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理想:與你為鄰

 

和孩子聊天的好處在於，在那個時間，你如孩子般童真。

那天，女兒和哥哥玩的不快，跑來我麵前，

“媽媽，你怎麽沒給我生個姐姐？我好想有個姐姐。”

“我小時候也有同樣的想法。”

“真的啊？那你是不是也想，這是我的理想？”

“理想？”我笑起來，“媽媽小時候，人們說理想一般是很遠大的，比如。。。。”

"遠大是什麽？理想不就是I'm wish,,I'm wish,.....我想有個姐姐，我想有個姐姐。。。。。'
"可惜，這已是不可能了。"

"可我心裏存著這個理想啊？你也可以存著呀。把你的理想存著。“

"存著？好，媽媽存著." 我笑的不行了。“不過。。。。”

“不過什麽？”女兒緊張地看著我，好像怕我反悔。

"姐姐嘛，。。。。有個姐姐不是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和心姐姐做鄰居."

“心姐姐是誰？"

"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她心裏也存著理想。"

那天，我沒有更多和女兒談心姐。那天，女兒讓我知道一件事，理想可以存在心裏。

但我想，在她長大一些，對世間人情世故能有更多理解力時，我會給她講心姐的故事，講什麽人能存在我心裏。

 

其實,有時侯,你也不知什麽人在你心裏.TA會在某個瞬間,那麽親切,那麽栩栩如生地突然站在你麵前.

不久前,我有個不大的手術,局麻.在冰涼的手術台上,意識是清醒的.在這難捱的時間裏,想象著爽心悅目的畫麵,來轉移身體的難受.蔚藍的天空,廣闊的原野,蒼茫的森林,爛漫的山花......慢慢,我看到蘆葦在夕陽下搖曳,枝椏指向孤寂的天空,不知名的小花驕傲綻放,河水無語泛著粼粼波光,.....我知道,這些畫麵是心姐鏡頭下的畫麵,接著想起她一篇篇打動我的文字.每每讀她的文字,都能感受到她驚人的真摯和溫厚,還有對世間一切優美的感知熱愛和對良善美公正的堅持.偶爾,我也能感受到她的迷茫和脆弱......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和她熟識已久.她在我心裏,那麽美麗溫暖而堅強地存在著.

講心姐,無法回避她的兒子大河.大河是個自閉症患兒.

當我最開始從她的文章中知道這個事時,內心極度震動.正好那幾天,東部幾個網友正商量著相聚心姐家.其中有紅袖.我忙給她一個短信:請給大河準備一份禮物.代去我的問候.其實,我與紅袖隻在網上彼此心儀,從未見過,之所以毫不覺唐突去要求她,唯一的理由: 信任.

內心的震動也是一個不遠記憶的深刻儲存。

十多年前.我家住在一座大學城.

時不時我會帶著兩三歲的兒子去中國教會.大人們禮拜.孩子們在另一邊玩耍.我幾乎次次和這些孩子們在一起.有個叫唐唐的六七歲的男孩.總有點與別的孩子不同,他讓我特別關注.有一天他媽媽突然告訴我,我兒子有自閉症.那天,和唐唐媽媽聊了不少,....我最強烈的感覺是,有個殘疾孩子的父母是多麽的不易，擁有一個健康健全的孩子是件多麽叫人感恩的事情!

後來某天,教會有個讓人驚愕的消息,唐唐媽帶著唐唐走了.

"走了?! 什麽意思?"

"就是離家走了,誰都不知去了哪裏."

唐唐爸,一個七尺的漢子,在眾人麵前嗷嗷地哭.....

再後來,我們離開了那座小城,問過從前的朋友,"唐唐和媽媽找到了嗎?""沒有.大概不會在了."

 

可今天,大河卻活潑潑地讓我伸手可觸!

而誰能真正體會大河媽一路走來的艱辛?我難忘唐唐媽欲說還休的悲哀神情,即便是體諒理解,將心比心.也不會真正的體會.因為感同身受,不是輕易能說出口的,盡管可能人人都會說.

 我記住了心姐某次回帖的一句話,"隻要不嫌棄就是慈悲善良." 是的,這是一個殘障兒的母親經曆了多少艱難辛酸,多少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後發出的一句帶血含淚的心裏話。

我還記得她對我說過，”我羨慕所有人，但我珍重自己的生活。“人啊，在沉醉自己生活時候，可不可以釋放些暖意給那些在黑暗中頑強著不放棄的另一種人生？

如果,你是個母親,你沒有辦法不對心姐和大河所走過的歲月動容.

這是個不凡的女性,有時,我讀著讀著她和大河的故事不禁會想，究竟是就因為她的不凡,上帝擇選了她,讓大河降臨她家？還是因為大河不由分說選擇了她做母親，而讓她在做母親的一路上充滿艱難從而造就了她的不凡？

 

"愛他一生我卻並不一定得到任何理解，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懂得什麽是愛。很久以來我帶著母性的盲目和道德的指引隻是愛就是了。而我不是一個聖徒，我會有時候迷茫看不到前途，陷入功利的陷阱而浮躁，更在世人的譏笑，鄙視，憐憫裏軟弱而悲哀。在這最沒有詩意的生活裏，我練著自己的感情，神經，把它們合並成叫做精神的東西抵抗掙紮，與我那常常想放棄的願望，和原本冷漠的另一方麵的也是叫做人性的真實秉性鬥爭。"

這段話來自她的<愛人的日記>,她真實的人性,讓我淚下,但我更看到她不言放棄的理想.---- "知其不可而為之,像那個希臘神話裏的西西佛斯,被罰往山上推石頭,滾下來再推上去......"她就是這樣在六千多個日日夜夜裏,無視無望隻知付出地陪伴著大河; 她更以巨大的勇氣寫出自己的故事,隻為大家能進一步了解這個不幸的疾病對病人,家庭和社會的影響,以期每個人能幫助別人一點,愛別人一點,把你我心底的人性柔情化作春雨滋潤那些無聲的幹涸的土地......
同為母親,我深深地敬重她.

 

擇鄰而居,如果我能.可這個年齡的我已明白,心靈的鄰居可遇不可求.隻是,我需要修行的與你相配.

我願象那個十歲的小姑娘,心存理想,而這個讓我一想起就不禁微笑的理想是----- 與你為鄰.

 

 

*** 附,<此岸彼岸----2011最後的文字>節選,

 

3,

 

"等著你
我等了一千年
我記得那些難忍的黑暗

你靜靜地走過來領我
騰空思緒
心懷愛戀

你是我迷惘中的一朵青蓮
禪思中的棒喝 塵世中的啟蒙
不是我等你 一直是你等我"

讀你這些詩句,竟不敢出聲.這是來自遙遙彼岸的母愛.是的,沒有走過你走過的煉獄,那愛隻在此岸.

可,我是如此理解,卻又是這樣不敢觸碰;是這樣不能靠近,卻又無法不如此敬佩.

象是行走在莽莽荒原,忽然看見一棵優美繁茂的大樹.瞬間,我喜悅安寧又仰慕.那大樹上金黃的葉子沙沙做響,沉著從容又柔情似水地久久回蕩在蔚藍的天空下.

你是平凡人身,也有七情六欲,但你有種自省沉思的內功,你不時返回內在的明鏡靈台,拔除人性中粗糙的成分.你時時獨自流漣在林間湖畔與生命的純真本質對談,把此生當作對它的盟誓,以最博大的母愛.

你在彼岸,我在此岸.隔著靜靜的流水,唯有祝福.