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對著門口的穿衣鏡最後又掃了一眼,確定鏡中的自己衣著整齊。 然後略微定了一下神,推門而出。 緊跟著二虎的同鄉大龍還是一幅沒有完全睡醒的模樣, 一邊哈欠連連,一邊扯著T恤衫的領口和下端, 盡量讓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一點。
看著三人背影消失在電梯門後,大龍不由得感歎起來"唉, 要是咱們也能跟他們一隊該有多好!"
長長的樓道燈火通明,與室內的陰暗反差強烈。 二虎壓製住心中的一絲緊張和拘束,繼續保持平穩的步伐, 向著前方挪去。
此時樓道裏已經三三兩兩地散落了跟二虎和大龍一般大小的孩子, 大家不約而同地都往樓道中間的幾個位置匯聚。 那裏是酒店客用電梯的地方,不時有清脆的鈴聲響起。
走了幾步路,大龍似乎腦子清醒了不少, 自顧自地對牆上的壁燈讚不絕口。這家酒店樓道裏的壁燈又大又亮, 而且數量也確實太多了,給兩人的視覺震撼很強烈。
大龍其實比二虎小半歲, 在二虎家搬到中西部這個州之前一直被所有認識的長輩視為當地幾十 年才出一個的天才,也是機緣巧合, 大龍成為二虎第一個認可的朋友,而且也一直都是最要好的朋友, 要知道二虎可是從小到大心高氣傲的主。
兩人的性格其實相差懸殊,相比於二虎的沉默穩重,胸有城府, 大龍反而大大咧咧,像跑江湖賣打藥的話簍子。
兩人跟著一群互不相識的同齡人進了電梯。
"昨天看見那個白人Luke了嗎?怎麽樣?有什麽特別的嗎?" 一個刻意壓低了的聲音。
"嗯,看見了,怎麽說呢,個子高廋,鏟子臉,紅蕃嘴" 另一個聲音從電梯的另一側傳來。
"鏟子臉?"二虎一楞,隨即腦海中浮現一麵園藝用的鏟子, 上寬下窄,沿中軸線微微向左右兩側弧型彎曲。"原來是這樣啊" 二虎心中明悟。
"啥是紅蕃嘴?"大龍背後一個聲音問道,左右都是一臉茫然。
"唉,就是嘴唇厚,上下又不閉合。印地安人不都是那樣麽?" 先前的聲音變得吞吞吐吐的。
噗嗤聲音響起好幾次。也難怪,電梯空間有限,想不聽到都很難。 二虎也心情一鬆,但又立刻忍住不讓臉部肌肉透露自己的想法。
電梯直奔一層而去。現在是早晨吃早餐的時間, 餐廳就在一樓靠近大廳的地方,三四十張桌子,好寬闊的一大片。
此時餐廳裏人頭攢動,刀叉撞擊杯盤的聲音一直響個不停。 自助式的大陸式早餐食台上麵, 流水般的酒店待者將空缺的食物快速補齊, 另一張台上的眾多烤麵包機發出短促的跳閘聲此起彼伏, 一派熱鬧景象。
二虎習慣性的想找一個角落的座位, 可惜幾個角落都被形形色色的教練霸占了。正在猶?間, 大龍一眼瞄見一張偏僻的空桌,急忙拽著二虎先把桌子占住再說。
兩人似乎心裏都有默契, 二虎把外套脫下來搭在旁邊的椅子上為大龍把位子定好, 大龍直奔食台收羅可口的早餐。
二虎占好位置之後下意識的伸了伸腿,不料踫到桌下一個包。 正低下頭去看,忽然身後傳來一個遲疑的聲音"這位朋友, 你是不是坐錯了?"
二虎回過頭來,麵前並肩站著三位同齡人, 問話的是一位戴眼鏡的少年,文質彬彬,一副很文靜的樣子。 中間的一位個子很高,看起來更像是高中生,不過濃眉大眼的, 嘴角上揚,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最邊上還有一位帥氣少年, 五官端正不用說,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動作, 可是二虎卻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難道是他的氣勢?又或者是他的氣場太強大了嗎?" 二虎一下子沒有搞清楚為什麽自己突然之間會對那個帥氣少年產生畏 懼的心理。
二虎沒有答話,場麵一時有點尷尬。 文質彬彬的少年不由自主地扭頭看了帥氣少年一眼, 二虎隱隱的覺得三人之中以帥氣少年為主。
好在大龍正好折回來了,似乎也聽到了文靜少年的話, 馬上就放開了話匣子"大家是不是有點誤會哈, 我們兄弟倆剛才來的時候這桌子沒人,啊,對了,三位朋友, 怎麽稱呼?"
