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談論神跡時我們在談論什麽
對大多數人來說,讀了《神跡》後就一定不會想再讀立別的小說了,而隻有很少數人會。這些少數人除出於強烈的好奇之外的便是對文學藝術有著強烈敏銳,比如這壇裏的影雲。少數人之所以是少數人,因為他們已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讀者,他們很可能同時也是創作者,而且也一定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創作者。
我屬於大多數。一名普通的讀者。
但,恰巧的是在沒讀《神跡》之前我讀了《失去愛》,讀了《巴爾的摩下午5:30》,讀了《典雅生活》……在讀過立幾百萬字作品後,我意識到立的創作已達到一個什麽樣的高度,就好比立的幾百萬字的作品已是一座山,而《神跡》隻是這山腰上一塊突兀奇異粗礪的頑石。我接受一個了不起的創作者一次另類的突破或嚐試,很可能這還不是立的最後一次,但這都是他創作的一部分。
雖然個人對《神跡》不喜歡,但我喜歡影雲的解讀,我從她的攝影作品中看到一種藝術才華,而她以她的才華感知到立的才華。我欣賞這種感知。很難得,也很美好。
但讓我非常困惑的是,壇裏大多數在沒有讀過或者讀完作者的大多數作品之後就來熱烈的評論立,這種評論是基於什麽呢?神跡是立的代表還是立代表神跡?卡佛的《當我們談論愛情時我們在談論什麽》被套用多次,也無妨再多一次:當我們談論神跡時我們在談論什麽?
的確,這個時代人們已不太容易去安靜的讀一個長篇甚至中篇。我自己也有過這樣的經曆。曾經一次回國,裝了本《伊斯坦布爾---一座城市的記憶》想在旅途中讀完,可在飛機上卻一部電影接著一部電影看,回程翻了幾頁返程又翻了幾頁,終於沒有讀完它。而最著名的《我的名字叫紅》又沒有讀過,所以在別人評論帕慕克時,我閉嘴。
但是我讀了《達洛維夫人》,讀了《到燈塔去》,所以我可以對伍爾夫評論:極美麗、極複雜、極深刻,極另類的文字,她的作品是二十世紀最感人至深的女性文學之經典。有件好玩的事,在讀到她短篇中一句“女人想要寫小說,必須有錢,再加一間自己的房間”時,馬上想到我們的塵凡。在看到有評論她是被才華弄瘋的女人時,非常難過,她何其不幸,也何其有幸——她至少還有著自始至終欣賞她寵愛她保護她的丈夫。
而在讀完《金色筆記》後,這位老奶奶級的諾獎獲得者多麗絲·萊辛讓我沉思,"女性經驗的史詩作者以其懷疑的態度、激情和遠見清楚地剖析了一個分裂的文化"。半自傳的《金色筆記》在某種程度與立的《失去愛》有相似性,即故事情節錯綜複雜的結構對讀者的理解力和耐心極具挑戰,可一旦讀者將碎片拚成完整的圖畫便可洞見人物的生活麵貌和精神世界而不知不覺融入其中,你成了他們中的一員。
那天老鍵兄建議我讀《黃金時代》,我真的又讀了一遍陳清揚,還是認為這篇是王小波最好的小說了,痞痞的語言下寫透了荒涼荒誕和美的韌性。可比起立的小說,王小波的作品單薄了。這樣說吧,王小波的作品我可以在辦公室一邊吃著午餐一邊讀,而立的不行,他的小說得在安靜的夜燈下靜靜的讀。但這並不改變我對王小波的喜愛,“你好哇,李銀河。”放在任何時候,都是太動人的情話。
伍爾芙曾說,我們善待彼此,觀察處於掙紮之中的人們,憑直覺判斷他們的想法延續那些讓我們感動的景象,正因為這些我們讓彼此覺得舒服。
其實,閱讀是件極私人的事,常常是你與一部作品之間的緣份。你可以不讀立的代表作《失去愛》。。。。。。,但是,當我們談論神跡時我們在談論什麽?
2020.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