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之行
尤可坦半島(Yucatan)從地圖上看就像是墨西哥伸向加勒比海(Caribbean)的大拇指。半島的北部是墨西哥灣,南部是加勒比海,坎昆(Cancun)就在大拇指的指甲尖上。古巴革命以前,哈瓦那是北美人在加勒比海的樂園,革命以後古巴不能去了,墨西哥灣沿海一帶的漁村就發達起來了,再加上半島上開發的馬雅文化遺址,坎昆就成了北美人在加勒比海上的新樂園,一年到頭都是旺季,隻有八至十月是台風季節,人稍微少點,我們才能訂到機票,旅館也相對便宜。
離開華盛頓已是秋季,我們都是一身長打扮,到坎昆是中午時分,下飛機時,隻見同機的人都象變戲法一樣換上了短褲衫,出來才知道,他們是有經驗的。坎昆全年平均氣溫是30度,根本用不著長衣褲。從海關走出來,外邊站滿了給旅館、出租車、導遊拉客的人,我們預訂了車和旅館,不用與他們打交道,但要穿過他們的封鎖線,得一個勁兒地搖頭說不。從機場開車到旅館隻要二十分鍾。這個旅館區就是一個連著陸地的“7”字形半島,狹長大約三十公裏,一個接一個地建了上百座旅館,都是規模很大的高級旅館。我們的旅館外形象三座金字塔,塔頂是玻璃透陽光,塔中是空的,上小底大八層樓,從上到底掛滿了常青藤,底層有養魚池,鳥籠和各種植物花草,給人以進了熱帶植物園的感覺。房間不但舒適寬敞,還提供浴衣和拖鞋。正好海弢帶的唯一一雙涼鞋壞了,就堂而皇之地穿著旅館的拖鞋走來走去。旅館出門就是海,湛藍色的海水,白色的沙灘,以前隻在電視廣告上看過,還覺得是人工加工的,現身臨其境,真有點飄飄欲仙的感覺。沙灘上有拖拉機清理,所以很幹淨,白色的沙象漂白過的一樣。從海灘走回來,還可以在遊泳池裏泡,各種形狀的遊泳池有四、五個,還有專門給小孩玩的淺池,池邊擺滿了躺椅、床和隨時可拿的大毛巾。難怪很多遊客訂的是全包括(all inclusive),比我們貴一倍多,包括一日三餐和飲料,可以躺在床上叫人送酒和點心,旅館裏有五個不同風味的餐廳,那些人哪都不去,就在旅館裏花天酒地,每逢春、秋假期,坎昆擠滿了美國學生,在美國喝酒受管製,這裏沒人管。
孩子們很喜歡這個旅館,丫丫拉著婷婷一會兒看魚,一會兒看鳥,彬彬更是一下兒撲到魚池裏去喂魚。我們決定最後一天回來還住這個旅館。但是我們在網上訂的是一百元一天的價錢,櫃台上不給,他們能給的最低價是一百七十元。感謝現代網絡,我們在街上找了個網吧,還是一百元把房間訂到。
旅館外的白沙灘
現代科技對我們旅行幫助很大,小暉用衛星導航地圖找到了科斯克(Costco),我們買了三箱瓶裝水,和各種食品,塞滿了車廂,兵馬未到,糧草先行,有了吃的喝的,坐在車上就安心了,否則餐館裏買一小瓶水的價錢是三美元。從此我們每到餐館去吃飯都抱著自己的水瓶,別想賺我們的錢。還找到了沃爾瑪(Wal-Mart),解決了必不可少的鞋子問題,下一步就是去我們的第一站 —— 車臣義紮(Chichen Itza)。
從坎昆向北開大約兩個小時的路程就到了,這一段是高速公路,比較好開,孩子們在車上都美美地睡了一覺。下午五點鍾到達這個中小城市,先找個旅館住下,價錢也是一百美元一天,但比坎昆差遠了,有空調,有遊泳池,在這個小城市已經算高級的了。孩子們一見傾心的是水,高興地跳進遊泳池。大多數旅遊的人是從坎昆來,他們乘汽車一般要中午才到達,我們近水樓台先得月,一早工作人員還沒來開門,我們的車已經停在公園門口了。