"哦,是這樣啊,我們剛才一起去取早點,時間長了一些。" 文靜少年恍然大悟。
"沒事兒,桌子也夠大,既然來了,不如大家一起坐下來吃飯吧?" 高個子少年咧開嘴,嗬嗬地笑著說。
二虎一直在用眼角的餘光注意帥氣少年的表情,見他點了點頭, 嘴角隱隱的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不知為何,自己也放下心來。 同時心下奇怪,自己今天怎麽了,似乎很期待跟他們坐在一起似的, 以往任何時候自己都是生人勿近的。
大龍肥胖的臉笑開了花,忙不迭地招呼大家落座, 自己也飛快的擠在文靜少年和二虎之間。
長方形的桌子,大龍和二虎坐在北側長邊, 帥氣少年和高個少年南側對坐,文靜少年陪在西側的短邊。
大龍不愧是學校辯論隊的主力,三言兩語就把兩人的來曆說清楚了。 對方三人似乎也去掉了戒心,坦誠相待。
幾位少年不知道的是,在同一大廳的一個角落, 一隻蒼老的大手正在便箋紙上飛速地記錄著什麽。
"原來竟是德州四大天王中的三位"二虎雖然早就聽說過, 甚至出發前還私下許願要把德州四人組全都放倒, 現在卻不由自主地心中不安起來。 到底是被他們鎮住了還是什麽其他的原因, 二虎一時間自己也弄不明白。
大家邊吃邊聊,很快就相互熟悉了。 大龍不失時機地跟新認識的朋友探討了幾個數學題, 似乎戳中了大家的庠處,氣氛熱烈起來。二虎也投入長考, 一不小心,手中餐刀竟然差點切到手指。
不過不得不說,德州同行的解題思路讓二虎大開眼界,興奮不已, 生出相見恨晚的感慨,話也多了起來。
又是大龍,不知不覺把大家從數學的熱議中又帶到風土人情上去了。 二虎也破例來了興致,問德州各地出產什麽。
"休斯頓產大牛"文靜少年狡詰的眼光在鏡片後麵閃了一閃。
"那奧斯汀又產啥?"帥氣少年苦笑著問同伴, 高個子少年也停下手中的餐叉,望向文靜少年。
"奧斯汀產小牛"文靜少年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二虎也聽岀來文靜少年話中的謙虛,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 那達拉斯又產什麽?"
"牛崽,達拉斯牛崽"高個少年笑得合不攏嘴, 帥氣少年也笑得扭過頭去。
帥氣少年的舉動似乎不同尋常, 引來幾十雙從不同方向投射出來的目光掃視。
大廳另外一頭,幾位少年正團團對坐, 其中一位略胖的少年有著與其年齡不相稱的成熟, 正是聲名遠播的暗器王,飛刀Alex Xu。旁邊坐著一位亞裔少年,似乎長著高麗人典型的圓餅臉。 令人側目的是他的兵器竟然也不離身。
那是一根齊眉高的棍棒, 上黑下紅,酷似衙門中使用的水火棍。聽說棍身上有太極圖案。
也是因為使用棍棒,該名選手被大龍私下戲稱為高麗棒子。 二虎雖然知道高麗棒子的稱呼含有貶義,而且原本"棒子"其實是" 幫子",代表三韓時期及李朝的社會等級的最末一級, 但是也懶得再去分辯了。
不知不覺時間過得飛快,帥氣少年低頭看了一眼腕上Fitbit, 略帶歉意地對大龍和二虎說出道別的話, 德州另外兩人也以他馬首為瞻,不約而同抱拳作別。
二虎心中隱隱有些不舍,但也跟著大龍回了幾句客套話。
二虎並沒有出言嗬斥大龍,其實自己心中何嚐不是如此想法? 看那德州三將喜笑宴宴,二虎忽然想起母親常說的一句話"天外有天 人外有人"
花白頭發教練剛將手中小紙條對折放入口袋, 就看見馬臉教練迎麵踱來,趕緊滿臉堆笑打了個招呼。 馬臉教練也不客氣,直接貼著坐下,一開口就是讓人一驚" 教頭剛才還在紙上排兵布陣嗎?"
"啊,哦,沒有辦法,俺總是操心, 什麽時候老弟能夠抽空來教教俺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子?唉, 都要登台比試了,還窩在房裏玩遊戲"花白頭發教練臉色轉換極快, 最後竟然叫起屈來。
"咦,兩位教頭都在,俺也來湊個熱鬧" 老虎胡須紅臉大漢不請自來,手中握著一聽減肥可樂。
花白頭發教練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立刻起身跟大家別過, 當然上廁所的借口似乎比較牽強。
馬臉與虎須對視了一眼,還是虎須先開了口"沒有那麽巧吧, 德州三將一走,他就急著離開?一大早我就看見他一直守在這裏"
馬臉依然麵無表情" 在紙條上記錄那麽多可不像是在為比賽做沙盤推演。"
"那,難道是記錄德州三將的飲食?這個也太赫人聽聞了吧?" 虎須頭搖得如巴郎鼓一樣。
馬臉隻是沉著臉不回應,似乎攪動杯的咖啡更加重要。
虎須見狀呆了一呆,背上突然冒出一絲寒意," 那老家夥的老婆聽說最近跟人正在苦練廚藝, 尤其關注德州牛排做法,該不會是在記錄蔡小帥的口味吧? 這算是傳說中的大數據挖掘技術嗎?"。一想到這裏, 虎須大漢頓時覺得如坐針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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