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人的護照

折騰人的護照

人在國外，有美國綠卡，有中國護照是件挺美的事兒。有美國綠卡，可以自由出入美國，可以在美國工作，可以去加拿大等幾個國家旅遊也不用簽證等等好處。有中國護照回中國不用簽證，可以在國內存錢，買房子，現在中國也強大了，人在國外自己覺得挺自豪的，所以，許多人問我，你要不要申請加入美國籍，我都要反問人家：“為什麽要加入美國籍？像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來美國十年，中國護照過期了，需要換新的護照。從夏天就想去紐約領事館換新護照，可終因這樣那樣的事兒沒去成，眼看就要過年了，老母親眼巴巴地等著我給她一個回家過年的消息。所以我就必須抓緊時間去換新護照。我們這裏每年紐約領事館都會派人到波士頓現場辦公，每次大家都競相傳送這一好消息，每次都有幾百人去排隊。今年我們等啊，盼啊，盼著“毛主席派人來”，我們等得花兒都謝了，也沒有一點祖國親人來的消息。想想以前自以為是祖國的花朵，天天唱著“我愛北京天安門”，連北京什麽樣都不知道。現在，出了國了，人家紐約的北京人都吃上溫總理送的月餅了，我們還在癡癡地盼祖國親人能來到我們這偏遠的“村寨”裏來。想想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呀，不但生錯了地方，出了國還住錯了地方，要使住在紐約該多好啊！我們等啊等啊，等來等去，還是沒有一點領事館人員到波士頓現場辦公消息，於是我們決定利用美國的選舉日11月2號去紐約。

周日從中文學校回來拿回來一張中文報紙，順便一翻，我高興得大叫起來：“老公，快來看，領事館的人11月6號要來波士頓辦公了！”老公跑來一看，美滋滋地說：“這次領事館來人不辦簽證，專門來辦換發護照的。是不是專門為我們來得啊！”我們倆就這樣阿Q一樣地高興了一晚上。之後好幾個朋友也打電話發郵件來告訴我們這個消息。如果去紐約跑一個來回，早晨四點鍾就要出發，來回至少12個小時，現在就簡單了。高興了足足一個星期，老公把所有的資料都準備齊全了，並填好了表格，為了辦的順利一些，他反複檢查了無數遍，萬事俱備，就熱切盼望著祖國親人的到來。

11月六日的領事館人員公布的辦公時間是上午9：00至下午2：30。一大早，六點多鍾我就起床，七點多帶著兒子開車去波士頓的亞洲文化中心排隊。到了亞文中心剛剛八點鍾，但排隊的人已經有兩三百人了，我正後悔來晚了，我旁邊的一個人說：“甭看前邊了，一會兒看後邊吧 ，肯定還有更多的人排在我們後邊。”我豁然開朗，我太需要這種鼓勵了。果然不到半個小時，我們後麵就排上了長長的隊伍，甚至比前麵的還要長。大家都耐心地站在那裏，準備好了打“持久戰”，我也開始跟周圍的人聊天解悶，大家就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

還不到9點鍾，隊伍就開始動了，據說領館的人提前辦公了，亞文中心的門口前擁擠著很多人亂泱泱的，根本看不出排隊的樣子。旁邊 一個老先生說：“我要到前麵看看形勢怎麽樣了，你們幫我排著隊。我回來跟你們匯報。”大家都笑著說：“好啊好啊！別忘了回來給我們作個報告。”一會兒老先生回來了說：“老人和孕婦可以優先。”大家就笑著互相打趣說：“是不是真恨不得自己現在就懷孕了哈！”“我是懷孕了，但現在還看不出來，早知道帶醫院證明來好了！”一會兒，那個老先生就又走了，再回來的時候，就向我們招招手：“我拿到號了，是十點鍾的，我這是給孫子拿的，他還在家睡覺呢！”站在一旁的兒子，忍不住說：“他的孫子真不像話，竟然讓爺爺替他排隊。”我說：“那個當爸爸的也不像話，讓自己的爸爸替自己的兒子排隊。不過也可能是老人自己願意的。”兒子不解地問：“為什麽他要替孫子站隊？”我說：“這就是中國人可憐天下父母心。”兒子說：“這樣對孩子有什麽好處？”我回答不上來。

