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12
又來意大利旅遊，第一站羅馬城。號稱永恒之城，羅馬城在古羅馬、中世紀天主教、文藝複興、巴洛克四個時期近兩千年的時段，都是歐洲文明和藝術的中心。全城就是個超級大的豪華博物館，逛羅馬，就仿佛在穿越時空，回溯歐洲近兩千年的輝煌曆史，世上隻此一城。以前來此走馬觀花、隨大流、打卡熱點，這次我覺的應該以更恰當的方式了解、尋訪、記錄羅馬和其曆史典故，所以我從來沒有象這此旅遊那麽仔細地做行前功略。去哪些景區、景區有什麽特別名家作品、作品有何特色和常識知識，這些景點在地圖上的位置，如何安排路線串連這些景點，大約何時間會到那裏並約逗留多久，是不是要門票和排隊以至於預訂等等，極其詳細地在Google Travel上記下來。有些以前就知道，另外一些做功略研究時才知曉。關於羅馬旅遊，已有有無數功略和遊記，我這次就不寫日記流水帳，否則浪費我的詳細功略，也對不起這座偉大城市及其豐富的人文曆史。我主要對古羅馬、文藝複興、巴洛克三個時期的曆史和藝術特別感興趣，就以此三個時期，先分三篇羅馬城遊記。
第一篇：古羅馬的羅馬城：尋跡帝國的榮耀
就在羅馬市中心火車站站前廣場的北麵，鐵欄圍住一段相當殘破的舊石牆。我好奇一查才知道，這是一段近2500年前造的古城牆Servian Wall，保留至今最早的古羅馬遺跡。這麽重要的古董，除了一個小牌子簡介，就比別的一堆破石頭待遇好一點點，有圍攔護著不讓人攀爬拆卸。人來人往似乎無人多看一眼，羅馬人就這麽不在乎古董麽？
古羅馬第一位皇帝奧古斯都Augustus臨終前欣慰地說：“我接手了一個磚砌的羅馬，我還給你一個大理石的羅馬”。可大理石不夠用啊。後麵的皇帝、權貴、教會，就拆卸古代建築上的大理石，去造新的建築，所以古羅馬的遺存建築物多半僅剩混凝土坯和粗石坯。萬神殿Pantheon 是罕見的保存完好的古羅馬建築。 “萬神”pantheon 是一個希臘詞，意思是所有的神。奧古斯都的副將和女婿阿格裏帕最初建造了萬神殿，祭祀所有的羅馬神祇。前麵加建希臘神廟式門廊正麵，刻有“M[arcus] Agrippa L[ucii] f[ilius] co[n]s[ul] tertium fecit”，意思是“馬庫斯·阿格裏帕，盧修斯之子，第三次當執政官時建造[這座建築]”。”其實這是誤導。阿格裏帕造的神殿被燒毀，現在的神殿是哈德良皇帝時重建的。43米多直徑的圓形大廳上方的無鋼筋混凝土圓穹頂，仍然是世界上最大。兩千年前羅馬人就造出如此完美的巨大室內空間，讓站在下麵的人驚歎不已。圓頂外麵和門廊的前柱曾經用青銅包裹。獨特的風格成為古典建築的典範。皇帝奧古斯都和哈德良Hadrian都沒有歸功於己。對功高蓋主的開國名將，羅馬皇帝可沒有劉邦對韓信的處置，大度多了。
著名暴君尼祿Nero大興土木，在市中心為自己造“金宮”，鬧得人神共憤，反叛內亂四起，最後將軍韋斯巴薌Vespasian平亂後成為皇帝。項羽把秦始皇的阿房宮一把大火燒掉以平民怨，韋斯巴薌也拆了尼祿的金宮。在尼祿曾經造的金宮中人工湖的位置，他開始建造羅馬大鬥獸場Colosseum，試圖向羅馬人展示他卑微的出身和對人民的寵愛。與希臘和羅馬早期依山坡而建的圓形劇場不同，這座可容納 50000 名觀眾的巨大建築獨自聳立。鬥獸場在韋斯巴薌皇帝之子提圖斯Titus皇帝時建成，它的開幕式持續了 100 天，皇帝自費舉行角鬥士競技、動物搏鬥、賽馬、賽戰車、場地放水後模擬海戰等壯觀的比賽，市民可免費任意觀看。皇帝們對羅馬市民極盡巴結，倒真有“公仆”的樣子。大鬥獸場是羅馬建築最高成就的標誌，也是當今羅馬市最受歡迎的旅遊景點。我訂了鬥獸場地下層導遊團，參觀普通遊客見不到的當年那些複雜的地宮和設施，並可到一般遊客不能去的比賽場層參觀。