進了公園首先看見的就是那座塔,高二十四米,底的四邊各寬五十五米,有九層。和中國人崇拜“九”字相似。每邊都有台階到底,台階都是九十一層,四乘九十一等於三百六十四,再加上頂層的廟,正好是一年365天。據說公元前二百年左右,馬雅人已經掌握了日曆的計算法,他們是20天一個月,一年365天,再加上4,5個浮動日,52年一個周期。從塔的建築可以看出,當明年春分和秋分那天,是日夜時間同樣長的一天,東西兩邊各站一對石頭鬼,他們的陰影是向下的,陰影象征著地獄。馬雅人是多神論者,相信有天堂,人間和地獄,這座塔是拜太陽的,還有小一點的是拜月亮的,還有求雨的。
車臣義紮的塔
我們見別人往塔上爬,也跟隨爬,爬了幾級感到不行,台階太陡沒有扶手,隻有一根繩子,就趕快讓海弢、婷婷和彬彬都不要爬了。我和丫丫,還有夢華爬上去,24米不算高,但上去以後很害怕,頂上中間空的廟,丫丫隻能站在裏麵,不敢走到外邊來。外邊其實也很寬,但沒有欄杆保護。四周一片蔥綠,整個建築群一覽無遺。上山容易下山難,台階又高又陡,我們是臉朝台階背朝天,手腳並用,一前一後,中間夾著丫丫爬下來的。婷婷因為不能上去非常生氣,但顯然我們這種爬台階法給她印象頗深,以後見了台階不論高低都是手腳並用倒爬。我們當時就奇怪為什麽印第安人那麽矮小,卻修這麽高的台階,看書知道這是故意修成這樣,使人不能背對上帝拾級而下。
塔的南邊是一個建築麵積很大的千柱堂,兩人合抱那麽粗,兩人那麽高的石柱一排排整齊劃一排在那,不象有上千根,幾百根總是有的,很多都倒塌了。柱子原來用來支撐屋頂,原建築至少兩層,現頂層都不見,隻剩下這排柱子。緊靠著這些柱子旁有座塔,上邊有許多雕塑,其中一個人坐在地上,手上端一平盤,據說是馬雅人用活人祭天時,心髒就放在盤子上。殺人祭鬼神在那時很風行。南頭一個水井旁一次就發掘出小孩骨頭50多具。這個公園有4、5個球場,這種球是足球的祖先。但那時玩球可是玩命,贏者要把輸者的頭割下來招搖過市,球賽更多的是一種用戰犯或奴隸的祭祀活動。
千柱堂
還有一座塔叫天文台,塔頂是圓形的,中間有通道,人可以爬到頂去觀天,真和我們現在的天文台一樣。因已經部分倒塌,人不得靠近。馬雅人那時對天象的觀測已經很準確了,供養了一批人專門占卦,預測天象,還有神父這樣的人,溝通天和人間的聯係,這些人有豐富的數學、天文、幾何、還有文字方麵的知識。他們的建築上刻了很多古文字,和我們的方塊字外形相似,但內容非常繁雜,更像一幅畫。這些象形字與馬雅人日常口語都沒關係,有人說這隻是些符號,記錄天文和星象,而掌握這些符號的人又非常少,他們一死,馬雅文化自然就失傳了。至今,馬雅文化為什麽會失傳還在爭論中。我們從這方圓幾十公裏的遺址上看,工程之浩繁,沒有上千人工是幹不成的,而養這些民工又得多少人種地,那時馬雅人還處於刀耕火種的石器時代,整個發掘場地沒有發現一件金屬工具,沒有輪子,全是人工。 最強盛大約在公元800-950年間,人口有20萬。
圓頂的天文台
離開車臣義紮,我們向尤卡坦的西南縱深方向開,目的地是烏克斯穆(Uxmal)。這是比車臣義紮還要早200年的遺址。這一帶離大城市飛機場甚遠,旅遊人不多,沒有高速公路。我們是走隻有一條車道的路,一個小鎮一個小鎮穿過來的。每到一個小鎮的路口,路旁就有 ∩_∩ 標誌,告訴你路麵有包,車要減速,不注意就會顛得厲害。這個路標畫得像二奶,於是就聽車裏不停有人大呼小叫“二奶”“二奶”,不亦樂乎。