另一件事是在排隊等候的隊伍中有一個外國人模樣的人排在我後麵挺遠的地方，這時我看見一個工作人員走到他麵前說什麽，他擺擺手搖搖頭，看樣子是拒絕了工作人員的一番“好意”，但又過了一個小時左右，這個人就跟著工作人員進了大樓。我還在排隊的時候，他卻已經辦好了往外走，這可能是地地道道的“中國國情”吧，或者是中國人的“外國人情結”。

我們不是孕婦，不是老人，長得也不像外國人，就隻好站在冷風裏，從八點一直排到11點，整整三個小時，中間來了4個警察維持秩序，因為排隊的人實在太多了，把旁邊的加油站、停車場都占了，於是警察來拉上黃色警戒線，組織人們圍著院子排隊，並把圍在門口的人疏散開。三個小時後終於進到了大樓裏，裏麵還要排隊等候，這時有些人在圍著桌子，我以為這就是換護照的地方，想請教人家個問題，一問才知道：11月四日起領事館更新了申請表，他們在重新填表。換護照的辦公地點還在樓上。我懷著僥幸心理問旁邊的一個工作人員：“我的表是11月4 好以前的，要不要換成新表呢？”那人說：“應該不用換吧？！”因為我的申請表老公填好並反複檢查確定無誤了，我不想忙忙亂亂中出錯，所以就想兩個表差別不大，不必非要重新填。這時兒子在旁邊說：“你還是重新填吧。要不然上去了人家讓你換成新表不是更耽誤時間嗎？”我堅持說：“不會有事的，實在不行再重填，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終於輪到我們上樓了，看到有的人明明排在我們後麵，這時卻衝到了我們前麵去。上麵一字排開有七八個人在審查材料。我們坐下來繼續等，眼看就要輪到我們了，我又不放心地問維持秩序的一個工作人員：“我的表是11月四號以前的，不要緊吧？”這個人說：“誰告訴你不要緊，趕緊換新的吧。”我心裏恨死了自己的僥幸心理，趕緊重新填表，大約花了十分鍾填好表，卻發現自己的座位前麵站了好幾個人，我說：“不是坐著排隊嗎，怎麽都站起來了？”我前麵的人說：“有個工作人員讓我們在審查材料的人後麵排隊。”這時候，坐在後麵的人都站起來開始往前湧，整個屋裏開始亂了起來，過了一會，由工作人員用黃線拉了個警戒線出來，我又被要求從頭開始排隊，好不容易排到我和兒子，給我們查材料的人說兒子的照片後麵有陰影，建議他重新去拍照片。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好幾個人因為照片不合要求，隻好去附近的Wallgreen重照。我們都是頭一天在CVS拍得標準護照照片，看上去沒什麽問題，我堅持說沒問題，那人就對我說如果護照上照片不清晰，領館不負責任，並要求我把這話寫在申請報上，還讓兒子簽名，給我一種小題大作的感覺。更可笑的是，排隊的時候，有一個人說工作人員說申請材料裏必須要有綠卡背麵的複印件，他因為沒有隻好重新排隊複印綠卡背麵，五毛錢一分，回來以後還要重新排隊，我檢查自己的材料，發現老公已經都複印好了，心裏暗暗慶幸老公心細。結果輪到我時，領館人員卻把我的綠卡背麵的複印件扔了出來，說：“這個不需要。”

輪到我的時候，我無比巴結地與為我審查材料的“同誌”套近乎，“你們今天也很辛苦哈，今天人太多了，您們能不能一年多來幾次，或者一次多呆幾天？”領館的“同誌”教導我說：“您就知足吧。你知道我們多忙嗎？我們領館管十個州，每年就隻來你們波士頓，其它的州的人都要自己開車去領館辦護照呢，今天我們是專門來給你們辦護照的。”我趕緊“知趣”地說：“辛苦你們了，謝謝，謝謝！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盼著祖國親人多來幾次。”檢查護照的材料隻用了五分鍾。

當我們走出波士頓亞文中心的時候，已經是下午1點鍾了，整整五個小時過去了。兒子說：“我們為了五分鍾的事等了足足五個小時。”我說：“那也比我們自己去紐約方便多了，自己去紐約至少要12個小時。

我們還是要感謝黨、感謝政府、感謝祖國、感謝領館的同誌們！下一次就是十年以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