導遊團套票還包括羅馬廣場Roman Forum和Palatine Hill。這一片遺址區是古羅馬的政治文化中心區，盡管僅剩殘牆斷柱，幾百年間不同羅馬時期的輝煌，仍可見餘光。羅馬廣場北麵的圖拉真石柱，上麵刻滿浮雕，呈現羅馬五賢帝的全盛時期皇帝圖拉真征服Dacia(今多瑙河下遊羅馬利亞）的武功。紀功柱用眾多浮雕係列敘事，開創雕塑藝術用途新篇章。後來的基督教堂也采用係列雕塑和彩畫，向文盲大眾們講宗教故事。
古羅馬人發明了圓拱形建築結構，這也是他們驕傲的獨特風格。羅馬廣場區域中保存特別好的是三座慶祝皇帝武功的圓拱形凱旋門。提圖斯凱旋門Arch of Titus，記載提圖斯皇帝平定猶太行省的叛亂。正因其攻占耶路撒冷的猶太聖堂並搶掠大批財寶，才能讓父皇有錢大興土木造大鬥獸場。著名的巴黎凱旋門以此為樣版原型。
一百年後造的塞維魯凱旋門Arch of Severus，表功擊敗安息帝國（現在伊拉克、伊朗一帶）。
又過一百多年後建成君士坦丁凱旋門Arch of Constantine ，炫耀君士坦丁大帝擊敗四帝重新統一羅馬帝國。他以移都君士坦丁堡從而奠基拜占庭帝國，和合法化基督教並成為第一位基督徒羅馬皇帝而著名。
盡管現存的元老院大堂Curia Julia建於羅馬帝國初期，那時的元老院已無羅馬共和國時期的重要性，但由此仍可想像當年共和國時期，元老們進行民主參議辯論表決的場景。美國國父們推崇羅馬共和國，便借用羅馬元老院的英語譯名the Senate命名美國國會參議院。
在萬神殿南方不遠有一個羅馬遺跡占據整塊街區，從地麵下沉，似乎斷垣殘壁不吸引人，順路走過看兩眼。但這裏在公元前45年時是臨時的元老院議事廳Curia Pompey , 以被凱撒擊敗而亡的支持共和派的龐培將軍命名，其中還有龐培雕像。獨裁者凱撒對政敵和敗將夠仁慈寬厚的，既往不究。不過因此惹禍，被企圖恢複羅馬共和的元老們在此刺殺，死於龐培像下，是報應嗎？人文曆史旅遊與風景遊不同，必須有些曆史人文知識或事先做些功課了解。這樣從“沒啥看頭”的一堆雜草破石頭中，看到過去，腦中浮現曾經激動人心的曆史時期，想像那些重要人物和事件，心潮澎湃。讓人動情的並不總是眼看耳聽到什麽，因為一點啟發，想像腦補空缺的時空，也能自嗨一番。
Capitoline Hill西側有一大排石拱柱廊的古建築，蠻像大鬥獸場的。這是比大鬥獸場更早由奧古斯都皇帝建的露天劇場Theater of Marcellus。若放在其它任何城市都是當地觀光熱點，可位於羅馬大鬥獸場附近，就隻能默默無聞，被改建再利用。
羅馬廣場西南側是Palatine Hill，羅馬開國者羅慕羅斯Romulus在羅馬七丘之中選擇此丘放下羅馬的第一塊基石，後來一直是古羅馬早期皇帝的宮殿之所，現存的以皇帝圖密善宮殿遺址為主。
