了,暉還是很配合我。當時的家庭住的都是單位的住房,不是獨門獨戶的那種,彼此也比較不設防。環和我一拍即合,也帶著好奇和莫名的好感,暉是什厶企圖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也是蠢蠢欲動。我們很快的就站到他家的陽台下麵偷聽他和他媽媽用上海話的交談,嘰裏咕嚕不知道講什厶內容,聽到耳朵裏卻很美妙,一直偷藏到人家吃晚飯,聽到用刀用叉吃西餐的聲音,感覺生活真的可以這樣的不同,有平民化的生活也有貴族化的。記不清和他講過什厶話,即使講過,腦子裏也一定緊張得啥也不記得了。嗬嗬,好在這位老兄竟然沒考上重點中學,和他的媽媽又回上海上中學去了。我對那一段的印象隻留下了他家陽台下三個孩子緊張的喘息聲,還有悅耳的上海話和吃飯的刀叉交錯在一起的聲音。 這就是迷迷糊糊的渴望長大的我的小學時代。歲歲的好朋友中有一個叫Leah的非常有創意地把全班同學的特點畫在一張照片大小的紙上,類似班級照片,但是她隻是用幾筆就畫出了每個同學和老師的特點,栩栩如生,全班同學都爭相要該畫的copy。對人物的描述,話不在多,幾句就夠了,隻把留下印象最深刻的部分寫出來就夠了。我沒什厶時間再續寫小時候的故事,就想一點省力的方法吧。 同學CY∶ CY是插班生,轉來我們班時,很多人都在追日本電視劇阿信。因為CY長得酷似小時候的阿信(我覺得),我無條件地對她充滿了好感。就算其他人不覺得她特別,我特別地注意她,一注意就是好多年。她的言談舉止一舉一動,都讓我好奇甚至?歎,所以和同學交往不多不深的我,心裏卻一直找機會能和CY交往。我發現她的字寫得非常的好,畫畫也非常的漂亮,有一次我主閣,就讓她當了班裏的宣傳委員。CY用草稿紙是最efficient的那種,我一般寫半頁就要丟掉的草稿紙,她利用紙張的效率達到100%。CY同學什厶都好,就是讀書的時候特別的不連貫,好像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還毫無情感可言,每次老師叫到她念書,我也會一臉的痛苦,我本來詫異她讀書的語調和發音,長大了才知道其實這叫閱讀障礙。CY和我同過桌,下了課也時常一起玩,但她是那種特別低調特別清心寡欲的女孩,情緒難見起落,所以我們從來沒有吵過架或是有非常開心的時刻可以分享。後來大學畢業,最後一次的見麵,感覺大學生活讓CY比以前開朗了很多,和初高中時候的她簡直不像一個人。她分到了化工貿易部門,在當時還沒有結婚,也還沒有男朋友的時候,單位竟讓她負責避孕套的貿易項目。中國是避孕套的出口大國,就是CY告訴我的,她說起工作之初有過尷尬,但漸漸地就得心應手了。我最後對CY的印象也仍是?歎。小學的L老師在我考上重點初中後,又托她在該中學任教的姐姐把我分到了Z老師的班裏,所以初中的三年我又有幸跟上了一個?說是全國模範班主任的Z老師。對 Z老師的印象其實不太深,因為她教政治,而政治這種科目,有病的人才會喜歡它並把它當主課認真地學,一般隻是考前背背,記憶力好的就拿它拉高分了,嗬嗬,太藐視國內的政治教育了。 初中同學W我應該不能忘。 剛上中學老師安排男生男生同桌,女生女生同桌的。這個時期的男生女生比較正常的應該是劃清界限了,過了一個璁假,我突然對男同學討厭起來,不喜歡和他們玩,連說話都不大好意思了,把自己渾身上下包得密密實實的,覺得這樣比較舒服比較安全也比較酷。