每個小鎮的格局都差不多,都有一個中心廣場,廣場旁是有西班牙時期特征的教堂。居民的房子有石頭的,有草頂的,院子裏養殖雞、鴨、豬,很多人養火雞,肥碩的火雞滿地亂走。從前馬雅人住的草棚(Cabana)到處可見,從前門可見後門,棚內掛著吊床,人就睡在上麵。路旁長滿一人多高的灌木叢,很少見大片的耕地。玉米已經收割了,稈子卻豎在地裏。玉米是馬雅人對人類的貢獻,但玉米的營養成份不足,得用石頭粉和玉米麵合起來,這是延續至今的印第安人主食。這一帶土層瘠薄,沒有河水蓄水,完全靠天吃飯,也是沒有大樹,到處長滿灌木叢。
小鎮水果攤
當地印第安人個頭都比較矮,皮膚黝黑,眼睛大大的,小女孩都和丫丫長得差不多,兩萬年前是同一個猴子的後代。人很友善,我們在一個叫特卡斯(Tekax)的小鎮找飯館,幾乎要闖紅燈,正趕上警察就在車旁,他拍拍我們的窗戶,示意這是紅燈。我們吃完飯找不到出鎮的路,又回到警察那裏,他不會英語,我們不懂西班牙語,結果他騎著摩托車領路,把我們帶到大路上去,多威風。這頓晚飯也是我們吃的最有當地風格的,每份三個肉餅、一碗飯、一碗紅豆粥,二個半美元。
來到烏克斯穆Uxmal已是傍晚時分,找到一家有空調和遊泳池的旅館,一跳進水裏,一天的疲勞就解除了,但那頓晚飯是我們一路來所吃的最貴最差的。
第二天一早,我們又是趕在開門以前就等在門口,這樣照相環境好,偌大的庭院,我們轉著圈照相,隻有我們一家人。烏克斯穆的建築比車臣義紮早200年,占地麵積相對小,比較集中,更具有馬雅建築的代表性。一進門也是一座金字塔,但塔底是橢圓形,一直到頂都是圓的。烏克斯穆(Uxmal)的意思是“建了三次”,塔的結構可分五個組成部分,其中一個廟門口像一張大嘴,是典型的馬雅人崇拜豹子頭,到處都可以看到。現在塔的台階都不可以爬了。
大庭院裏隻有我們幾個人
塔的旁邊是一個長方形的大庭院,象個巨大的四合院,每邊都是一排房子,房子的牆壁雕花刻字,是馬雅人傳說的神話故事。四邊房子共88間,不知是不是“發發”的意思。每邊台階的高低還不一樣,可能是那時國家公務員的辦公室。出了大院,走過足球場,是首領的宮殿。 100米長的大房子座落在7米高的台階上,房子是用石頭砌起來的。那時不會造房頂,房頂是每塊石頭斜一點最後封頂,所以屋頂很大。有趣的是屋頂角上也有象中國宮殿那樣的石獸、或是龜、或是鳥,一串排下來。我們覺得沒有白跑這麽多路來烏克斯穆一趟。書上說像類似的建築附近還有許多,說明在公元700-900年間這一帶馬雅人口眾多,但不能肯定已經形成了國家和城市,有部落首領,但不能肯定他是國王,後來為什麽這些建築被拋棄在叢林中,人為什麽離開,離開了以後又去什麽地方,仍然是個謎。
解開馬雅人文化的謎,是近一、二百年的事,公元1500年西班牙侵占墨西哥以後很是失望,他們沒有找到金子、銀子,麵對的是無盡的叢林和石頭,他們就把土地劃分給解甲歸田的戰士,讓他們在領地裏養牛,並保持對西班牙國王的忠誠。幾百年下來,新的領主已經和當地人混血了,勞動力當然是印第安人。曾經有人把看到的遺址向國王匯報過,但是報告被壓在檔案館裏一壓就是三百年,無人問津。所有人見到當地人隻住草棚,沒有人相信他們會蓋石頭的建築。
背後的塔是橢圓形的
到1822年,有人把墨西哥的調查報告發表在英國倫敦,引起了一個猶太人的注意,他去墨西哥住了幾年,並在1838年發表了一係列有關馬雅人的報告和圖畫,但他的結論是馬雅人可能是失蹤的以色列人的後裔,他的圖畫也有許多歪曲事實的地方以遷就他的結論。
對開發馬雅人文化最有貢獻的是美國人史蒂文森(Stephens),他是紐約商人的兒子,出生於1805年,很年輕就成為律師並準備入政界,但突發喉頭疾病,醫生建議他去歐洲養病。在養病中他旅行遍布羅馬、雅典、埃及、直至中東、土耳其、和俄羅斯。他並沒想成為作家,隻是把沿途見聞寫信給朋友,但朋友幫他發表了,使他成為名人。在英國,他碰上了畫家Catherwood,這個人給他看了猶太人寫的書,兩人一拍即合,結伴來到了墨西哥。1939-1942年他們共同發表了兩本書,首次向世界披露了馬雅人存在的過去,讓人們知道那些建造大建築物的人就是眼前的印第安人。這兩個人很年輕就死於非命,一個是病逝,一個是淹死。但至今在所有關於墨西哥的書中,他們倆的書還是最被墨西哥人推崇的。
