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家 ( 1, 2 )
1.
《回家的路》是在去北京候機時買的。當時正被回家這麽個事情以及這個事情之後的所有情緒絮繞著。所以看到這個標題就一見鍾情。其實那已是結結實實踏在這塊土地上整整十天了。
人在旅途,讀另一個旅途上的人的故事,很應景,實際是,他的心緒你能很容易的感覺到,或者說他的心緒和你的,彼此相通。
而且,我喜歡這樣的敘事口吻----“列維選了個靠後的座位,蜷起身子,倚在窗戶上坐著。看著車窗外的那片土地---他即將離開的土地,看著田野裏快要被熱風烤幹的向日葵,豬欄,礦場,河流,還有路邊開始泛綠的蒜苗。”
可國航的服務太好了,還沒讀幾頁,早餐就送來了,我是吃過早飯來的呀,這個點,早飯已過,中飯太早,---- 回來不幾日就明顯的感到,國人太注重吃,太講究吃,人們在吃上傾注的熱情,花費的時間不知是不是該用感動這個詞。但至少,用大米白粥配鹹菜做飛機上的早餐,真挺讓人感動的。大米粥+鹹菜,在這些天過於豐盛的食物中顯得這樣親切可人。
就在此刻,腦中跳出一個畫麵,那是前兩天從一個城市趕往另一個城市的大巴上,----在許多城市已通高鐵的城際交通中,這種大巴顯得很土,但卻讓你看到這個社會另外一大群人的生活狀態。
這個狀態濃縮在一對父子身上:一個三十多歲的父親領著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父子倆滿臉汗跡,衣著髒舊,一看就是鄉下進城打工的人家。三個多小時的行程,小男孩不住地在哭,時高時低,時緩時急,最後嗓子都啞了,他反複哭訴著一句話,偶爾加雜另一句。父親疲憊而無助,卻有著極好的耐心,至始至終反反複複也是一兩句,“不哭不哭,就要到了。”
孩子哭訴的是,“我要回家。我要吃稀飯。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不得不說,在這個孩子心裏,回家這件事,可以和稀飯聯係在一起,而卻無關母親。---- 這,令人心疼。
2.
“一個人可以走得很遠,但他的心卻可能會跟不上他的腳步。”
這句之前就讓我怦然心動的話,原來出自《回家的路》。
走的很遠的意思是什麽?他的心跟不上他的腳步,又是如何呈現?其實,不短時間以來,我挺煩自己對一些事情,情緒糾纏不休。人生是很簡單的,生活是很簡單的。清醒的時候,我就這樣告訴自己。
本來這次回國休假,是從歐洲繞道到重慶的。沒有什麽同學朋友的接來送往,回家隻想在家中陪家人,漂洋過海的回家,最想看的隻是家人。
北京的好友卻在國家大劇院為女兒訂好了芭蕾舞《睡美人》。他一直知道女兒對芭蕾有著癡迷的愛。這就有了我和孩子們的北京之行。
好友是大學同學。他是北京---洛杉磯的飛客。我們是幾個月不聯係,但一見麵便可以徹夜長談。他曾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好友不足以表達三十年的情誼,定義為藍顏比較靠譜。藍顏就藍顏吧,我不反感這個詞,就如我也不反感紅顏這個詞一樣。說到底,我和他都不是講究辭藻的人。和他彼此的信賴,來自長年點點滴滴的累積,如何稱謂倒是很無所謂的。
他把我們安頓在建國飯店,臨窗俯瞰就是車水馬龍的長安大街。
我們散步到天安門,孩子們對這個巨大的廣場興趣盎然,我卻無法不讓思緒遊離,這裏曾發生的故事並不久遠,那些飽含著年輕的熱血熱誠熱望就在這個六月的傍晚的上空又依稀重現,盡管你有點恍惚,那些場景猶如海市唇樓。
我沒和他提起,或許,我們永不會再提起。
我們談起了同班同學。他一向少於參加班裏活動。除了他的確忙,興趣在更大的空間以外,我以為他也在回避一位喜歡他的女生。
有次我夢中和他討論這事,我笑他沒有真正的放下,“佛說,真正放下是放下內心的貪執和嗔恨,並不是行為上的隱匿和淡漠。”“內心的事得請教佛,可我在行為上並不算隱匿和淡漠。看,你都沒加入班群我倒加了。“
的確我一直婉拒著同學們的加微信的要求,理由之一是我幾乎不用手機。
我在他的手機上瀏覽同學們在班群的交流,突然,我有了很想見見他們的欲望。北京是大學同學最集中的城市,而這裏的一個女同學已在四年前因病逝去。
“見吧,來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