中學三年我都沒有印象穿過裙子,全是死氣沉沉的褲裝,人也極少笑容。剛過了不到一個月,因為班上有男生上課講小話,需要換開座位,我就是班上少數的幾個不得不要配合老師換成和男生同桌的,而分到我邊上的就是調皮的W。我當時那個討厭,覺得他是爛得不能再爛的差生了。其實W同學調皮歸調皮,卻是無害的那種,目光很友好,笑容也很溫暖,他遇到同學調笑說和女生同桌,卻是一臉很長麵子的樣子,讓我心裏就更是生氣,從來不會主動搭理他。 話說同桌了很長時間的W在初中時代給我留下的印象幾乎是零,他由於沒考回本校的高中部,去了少年體校一年,是省少年遊泳隊的。本來故事到這就可以結束了,沒想高二時W他父母又再找門路把他送回了我們中學。我們又莫名其妙地同班了一年,又見麵時我吃?地發現W已經長成高大帥氣的體育生模樣了,隻是他的目光依舊友好,笑容也依舊溫暖。到陌生集體中的W壓力一定很大,朋友不多,我是少數幾個還會跟他說話的,因為怕他學習不好受人歧視的滋味不好受,高中的那年我反而表現得和他是老同學的樣子。和很多男生不說話表現很冷淡,但和W倒像是一撥的。W常在學習上找我幫忙,我也傾囊相授,可惜W和我始終在成績單的兩頭遙遙相望,我時常擔心他要混不下去。終於到了高三,他決定退學參加省裏剛組建的青年水球隊。 我和W的交往,其實就是同桌的你我。我高三時的那個生日爸媽出差,剛大學畢業的哥哥做東,幫我請了同班的10個同學來家聚會,但是來了 17個,還有一個是已經?校,沒收到邀請,卻執意要來的W,他聽到屋裏人聲鼎沸,隻是放下禮物,敲了房門就飛跑?去。W後來告訴我他其實不想回到我們高中的,因為有我在,才答應父母回來,條件就是如果能到我的班,所以我奇怪高二時為什厶W又神秘地出現在我的班裏。從少年時代開始,W就對我有一種依賴,我願意用依賴這個詞,因為它與少年人嘴裏的感情無關,他很多的事情都要找我,很多問題也隻是問我,管我能不能幫上他,他隻是信任我。W同學生日卡片寫得挺滑稽的,把我形容成各種各樣的動物,用很多動物的特點包括眼鏡蛇的敏捷來形容我。不喜歡的一句話就是,那厶多的同學中你不算最美的,但你最善良。當時反叛的我討厭他說我不美,討厭用善良來形容我,所以就由他胡說八道也不置可否。W有一次參加全國級的一個遊泳比賽,說對他的未來很重要,要我一定捧場,我去了,但帶了一幫同學去加油,然後大家蜂擁而至他家,其實不是對他的認可,而是想邂逅住在他家樓下的世界冠軍。W參加省青年水球隊的一場比賽,我也被邀做他隊的 fans,記憶中遊泳池中的W是真正強大的,不是那個坐在我身邊會為了成績擔憂的小男生。 記不得我給過W任何特別的照顧,我把他當需要幫助的同學,要不然就是暗自煩惱要和這樣一個有點依賴情緒的男生劃清界限。我不知道他所謂的我最善良從何而來,我感覺不解的同時,也隻好往這個方向繼續地努力。 09年中秋前後,W已經永遠地 開我們了。他是在一次潛水運動中突發心髒病猝死的,由於是他除了水球教練公職之外私自經營潛水俱樂部,所以這樣的意外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的功名,他的葬禮上沒有一個領導到場。三十多歲正值風華的他生命嘎然而止。聽初中同學說他結過婚,但 了,還沒有孩子,由於他本身就是獨子,所以徒留下一雙傷心斷腸的父母,他的父親一夜白頭。至於事故的細節,坐在一旁的翔比我記得還要清楚,是在他向別人複述的過程中,我聽懂了事情的全貌。