離開了烏克斯穆,我們回路向海邊開來。我們的第三站是漢卡(Hanka),是在坎昆南邊靠海的小地方。我們碰上了一家小旅館就在海邊,是個美國小夥子管的,一共隻有6間房子出租,他還管帶人去潛水,很多人住他那裏是為了潛水玩的。我們跟他套了個近乎,要我們60美元一天,我們決定住兩天,兩間房子中間有門相通,小孩子們跑來跑去玩得歡快。又見棕櫚、白沙灘、藍色的海,我們一早一晚都要跑出去搶鏡頭照日出和月出,但有雲效果不好。門口的水一片淺灘,是觀魚的好地方,要全副武裝起來,特別是腳,光腳下水會劃破。深水潛泳得用氧氣瓶,專門的訓練是有錢人玩的遊戲,我們曬曬太陽,看看海水已經很高興了。這一帶是客斯特地貌,地下有許多大溶洞,連地麵都是坑坑窪窪的,車要開得很慢,坐在車上感覺像搖煤球,黃昏時地麵都是橫行霸道的螃蟹。小夥子向我們介紹了當地最好的餐館,我們美餐一頓,席間婷婷大膽地嚐了綠皮橘子,我們以為是酸的一直不敢問津,其實很甜。於是在超市買了幾十個橘子大快朵頤,以補長途旅遊維他命的不足。
兩屋相通的旅館房間裏
第五天一早去圖倫(Tulum),這是早年印第安人,已經不是馬雅人了,可能是中美洲人在海邊修建的雕堡,既可用於祭祀,也可用於防禦。塔已經看不出原貌了, 但建在黑色的岩石上,岩石下就是海水,很有氣魄。這個景點離坎昆很近,一早大汽車載著成群的旅客蜂擁而至,而且人家是有備而來,身著泳裝,披條大毛巾。沙灘上人很多,但孩子們玩得很高興,因為海水淺,沒有浪,讓回來時都不肯出水,上了岸以後都走不動路了。上車以後就下雨,對我們一路天公作美,沒有一次讓我們淋雨,總是在我們進車進屋以後才下雨,而且雨的時間也不長。當晚我們就在房間裏拚起桌子會餐了。
圖倫的海灘
第六天我們離開漢卡,在回坎昆的路上要去玩一個溶洞。有意回避那些遊客多的景點,我們選擇的這個地方僅有我們一車兩家人。管理人員又是比我們晚到,討價還價最後花100美元,他帶我們一家人在地下溶洞走一趟。江家的孩子小,不能進洞,隻能在後麵露天的洞口玩。進洞要租眼鏡、呼吸管和鞋,先要學會用,結果隻有夢華可以用。我因為眼鏡不能戴麵罩,丫丫則戴了麵罩不會呼吸。好在我們都會憋氣。溶洞的進口象個井口,順著梯子爬下去豁然開朗,一個大洞象室內遊泳池,四周圍安了燈,可以看見洞底的岩石參差不平。從這個洞走過一單條狹窄的過道,過道旁到處都是石筍和鍾乳,不能用手碰,一碰就不會再長了。第二間遊泳池更大,深的地方可達16米,淺的可以站在水麵,遊出這個洞是挑戰,洞口與水平麵齊,導遊出去以後在外麵拉,我們得憋口氣從水裏鑽出來,然後與江家人匯合。露天洞象個張開嘴的貝殼,裏麵很深,水下岩石上長滿了青苔,水呈綠色,可以看見水裏的魚。偌大的公園隻有我們幾個人,我們也不敢久留,因為太多的蚊子,公園裏有猴子,但都是被關在籠子裏和拴在樹上。
下午終於回到了坎昆,再次進我們頭一天來時的旅館,我們隻住一晚就離開了。江家住兩晚。這時從網上已知颶風Wilma將襲擊坎昆一帶,我們真得慶幸運氣好,如果晚兩天就會遭遇颶風了。
丫丫直到現在夜裏作夢還是沙灘、海水。
更多我的博客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