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一生心疼、自責的一件事

我一星期中，必會抽出一天事務較少的日子，推遲下班。等到白班夜班交接完畢，從門診急診開始到夜班病房，轉上一圈。最後和夜班醫生們，吃個夜餐後回家。大概12點左右。

 

這是父親的習慣，我接著來。盡管不是同一科室。盡管有人大驚小怪。我父子二人沒覺得有什麽特別。

 

這一天先來到急診門診。新進住院醫趙大夫當班，見我一笑，剛要張口起身，我回笑、示意、不必、繼續。

 

此時發現一位年輕女病人，似乎很虛弱的樣子坐著緊靠診療床，麵帶痛苦、還有一絲驚恐。心裏咦了一聲。見趙大夫正低頭寫病曆吧，沒打攪出去了。

 

看見一男一女兩公安站在門外。心裏又嘀咕了一下。

 

隨口問好，又問：有事兒嗎？

 

此時趙大夫跟出來，見狀向兩位公安介紹，

 

“這是我們主任”

 

又開玩笑說“查崗來了”

 

都笑了。

 

那位女公安壓低聲音向我介紹說：此女剛被兩個醉鬼流氓強暴，我們出警接回做筆錄時，她說肚子疼，大汗淋漓說話漸虛弱，我們趕緊送來。

 

正在此時忽聽屋裏咕咚一聲，我倆衝進去，隻見女病人倒在地上，麵如死灰，昏迷。

 

我頓時明白大概，一摸腹部，硬如磚。大喊：“趙大夫趕緊通知手術室準備！急診！腹內大出血！女性！我跟著。”

 

立刻抬病人上床，推著飛奔撞開手術室大門，衝進手術間。

 

我雙手前伸，護士長迅速熟練套上手術衣，我邊跑邊戴手套。（緊急時刻可以不用洗手消毒等等）

 

切開一看，大驚失色，滿腹血和滲出液，目測，至少三四千沒了。瘋了一樣找出血部位……

 

上哪兒找啊！經期，黃體膨大血管充血。野蠻暴力下破裂彌漫性出血，血管鉗下光了也無濟於事！兩個通道血、液齊灌也無濟於事啊。

 

我大喊：鉗子！鉗子！……

 

護士長在身邊輕輕一聲：主任，人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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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覺得一聲聲責問向我射來…

 

“為什麽不早問趙大夫”

 

“明知小趙大夫是新手…”

 

“明明看見病人不對勁兒，為什麽不…”

 

“早30分鍾，可能有救啊…”

 

想到這個女人還是含著屈辱走了，就更加不停的責怪自己。

 

整夜未眠……

 

事後才知，小趙大夫並不知詳情。掛號處告知：腹痛、急腹症。

 

願她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