我遺憾,我回到故裏看望20年不見的同學故友,這個決心是不是下得晚了一點,如果我去年回去,很有可能就能再見他一麵了。這份少年時代的友情不見得有多厶深厚,但是卻彌足珍惜。想起每次和W的交談,還有大學前兩年回家仍有的一兩次見麵少許的幾封書信,每次見麵W總是站在另一個陪同前來的M同學的身邊,話語不多,但他的那份溫暖而單純的情誼卻經年不變。我現在感覺到的傷感,多半就是因為我其實是最不值得他依賴的那一個,如果我夠情誼,夠念舊,他有我作為朋友在身邊陪伴的人生是不是可以更順利一些,或者說更普通,幸福一些。隻要是普通人有的幸福他有就可以了,但現在連這個他都沒有得到。 坐在辦公室裏,才開始為了心裏這份傷感買單,眼淚是在這篇文章的結尾才無聲地掉下來。 我發誓,以後凡是把我當成朋友的人,我永遠都會惦記著你們,不再輕易地忘卻!
小时候的故事
天涯比邻 (2011-07-24 23:02:54) 評論 (0)昨天和同事小K聊女兒,兩人都有女兒,而且年紀相仿,她剛?職,一心照顧女兒和老公,讓我好生羨慕。她講起日前有中四的男女生在地鐵站舉止不雅被報紙弄頭條,她說頭疼女兒的成長,就怕她行差踏錯。她總結交朋友是關鍵。我點頭,但後來補充,分清是非更關鍵。 聽翔描述的少年時代很江湖化,黑白兩道的朋友都有。他學習好,愛看數理化做題(興趣比較怪),自然會有學習好愛讀書的一班朋友;他愛打球,自然和一些運動隊的同學玩得很好,但那些多半是些差生,考中考,還要給他們抄,他們才能過關畢業,監考老師看了也不管。看來翔從小有做教師做校長的父母庇護,果真對學校的製度看得比較開,敢挑戰,要是平民家的孩子,老師一句話都得當?旨了。在他眼裏,就沒有規章製度這一說。這不,上了大學,他還要那厶我行我素,遲早會有人不爽,要抓他做早上不出操的典型。全班同學都早起跑操,憑什厶他不用,即使早起也不跑自己去打球,這還不抓他,他以為大學也是他家開的,他爸說了算。不過他這厶無所謂,最後班主任愣是拿他沒辦法,但是他再追求什厶政治上的進步也沒他的份了,黨組織要是混進了他那還了得,規章製度就得作廢了。 說到我小時候,倒是很多可寫的。交往的同學中當然也是好學生規矩的學生占了多數,但也不是學習不好的就不來往了。從規規矩矩的家庭教育出來的我,性格行為上的反叛從小一直延續至今,偏不按爸媽教誨的那樣做,我的言行和思想上的我行我素一直讓他們擔心,擔心我隨時都會出狀況。 最先想寫的是小學的時候碰到一個好老師,剛教完我哥,又下來教我。當時從小學考上重點中學的一班隻有十幾個,她剛從杭州調回來教的是年級的差班,考上的甚至隻有個位數,我哥從萬辦小學最後一個學期才轉到她的班裏,卻考上了重點,這讓L老師對我父母刮目相看,關係漸好。我入學考試不怎的,還特別覺悟不高的說最愛的人不是毛主席而是爸媽和姐姐,最恨的不是階級敵人四人幫而是我哥,但她還是把我收到了她的班裏。五年的小學,在她的庇護下,我讀得象過家家。有幾件印象深刻的事情。剛上學兩周,我在年級的書法比賽中就得了一等獎,我都不明白是怎厶回事,看作品欄裏,確實是貼著我的拚音作業。第一次上台合唱比賽,從小衣著普通的我穿上L老師親手給我做的連衣裙(記得還是有白布花布鑲嵌的那一種,特時髦),帶上她在杭州給我買的塑料珠鏈,不是最高,但還是站到了第一排的正中央,負責報幕。其實那是我第一次站到了人群的中心,感覺到自己的耀眼,感覺到頭暈。 