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芒
在麥地裏談情說愛
也在麥地裏孤獨。睡在麥地的人
風雨過後醒來，在田壟上奔跑
田野圍繞著它們，慢慢合攏，聚集
指向卻沒有刺入天空
麥芒不怕對針尖。紮手指，紮害蟲
保護飽滿的果實，耀眼如光芒
對著空氣、詩意、頭頂的飛鳥
我們堅硬的存在
麥穗搖曳生姿、生音、生香
生夜空的星星
我們離不開它們，如離不開愛情、孤獨
收獲，用金色光澤書寫
四月，不是水，是麥浪
一波一波湧來
它們是我們古老的信仰
皮影
黑夜的帷幕可以觸及誰的想象
在頂燈的光亮裏舞台上影影綽綽
這些懸空的皮影在薄紗上跳動
好戲已經登場。上演大話西遊
或才子佳人帝王將相的故事
台下的觀眾知道幕後有人手操縱
還是深入戲裏。隻有散場後
才意識到自己是看客
螢火蟲
流螢飛入黑夜，在田野、曬穀場
如此癡迷於微弱光亮，四野追捕
不用網兜，雙手輕輕一拍就能捉住
放進瓶子，蓋一塊薄紗布
看它們一閃一滅。和小夥伴攀比
四處炫耀。睡前躺在床上欣賞
次日醒來，發現有的已死。那時隻覺好玩
不懂珍惜弱小生命。我更不會想到
其中有一隻活得像自己
城市月光
提到城市月光，自然會想到
鄉村月光，仿佛它們有多麽不同
就像城鎮醫保和新農合有別
就像城裏人可以享受
就業、教育、養老、住房福利
農村人不可以申請廉租房
不論是高樓旁還是田間
都有人在月光下談情說愛
閱讀醫保改革政策，或禱文
現在是誰的月光，照亮夜晚的思念
母親往事
抽水。挖出池塘裏的淤泥
給田地增肥
用的是最原始的工具——水車
母親腳踩水車，在好聽的咯吱聲中
水向上傳送
水車壞了，改用木桶
母親和同伴一人一手攥住一根繩子
不停揮舞雙臂，動作瀟灑，彎腰直腰間
池塘幹了
我在塘底捉到鯽魚，摸到蚌、田螺
有些田螺是母親的汗珠，有些是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