羅馬廣場西北側是Capitoline Hill，此丘原來是古羅馬市中心羅馬廣場邊的製高點，上麵有羅馬神話中的主神朱庇特神廟，神聖之所，是羅馬將軍們得勝凱旋遊行的終點。美國人建都華盛頓時，把國會大廈建造在上麵的小丘，借用古羅馬的典故，命名為Capitol Hill。現在的羅馬Capitoline Hill上己喪失古羅馬時的形態，是米開朗基羅設計的文藝複興風格的廣場，下篇再談。
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在台伯河邊發現一些古羅馬遺跡。考古學家發現是第一位皇帝奧古斯都為表功自己帶來和平而造的祭壇。最近在奧古斯都墓旁建築一個玻璃展覽館，展示這座複元的＂和平祭壇＂Ara Pacis，上麵的精美三維浮雕，帶動風氣在後來的凱旋門、紀功柱上，也刻上三維的浮雕。
暴君卡拉卡拉皇帝有不少惡跡，也幹了兩件曆史大事，一是授予帝國外省的所有自由人享有羅馬公民權。曆史學家中讚揚的認為是史上最早的民權平等法案，否定的稱其為帝國崩潰的導火索。他的另一大事是為迎合市民，建造了宏偉壯麗的卡拉卡拉浴場Baths of Caracalla ，盡管城裏還有其它羅馬浴場，但雄偉精美程度無出其右。作為羅馬七大奇跡之一，其成為教科書上的建築傑作，巴西利卡型式barsilica有高大的長筒形半圓拱頂大廳，是未來眾多大教堂和公共建築大廳的典範。羅馬城中最宏偉壯觀的古建築不是皇宮和政府大樓，而是宗教和公共建築，這與東方國家大不相同。西方曆史上最強大帝國中最有權勢的人真會裝樣，假民主假公仆。卡拉卡拉大浴場遺址在鬥獸場東南方向不太遠，需另外買票參觀。其西北方和Palatine Hill山丘西南側，有座長長的古羅馬運動場遺址，當年競跑賽馬熱鬧非凡，現在隻剩枯草空寂思古幽情。這兩處原計劃去的地方，因故隻乘車路過而未有時間專訪，有點遺憾，隻有等下次了。（下圖來自網上）
除了眾多的古建築，不能忘了古羅馬的雕像和器物。梵蒂岡博物館中有許多精美的石雕銅塑，其中最著名的是奧古斯都皇帝的戎裝立像Augustus of Prima Porta，兩千多年前的石雕栩栩如生威嚴霸氣。千年一帝也是大帥哥噢。
勞孔父子像Laocoön and His Sons據說是複製一尊希臘銅像的羅馬石雕像，表現特洛伊城的祭司勞孔警告國人不要拿希臘人留下的木馬，從而被海神派大蛇懲罰的神話典故。這尊公元一世紀的石雕組像，堪稱古羅馬石雕藝術的顛峰之作。世上還有哪個文明古國能達到接近此像的寫實表現的藝術高度？
奢華的敗家子皇帝尼祿，從埃及弄來極罕見的紫色大理石製成巨大浴缸Nero’s Bath。古羅馬人視紫色為最高貴的顏色，全紫色隻能皇帝專用，紫色的高貴成為西方傳統。據說這隻大浴缸當時的價值，相當於現在的十億美元。這擱在哪個博物館都夠得上鎮館之寶，但在羅馬，在梵蒂岡博物館，恐怕排不上前十名，放在圓廳中間的天窗下接雨水。人家就那麽豪闊。如果不事先做功課，我去博物館時幾乎就忽略了。
古羅馬不是夯土的，不是木頭的，而是大理石的。盡管兩千多年過去，這個石頭的偉大帝國，仍然炫耀曾經的榮耀。有點曆史知識，可以穿越時空，對話古羅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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