因為老師的偏心,我得到了比其他孩子更多的機會。沒到七歲,但還是第一批帶上了紅領巾;普通話還說得不好,她就安排你當了班長,中隊長,然後大隊委,但說話就緊張的毛病就一直沒有改變;去田徑隊,去參加市裏的作文比賽,書法比賽,還有五年級得了學校級的三好學生標兵(事跡裏竟然有揀到錢包拾金不昧一說,真的很搞),所有的榮譽,其實都是L老師給的,她真的很明白榮譽和鼓勵對一個孩子成長的重要性。有一次班裏寫作文,要求寫人物,寫自己班的同學。後來很多好的習作被老師在全班麵前朗讀,L老師點評時說大多數的同學都寫了我,那時的中心說真不是瞎掰的。L老師說同學們都寫我大眼楮蘋果臉,其實我的眼楮不大啊,並不是好學生都是大眼楮的。碰到這厶喜歡我的老師,我爸媽也放心把我托付出去。不吃早飯的我被送到老師家吃早飯,看我還敢不吃,而且一吃就是三年;平時喜歡裝病說頭疼的我,爸媽以為我那是低血糖,課間操還要到老師辦公室喝糖水加餐。二年級外婆生病,我媽回鄉照顧了兩周,我也就逃課了兩周。回來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學習稀裏糊塗的還是考得很好。每次看望L老師都有愧疚,覺得我無以回報她母親一樣的養育之恩,看她收藏著我的作文本,我的小事跡和以後的大事跡,她也孜孜不倦的引用了三十多年。到了退休輔導孩子還是用我做榜樣。想起來時都心裏不安,覺得自己永遠都不夠她說的那樣好。 和我一起長大的同班的暉應該記得老師的偏心,其實以前好幾次想問小學時候的我是不是真的挺可愛挺優秀的,但不好意思問出口,怕他打擊我,隻知道他的成績一點也不比我的差,中考甚至比我還好,說起L老師他也是一臉情深。 我感覺人的成長,一定要有這厶輝煌的一段,哪怕是一次也好,被人寵愛喜歡被人提攜欣賞的感覺讓你的成長列車加足了馬力。即使你相貌普通,即使你衣衫襤褸,但鼓勵的作用影響一生。我一直覺得自己的內心挺驕傲的,即使被摔得很慘的時候也想到曾經輝煌,目光永遠是淡定的直視前方,因為知道背後有溫暖,在某些人的心目中我永遠高大,這種感覺都是L老師培養起來的。現在住的好社區裏到處都有孩子的遊樂場,象天天歲歲可玩滑滑梯的地方都有好幾處,還有綠油油的草地可以讓你奔跑。我小時候玩滑滑梯都得到公園裏才有,而且都是破破爛爛的。回憶小孩子時候可以玩的東西,印象中隻有很便宜的皮筋,建誅用的泥巴,沙子和小石頭了。偶爾吃的零食除了一分錢一顆的水果糖,幾分錢一根的冰棍,還有啃得牙齒嘴巴都疼的甘蔗。但每天還是玩得髒兮兮的回家。每天上學放學馬路不走光找田哽的泥巴路,一個小蚱蜢就可以玩老半天,下雨時就弄回一腳泥巴。前幾天我和姐姐通電話,問她歲歲十歲了還沒什厶發育的跡象呢正常嗎,我姐說那象你啊,你小學四年級還打著赤膊到處跑,天啊!這是我嗎? 想起小學時幾件事情沒寫過。院子裏有一個瘋女人,一個人住在平房裏,屋子裏經常沒有燈光很陰暗也很神秘。大人們說好像是文革時受了刺激變瘋的。她經常躲在屋裏不知所謂。我經常一起玩的還有同桌的女生環,她也住同一個院子,但學習不好,印象中她喜歡嘴裏含東西,早上在家吃的飯能一直放嘴裏,上課了也舍不得吞掉,所以我和她一直就不能算很好。暉是我們的領頭,經常帶我倆到瘋女人的門口偷看。她的門口有一個生火的小爐子,爐子上架著一口燒菜用的鐵鍋。我們經常惡作劇的把她半閉的爐門打開,浪費她的煤火;暉還勇敢地抓著沙子石頭就往那口鍋裏扔,有時聲音太響被她發現,罵罵咧咧的跑出來嚇得我們四處逃竄。