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對郭沫若是佩服的。那時候有個全國科技大會,郭沫若有個發言。老師找出發言中的兩句詩: 日出山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那時候覺得這個老牛鼻子了。後來才知道,這也不是他寫的,引用而已。
後來接觸到一些人的回憶錄,其中談及郭沫若1949年後的一些事情,以及他的一些文章。兩個字形容就是:惡心。不光作品,人品也一樣。
試想一下,作為一個文人,能在49年後,尤其是文革10年中苟全安生,總有某種特別生活技能。這個可以從下麵這個故事看出來:
【ZT】 魯迅之子周海嬰所著《魯迅與我七十年》(南海出版社2001年9月版)一書提到的一個重要政治情節:1957年夏天毛澤東在上海接見文藝界人士,翻譯家羅稷南參與其中。談話之間,羅稷南向毛澤東提出了一個大膽的疑問:“要是今天魯迅還活著,他可能會怎樣?”毛對這個大膽的設問十分認真,沉思了片刻,回答說:“以我的估計,(魯迅)要麽是關在牢裏還要寫,要麽他識大體不做聲。”一個近乎懸念的詢問,得到的竟是如此嚴峻的回答。羅稷南吃驚之餘,不敢再做聲。
毛澤東這番話其實算是仁慈了。胡風被關進牢裏,但他卻被剝奪了繼續寫作的權利。真正的文人之路是: 要不選擇寫作而坐牢,要不一字不發一聲不吭。
可是,郭沫若並沒有成為上麵兩個選擇中的一個。他並沒有因寫作而坐牢,也沒有選擇“一字不發一聲不吭”的寂寞。他才思泉湧,文如瀑布。實際上,那近30年中,他吃香喝辣榮華富貴。
靠的是什麽,靠的就是那個無恥。
上個世紀初,天津衛屬大清改革開放的地界。黑社會剛萌芽的時候,自然有為地盤廝殺的。想到一個地方收保護費,你得有本事搞定人家。也是兩種選擇,一是橫刀立馬留下,一是夾屁股走人。可是,這個卻被另一種人打破。 此種人一不找你廝殺,而不隨便走人,他搶這個地盤靠的就是滾刀肉般的毅力。他找你要地盤,並不傷害你,而是傷害他自己。他用刀子割自己的肉。你要是沒反應,他就自己吃自己的肉。如果你還沒反應,他就割自己兒子的肉吃,直到你惡心不過自己將地盤給他讓出來。
郭沫若就是這樣的滾刀肉。你想江青文革時多厲害,陳伯達林彪都拿她沒招,可郭沫若就能把她搞定。幾千人的大會上,比老毛還大一歲的郭文人就能朗誦即興為第一夫人的馬屁詩:
親愛的江青同誌
你是我們學習的好榜樣
你善於活學活用戰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
你奮不顧身地在文化戰線上陷陣衝鋒
使中國舞台充滿工農兵的英雄形象
其實,江青不是傻子。她知道這空洞的馬屁肯定不是真心的。可是,麵對這樣的滾刀肉你能怎麽樣?你要不放過他,他來更肉麻的,把你叫成姑奶奶,直讓你酸死為止。
1976年,席卷中國的文化大革命已經進行了整整10年,整個國民經濟到了崩潰的邊緣,鬥爭狀態席卷了中國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個稍有良知的中國人,都渴望文化大革命早一點結束,還給中國人一個良好的生存環境。但是中國的詩人、劇作家、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郭沫若不知是出自內心的恐慌,還是出於個人的政治目的,還是掩藏在他內心深處的跟風情結,和中國的民心相違,在1976年5月21日,寫下了一首歌頌文化大革命的《水調歌頭》,首先發表在《解放軍報》上,後又在《人民日報》發表。現在看來,這首跟風之作,不僅水平低下,而且給中國的作家們丟掉了臉麵。下麵就是郭沫若的原版《水調歌頭》:
《水調歌頭•慶祝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十周年》1976年5月12日
四海《通知》遍
文革卷風雲
階級鬥爭綱舉
打倒劉和林
十載春風化雨
喜見山花爛漫
鶯梭織錦勤
茁茁新苗壯
天下凱歌聲
走資派
奮螳臂
鄧小平
妄圖倒退
奈“翻案不得人心”
“三項為綱”批透
複辟罪行怒討
動地走雷霆
主席揮巨手
團結大進軍
作家和藝術家假若也算知識分子的話,就要有知識分子的最基本的特征,就是擁有自己的社會良知,敢於在第一時間說出真話。良知是什麽?就是海德格爾說的,在第一時間說出真理。郭沫若不敢在第一時間說出真話也就罷了,最低標準也要做一個敢於沉默的人,潔身自好的人。但是郭沫若是個風派人物,他永遠跟著風走,永遠跟著權力走,丟掉的恰恰是知識分子最為應該堅守的精神,丟掉的恰恰是中國文人的風骨。
時間過了僅僅五個月,四人幫粉碎了,假若郭沫若的思想真正是四人幫的體係,那麽他依然會保持沉默,等待審查。但是郭沫若的跟風情結,讓他不甘寂寞。他仍然要在中國人民麵前用自己的《水調歌頭》來表態,自己不是四人幫的人。1976年10月21日,《人民日報》又發表了郭沫若的《水調歌頭.粉碎四人幫》:
《水調歌頭•粉碎四人幫》1976年10月21日
大快人心事
揪出四人幫
政治流氓文痞
狗頭軍師張
還有精生白骨
自比則天武後
鐵帚掃而光
篡黨奪權者
一枕夢黃梁
野心大
陰謀毒
詭計狂
真是罪該萬死
迫害紅太陽
接班人是俊傑
遺誌繼承果斷
功績何輝煌
擁護華主席
擁護黨中央
(以上是ZT內容)
曾與朋友聊天,說老鄧難道不對他寫的上麵那第一首詞生氣? 難道不會將他當成三種人打下去? 其實,這還是低估了郭沫若那身滾刀肉。不信,要是鄧小平打他,他一定會說肉麻地捧鄧大人,什麽紅太陽呀,親老爹等等,直到讓鄧小平惡心得沒力氣打他為止。
這樣的無恥者,他會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