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下這個題目，似乎非常矛盾。中國的春節，從來和喧囂，熱鬧，嘈雜，喧嘩聯係在一起的，從來是熙熙攘攘，人來人往，人聲鼎沸的，何曾與寂靜沾上邊兒？
也是，一個月前開始，電梯裏，地鐵裏，商店裏，總之有人群有話題的地方，主題就離不開春節。回家的車票，假期的安排，新年的團拜等等，總有說不完故事。離了春節還兩個星期，就能聽鞭炮聲，由零星漸漸變的頻繁，直至每晚此起彼落。加之收音機裏，電視裏的訪談節目，更讓人感到春節腳步的臨近。
節前三天，夥了兩家同事全家去張家口滑雪。
張家口附近的萬龍雪場，設施管理都基本不輸美國的一般雪場，雪道質量也說得過去 ----- 因為北方今年少雪，雪場都是人工造雪，由於梳理不足，積雪有些脆硬。總的來說，雪道的長度與難度都還令人滿意。
特別的，是做纜車上行過程中，發現雪場和中國所有的娛樂場一樣，不停地播放各種流行音樂，國內外都有。這在美國並不多見。印象最深的，是最後一次坐纜車上山，已是夕陽西陲，看身後遠山波浪般展開，散在金色晚霞中，耳邊傳來的，恰是 Kenny G 那首著名的 "Going Home"。悠揚的薩克斯管，直撥到了內心最敏感的鄉愁，看腳下的開闊雪道，雪道上矯健的身影，恍惚自己置 身加州的太浩雪場。在美國的家，在美國的鄰居，朋友，又都一下湧到腦海裏。愣神中，一時真有“夢裏不知身何處”，“錯把杭州做汴州”的感觸。
從塞外寒冷的張家口，回到紛擾的北京，又去了一處水上娛樂中心。已是臘月二十九，類似雅典帕仙奴神廟般輝煌的大廳裏，人流不多。大廳裏寂靜的讓人有些發冷，忽然間發現中國春節與美國歲末的最大不同。
中國的春節，是一個沒有音樂的節日。
大凡美國的歲末，從感恩節後的“黑色星期五”開始，收音機裏，商店裏，就會不停地播放各式的聖誕歌曲音樂。從稚嫩的童聲合唱到 Beatles ， Capenters 們的名曲，快樂的，抒情的，悠揚的，甚至哀婉的，林林總總，都圍繞聖誕及冰雪的主題，把個節日的氣氛烘托的淋漓盡致，讓人每天開車上下班都有節日的心情。
而在中國，除了一部“春節組曲”，幾乎想不起其他有關中國新年的經典。一些當年應景的歌曲樂曲，也經不起與時俱進的考驗而銷聲匿跡。收音機裏，關於春節，除了火車票難買，就是年貨漲價。深夜的調頻廣播，頻道多到讓人糊塗。但除了若幹廣告性的男性病call in ，就是些莫名其妙的綜藝加訪談。這裏，試圖找到一個專門的純音樂台，如同我二十年前曾經熟悉的北京調頻音樂台已是徒然。毋寧說類似灣區102.1Mhz 那樣的專門古典音樂台。
這讓我非常懷念那些幹淨的純萃的音樂節目。
寫這篇短文的時候，正是農曆虎年歲末的最後一個小時。窗外的鞭炮聲已是連成一片。但還沒有到傳說中午夜的震耳欲聾。調頻台裏多了一些流行歌曲，不錯！即便應景，即便與歲末無關，倒也聊勝於無，強過那些聒噪而無趣的春晚節目，伴我度過這個寂靜的春節。
謹以此文獻給那些遠隔重洋的朋友們，並祝他們兔年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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