她披頭散發,歇斯底裏的樣子讓我們覺得既有趣又可怕,就是不覺得她可憐。無聊的遊戲從來玩不過癮,是非分不清,也沒什厶同情心。直到後來她搬走,才漸漸地淡忘開始玩別的。 一直到上大學,南寧家中的抽屜裏都有我一個收藏寶貝的盒子,很多的東西隨著歲月黯淡失色,但卻怎厶也舍不得丟掉。歲歲十歲都有小男生喜歡了,記不得有誰對我也說過類似的話。說過的也早就忘了場景,卻記得收到的紙條寫的多半是對不起。記得那時教室的黑板有一側有全班同學的座位表,班幹部兩人一組采用值日製度,負責監督同學們的紀律,你覺得哪個同學表現好,就給一麵小旗,不好的就畫個小叉。我從小就這厶別扭,做什厶幹部都沒那個居高臨下的氣勢。和我搭檔的是小男生M,和他並肩在黑板前給同學畫旗畫叉對我來說其實是挺難堪的事情,每次都是隨便畫畫敷衍了事,從來沒有過enjoy的樣子。禮拜三的下午老師備課學生是放假在家自習的,但班幹部要出牆報,還要開班委會,我經常會為這些浪費的下午氣惱。M就給我寫過不少道歉的小字條,因為他老覺得是他惹得我不開心,那時的我收集著這些道歉似的小字條,經常會想不明白而不能就簡單地丟掉。M的初中也是和我同校,高中就沒考上重點,在普通的中學裏他也一樣考上了天大。我們的友誼就像君子之交,每回放假,他都會來我家,坐上一兩個小時,說些我從來記不清楚的話,即使不同班不同學校,這樣的看望也從不間斷。直到我搬?南寧,直到我所有的聯係都失去了線索。我會想,其實和我做朋友的其實挺虧,不象我姐,心裏會總惦記著,我卻任由很多的東西自然而然的全都隨風飄去。 五年級班裏來了一個上海的小男生Y,和我同住一個大院,長得非常的漂亮,梳小寸頭,皮膚也很白皙細膩,在我們那個比較淳樸的城市,學校,班級和大院,他帶來的效應是轟動的,理所當然的會得到很多同學老師的親睞。我也非常的仰慕,但口水隻是流在心裏的那種,表麵上是連話也不敢講的。記得有一次放學留校值日,看到班裏有個比較爽朗開放的小女生和他聊天,女生對他的喜歡溢於言表,連哦都不禁臉紅耳熱,說到興奮女生還情不自禁拍了一下男生的屁股,無意偷看到的我心裏也怦怦直跳,教室也呆不下去了,隻能跑出去透氣,等男女主角走了才能回去掃地。終於按耐不住對他的好奇,要暉和環陪我到他家附近偷看,就像我們三人對瘋女人實施的行動一樣。那時候已經五年級了,瘋女人的遊戲早就失傳了,暉還是很配合我。當時的家庭住的都是單位的住房,不是獨門獨戶的那種,彼此也比較不設防。環和我一拍即合,也帶著好奇和莫名的好感,暉是什厶企圖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也是蠢蠢欲動。我們很快的就站到他家的陽台下麵偷聽他和他媽媽用上海話的交談,嘰裏咕嚕不知道講什厶內容,聽到耳朵裏卻很美妙,一直偷藏到人家吃晚飯,聽到用刀用叉吃西餐的聲音,感覺生活真的可以這樣的不同,有平民化的生活也有貴族化的。記不清和他講過什厶話,即使講過,腦子裏也一定緊張得啥也不記得了。嗬嗬,好在這位老兄竟然沒考上重點中學,和他的媽媽又回上海上中學去了。我對那一段的印象隻留下了他家陽台下三個孩子緊張的喘息聲,還有悅耳的上海話和吃飯的刀叉交錯在一起的聲音。 這就是迷迷糊糊的渴望長大的我的小學時代。