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女人說了算
禿頂的阿倫先生, 把禿頂邊上一圈僅剩的不舍得剪太短的幾根長發梳得整整齊齊, 大概噴了抹了塗了發膠發蠟發油之類的, 抿得服服帖帖; 他的雙手, 被時光填滿, 從手指至手掌, 胖胖的, 厚厚的. 有一天, 我與他有以下一段對話.
鈴蘭: 你女兒今年多大了?
阿倫: 20 - 30 歲. (很努力地想了幾秒, 才回答)
鈴蘭: 範圍這麽大呀, 你記不清她是哪一年出生的嗎?
阿倫: 唔記得了.
鈴蘭: 結婚了嗎?
阿倫: 應該還未, 每晚都回家食飯. (思考了幾秒, 才回答)
鈴蘭: 正在拍拖吧.
阿倫: 唔清楚.
鈴蘭: 你這樣為人之父, 太 careless 了.
阿倫: 她們那麽惡 (粵語 = 凶), 哪個男人敢要? (衝口而出, 無縫銜接)
鈴蘭: 等一等, 你有幾個女兒?
阿倫: 2 個.
鈴蘭: 究竟邊個惡? 姐姐或妹妹?
阿倫: 兩個都惡, 像我老婆一樣, 中意話事 (粵語 = 說了算, 做決定).
鈴蘭: 那你的家會不會嘈喧巴閉 (粵語 = 吵吵嚷嚷)?
阿倫: 我唔出聲. 聽女人話, 有著數 (粵語 = 有好處).
鈴蘭: 有道理哦.
阿倫: 其實, 也不能說她們太惡, 應該是我腍啤啤 (粵語 = 軟弱好欺).
我微微一笑, 想起一個笑話. 男攝影師教一招給拍照時呆若木雞的男人, “你把我想象成 your loving wife, 平時怎麽對她笑的, 就怎麽對我笑”, 木訥的男人瞬間領悟, 攝影師看了又看, 不禁問 “你怎麽笑得像一朵塑料花一樣的?”.
生命太多的不可思議. Covid 陽康後出現腦霧, 記憶力, 注意力, 專注力, 執行力, 決策力, 反應和認知退化, 以及不明原因之中樞神經係統海馬體的拓撲結構發生病變的阿倫先生, 竟可以講出一些哲理性的說話來.
挾裹生命的奧秘一路前行, 有時空泛, 有時心酸, 偶爾哭泣, 真的沒甚大不了. “離離原上草”, 佇立回首, 歲月並沒有扼殺 “卻把青梅嗅” 的小心思, 我又笑了, 生命的本質可是時間? 時間的本質可是一花一草一葉? 生活中的千轉百回, 皺褶或多或少, 皺褶盡情展開的藕斷絲連, 可是短短的或長長的人生? 《The Best for You》 By Nana Ouy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