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格遇到《收草》
多年前去布拉格,具體為什麽已不記得,領略了中歐老城的風采——雕琢精美的鍾樓,寬闊、奢華的餐廳,還有稍顯土氣的服務員。我和同伴在市中心逛,過了查爾斯五世橋,前麵沿河一段上坡路,在老石頭路上敲了一整天的鞋跟快掉了,於是拐進一家博物館歇腳。展出的是某貴族的私人藏品,隻對其中一件有印象,就是老Bruegel的《Haymaking》。

Bruegel是荷蘭文藝複興時期著名畫家,風格獨特,一眼能認出。這幅《Haymaking》場景大但是很和諧,人物多而不覺紛擾。人們采取不同的姿勢,做不同的事,有的堆草垛,有的磨鐮刀,有的扛著叉趕路,有的頂著裝滿看似是水果的籃子,還有的騎著馬。能將海量細節塞進一幅畫又不失優雅,在畫家中隻有Bruegel一人。畫家之外,他跟俄國文豪果戈理神似。他們創造的,是一種流暢、優雅、富有裝飾性,又有點古怪的藝術。畫中人物,比如說,不是人們喜聞樂見的帥哥(比如說大衛)或者美女。常見古怪之處,比如那幾個頂籃子的,乍一看像他們長了一顆顆怪異的頭。你可以不喜歡這種畫風,但你必須承認,它不同凡俗。
《Haymaking》整體展示了割草、堆草、運草一係列鄉間平常事。但是在畫麵正中,那位扛著草叉的姑娘扭頭望觀眾,將沉迷於鄉間俗事的我們稍稍點醒。她仿佛在說:我要跟爸媽去收草了——他們很著急——你也想收草嗎?姑娘那種模糊的、收草之外的渴望,讓人無法忘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