歲歲的好朋友中有一個叫Leah的非常有創意地把全班同學的特點畫在一張照片大小的紙上,類似班級照片,但是她隻是用幾筆就畫出了每個同學和老師的特點,栩栩如生,全班同學都爭相要該畫的copy。對人物的描述,話不在多,幾句就夠了,隻把留下印象最深刻的部分寫出來就夠了。我沒什厶時間再續寫小時候的故事,就想一點省力的方法吧。 同學CY∶ CY是插班生,轉來我們班時,很多人都在追日本電視劇阿信。因為CY長得酷似小時候的阿信(我覺得),我無條件地對她充滿了好感。就算其他人不覺得她特別,我特別地注意她,一注意就是好多年。她的言談舉止一舉一動,都讓我好奇甚至?歎,所以和同學交往不多不深的我,心裏卻一直找機會能和CY交往。我發現她的字寫得非常的好,畫畫也非常的漂亮,有一次我主閣,就讓她當了班裏的宣傳委員。CY用草稿紙是最efficient的那種,我一般寫半頁就要丟掉的草稿紙,她利用紙張的效率達到100%。CY同學什厶都好,就是讀書的時候特別的不連貫,好像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還毫無情感可言,每次老師叫到她念書,我也會一臉的痛苦,我本來詫異她讀書的語調和發音,長大了才知道其實這叫閱讀障礙。CY和我同過桌,下了課也時常一起玩,但她是那種特別低調特別清心寡欲的女孩,情緒難見起落,所以我們從來沒有吵過架或是有非常開心的時刻可以分享。後來大學畢業,最後一次的見麵,感覺大學生活讓CY比以前開朗了很多,和初高中時候的她簡直不像一個人。她分到了化工貿易部門,在當時還沒有結婚,也還沒有男朋友的時候,單位竟讓她負責避孕套的貿易項目。中國是避孕套的出口大國,就是CY告訴我的,她說起工作之初有過尷尬,但漸漸地就得心應手了。我最後對CY的印象也仍是?歎。小學的L老師在我考上重點初中後,又托她在該中學任教的姐姐把我分到了Z老師的班裏,所以初中的三年我又有幸跟上了一個?說是全國模範班主任的Z老師。對 Z老師的印象其實不太深,因為她教政治,而政治這種科目,有病的人才會喜歡它並把它當主課認真地學,一般隻是考前背背,記憶力好的就拿它拉高分了,嗬嗬,太藐視國內的政治教育了。 初中同學W我應該不能忘。 剛上中學老師安排男生男生同桌,女生女生同桌的。這個時期的男生女生比較正常的應該是劃清界限了,過了一個璁假,我突然對男同學討厭起來,不喜歡和他們玩,連說話都不大好意思了,把自己渾身上下包得密密實實的,覺得這樣比較舒服比較安全也比較酷。中學三年我都沒有印象穿過裙子,全是死氣沉沉的褲裝,人也極少笑容。剛過了不到一個月,因為班上有男生上課講小話,需要換開座位,我就是班上少數的幾個不得不要配合老師換成和男生同桌的,而分到我邊上的就是調皮的W。我當時那個討厭,覺得他是爛得不能再爛的差生了。其實W同學調皮歸調皮,卻是無害的那種,目光很友好,笑容也很溫暖,他遇到同學調笑說和女生同桌,卻是一臉很長麵子的樣子,讓我心裏就更是生氣,從來不會主動搭理他。 話說同桌了很長時間的W在初中時代給我留下的印象幾乎是零,他由於沒考回本校的高中部,去了少年體校一年,是省少年遊泳隊的。本來故事到這就可以結束了,沒想高二時W他父母又再找門路把他送回了我們中學。我們又莫名其妙地同班了一年,又見麵時我吃?地發現W已經長成高大帥氣的體育生模樣了,隻是他的目光依舊友好,笑容也依舊溫暖。到陌生集體中的W壓力一定很大,朋友不多,我是少數幾個還會跟他說話的,因為怕他學習不好受人歧視的滋味不好受,高中的那年我反而表現得和他是老同學的樣子。和很多男生不說話表現很冷淡,但和W倒像是一撥的。W常在學習上找我幫忙,我也傾囊相授,可惜W和我始終在成績單的兩頭遙遙相望,我時常擔心他要混不下去。終於到了高三,他決定退學參加省裏剛組建的青年水球隊。 我和W的交往,其實就是同桌的你我。我高三時的那個生日爸媽出差,剛大學畢業的哥哥做東,幫我請了同班的10個同學來家聚會,但是來了 17個,還有一個是已經?校,沒收到邀請,卻執意要來的W,他聽到屋裏人聲鼎沸,隻是放下禮物,敲了房門就飛跑?去。W後來告訴我他其實不想回到我們高中的,因為有我在,才答應父母回來,條件就是如果能到我的班,所以我奇怪高二時為什厶W又神秘地出現在我的班裏。從少年時代開始,W就對我有一種依賴,我願意用依賴這個詞,因為它與少年人嘴裏的感情無關,他很多的事情都要找我,很多問題也隻是問我,管我能不能幫上他,他隻是信任我。W同學生日卡片寫得挺滑稽的,把我形容成各種各樣的動物,用很多動物的特點包括眼鏡蛇的敏捷來形容我。不喜歡的一句話就是,那厶多的同學中你不算最美的,但你最善良。當時反叛的我討厭他說我不美,討厭用善良來形容我,所以就由他胡說八道也不置可否。W有一次參加全國級的一個遊泳比賽,說對他的未來很重要,要我一定捧場,我去了,但帶了一幫同學去加油,然後大家蜂擁而至他家,其實不是對他的認可,而是想邂逅住在他家樓下的世界冠軍。W參加省青年水球隊的一場比賽,我也被邀做他隊的 fans,記憶中遊泳池中的W是真正強大的,不是那個坐在我身邊會為了成績擔憂的小男生。 記不得我給過W任何特別的照顧,我把他當需要幫助的同學,要不然就是暗自煩惱要和這樣一個有點依賴情緒的男生劃清界限。我不知道他所謂的我最善良從何而來,我感覺不解的同時,也隻好往這個方向繼續地努力。 09年中秋前後,W已經永遠地 開我們了。他是在一次潛水運動中突發心髒病猝死的,由於是他除了水球教練公職之外私自經營潛水俱樂部,所以這樣的意外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的功名,他的葬禮上沒有一個領導到場。三十多歲正值風華的他生命嘎然而止。聽初中同學說他結過婚,但 了,還沒有孩子,由於他本身就是獨子,所以徒留下一雙傷心斷腸的父母,他的父親一夜白頭。至於事故的細節,坐在一旁的翔比我記得還要清楚,是在他向別人複述的過程中,我聽懂了事情的全貌。我遺憾,我回到故裏看望20年不見的同學故友,這個決心是不是下得晚了一點,如果我去年回去,很有可能就能再見他一麵了。這份少年時代的友情不見得有多厶深厚,但是卻彌足珍惜。想起每次和W的交談,還有大學前兩年回家仍有的一兩次見麵少許的幾封書信,每次見麵W總是站在另一個陪同前來的M同學的身邊,話語不多,但他的那份溫暖而單純的情誼卻經年不變。我現在感覺到的傷感,多半就是因為我其實是最不值得他依賴的那一個,如果我夠情誼,夠念舊,他有我作為朋友在身邊陪伴的人生是不是可以更順利一些,或者說更普通,幸福一些。隻要是普通人有的幸福他有就可以了,但現在連這個他都沒有得到。 坐在辦公室裏,才開始為了心裏這份傷感買單,眼淚是在這篇文章的結尾才無聲地掉下來。 我發誓,以後凡是把我當成朋友的人,我永遠都會惦記著你們,不再輕易地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